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喜歡你，我會這樣做
好奇怪，身體好軟，我這樣是暈倒了嗎？好奇怪，雖然我是遠近聞名的靈異體質，但是我的身體一直以來都很好啊，從來都不會莫名暈倒或者怎樣的。
好想睜開眼睛，好想站起來，但是身體完全不聽指揮，四肢跟麵條一樣癱軟。糟糕，怎麼辦？如果我在教室里暈倒，一定會被全班同學集體嘲笑的。
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後我感覺我的身體被人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
眼睛半閉半睜的情況下，我看到教室里的光線變得不一般起來，東西都顯得好亮，亮得刺眼而模糊。我看到教室橘色的大門從我頭頂一躍而過，我被人抱着衝出了教室。緊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米色的走廊，蔥綠的林陰道，然後我來到了一個純白的地方。那裏有乾淨的陽光味道和柔軟的床單。
我感覺到自己被小心地放到了床上。朦朧中我抓住抱着我的人的手，可是他的臉太模糊，我看不清。但是我卻覺得他一定就是那個人——夜光神。
如果是夜光神該多好，我只願意被他抱着，被他呵護，因為……
「怎麼辦？光神……我這輩子是不是都會喜歡你喜歡得要死……我這輩子是不是都沒辦法離開你……光神……我好喜歡你……」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說出了這些話，這些話是我的心聲，是掩藏在身體最深處並且無法磨滅的烙印。
我迷迷糊糊地聽到我的心聲在耳邊回蕩，之後我眼前的光線越來越強，強得我受不了，我好想睡着，卻好怕睡着。
眼前的那個人一直緊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好有力，讓我覺得很安心。如果我睡著了，只要他在身邊，就沒有關係。
「不要鬆開我……光神……」
「嗯，我不會的。」迷糊中我聽到他這樣對我說，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哼……光神，她太蠢了，你一定要直接一點兒，不然她不會明白你的心意的。」渾厚的嗓音，高挑的語調，似乎是伊美散無可挑剔的聲音。
「嗯。我也這樣認為，她真的很蠢耶！」讓人生氣的調調彷彿是冰山森十月。
「你們兩個想死啊！讓我去跟她表白？這不光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學生會的侮辱！」
這個人……
是夜光神！
我陡然間清醒過來，我怎麼了？我在哪裏？
「我怎麼了？」我迷茫地想要坐起來，背脊卻酸酸地漲痛。我看到我在醫務室里，但是我怎麼來的，中間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知道。
不過，手上還有殘留的溫度，似乎一直都有人握着我的手，那個人是誰？
「光神！」我想都沒想就叫出了這個名字，然後我發現了站在醫務室的一角，離我很遠很遠的地方雕塑一樣的夜光神。
他側立在那裏，似乎不想正面看我，表情很糟糕，臉卻好紅好紅。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奇怪。我想之前我夢中的一切一定都是假的吧，他才不會那樣對我的。
「光……夜光神，是你送我到醫務室來的嗎？」這裏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伊美散和森十月了，即便他沒有像夢裏那樣溫柔地對待我，但是這樣看起來應該還是他送我來醫務室的吧！
「是你嗎？謝……謝謝。」我獨自說着，他完全望着牆角不理我，就當我是透明的一樣。
「啊！久音！是光神送你來的哦。我和十月都好擔心你，一直在這裏看着你哦。」伊美散斜了光神一眼，忽然綻開甜甜的微笑向我走了過來。
不過有靈異體質的我一向對伊美散這個YS學院頭號妖精有抵觸情緒，於是我下意識地縮進了被子，緊張地應付道：「是嗎？謝謝……也謝謝你和十月同學。」
「不客氣！不要跟我們客氣哦。」說話間，伊美散已經遊魂一樣移到了我的身邊，他真是妖精耶，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久音，你又不是外人，以後千萬不要跟我們客氣哦。哈哈。」伊美散陰陽怪氣地對我說。我望着淡橘色墨鏡下他忽閃忽閃的妖媚長眸，連牙齒都緊張得顫抖了。
「哦……呵呵……伊美散同學，你……真好。到底是學生會……會長，哈哈……」請問我在說什麼啊？這種時候是討好學生會會長的好時機嗎？
「哈哈。久音，你緊張起來的樣子還真可愛耶。」伊美散半笑半認真地說。透過他左額的酒紅色劉海，我不小心看到了他淡灰色玻璃一樣的左瞳。那隻漂亮得如同寶石一般，甚至比寶石還要光芒四射的眼眸真的像傳聞中所講的那樣，什麼都看不見嗎？怎麼現在的我會覺得我正被它緊迫地注視着，全身汗毛都緊張得豎起來了呢？
「伊美散同學……你離我……太……太近了啦。」我小心地向後退，YS學院的女生也許做夢都想和伊美散靠這麼近，但是我不想啦，特別是夜光神也在場的情況下。雖然夜光神執着地望着牆角，完全不關注我，但是我還是害怕任何有可能讓他不喜歡我的小動作。因為我……
還是喜歡他，無法自拔地喜歡他。
「久音，你真可愛耶。我其實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恢復了啦。」伊美散壞壞地笑起來，眼角的餘光又有意地瞟到了夜光神，別有用心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臉這麼紅，看來已經沒事了。這樣我就放心了。」毫無準備間，伊美散伸出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頭說道。
剎那間，我感到有束寒光從夜光神的角落向我和伊美散射了過來。但是當我驚恐地去捕捉他的表情時，他卻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定定地望着牆角，刻意地迴避着我。
「哼……」伊美散毫無徵兆地冷笑了一聲，忽然間我感到自己的手背被火灼一樣炙熱。伊美散低下頭吻上了我的手背。
他酒紅色的髮絲撫摸過我的手腕，殷紅的嘴唇正緊貼着我手背上的皮膚，從他體內呼出溫熱而帶着玫瑰清香的空氣打在被他親吻的皮膚上，就好像有魔法一樣，一種異樣的感覺瞬間流滿我的全身，讓我禁不住尖叫起來。
「伊美散……」不可否認伊美散真的很美，被他吻住手背的這一幕簡直就是公主才有的盛典。
「久音，如果你有任何困難和不解，一定要來找我哦。」伊美散慢慢放開我的手，他的臉就好像被好多好多的玫瑰花包裹住一樣光芒四射。
「啪！」
突然一支牙刷飛了過來，直接戳到了伊美散的腦門。
「哎喲！」伊美散疼得叫了一聲，我和他同時轉頭望向牙刷飛來的方向，卻看見夜光神和森十月兩個人完全一副雲遊海外「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來是誰丟過來了那隻掃興的牙刷。
不過，因為這支牙刷，我從不正常的花痴狀態中蘇醒過來，連忙推開伊美散說：「謝謝你，伊美散同學。再次謝謝……你不介意的話，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好嗎？」
「一個人？」伊美散歪著頭問。
就在此時，讓我也差點尖叫出來的天下奇觀發生了。超級大冰山森十月居然微微地笑了一下，露出有點無奈的開心表情來。要知道森十月的笑容可是與能復活的枯樹並列的YS十大奇迹之首耶！
有人說他根本就不會笑的，還有人說他的笑會讓燕子掉下來，金魚沉下去！他居然笑了，此時此地！
「呵……光神，你還真能裝耶。美散說得對，她太傻了，你一定要坦白點哦。」他笑着輕聲說，轉頭又對伊美散說道，「美散，鬧夠了喲！走吧，我們在這裏很不合適耶。」
「我才不跟你一起走呢！跟你單獨在一起，我一定會倒霉的！」一秒鐘前還彬彬有禮、一副貴公子樣子的伊美散聽到森十月的邀請后，陡然間變身噴火惡魔，大聲抗議道，「我這麼大的好人當然是不會留在這裏妨礙光神啦，不過我是死也不會和你單獨在一起的，哼！」
「那你要我怎麼辦啊？」森十月也奇迹般地紅了臉，喃喃地對伊美散說，「這裏只有你可以陪我走路耶，你以為我很想和你這個妖怪一起走嗎？」
「我不要！總之我不要！媽媽說你不是好小孩，叫我不要跟你單獨在一起的！真的！嗚嗚……」伊美散再次變臉，像小孩子一樣開始耍無賴。暈倒，這個傳說中能在一分鐘之內變三次臉的伊美散還真不是一般厲害耶。
而森十月則衝過來強行抓住了他的胳臂，一邊拖他走一邊說：「你就暫時委屈一下吧，等路上有別的人出現，我就放過你……」
看到森十月紅著臉不爽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傳言。傳言大冰山森十月患有奇怪的孤獨症，他每分每秒都要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否則就會昏厥。他連單獨在學校里行走都不行，必須和另一個人同行。
難道這麼荒唐的傳言會是真的？眼睜睜看着森十月用蠻力把伊美散拖走，拖走的過程中伊美散被從桌子上掉下來的一杯水潑了一身，慘叫！被門夾到腳，再次慘叫！似乎還在走廊上摔了一跤……慘叫聲……
我看那些傳聞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伊美散的剋星是森十月，只要和他單獨在一起就會很倒霉。還有森十月絕對不敢一個人單獨行動。
這三個叱吒YS學院的傢伙還不是一般的不一般耶！好像，夜光神沒有什麼傳聞，他的傳聞只有兩個字：完美。
伊美散和森十月離開后，安靜的醫務室里就只剩下我和光神了。
我撿起那支牙刷，咬咬牙，決定打破醫務室里讓人窒息的安靜氣氛。
「光神，這支牙刷是你扔過來的嗎？」
「不是！」夜光神斬釘截鐵地說，但是他鼻翼兩邊偷偷跑出來的緋紅卻好像在出賣他。
「就是！」
「絕對不是！」
「明明就是！」
「我都說了不是我丟的！」他生氣地站起來，轉過臉看着我。我也不想那麼沒用，但才對上他的眼睛，我就滿臉羞紅了。
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時說的那些話，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
「你臉紅什麼？」他故意問。
「明明你的臉更紅！」我很不爽地回答。
「我的臉……」他轉過身，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對我說，「你不覺得我的臉紅也紅得很好看嗎？」
「呃……」我做了個要吐的表情，雖然心底也很認同他的話。
「哼……」他冷笑一聲，眼神忽然邪惡起來，在那裏碎碎念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好可憐好可憐地對我說『怎麼辦？光神……我這輩子是不是都會喜歡你喜歡得要死……我這輩子是不是都沒辦法離開你……光神……我好喜歡你……』現在又在這裏裝。」
完了，他都聽到了！
「我……我……」我全身就像被螞蟻啃咬一樣難受，「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啊哈……」夜光神橫了我一眼，朝我走了過來，笑得跟魔鬼一樣，「你要口是心非到什麼時候啊？久音，承認你還是喜歡我就這麼難嗎？對我說『我愛你』就這麼難嗎？」
「當然！」我怒吼著轉頭，卻無意間對上了一雙被煙霧籠罩的無比憂傷的黑瞳。
「光神。」我望着他痛心的樣子，頓時失去了魂魄，「對不起，光神，我說錯話了嗎？」
「沒什麼。我沒事。」他低着頭嘟囔著說，狠狠地拉了一下額前的頭髮，表情認真而嚴肅起來，問我，「韭菜，我認真地問你啊。你怎麼會貧血的？你的血紅素好低。雖然你這個人沒什麼優點，但是我記得你的身體一直都很好才對啊，吃得也很多。你啊，最近是不是大量失血過啊？」
「我貧血？我還大量失血過？」我指著自己問夜光神，原來我最近暈乎乎的感覺是貧血啊。但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貧血呢，就跟他說的一樣，我的身體可是一直以來都很好的哦。
「對啊，就是意外失血這樣的情況有沒有發生啊？」夜光神認真地看着我問，「比如說獻血，或者摔倒，流了很多的血，或者……」
他說着說着忽然臉好紅，不說話了。
我撓著頭拚命地想，我摔倒或者獻血自己不知道嗎？不過比起這些，夜光神怎麼突然臉紅啊？
慢點……
失血，大量失血，女孩子不是都有那麼幾天會失血的嗎？
好尷尬啊！好難為情啊！我的臉也紅透了。最喜歡的人就坐在床邊和我很親近的地方，本來就已經很讓人難受了，我們居然還討論到這麼難為情的話題。
「呵……」也不曉得又過了多久，夜光神尷尬地咳嗽一聲，把臉轉到我看不見的地方繼續問我，「3月初的時候學校還進行過體檢，你還被校醫說太健康了，要少吃點。這才多久啊，你居然就貧血了。所以說，你會貧血真是太神奇了，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
他緊張地說着，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忍不住感覺好窩心。原來夜光神也會因為我而這麼緊張。
「所以，你最好好好回憶一下，最近你都背着我幹了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導致你的身體突然貧血了。」
「我才沒有背着你干見不得光的事呢！」我低聲抗議著，腦袋開始拚命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
要說這幾天還真是比我以前度過的所有日子都要神奇呢。首先是明太子的出現，然後是夜光神的變態反應，最後我居然還貧血暈倒了。
還有比這更神奇，更讓我奇怪的事嗎？
忽然間，我想起了那次享受公主般待遇的午餐，即明太子給我準備的感恩節火雞大餐。
「好像有那麼一件奇怪的事。」我回憶起那天跟明太子吃飯時的情形。從音樂響起，我看到他端出火雞后，到我坐到桌前拿起刀叉，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的記憶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什麼都沒有了。
我完全不記得我坐到位子上之後，他給我分雞肉，還有我拿起刀叉的過程。我就好像做了一個夢一樣，等我夢醒時，我發現我的手上拿着刀叉和火雞肉，音樂也已經停止了。我和明太子的餐桌邊還出現了別的人，那就是夜光神、伊美散和森十月。
怎麼會這樣呢？而且我的頭好像從那天起就開始昏昏沉沉的，人也特別沒有精神。
難道說那天我發生了什麼？
「喂！你獃滯了耶！」夜光神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在我面前晃啊晃。
「啊？什麼啊？」我問他。
他對天翻了一個白眼后說：「你剛剛說好像有那麼一件奇怪的事，是什麼奇怪的事，告訴我啊！」
「那天……」我支支吾吾地說起來，「我和明太子在靈異社外面吃火雞大餐，你還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啦！你居然不要我好心恩賜給你的麵包，跑去跟他吃火雞。你很過分耶！」夜光神氣鼓鼓地說完，嘴唇生氣地嘟著，腮幫子還圓圓的。哦……真是太可愛了。
「光神，你好帥……」糟糕，我又開始犯花痴了。
夜光神臉一紅，笑着說：「我很帥我早就知道了！嗯……現在不討論這個，快點說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奇怪的事就是有那麼一段時間，我好像失去意識了一樣耶。」我撓著頭說，到現在我還不能肯定那是奇怪的事，還是純粹就是我自己在發獃雲遊海外。
「你失去意識了？」夜光神轉過身問，目光灼熱如刺眼的陽光。
我害怕地點了點頭，他立刻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像搖什麼一樣一頓猛搖，一邊搖一邊呵斥我：「你這個傢伙怎麼這麼沒心眼啊？居然在別的男人面前失去意識，你一點兒防備別人的心思都沒有嗎？笨蛋啊，你！被別人迷迷糊糊地佔了便宜怎麼辦？被別人迷迷糊糊地怎麼了怎麼辦？」
我？防備別人？怎麼了是什麼意思啊？
「可是那個人是明太子啊！」我莫名地望着夜光神說，「請我吃飯的人是明太子，我為什麼要防備他呢？」
夜光神更加生氣了，用力地抓緊我說：「明太子就不用防備了嗎？他是你什麼人啊？你這麼袒護他！他就那麼值得你相信嗎？他說的話你都信嗎？我說的話你都不信，你怎麼能這樣呢？」
夜光神的聲音好大，都快把我的耳膜震破了。我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但是對於明太子……
第一次我心裏有了懷疑。
他說他是為了兒時的約定才來找到這裏的，可是為什麼我跟他說以前的事他總是迴避？
他說他喜歡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可是當我主動吻他，他臉上怎麼會是那樣的表情——
忽然間，明太子推開我的畫面在我眼前重現。他推開我時臉上的驚恐、無奈和深深的憂傷都讓我看不懂。
「是吧！明太子這個人很可疑的！」夜光神看到我臉上的猶豫，立刻身體靠過來繼續說，「我一開始就不相信他接近你是沒目的的。怎麼可能有人會為了兒時的約定轉校啊？而且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像他那種條件的男生應該很多人追才是吧，怎麼可能會為了你……」
「他才不像你呢！」雖然我對明太子的信任開始動搖了，但是聽到夜光神這樣說真是超級氣人呢。他就是看不起我，看扁了我！這個魔鬼！
「我怎麼了？」夜光神沒好氣地看着我，嘟囔道，「打從一開始，你就在為明太子說話耶！」
「我幫他說話怎麼了？」我生氣地脫口而出，「我才不相信他會騙我，會欺負我呢！YS學院會欺負我的人只有你！因為他……」
「他怎麼？」夜光神盯着我問，「他和我不同嗎？」
「當然不同！他……」我哽咽著說出來，「他喜歡我！」
「他喜歡你？呵……」我的話居然換來夜光神嘲諷的大笑。笑聲刺激着我，讓我渾身都在顫抖。
「他喜歡你？他那個樣子叫喜歡你嗎？」
我祈求夜光神不要揭露我心口上的傷疤，但是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如果他喜歡你，今天你主動獻吻，他為什麼要推開你，傷害你？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我……」我咬着嘴唇，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一樣難受，「我……」
「怎麼？你沒話可說了吧！」夜光神神氣活現地微笑着，讓我更加難受。
「這不能說明他不喜歡我啊！誰說喜歡一個人，當那個人主動吻你的時候，你就一定要很開心、很高興地接受的？再說當時教室里那麼多人……」我咬牙辯解著。
「胡說八道！」夜光神打斷我，固執地說，「真心喜歡一個人才不會那樣做，才不會有他那樣的表情和反應呢！」
「那麼真心喜歡一個人會怎樣做呢？」我怒視着他，問他，「你告訴我啊，真心喜歡一個人會怎樣做呢？你難道就知道嗎？」
「我……」夜光神忽然收斂了生氣表情，定定地看着我，低聲說，「我當然知道，不信，你過來吻我啊！」
吻就吻！他一定以為我不敢，以為我會害怕，這樣就證明他是對的了！我不怕，我不要讓他得逞！
我什麼也不再說，閉上眼睛迎上了他的臉。
嘴唇忽然被溫熱的東西捕獲，我忽然發現我真的蠢到極點了！夜光神沒有逃跑，沒有推開我，而是等在那裏，迎接着我的唇，和我接吻了。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我慌忙地想要從他的嘴邊逃跑，但是肩膀卻在同一時間被他的手臂牢牢地挽住，用力地拉回到他的懷抱里。我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鎖骨上，一點點失去力氣。身體離他越來越近，嘴唇被他深深地吸引。
他的嘴唇潮濕溫熱，呼吸急促而粗暴，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牙齒正在輕輕地撕咬我的嘴唇，他的唇瓣在想盡一切辦法吮吸我的舌頭。我的全身都被他拉緊抱住，他的手臂纏繞住我的肩膀和腰肢，讓我根本不能逃脫。
我驚訝得忘記閉上眼睛，在被他深吻的同時，一直看着他。他的眉頭深深地揪在一起，雙眸由於太用力地閉合時不時會小幅度地顫抖，他的鬢角甚至因為這個吻的深而滲出了一顆小小的汗珠。
霎時間，我明白他正用他的全部精力來吻我。
霎時間，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地吻我，讓我難以想像地沉溺。不要這樣做……不要繼續奪走我的東西。
「住手！光神！住手！」我用力地推開他，他長長的睫毛在我眼前抬起，睫毛下晶瑩的眼眸里是濃濃的不解。
「夜光神，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奪走了我的一切還嫌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奪走我的初吻？我最寶貴的初吻？用這麼奇怪的理由！」我一口氣說完，嗓子已經不由自主地嘶啞，眼淚也開始在眼眶裏呼之欲出。
「什麼啊？你在說什麼啊？」夜光神望着我，睫毛下似乎懸著發光的鑽石，表情看上去比我還要悲傷，他的手輕撫着我，似乎很溫柔，聲音也是，「我奪走你的初吻？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為什麼這樣做，你不明白嗎？」
「我不明白！不明白！」我抱着頭對他說，「不明白你為什麼總要捉弄我，為什麼總是要給我希望。你明明就不喜歡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喜歡你？你……你這個宇宙無敵大白痴！哼……」夜光神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忽然從我身邊一躍而起，快步離開醫務室。
他頭也不回地走到醫務室門口，倏然轉頭，狠狠地對我說：「如你所願！我不會再管你了！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