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內憂外患

第九章 內憂外患

昨晚的伏擊令眾人剛剛有些放鬆的神經重新繃緊起來每個人都意識到現在面臨嚴峻形勢積極的投入到出的準備工作中去。

「斷刀」戚畢勝和「情刀」柳真兩人負責武器和乾糧的準備「毒刀」顧賀率領眾武士留守驛站。秦浪將一切分工完畢想起趙輕裘要會見自己的事情徑直向他府上而來。

府上傭人將秦浪引入後花園秦浪雖然曾經來過趙府卻從未進入過府上的花園。趙輕裘平時嗜好收集各類花木奇石加之有雄厚的財力作為後盾整個園林到處長滿了奇花異草放眼處處蜂鳴蝶舞。比起皇家園林也不惶多讓。

秦浪沒有想到第一個見到的居然是趙可兒她一身白底蘭花的長裙靜靜坐在鞦韆之上遙望天空明月若有所思她的眼眸中已經不見了往日的驕橫與任性卻多了一分幽怨和惆悵。

她馬上覺察到了秦浪的到來輕聲喚道:「玄烈公子!」秦浪止住腳步向她望去。

趙可兒嬌軀隨着鞦韆上輕輕搖動衣裙隨風飄舞。她示意秦浪來到身邊皓齒咬住下唇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秦浪微笑道:「大小姐可有事情要交待?」趙可兒沉吟片刻默默點了點頭。秦浪心中一動猜度道:「你是不是想問辛九的消息?」

趙可兒俏臉微紅美目流露出幾許哀思她柔聲道:「我此生除了大哥便是他對我最好……」秦浪明白她口中所指的「他」必是「天鷹」辛九趙可兒幽然道:「若是你……能見到他代我向他說聲對不起!」

秦浪心中一怔難道趙可兒對辛九產生了感情?他衝口道:「你為何不親口告訴他?」

趙可兒輕嘆一聲自鞦韆上來到地面輕移蓮步背向秦浪道:「大哥去世以前我從不知道人世的痛苦艱辛可到我懂得這一切的時候自己的命運已經不知不覺深陷其中。」

秦浪望着她曼妙的背影心中無限感慨生在豪門未必是件幸運的事情趙可兒根本無權選擇自己的生活她現在的處境更像一顆棋子所有的一切都任人擺佈。

趙可兒聲音凄楚道:「我今天才知道往往輕易得到的東西並不去珍惜一旦失去才現他在自己的生命中如此重要……」

秦浪默默無言趙可兒的悲哀更是辛九的悲哀他們的一切都隨着命運的潮流不斷跌向無底的深淵既然相愛為什麼不去改變這一切?

一個須皆白的老人悄然出現在秦浪的身前恭敬道:「城主在裏面等你。」秦浪深深望了趙可兒一眼轉身隨他向內園而去。

趙輕裘身穿灰色粗布長袍坐在園中石桌之前桌上擺了四碟簡單的小菜酒已斟滿濃烈的酒香散在空氣中。

他微笑着示意秦浪坐在他的對面端起酒杯道:「酒淡菜薄卻可助話興先陪我幹上兩杯。」秦浪恭敬從命。

那白老人垂手恭恭敬敬站在主人的身後。趙輕裘道:「我讓你來是想讓你將一份地圖交於有矽!」秦浪心中一驚難道他說的是安祿山的藏寶圖?臉色卻依然不見絲毫改變平靜道:「玄烈必不辱使命。」

趙輕裘道:「此圖便是當年安祿山四份藏寶圖之一!」秦浪做出無比吃驚模樣道:「城主何以將如此重任囑託於我?」

趙輕裘道:「此圖在我手中已有三十年之久可是我一直都無法找齊其他三份如今以我目前之境況找齊三份更不可能我將它送給有矽也許對他將來成就大業有所幫助。」

他苦笑道:「其實我此舉也有些私心有矽若是可得天下可兒將來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這就算做父親的對女兒的一點補償吧!」

秦浪暗道:「此圖在他手中的消息已經傳出現在已經成為燙手山芋恐怕裏面還有急於解脫的成分在內返回大梁的途中必然變得更為兇險。」

秦浪從趙輕裘的手中接過地圖小心的藏入懷中。

趙輕裘道:「後日祭祖你們就不要參加了明日便帶着可兒前往大梁!」秦浪一怔趙輕裘畢竟不同凡響他故意將祭祖之事弄得天下皆知意在迷惑敵手。

趙輕裘補充道:「船隻、武器我都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明日一早你們便出到「怒波港」可兒會在那裏和你們會和鄭軒揚後日護送的是我送與朱溫的歌妓。」他指了指身後老人道:「梁伯會陪可兒一路前往大梁呆會他會和你商量具體路線。」

秦浪暗道:「趙輕裘既然如此放心的只派梁伯一人陪同看來此老必有一身驚人武功。」趙輕裘輕扣桌面似乎有些心緒不寧。秦浪道:「城主還有什麼要交待我的?」

趙輕裘緩緩搖了搖頭望天長嘆道:「李存勖已經攻破幽州了!劉仁恭父子已降天下恐怕再無太平之日了!」秦浪身軀劇震他顯然被這個消息震驚了李存勖短短數月之間竟然可滅掉桀燕他的實力隱然已可與朱溫抗衡。

趙輕裘擔心的卻是無雙城未來的命運大梁作為桀燕的盟國在此次戰爭中居然一兵未不知將來李存勖騰出手對付無雙城之時他會不會面臨和桀燕同等的命運。

趙輕裘感慨萬千由衷道:「放眼天下年輕一代之中應推契丹耶律阿保機和李存勖最為出眾恐怕再也無人可與此二人抗衡可惜……」

秦浪望向趙輕裘趙輕裘飲盡杯中美酒停頓了一下方道:「耶律阿保機雄踞契丹風掃殘雲般吞併北方各部對中原虎視眈眈。李存勖短短一年之間敗大梁滅桀燕聲勢與日俱增弱小諸藩爭相歸附不過他們兩人皆非我族類無論是誰一統天下我中華百姓必將受盡奴役。」

秦浪安慰道:「城主威名遠播無雙城經你多年經營實力也非同泛泛也可與他們一爭短長!」趙輕裘雙目灼灼有神望向秦浪:「若是天蒙未死我還有此雄心……」他的臉上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許久方道:「便是我爭到天下又有何用?是不是可以換回天蒙的生命?」

秦浪無言以對趙輕裘嘆道:「如今我已經對名利早已看淡只求無雙城的子民能夠平平安安的生活莫遭到戰火塗炭。」

秦浪心中反問道:「在這樣一個紛亂的時代縱然你想偏安一隅與世無爭。可現實會讓你如意嗎?今日你以女兒的幸福換取片刻的安寧明日你是不是要拿無雙城的土地、財富去交換?如果這樣又怎能得到真正的安寧呢?」秦浪始終都未說出口來和梁伯商量了路線默默告辭離去。

秦浪生怕再生波折對趙可兒行程之事不敢有絲毫泄漏就算是對患難之交柳真也一樣守口如瓶。

翌日清晨秦浪吩咐眾人準備停當縱馬出城而來。

柳真雖然迷惑但知道秦浪此舉必有深意忍住未問。倒是戚畢勝先行問道:「玄烈公子大清早便帶我們出城這是要去哪裏?」

秦浪微笑道:「回大梁!」眾人皆是一怔齊齊望向秦浪。

柳真忍不住道:「我們還未接到趙大小姐!」秦浪揚鞭道:「昨日城主見我時已經決定自行送趙可兒到大梁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柳真半信半疑道:「如此空手而歸大公子豈不是要怪罪?」

秦浪大聲道:「此時哪還顧得上那麼許多無雙城危機四伏我們還是儘早離開……」

戚畢勝怒道:「懦夫!大公子看錯了你我要回去沒有趙大小姐同行我絕不返回大梁!」「毒刀」顧賀隨聲附和兩人撥轉馬頭欲要迴轉。

秦浪打馬攔在二人身前冷冷道:「你們可記得臨來前大公子的吩咐嗎?」顧賀怒道:「如今你要臨陣脫逃我們再也不願聽你指揮。」他向眾人喊道:「兄弟們!大公子待我們恩重如山我們豈能辜負他的信任!」眾人竊竊私語若有所動。

秦浪輕撫腰間「傲天刀」面色冷峻道:「誰要離開格殺勿論!」戚畢勝怒沖沖道:「玄烈!你不要欺人太甚!」腰間「斷刀」噌然躍出顧賀已然「毒刀」在手。

柳真早就看出氣氛不對連忙衝到三人中間將他們從中隔開苦勸道:「大家千萬別傷了和氣!」戚畢勝怒道:「老六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柳真左右為難望向秦浪道:「不如讓我四哥五哥帶領一些武士留在大梁……」秦浪斬釘截鐵道:「不行!想留下便將屍留下。」

戚畢勝、顧賀二人哪裏還能按捺的住推開柳真縱馬衝出雙刀先後向秦浪胸前刺來。秦浪曾經和兩人交過一次手對兩人刀路有一定的了解。他從兩人前沖的角度和氣勢上立刻分析出攻擊的力量和度。

「斷刀」在空中已經幻化出十二種變化「毒刀」宛如毒蛇吐信沿着一條曲折的路線向秦浪攻來。秦浪猛然用力勒住韁繩坐下駿馬一聲長嘶雙蹄高高抬起。「傲天刀」同時出鞘對手的刀芒立刻被掩蓋了下去。

秦浪看似隨意的一刀充滿著無以匹敵的霸氣這一刀彷彿可將千軍萬馬斬於足下。

戚畢勝、顧賀的眼中同時閃過驚懼的目光跨下駿馬齊聲嘶鳴同時止住了步伐。身後傳來柳真的驚呼之聲。

秦浪凝刀不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練他對「傲天刀」已經掌控自如。戚畢勝和顧賀同時感到冷風迎面吹過兩人心中明白這冷風是秦浪無匹的刀氣所致。

柳真看到無事方才放心下來驚魂未定道:「如今四周強敵環伺我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團結一致豈能在內部再起紛爭?」戚畢勝冷哼一聲歸入隊中顧賀無限怨毒望向秦浪道:「我看你回到大梁如何給大公子交待?」

秦浪微微一笑:「那是我的事情無需顧兄擔心。」顧賀向戚畢勝追去。

柳真嘆了口氣道:「玄烈兄你是何苦來哉?」秦浪向他笑了笑縱馬衝到隊伍的最前方。手下武士見秦浪一招之間便震住了戚畢勝兩人哪個還敢多嘴一個個老老實實跟在秦浪身後。

「怒波港」位於沵水之上它在大唐時曾經是「無雙城」最大的港口後來因為連年的戰亂而逐漸荒廢隨着「楓林渡」的逐漸崛起它的名字幾乎已經被人遺忘。近些年來趙輕裘為了運送各類珍稀花木將它改造成私人碼頭。沵水是黃河的一條小小支流從「怒波港」駛入黃河大約有三十餘里。

眾人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高約兩丈的圓木柵欄高闊的轅門前分立着十名衛兵秦浪縱馬沖在最前。高聲道:「我等奉城主之命返回大梁!」瞭望樓上出現了一個老者秦浪看得清楚那人正是梁伯。

大門緩緩打開眾人魚貫而入卻見前方寬闊的水面之上早已停靠了一艘商船船身長約十餘丈寬也在五丈左右船上二十餘名水手已經整裝待。

秦浪命令眾人先行上船他四處觀望卻未見到趙可兒蹤跡。

梁伯顫巍巍走到秦浪身前道:「玄烈公子貨物已經備齊可以走了。」秦浪明白他此話必有深意看來在他們來到之前趙可兒已經先行登船。

柳真來到秦浪身邊悄聲道:「我已經清點過人數沒有一人逃脫!」秦浪滿意的點了點頭向梁伯大聲道:「啟程!」

大船共分成三個區域水手和舵工佔據了船頭的位置秦浪幾人和隨行的武士被安排在了船尾正中的艙位存放趙輕裘給可兒置辦的嫁妝。

「斷刀」戚畢勝冷冷望着秦浪的背影他知道秦浪正在監視着自己仇恨染紅了他的雙目。「毒刀」顧賀怡然自得的喝着烈酒他一向認為麻醉自己是最好放鬆方式。

秦浪站在船尾「怒波港」在他的視線中漸漸消失成了一個黑點直至不見。他能夠感覺到兩人在他的身後正在虎視眈眈的望着自己他不想解釋也根本沒有必要向他們解釋只要能平安的護送趙可兒回到大梁他此次的使命就全部順利完成了。

戚畢勝不知何時回艙去了顧賀好像已經有些微醉口中含混不清的哼著小調。秦浪對他們不敢放鬆一絲警惕。

忽然艙內傳出一聲驚心動魄巨響緊接着傳來一聲慘呼從聲音聽來好像是戚畢勝所。秦浪猛然向艙內衝去眼前的情景讓他吃了一驚。戚畢勝斜靠在艙壁之上一柄短刀深深刺入了他的肩頭。秦浪連忙扶住他就要倒下的身軀戚畢勝指向右側破損成一個大洞的窗口無力道:「黑衣人……他從那裏跑了。」

此時柳真和眾武士聽到動靜驚慌失措的趕了過來見到戚畢勝慘狀都是一驚。秦浪忽然身軀一震他猛然放開戚畢勝身軀轉身向艙外衝出。

船尾上空空蕩蕩原來在那裏喝酒的「毒刀」顧賀早已不知去向秦浪心中一涼到底還是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記。

秦浪的雙目望向身後河流五六十丈外一個黑點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秦浪自身後飛快的摘下「霸天弓」彎弓搭箭瞄準了水上目標。

「玄烈兄!」「情刀」柳真瘋般擋在秦浪鏃尖之前雙手死命抓住箭桿。秦浪怒吼道:「我絕不可放他離開!」柳真虎目含淚以胸膛擋住鏃尖毅然道:「除非你先行穿過我的胸膛!」經此耽擱那水中黑點已經不見秦浪怒極大吼道:「你可知道放他逃走的後果?」柳真緩緩跪在秦浪身前:「他始終都是我的五哥我甘願替他接受一切懲罰。」秦浪緩緩垂下箭矢他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們的行程已經敗露只有全力趕往大梁但願還來得及。」

秦浪回身向手下武士道:「將戚畢勝給我捆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接近他半步。」他向柳真道:「如果你想見他……現在也許正是時候!」

戚畢勝的臉上掛着一絲得意的微笑柳真默默坐在他的身邊痛苦道:「為什麼?」戚畢勝仰天狂笑了一聲轉向柳真:「六弟……世上的事情根本沒有那麼多為什麼任何事都逃脫不了權和利的圈子。」柳真激動道:「我們是兄弟難道說為了權利連兄弟都可以出賣?

戚畢勝冷冷反問道:「兄弟?難道生死關頭你可以為我犧牲生命?」柳真含淚點了點頭。戚畢勝哈哈笑道:「老六……你太幼稚了友情會換回金錢和地位嗎?我也是人我一樣想出人頭地我不想一輩子都像狗一樣跟在別人身後聽別人呼來喚去!」

柳真緩緩站起身來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鄙夷和蔑視:「你不配做我的朋友!」

梁伯坐在船舷上默默抽著旱煙煙霧籠罩着他的面容令他本就深邃的眼神平添了幾分神秘。他覺察到了秦浪的到來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道:「有內奸?」秦浪點了點頭。梁伯狠吸了兩口煙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他長眉微微動了動道:「好在內奸不是你!」

秦浪臉上露出笑意梁伯道:「看來下面的路程不會安寧了!」秦浪道:「我已經嚴令手下人活動區域不得過尾艙。」梁伯滿意的點點頭道:「朱有矽沒有看錯你。」他這句話已經是對秦浪最大的讚賞。

秦浪望向遠方平靜道:「我想重新清點一下船上所有的人員。」梁伯將煙鍋在鞋底磕了磕站起身來冷冷道:「你只管管好你的人其他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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