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白牡丹悟返瑤池 呂洞賓三醉岳陽

第二十四回 白牡丹悟返瑤池 呂洞賓三醉岳陽

黃衫仙翁喜無恙,袖劍近到城南亭。

眼前俗子敗人意,安得與翁同醉醒。

宋陸遊

且說白牡丹被呂洞賓打了一掌,臉上留下了紅紅的手掌印。這掌印慢慢地由紅變黑,白牡丹的那張秀臉變得一半黑、一半白,再也沒有人找她彈琴唱曲了。過了兩天,呂洞賓又領着隨從來到酒樓。酒樓掌柜見闊少爺又來了,慌忙出來迎接:「客官裏面坐,今日要哪個陪你唱一曲?」呂洞賓道:「哪個都不要,就要白牡丹!」

酒樓掌柜一聽,心中暗喜,忙讓人把白牡丹叫了出來。呂洞賓看到白牡丹那個可憐相,不禁也覺得好笑。他看了白牡丹一眼,然後對酒樓掌柜說道:「白牡丹還欠你多少銀子,我替她還了讓她回家如何?」這掌柜聽罷,滿心歡喜地說道:「不多,就剩一百兩銀子了。你若替她還了,現在你就領她走。」

呂洞賓讓隨從取出一百兩銀子交與掌柜,然後對白牡丹說道:「走吧!」白牡丹有所遲疑,呂洞賓又說道:「姑娘莫怕,張公子在外面等你呢,你現在可以回家過自己的日子了。」白牡丹聞言,轉憂為喜,忙向呂洞賓施禮說道:「多謝這位少爺。」

呂洞賓把白牡丹贖回去后,晚上又把鳳凰樓的錢財洗劫一空,次日全部交給了白牡丹。呂洞賓臨走,又向白牡丹臉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白牡丹臉上的手掌印立即蕩然無存,她那張臉又變回了昔日那白裏透紅的俏模樣。不久,白牡丹與張秀喜結良緣。

白牡丹與張秀成婚後,日子過的紅紅火火。不幾年白牡丹又生了一個胖兒子,小兩口整天樂得合不攏嘴,日子過得更起勁。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該著白牡丹多災多難,好日子剛剛過了不到五年,不料張秀暴病而死,白牡丹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拉扯著小兒子。兒子剛剛長到十歲,又生天花發燒不退,到處求醫問葯也無濟於事,兒子又眼睜睜地死去了。白牡丹剛剛三十歲就變得孤苦無依,皺紋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臉,臉上也變得暗淡無光。哀傷困擾着她那一再受傷的心,她對人生失去了信心,她絕望了!

呂洞賓這日又想起了白牡丹,他飛身來到岳陽,卻見白牡丹生不如死,境況凄慘,於是又生憐憫之心,他駕起祥雲來到西天瑤池去見王母娘娘。

呂洞賓向王母娘娘述說了牡丹仙子在人間的不幸遭遇,王母娘娘卻道:「這回她該知道了,人間並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樣美好。」呂洞賓道:「娘娘說的極是!不如現在召她回來。」王母說道:「誰知她現在是否回心轉意了呢?」呂洞賓忙道:「不如我去試探一下,如若她已回心轉意,我就度她回來。」王母取出一粒仙丹,然後說道:「這是醒神丹,她如吃了就可回憶起生前之事。」呂洞賓接過仙丹,說聲:「謝謝娘娘。」便飛身而去。

呂洞賓來到白牡丹家,他先在外面敲了一下門,就聽裏面有個女子有氣無力地問道:「誰啊?」呂洞賓道:「貧道遠路而來,想借個方便,找口水喝。」那女子說道:「你進來吧。」呂洞賓走進院來,那女子站在院子裏,面無表情地對呂洞賓說道:「你且在此稍等,我為你倒水去。」說着那女子便走進屋裏去倒水。

這女子就是白牡丹。等她端著水走出房來,呂洞賓笑着對她說道:「牡丹仙子別來無恙啊?」白牡丹端著水站在那裏愣住了,她看看院內再沒有別人,疑惑地問道:「你在和誰說話?」呂洞賓依舊笑着,看着白牡丹說道:「牡丹,牡丹仙子,我在和你說話啊!」白牡丹不解地說道:「你為何這樣叫我?」

呂洞賓哈哈一笑,然後神秘地問道:「你可還認得我?」白牡丹搖搖頭:「我不曾見過你,如何認得你?」呂洞賓道:「那,這個你可認得?」說着搖身一變,變作了那個把她從酒樓里贖回來的闊少爺的模樣。白牡丹一見大吃一驚,端著的水杯也掉落在地,等她醒過神來,連忙跪地拜道:「原來是恩人來了,是神仙來了。」呂洞賓笑道:「假的你認得,真的你倒不認得了?」白牡丹又被呂洞賓說糊塗了,她疑惑地看着呂洞賓,呂洞賓又變回原來的模樣,然後說道:「牡丹仙子快起來,我是呂洞賓,我們是老朋友了。」

白牡丹越發糊塗了,她沒有站起來,依舊跪在那裏驚奇地看着呂洞賓說道:「呂洞賓?神仙呂洞賓?」呂洞賓上前扶起白牡丹,對白牡丹說道:「我是呂洞賓,你就是西天王母娘娘那裏的牡丹仙子。」白牡丹半信半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呂洞賓說道:「當然是真的!因為當初你有了思凡之心,於是便下凡來到人間。王母娘娘想你了,讓我來看看你。」白牡丹仍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呂洞賓,然後搖搖頭說道:「你是好心,不過也用不着這樣來勸慰我。我若是什麼牡丹仙子,怎會落到這個地步?」

呂洞賓拿出醒神丹,在白牡丹面前晃了晃說道:「這是王母娘娘給你的醒神丹,你若是厭煩了人世,你將它吃下,這樣你就可想起以前的事了。」白牡丹接過醒神丹,一口將其吞下。

白牡丹吃下醒神丹后「撲騰」一聲摔倒在地,牡丹仙子卻站了起來。呂洞賓笑着說道:「牡丹仙子,這下你可認得我了?」牡丹仙子看着呂洞賓說道:「我怎會不認得你?這人間可真是太苦了!」呂洞賓道:「既如此,我們回西天瑤池吧?」牡丹仙子道:「好,走吧。」呂洞賓又指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白牡丹,對牡丹仙子道:「你若走了,她可就死了!」牡丹仙子道:「也只好如此了。」

呂洞賓和牡丹仙子駕起祥雲飛上藍天,牡丹仙子又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肉身,問呂洞賓道:「當初你們成仙也都是把肉身棄了么?」呂洞賓道:「當初我可是十年苦煉才煉得純陽之神,然後再把陽神和肉身在一起煉而復煉,將二者合二為一,才得大道。如今你若是捨不得你的肉身,你還可以回去,我授你煉虛合道之法,你也可將你的肉身和你的真身合二為一,不過這要需要一段時日。」牡丹仙子道:「罷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牡丹仙子又對呂洞賓道:「你害我不淺!當初你對我說:人世間多麼多麼美好。我是聽信了你的話,才會遭此劫難。」呂洞賓笑道:「你當感謝我!你若不聽我的話,你就不會有這般豐富多彩的人生經歷,也就不知道人世間既有歡樂,也有苦難,你說不是么?」牡丹仙子點點頭說道:「那倒也是。」

這日七仙一同下界雲遊到了廬山,何仙姑道:「這兒奇山異水,勝過仙境,純陽子在這兒修鍊,怎能不成道得仙?」藍采和道:「他游遍千山萬水,還能不選個好去處?」呂洞賓道:「我等聚齊不易,何不在此痛飲幾杯?」何仙姑立即響應:「純陽子說得對,我等在人間聚齊更是不易,理當有酒。」眾仙皆道:「言之有理。」

藍采和晃一晃花籃,說聲「來了」,花籃里就裝滿了各色果品。鐵拐李晃晃葫蘆道:「我這兒有酒。」藍采和又從花籃里掏出金盞七個,眾仙開飲。

酒過三巡,張果老說道:「我見仙姑近來棋藝大有長進,老夫欲與汝切磋兩盤,如何?」何仙姑道:「有何不可?不過你要手下留情。」

鍾離權將寶扇放在地上,把寶扇變作棋盤。張果老和何仙姑開始對陣,呂洞賓幫何仙姑支招,鐵拐李為張果老助陣,鍾離權、藍采和和韓湘子一旁看熱鬧,一邊看一邊評論,不停地說着:「好棋」、「臭棋」。一盤棋下來,張果老負於何仙姑。

張果老對呂洞賓道:「這盤不算,觀棋不語真君子,汝等只管看,不得說,看我如何贏她。」鍾離權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便輸了,有何過意不去?」鐵拐李對呂洞賓道:「你且讓他二人單打獨鬥,我們喝酒。」呂洞賓點頭道:「好!」

張果老與何仙姑又擺上一盤,眾仙坐在一旁飲酒,海闊天空地談天說地,竟連棋盤看也不看一眼。

張果老又輸一局,呂洞賓斜眼看了看棋說道:「這回怎說來着?」張果老笑道:「仙姑棋藝不可同日而語。」何仙姑也笑着對張果老道:「前輩心不在棋上。」

呂洞賓起身對張果老道:「你去陪他們喝酒,看我的。」張果老起身讓出地方道:「你也未必能行。」

呂洞賓與何仙姑廝殺一陣,竟也敗陣而終,呂洞賓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何仙姑道:「承讓。」

張果老對呂洞賓道:「我說來着,你也未必能行。哎,適才你怎說來着?莫非你說和穀子下不過你?」鍾離權道:「老魔頭在挑唆些什麼?」

呂洞賓笑道:「我再和仙姑下一局,你等也莫說話。」於是又與仙姑再戰,此局贏了仙姑。

鐵拐李道:「此兩局未見勝負,當再下一局,以決雌雄。」張果老道:「此言甚是。」又對仙姑道:「再贏他一局,讓他心服口服。」

兩仙又把棋子擺好,何仙姑開棋。鍾離權對韓湘子說道:「他們下棋,我們喝酒,你為我們吹一曲助興。」於是韓湘子拿簫在手,吹起了悅耳動聽的「梅花引」。

在水天一色的洞庭湖畔,巍峨矗立着一個風月無邊的岳陽樓。范仲淹曾贊曰:「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蕩蕩,橫無際涯,朝輝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

這日呂洞賓又雲遊到了岳陽,他在岳陽樓遊玩了一番,抬頭見岳陽樓旁有一酒肆,看看天色將晚,便信步向酒肆走去。走到酒肆樓前,呂洞賓見此樓妖氣甚重,心想:「此地必有妖孽作怪,我且去看個究竟。」想着下意思地摸摸寶劍。

呂洞賓進了酒肆,便向店家要酒。店家見是一個窮道士,怕其無錢賴賬,於是說道:「客官,你來晚了,酒沒有了。」呂洞賓生氣地說道:「你開着酒館,怎敢說沒酒了?」店家無奈地說道:「酒是有,但不知你拿什麼付賬?」呂洞賓道:「你當貧道無錢!放心吧,貧道短不了你的酒錢。」店家道:「酒有的是,只怕你喝醉了下不了樓。」呂洞賓道:「休羅嗦,快去拿酒!」

店家把酒拿來,呂洞賓不多時就喝個精光。喝完又招呼店家拿酒,店家道:「你先把酒錢付了,我再與你拿酒。」呂洞賓聽罷,從兜里掏出一錠墨來說道:「你說的也是,與你這一錠墨,便當二百文錢的酒。」店家道:「笑煞我了,你這墨有什麼好處,哪值這麼多的錢?再說這墨與我又有何用?」呂洞賓道:「我這墨非同小可,乃是仙家用黑心人之血調配成的,寫了字畫掛於堂上,就可鎮宅避邪,如此便當二百文錢也不多。」

店家打量了一下呂洞賓,搖搖頭說道:「你這道人,休拿大話唬人。」呂洞賓道:「怎的,以墨換酒,你也不要?」店家道:「罷了,你是個出家人,就當我行好積福吧,我留下這墨寫賬,再給你打二百文錢的酒。」

店家打來酒,呂洞賓接着喝,不多時便有了醉意。店家對呂洞賓道:「老師傅,自己喝不了,拿回去給你的道伴一起喝。」呂洞賓道:「你說的也是。你看着,我請幾個道伴來。」於是便比比劃劃地說道:「疾!你來,你來,你也來!一個舞者,一個歌者,一個把盞者,直喝的盡醉方歸。」

店家見狀說道:「這道長果然是醉了!」呂洞賓又甩動手臂,拂動袍袖道:「莫歌了,莫舞了,來,要喝個盡醉方歸。」店家又道:「我說你喝不了,拿回去給你的道伴喝。誰知你這等貪杯,竟獨自喝成這樣?」呂洞賓道:「我不曾獨自喝,他們都來了,在和我一起喝。」

店家環顧四周:「在哪裏?」呂洞賓道:「在和我喝酒呢,你看不見。」店家忙道:「道長莫嚇唬我。這店裏本來就鬧鬼,夜裏沒人敢住的!」

呂洞賓趴在了桌子上,嘟嘟囔囔地說道:「我是醉了,還是困了?我要睡了。」說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店家忙上前推晃着呂洞賓:「道長快醒醒,天晚了,我們要關店了,你快起來走吧。」不多時店裏的人都走了過來,你推我搖地說道:「你且快醒醒,這店裏半夜有妖精。你若不走,妖精來了吃了你可怪不得我們。」任憑店家怎麼搖,呂洞賓就是不醒,店家無奈,只好關店走人。

呂洞賓睡至半夜,忽有一人上前拜道:「小聖乃城南一老樹精,懇請上仙收小聖為徒,授我金丹大道。」呂洞賓起身道:「我說這兒有妖怪,原來是你在這兒作祟。」老樹精道:「小聖冤枉,那作祟的是杜康廟前的一株白梅花。他貪酒,常到這兒來偷酒喝,我上樓是為了防着他害人。」

呂洞賓問道:「他是如何偷酒喝的?」老樹精道:「也不過到這兒聞聞酒味兒。不過他嚇人,他把這兒的人給嚇得要死要活的,故此我常來這兒看着他。剛才上樓,我覺得心生懼怕,正納悶間,卻見上仙在此,故此來拜,求上仙授我仙道。」呂洞賓道:「你乃土木之物,未得人身,難成仙道。我需先叫你做人,后教你成仙。着你往下方岳陽樓下的郭家投胎去吧,你將生個男兒身。」

老樹精道:「男兒身女兒身都不打緊,只是小聖怕到了人世迷惑本性,不知修道的好處。」呂洞賓道:「放心去吧,三十年後,我再來度你。」老樹精又道:「只怕上仙走了,我也投胎去了,那白梅花又來害人,莫不如也讓他投胎去?」呂洞賓道:「著那梅花精前往趙家托生為女身。」老樹精跪地又拜道:「多謝上仙點化。」呂洞賓一揚手說道:「去吧。」

呂洞賓這日又想起了老樹精和梅花精,便想去看看他們各自投胎后的境況,於是又飛身來到了岳陽樓下,恰逢這天是岳州府方太守六十大壽的日子。岳州城內車水馬龍,張燈結綵,岳陽樓上披紅掛綠,岳陽樓下前來祝壽的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這方太守為官不正,平日裏即愛貪財受賄,收刮民脂民膏。這日他趁慶壽更是大擺排場,派人邀遍屬下官吏、四方名士和大小財主。

壽筵上擺的都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可樓外的老百姓卻個個餐無着落、面黃飢瘦。呂洞賓見此心生不快,便想戲弄方太守一番,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來壽筵上的兩壺酒,一手拿着一個咕嚕咕嚕地一陣猛喝。

他剛喝完,方太守儀仗列隊、鳴鑼開道,威風凜凜地向著岳陽樓開來。呂洞賓見方太守前呼後擁地來了,就搖搖晃晃地向路上走去,走到路中間便仰卧在地,呼呼睡去。

方太守的隊伍正浩浩蕩蕩地向岳陽樓開進,忽見一個身穿道袍,喝得酩酊大醉的大漢倒在地上擋住了去路。方太守大發雷霆,命守吏將醉漢拿下問罪。呂洞賓卻嘟嘟囔囔地說道:「等我睡醒了再說吧。」太守怒喝道:「把他綁了,關起來!」太守話音未落,呂洞賓卻不見了蹤影,並留下一個帖子飄落在地上,撿起一看,就見上面寫道:

道我醉來真箇醉,不知愁來怎生愁?

相逢何處不相識,卻駕白雲歸去休。

方太守見狀只得作罷,命人繼續前行。

方太守來到岳陽樓,壽筵不多時便開始了。岳陽樓上鼓樂齊鳴、笙簫悠揚,筵席里划拳猜令、推杯換盞。方太守一時興起,讓人擺出文房四寶,請客人們題詩賦句。

這時呂洞賓又來到岳陽樓下,他又從方太守那裏鼓搗出一些酒來,拿着個酒葫蘆在岳陽樓下逢人便敬。岳陽樓下本來就有很多前來看熱鬧的人,呂洞賓在那裏一折騰,又招來更多的平民百姓前往湊趣。

呂洞賓酒葫蘆里的酒就是倒不完,眾人見了甚覺奇怪,他還領着眾人在哪裏席地而坐,猜謎行令,也是熱鬧非凡。

方太守見樓下大呼小叫、亂鬨哄的,忙命人下去察看。有人回報說:「是剛才走脫的那個醉漢,正在樓下邀集平民百姓猜謎飲酒。」

方太守一聽又是那個醉漢,心想此人定是一個奇士異人,詩也寫的不俗,本想請他上來飲酒作詩,但又聽說他正與平民百姓席地飲酒,又覺得在這麼多客人面前與這種人交往有失體面,只好由他去了。

且說前來祝壽的客人們正在那裏題詩賦句,大家推來推去。這時有一人想恭維一個名叫賈百萬的大財主,於是說道:「賈員外,你是財高八斗,家儲萬金啊!」又有人附和道:「你是筆筆珠璣,字字千金啊!」這財主被捧得暈乎乎的,已經分不出東南西北。這時又有人說道:「今天方太守大喜的日子,賈員外也當留下幾筆。」眾人皆說言之有理,忙連推帶拉地把這個財主弄到了案前。

賈百萬拿起筆,踱著方步,挺著肚皮,假裝斯文地在案前走了兩步。他突然抬頭看到了岳陽樓對面的君山,猛然找到了感覺,腦門一拍,說聲:「有了!」

就見他揎拳擼袖,提起筆來就向宣紙上重重地塗去。眾人睜大眼睛看去,就見賈百萬歪歪扭扭地寫道:

遠望君山屎一坨,不知誰家老牛屙?

如果不是瀉肚子,為何一次屙這多?

眾人一見無不愕然,雖心中鄙視,但嘴上卻仍是一個勁地恭維、叫好。

就在眾人在那裏忽悠、吹捧之時,忽然聽到樓下有人高聲喊道:「好臭,好臭!」眾人聞言哈哈大笑。笑聲未住,就見一人跌跌撞撞地走上樓來,方太守一看,又是這個醉漢!

呂洞賓來到樓上,嘴裏還不停地說着:「好臭,好臭,噁心!」說着說着,竟一伸脖子,吐了一地。方太守一見大怒,高聲喊道:「快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下人們剛來到呂洞賓跟前,呂洞賓又一伸脖子,吐了下人一身。他又不慌不忙地說聲:「疾!」就見客人們一個個地也開始吐了起來,直吐得岳陽樓里臭味熏天。方太守在那裏也是嘔吐不止,被氣得渾身哆嗦,他邊吐邊大叫道:「快把他給我抓起來!」

岳陽樓里亂了套,已沒人再顧得了方太守在喊些什麼,方太守被氣得拂袖而去,客人們也捂著嘴紛紛離去。

呂洞賓又一甩袖子,說聲:「疾!」岳陽樓上剩下的美酒和方太守收受的財物紛紛飄至空中,又飄落到樓下,方太守的下人們看傻了眼,樓下的老百姓搶了個痛快,呂洞賓也心滿意足地飛身離去。

次日呂洞賓又來到岳陽樓下來探視老樹精和梅花精。老樹精已托生到了岳陽樓下一家郭姓賣茶的,名叫郭寄兒,梅花精托生到了一家趙姓賣葯的,名叫趙臘梅。如今這兩人已滿周歲。呂洞賓看看他們個個平安無事,便又來到岳陽樓上,這兒已經席散人空,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呂洞賓站在岳陽樓上,看着一望無際的洞庭湖,不由心血來潮,伸手拿起酒壺,咕嚕咕嚕地又喝了個痛快。喝罷暗想:如此鍾靈毓秀之地,除了那些貪官污吏、土豪劣紳以外,想必還會有仙根慧種之人吧!今日若能度得一、二人學仙修道,也不虛此行!於是,他又來到市井之上,高聲喊道:「誰人願學點石成金之術?」喊了半天,來了一些圍觀之人,有人說道:「這道人又喝多了,在這兒說些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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