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震天的爆竹聲準時在十二點響起驚醒了甄友乾的美夢。

「初五了……」

他挺腰起身摸到床頭柜上的茶缸咕咚咚喝了一氣涼水。屋裏的陳設寥寥灰色的窗帘隔開了歡樂的氣氛這個房間一點都沒有過年的喜慶感覺。

窗外的鞭炮聲依然隆隆看這架勢得一直鬧騰到天亮。

初五夜裏的熱鬧已經遠遠過了除夕夜因為今晚家家戶戶都要迎接一位在這個時代最受歡迎的神仙——財神爺。

這風俗起於何時何地已經不可考但隨着經濟的大展想財的人也越來越多初五晚上接財神的花樣也就越來越繁多。

甄友乾卻已經很久沒有湊這個熱鬧。

在父母因為登山意外去世之後靠着他們遺下的一小筆積蓄過了年才滿十七歲的少年艱難地獨自生活了近兩年的時光。涼薄的親戚早就不上門了就連除夕新年的日子他也是孤獨的一個人離群索居。

甄友乾並不恨漠不關心的所謂三姑六婆以他執拗的天性本來就不願意寄人籬下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會選擇一個人生活的原因雖然很艱難但他也能過得下去。

「財神爺啊你要真的有靈知道我的心意就是了放鞭炮噼里啪啦的也是對您耳朵的污染。」

他自言自語兩句到處找著耳塞指望屏蔽雜訊好好睡個回籠覺。

鞭炮聲又到了一個高氵朝窗外閃過幾道白光照亮了半個夜空。這是有人開始爆大型禮花了這玩意兒幾千塊錢一個為了迎接財神爺大家倒也都捨得。

「今年又進步了。」甄友乾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外頭拉開抽屜翻找看來除了耳塞之外眼罩也成了必須品。

好不容易從抽屜深處把這套睡覺的裝備給挖了出來他用力過猛抽屜裏面的東西滾了一地一張繪著財神的捲軸骨碌碌展開在地面上。

那是年前在市打工的時候主管分的贈品為了讓大家能討個好彩頭。深更半夜的甄友乾懶得收拾扣好眼罩塞上耳塞四仰八叉倒回床上。

這間小屋是去世的父母留給他的雖然簡陋但好歹在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佔了個地方除此之外家裏也沒再留什麼值錢的東西。小小的積蓄快要耗盡但甄友乾也早已經開始了自己半工半讀的生活靠着少年的堅持和毅力已經勉強可以維持收支平衡。

當然這並不妨礙他也有些幻想。

「要是財神真的顯靈讓我明天買體育彩票中五百萬吧……」

迷迷糊糊中他又開始做起了美夢。

這個夜晚依然充滿了喧囂但隨着他進入夢鄉小屋之中卻突然安靜下來。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卻有一股清風打着旋兒捲起了地板上滾落一地的雜物。

財神的像也微微掀起了一個角兒在這張普通的印刷捲軸中若隱若現地透出了一抹金紅之色。

畫像之上財神蓄五綹長須手持金元寶慈眉善目笑容可掬。

忽然之間畫像上紅光連閃財神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濃。那紅光越來越亮很快就瀰漫了整個小屋將床上的甄友乾緊緊裹在其中。

甄友乾正在做夢他站在一處山上遠眺一座陌生城市的全景這城市美崙美奐卻與現代化的鋼筋水泥都市大不相同城市中心的一座象牙白塔在日光下閃著灼灼的光芒。

他詫異之餘卻見面前的景色又是一變。天空染滿了金色的雲霞淅淅瀝瀝居然下起了金雨一張畫像飄飄蕩蕩從天邊緩緩落了下來。

畫像上財神五綹長須手托金元寶慈眉善目笑容可掬。

「甄友乾你想財么？」

畫像中的財神居然開口說起話來。

甄友乾愣了愣但不知怎的就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不以為異點了點頭。廢話這年頭有誰不想財啊？

財神拈鬚微笑：「你與我有些因果這事就便宜你了。此世我已為主神只是吾道不顯你若願為我傳道我授你財神經一十三篇許你將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叫天天靈叫地地應一世縱橫之運如何？」

「傳道？」

甄友乾腦中冒出一堆奇怪的畫面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放心只要你有心傳吾道末節之事容易得很。」

「這不會被當作邪教處理吧？」甄友乾還是有點擔心。

財神呵呵一笑：「吾乃此量劫主神自為天地正道你怕些什麼？再要猶豫我就去尋其他人了。」

「好！我答應你！」

一瞬間少年做了決定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就聽財神長笑一聲雙手輕擺一團紅光旋轉着將甄友乾團團裹住。

「等……」

甄友乾還想細問那紅光旋轉卻越來越快帶着他的身體也飛快地轉動起來想說的話也被憋回了嘴裏。

財神微微拈鬚片刻間雲散雨收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金色漩渦他定睛一看皺了皺眉頭。

「沒想到是這個地方小子這回便宜你了！」

財神把手一搖一顆閃著五色光芒的珠子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他愛惜的撫摩了一陣手指輕彈珠子就往被紅光裹住的甄友乾懷中鑽去。

眼見珠子到位財神微微一笑雙手一合裹着甄友乾的紅光陡然一緊滴溜溜旋轉着往漩渦的方向飛去。

「唉呀！」

甄友乾被轉得七葷八素出一聲低低的驚呼一頭栽進了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