CHAPTER 25 突如其來的噩耗

一側頭，見閻夜溟那小子盯着她嫉妒地嘟起嘴巴，她「噗哧」一聲笑出聲。他該不是吃水媽媽的醋吧？

「呵呵，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水爸爸憨厚地笑。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水爸爸忙站起來：「我去開門。」

門口，銀聖浩也被小玫子攙扶著站在一旁。

「銀聖浩！」看見他們，水菁菁高興地光着腳跳下床：「小玫子，你們都來看我了？」

「菁菁姐姐――」小玫子小心地鬆開銀聖浩，轉身撲進她懷裏哭起來：「我好想你啊！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們了！嗚嗚……」

「傻丫頭，我也想你啊！別哭，沒事了，沒事了……」她拍拍小玫子的肩膀安慰她，覺得鼻子發酸。一抬頭，見銀聖浩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睛上矇著厚厚的紗布，她心裏重重一震！

「聖浩學長，你，你的眼睛？」

銀聖浩安靜地點頭微笑：「剛做完手術！」

「疼嗎？」她心裏一陣心疼。他現在看起來這麼安靜溫柔……連一點霸道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銀聖浩搖頭，「不疼，手術很成功，很快就可以拆線了。」

「真的嗎？真的嗎？」她驚喜地跑過去盯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喜悅的淚水奪眶而出！「太好了！那你以後你又能看見了？真是太好了！」

「嗯，多虧了那個捐給我眼角膜的好心人……」銀聖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浮起一絲不解。誰會不顧自己的健康，將眼角膜捐給他呢，這件事，他怎麼都想不明白。

「嗯，以後一定要找到那個人好好謝謝他呢！」

說完，她轉頭掃視一圈，有些奇怪地問道：「怡學長呢？他還沒醒嗎？」按理說他應該早就醒了才對，可是這會怎麼不見他來看她？

周圍迅速安靜下來。

窗外，倚樹而站的閻夜溟也看着這邊站直了身子。

氣氛變的沉重而悲痛，水爸爸水媽媽看着他們突然沉重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水菁菁看着他們的樣子，一種不祥的預感迅速籠罩全身。

「怎麼了？」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發顫。

「說話啊，怎麼了？怡學長呢？他怎麼了？」

良久，

小玫子抬起淚眼看她，眼裏是濃的化不開的傷痛：「菁菁姐姐……嗚嗚……怡哥哥他……」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怡哥哥死了……他死了……再也不會……不會對我笑了……嗚嗚……他死了……」

腦子轟地炸開！

死了？

死了！！！

她像被掐住了喉嚨，強烈的恐懼滿眼全身……天地一陣天旋地轉的晃動！

春風般溫暖的笑容在腦海渲染開來……

「怡學長……」

她眼前一黑，身子慢慢滑了下去！

模糊間，一抹幽藍由門外飛進，她倒在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窗外的參天大樹依然翠綠，

樹葉在風中輕快地打着旋兒。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雪白的病房，水菁菁在閻夜溟的懷中睜開眼睛，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菁菁……」閻夜溟清澈的眼底滿是傷痛。

水菁菁抬起朦朧的淚眼看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怡學長……怎麼會……？」

閻夜溟將她摟在懷裏，眼裏也有淚光浮動：「他是笑着離開的，他說……希望看着你幸福，希望看你微笑……」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淚，「所以，不要哭……」

水菁菁的目光透過窗外看向遠方，外邊的陽光美麗的和那天一樣！

她似乎又看見那個春風般美麗的少年，看着她的眼睛笑。

「為什麼要哭呢？人們覺得幸福就會笑，笑容，會讓我覺得自己離幸福近一點……」

笑容……會讓我覺得離幸福近一點……

淚滑落到地上，淡淡地暈開……

在風怡的葬禮的前一天，銀聖浩拆了線，手術很成功，他的眼睛復明了。雖然當時還不到拆線時間，但是他很堅持，因為他要見風怡最後一面！

那天下午，

依舊是個有風有陽光的日子。

漫天飛舞的花瓣中，

風怡，那個像春風般溫柔美麗的少年！

孤獨地躺在花雨中……

透明的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彷彿櫻花在雪裏凋零……他，睡的那麼安靜，身旁似乎有金色的霧氣朦朧，似乎只有在夢中才能觸到他的幸福……

漫天雪白的花瓣飛舞，

陽光輕柔地籠罩大地，

花瓣上，

淡淡的，溫柔的陽光在微笑，

笑着櫻花飄落的憂傷……——

「菁菁。」

閻夜溟一直看着神情木然的水菁菁，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從她聽到風怡的死訊開始，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表情空洞默然，彷彿身邊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他開始慌亂了起來，清澈的眼底憂傷翻湧，掙扎良久，卻只吐出這無力的兩字。

水菁菁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種怎樣陌生的眼神！

那種陌生，刺得閻夜溟心底一陣撕裂般的痛。

「菁菁……」閻夜溟咬着唇瓣，悄悄往水菁菁身邊靠近了一點，伸手想要拉她的手。在指尖相觸的那一瞬間，水菁菁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剔透修長的手指僵硬在空中顫抖，漫舞的櫻花由指縫飄落，一片一片，零落地碎了一地。

幽藍的髮絲掙扎在風中狂舞，閻夜溟稚嫩的臉蛋像霧中的白花一樣慘白，小鹿般無辜的眼神里，那麼藍，那麼濃的傷痛。蒼白的嘴唇無力地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們現在近在咫尺，可是看着菁菁的樣子，竟覺得他和她之間突然隔開了不可觸摸的距離。

「菁菁！不要這樣。」銀聖浩不由得出聲低喝，想要阻止將要發生的一切。

他的眼睛剛剛拆線，看東西依然有些模糊。即使這樣，他依舊看見了閻夜溟痛苦而絕望的表情，這些，難道菁菁看不見嗎？

「菁菁姐姐，怡哥哥的死和閻夜溟沒有關係呀，你……」小玫子哽咽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種緊張的氣氛，讓她沒有勇氣說完想要說的話。

所有的人都發現了他們這邊的異常，心痛地看着那天使般漂亮的男孩，無措地僵硬在風中。

看着閻夜溟無辜的眼睛，水菁菁突然想狂笑，一個人怎麼可以在犧牲掉別人的生命獲取他想要的幸福后，還能有這麼澄凈無邪的眼神。

她一步一步逼近閻夜溟，那絕然冷酷的神色，讓閻夜溟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他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是一種比死更殘忍的痛苦。他輕輕閉上了眼睛，不想面對她那麼殘忍的恨意。

所有人都摒住呼吸，指尖深深地陷進手心裏。那麼多雙眼睛緊緊跟着水菁菁，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空氣里靜的能聽到花瓣落地的聲音。

「為什麼不救他？」冰冷的聲音將空氣撕破了一道口子，也將閻夜溟的心撕破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閻夜溟緊緊地閉着眼睛，幽藍的睫毛微微顫抖。

「我問你當時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不阻止他？」水菁菁哭泣著搖晃閻夜溟：「難道你從來就是這麼自私的人嗎？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眼睜睜地看着別人犧牲？」

聽着水菁菁哭泣的聲音，閻夜溟再也忍不住地抬起頭，他掙扎著睜開了眼睛，纖長的睫毛水光晶瑩閃耀，幽深的眼睛看不到底，一片翻湧的冰藍，似漆黑的深淵般沒有盡頭。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他搖頭，哽咽的聲音里有說不出的痛楚。他伸手想要擦去水菁菁的眼淚，卻被她狠狠地將手打到一旁。

「不是這樣的？那是怎樣？」

水菁菁絕望地笑着，涕淚滿面。她一步一步地逼近，閻夜溟慢慢慢慢地後退。

「你這個自私的人！」

恍若被雷擊中，閻夜溟猛地定住了身子。

僵硬地沒有了呼吸。

耳邊，彷彿雷鳴電閃。周圍，漆黑一片。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迴響在半空。刻骨的痛楚，一字一句凌遲着他的心。

「閻夜溟，我恨你，恨你！除非學長復活，否則，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一旁的小玫子也怔住了，怡哥哥的死，真的和閻夜溟有關？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使勁地搖了搖頭，醫生說了，怡哥哥是死於意外！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閻夜溟捂住自己劇痛的心臟。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他真的錯了？當時，應該死去的是他，應該永永遠遠消失的也是他？

如果說，他的生還換來的是她刻骨的恨意，那麼，他寧可在當初那種茫然的絕望里，在不知情的背叛里，在蝕骨的痛苦裏……

死去。

******

傍晚，

聖櫻學院裏朗朗的讀書聲，回蕩晴空。

一切已經翻天覆地，學校的生活卻依舊要這樣有條不紊地過着。但這份有條不紊中卻多了幾分異樣的氣氛。

女孩子們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鬧嬉笑，偶爾會有些小角落傳來隱隱的低泣聲。男孩子們過得膽顫心驚，聖浩學長冰冷的臉像一顆定時炸彈般充滿危險的氣息。

一切只因為，聖櫻學院已經和之前的不一樣了，那個春風般溫和的學長——聖櫻之魅力王子，已經如天邊的櫻花般，永遠永遠地消失了……

閻夜溟的座位已經空了幾天了，每當她的目光觸及身旁的位子，她的心都會止不住地疼痛。

還有怡學長，她再也見不到他了，現在的她，只能在無盡的自責里，愧疚里想着他，想着他的笑，想着他真摯而憂傷的眼神……

「水菁菁，閻同學去哪裏了？為什麼幾天都沒看見他了？」方曉諭一臉怒容走過來站在她對面。

水菁菁不語，也不抬眼看她。

「喂！水菁菁，你不要太狂妄！要不是上次我通知人去救你，你早就死了，哪還能在這裏囂張？」

水菁菁的手指一顫，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慢慢緊握成拳。

小玫子一個箭步跳出來護到水菁菁面前，沖方曉諭吼道：「喂，你神經病嗎？哪有你這樣的，幫了一個小忙就在這裏亂嚷嚷！」

「哼！」方曉諭一把推開小玫子：「我幫了她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你！」小玫子氣竭：「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你什麼你？」

她拍開小玫子指着她的手，轉身瞪着水菁菁怒道：「你真是個掃把星，我好心通知風怡學長他們去救你，你竟然害死他，還有閻夜溟，現在也不見了。你真是個狐狸精，誰遇到你誰倒霉！」

水菁菁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你幹嘛不說話？別以為不說話我們就會原諒你！風怡學長那麼好的人，怎麼可以就這麼被你不明不白地害死了……」方曉諭怒吼的聲音越來越大，到後邊卻變成了哽咽的抽泣聲。

教室里慢慢變得很安靜，周圍傳來女同學們隱隱的哭泣聲。

怡學長……

「方曉諭，我跟你拼了，怡哥哥不是菁菁姐姐害死的。你胡說八道！」小玫子哭着衝上前去抓住了方曉諭的頭髮，兩個人很快扭打成一團。

「那你說，為什麼當時垂危的怡學長會在水菁菁家院子裏被發現？為什麼怡學長會莫名其妙的死去？除了她，還會有誰有機會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