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卡爾洛達之死

第二章 卡爾洛達之死

【1】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西沉了,阿一和美雪、劍持三人最先到達餐廳。才不過八月底,白天卻出人意料的短。

美雪天真地跟大夥打成一片,可是阿一卻整天都提不起勁來。

「歌劇院怪人」這齣戲即將在這座「歌劇院」中上演了。

阿一不知道為什麼,每每想到這裏,胸口老覺得一陣翻騰,難以平復下來。

「電話不通,這是真的嗎?江口!」

他聽黑澤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

「是的,老闆。因為開始張潮了,所以我去把遊艇換個位置,沒想到引擎發不動,於是,我想打電話找人來修理……」

「結果電話打不通?」

「是的。」

「遊艇里的無線電呢?」

「也不能用,好象是電池出問題了。」

「真是傷腦筋啊!那麼定期巡邏船什麼時候來?」

「後天中午左右。」

「哎!這麼說來,到後天中午之前,我們被隔絕了……」

「真的嗎?」

阿一一聽,飛快地跑到走廊問道。

「是的,不過你不用擔心,島上的食物和飲水都很充足,而且後天巡邏船就會來了。」

江口看到阿一面無血色地奔出餐廳,慌忙安撫他。

「可是……」

阿一正要再說些什麼,身邊卻想起一個似曾相似的聲音:「如果發生什麼事,我們就無路可逃了。」

說話的是一個身高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臉形修長,臉色蒼白的人。他的嘴角雖然帶着一絲笑意,但是隱藏在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睛卻放射出冰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慄。

他就是結城英作醫生。

以前的歌劇院發生殺人事件時,他也正好投宿在這家旅館。

「結城先生,您也來了?」

劍持警官跟在阿一後面走出來,美雪也不安地從餐廳的門口探出頭來。

「各位,久違了!事實上自從發生那次事件之後,我就愛上這家旅館了。從那時候起,我每個周末都會到這裏來度假。這一次我也跟各位一樣,是接受老闆的邀請而來的。

「真叫人驚訝呀!參與上回殺人事件的成員竟然到了四個人!哦,加上老闆一共是五個人。啊,對不起,又讓各位想起那件不愉快的事了」

「怎麼了?」

一個和結城幾乎平等高的男人從走廊另一端走過來問道。看到這個男人的臉,阿一差一點叫出聲來。只看到他眼睛帶着泳鏡,又用口罩覆蓋住嘴巴和鼻子,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從口罩兩邊露出的黝黑皮膚上浮出了斑斑的濕症,看起來有點恐怖。

「對不起,間久部先生,吵到你了。」

原來這個戴口罩的男人就是畫家間久部青次,劇院中那幅美少女肖像就是他的作品。

接着,劇團團員們也開始陸陸續續到齊了,大家聽說遊艇和電話都不能用的消息之後,都感到有些不安。

【2】

晚上七點半,除了能條聖子之外,劇團團員和客人都齊聚在餐廳里。

「聖子跑到哪裏去了?」

能條光三郎顯得有些不耐煩,一屁股坐了下來。

「能條先生,她沒有在房間里嗎?」

綠川一邊把玩著擺在桌上的刀叉,一邊用謅媚的語氣問道,言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唔,我們剛才又吵了一架,她就負氣跑出去了,真是拿她沒辦法……」

「我看,你們還是分手算了。」

瀧澤輕鬆地喃喃自語,卻還是被能條聽見了。

「羅嗦!你這個胖子!這是我家的事,輪不到你說話!」

能條的表情倏地一變,語氣也變得冷酷嚴峻。

瀧澤被他這麼一吼,只好不情願的禁聲了。

在這短短的對話中,阿一發覺這些劇團團員之間的關係有幾分不尋常。

「黑澤老師,已經七點半了,我們不要等聖子,先用餐吧!如果讓這些特地前來慶賀劇院開幕的貴客們餓肚子的話,那我就太過意不去了。等聖子回來,我一定會好好罵罵她的。」

能條擺出一張笑臉說道。

「嗯……好吧!各位,請舉杯……」

正當黑澤話講到一半時--

「啊!這是什麼?」

加奈井突然叫了起來。

「老師,請您看看!」

加奈井站了起來,把一張折成半的紙條交給黑澤。

黑澤拿過來一看,只見紙條上面是一行用電腦打出來的文字--

卡爾洛達在舞台上面了吊燈的墊底。

「這是什麼意思?」

瀧澤探過頭去看字條,不禁疑惑地問道。

「卡爾洛達指的會是聖子小姐嗎?」

綠川也問了。

「F……幽靈?難不成……」

突然間,阿一的腦海里掠過一個不祥的念頭。

在歌劇「歌劇院怪人」當中,明星卡爾洛達就是被壓在吊燈底下致死的,而以前在這座旅館里發生的連續殺人事件中,第一個犧牲者也是被吊燈砸死的。

「聖子小姐成了吊燈的墊底……」

阿一自言自語的說着。

在場的所有人聽了,都楞楞的盯着阿一瞧。

阿一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朝着劇院跑過去。劍持警官隨即跟在後面,其他的人也都立刻跟上去。

劇院的門是關着的,南京鎖仍懸掛在門上,並沒有鎖上。

阿一在門口深呼吸一下,再輕輕的將門打開。

劇院裏一片漆黑,觀眾席和舞台都彷彿被埋在黑暗中一樣。

黑澤老闆跑了進來,打開位於入口處旁的電燈開關。

「讓開。」

聖子的丈夫能條從後面飛奔而上,推開阿一,先行闖進劇院。

「什……什麼都沒有啊!根本是有人在惡作劇!」

能條彷彿鬆了一口氣似地說道。

劇院中的燈光雖然昏暗,可是亮度卻仍然足夠讓大家看清楚四周的景物,舞台上空蕩蕩的一片,什麼也沒有。

磚塊圖案的布幕,用來當作鐵柵欄的拖網,以及重要道具大吊燈,仍然靜靜的位於原處,紋風未動。

「混帳東西!」

能條憤憤地罵道,臉色十分兇惡。

「聖子這傢伙就算想惡作劇,也要適可而止!」

這時瀧澤站在一旁打圓場:

「我們都被無聊的玩笑給耍了,老師,我們回去吧!別耽誤了今晚的盛宴。」

但是黑澤卻一反常態漲紅了臉,一幅怒不可遏的模樣。

「真是個任性的人!這種任性的個性跟四年前完全一樣,絲毫沒有改變。」

對於一向溫厚待人的黑澤而言,這種反應非比尋常。

這一瞬間,所有在場的劇團團員都禁不作聲,連剛剛還在怒吼的能條也硬生生地將自己的情緒吞下去,靜靜地看着黑澤。

在這個時候,阿一突然發現黑澤的眼底浮起一種不可言喻的激情,正朝着能條直衝過去。

能條或許也感受到這種壓力,他刻意避開黑澤的視線說道:

「走!回去吧!我們重新舉杯慶祝!」

「對呀!」

此時黑澤已經恢復平時的穩重神情,他從圍裙的口袋拿出一串鑰匙。

然後,他把原來只是掛着南京鎖鬆開,穿過劇院的門,結結實實地上了鎖。

【3】

大家就在這種沉滯的氣氛下進餐,除了能條聖子之外,所有的人都入席了。進餐中途,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的時候,瀧澤匆忙吃完飯就離開餐廳。

當他再度回來的時候,晚餐也快要結束了。

他帶着不悅的表情,不斷的用舌頭髮出咋咋響聲,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開始打着攜帶型電腦。

只見他鼓脹著臉孔,喀嗒喀嗒地敲著鍵盤,有時候忽然兀自笑着,有時則閉着眼睛,不知在喃喃說些什麼。

晚餐結束之後,由於能條聖子還是沒有出現,大夥之間的氣氛也輕鬆不起來。

美雪坐在阿一旁邊,不停地啜飲著餐後送上來的咖啡。

她實在很想趕快離開這個窒息的地方,不斷地催促阿一站起來,可是阿一根本就沒在意,一個人楞楞地思索著事情。

(「卡爾洛達在舞台上成了墊底」……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突然阿一回過神來,發現窗戶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雨來了,風好象也變強了些,老舊的木頭窗偶爾會發出像蟲鳴一樣的聲音,遠處的浪濤也不甘示弱地混在風聲當中怒吼著。

「各位……」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能條,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在念台詞一般。

「大家難得有緣聚在一起,不如一同到休息室去玩牌吧!」

說罷,便看着美雪和加奈井,露出爽朗的笑容。

「玩牌呀!好啊!好啊!」

天真活潑的美雪立刻高興地附和他,她好象已經把剛剛那張恐嚇紙條拋到腦後去了。

美雪就是這麼純真,對一切事物都不會往壞的方面想,對人毫無心機。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跟阿一相處得這麼好。

加奈井也高高興興的應允了,不知道是不是對能條有意,她似乎對能條的言語都百依百順,象個影迷一樣,成天尾隨在能條身後。

「其他的人意下如何?不妨好好地享受這難得的夜晚吧!」

能條露出職業性的笑容說道。

阿一聽見他那種虛偽的說話語氣,忍不住把不滿之情發泄出來。

真是的!自己的老婆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竟然還有心思和別的女孩子玩牌?

阿一雖然只是小聲地自言自語,可是還是被鄰座的綠川聽到了。

他對着能條露出卑屈的笑容說道:

「能條先生,我去找聖子小姐好嗎?」

「哦!那麼就麻煩你了。」

「好,那我先出去了。」

於是綠川便離開餐廳。

能條仍保持着一貫的笑容對大家說:

「真不好意思,我老婆有點任性,因為她出生在富有的大家庭里,所以一有不順心的事就會馬上跑開,現在又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綠川幫忙找她的。因為如果我去的話,她反而會更火大。」

阿一開始對這些『幻想』劇團團員之間複雜的人際關係產生興趣了。

能條聖子似乎對加奈井抱有敵意,大概是因為她的丈夫能條對加奈井意圖不軌,而引起聖子嫉妒吧!

而瀧澤又似乎對能條有所不滿,可能是能條在劇團中的地位比他高,所以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反抗他,卻暗自在找機會抓能條的小辮子。

綠川表面上是個卑屈的牆頭草,但是心頭卻有其陰沉的一面,似乎還隱藏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4】

休息室位於餐廳的前端,能條率先走了進去,接着,美雪也跟上前去,並用手招了招阿一:

「阿一,你也來嗎!」

「嗯,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阿一在美雪和能條之間坐了下來,將他們兩人隔開。

阿一對這個老是故作紳士的能條實在沒有什麼好感。當然,看到美雪興匆匆地答應能條的邀約,讓阿一感到嫉妒是一部分的原因之外,還有其它的因素……

目前雖然沒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可是阿一卻老是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背後彷彿隱藏了某些企圖。

「我可以坐這裏嗎?」

這次是加奈井插進能條和阿一之間。

她穿着一件貼身的迷你裙,笑眯眯地座進長沙發里。一坐下來,她那修長勻稱的大腿就毫無防備的裸露出來。

「啊……」

阿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美雪眼尖,首先發現阿一的變態,用力的往他的腳上一踩。

「好痛!美雪,你幹什麼?」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人家!」

「我又沒有。」

阿一辯解道,接着倏地轉過頭一看,只見那好色的劍持眼光也投射在加奈井的大腿上,差點沒滴下口水來。

「老……老兄……」

阿一推了他一把。

「看起來好象很有趣,我也摻一腳吧!」

劍持故意裝迷糊,不理會阿一的暗示。

「老兄,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加奈井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她隨手從口袋裏拿出薄荷涼煙,大刺刺地抽了起來。

「你們要玩牌嗎,好象很好玩呢!」

打工的大學生江口六郎一邊解開圍裙,一邊也湊上來看。

「嗯!有興趣的話就一起來吧!」

加奈井說道。

聽她這麼一說,江口帶着熱切期盼的表情看着黑澤,黑澤無奈地露出苦笑說道:

「好吧!江口,你就跟他們一起玩吧!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了。」

「真的嗎?老闆,你太帥了!」

江口高興地叫了起來,他趁劍持離座上洗手間的空檔插進了美雪旁邊的位置。看來他好象是把目標鎖定在美雪身上。

他不時地把視線飄到美雪雪白的胸脯上,那對豐滿的胸脯在襯衣的領口下若隱若現。

「美雪,扣上襯衫的口子嘛,這樣很容易引人遐想的。」

阿一終於忍不住抗議了。

聽到阿一那種酸溜溜的語氣,再看看他擔心的神情,美雪不由得笑開了嘴。

「不用了,扣起來就不好看了。」

「可……可是你……」

「阿一,只要你的眼睛不要亂瞟就可以了。」

美雪笑了笑,不理會阿一,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紙牌。

阿一就是喜歡美雪這種沒有防人之心的孩子脾氣,但這同時也是令他感到憂心的地方。

因為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和美雪的關係或許早就不只這樣了,搞不好會比青梅竹馬的玩伴關係更進一步……

【5】

原先有四個人,加上劍持和江口,所以現在一共是六個人聚集在休息室玩紙牌。

玩了三次以後,加奈井突然說道:

「即然要玩,就賭些錢吧!否則實在提不起勁來。」

「好啊!好主意!」

江口馬上附和。

「不可以!賭博是犯法的!」

劍持擺出執法者的姿態來。

「叔叔!你真是個老頑固啊!」

加奈井嘟起嘴表示不滿。

「再怎麼說,我也不能知法犯法啊!我可是個警官呢!」

「啊!你是警官嗎?那你帶了手槍嗎?拿出來讓人看看嘛!」

加奈井一邊拍着手一邊發出尖叫。

「沒有啦!現在是休假當中,所以我沒有帶槍。」

「那你總會帶警察證件吧!讓人家看看啦!」

「真是拿你沒辦法……」

劍持似乎對加奈井的撒嬌攻勢沒有招架之力,苦笑地從外套的暗袋裏拿出用黑色皮夾套住的證件。

上面有警視廳幾個燙金的文字,文字上面則是櫻花圖案。

「哇!這是真的嗎?」

「當然!」

劍持得意地說道。

「讓我摸摸!讓我摸摸!」

加奈井興奮地伸出手來。

「好吧!」

劍持順勢遞了過去,加奈井手腕一翻,促狹地笑道:

「我沒收了!」

說着,就把證件放進自己的胸口裏。

「喂!你幹什麼?」

「如果你想要拿回去,就別說那些煞風景的話。雖然加上金錢作賭注是賭博,但勝負也不過是兩三千圓而已嘛!」

「你……你這小子……」

劍持結結巴巴地說道。

「算了吧!劍持警官。」

這個時候,黑澤也在一旁推波助瀾。

「這樣好了,你們最後賭贏的贏家要拿出一半的賭金投進這個存錢筒里。」

黑澤指著一個邊長十公分左右,外觀象一個大骰子的四方形塑膠盒說道。

「啊!那是存錢筒?」

美雪問道。

黑澤很得意地說:「很有趣吧!這是我死去的女兒的東西,現在我把它拿來當成裝小費的盒子,等到裝滿以後,我就拿去捐給聯合國的兒童基金。」

仔細一看,盒子旁果然立着一張小小的牌子,上面寫着:「為那些可憐的孩子獻出愛心。」

「這麼一來,那我們這個遊戲就不算是賭博,而是為募捐所進行的餘興節目了。」

「嗯!還是黑澤老闆厲害,這的確是個冠冕堂皇的籍口。既然如此,那我也摻一腳,你們可得小心了!我會讓你們輸得哭爹喊娘的……哇哈哈!」

劍持說道,便張大嘴巴笑了起來,剛剛還堅持反對,一下子馬上變成興緻高昂的賭徒。

「請大家慢慢玩吧!我在二樓的房間里,如果有事情再來找我。」

黑澤簡單地向大夥招呼過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遊戲開始之後,阿一悄悄地留意還有什麼人留在這餐廳里。

他偷瞄了餐廳一眼,只見畫家間久部青次一個人對着桌子坐着,再度戴上進餐時拿下來的口罩,仍然露出一種詭異的表情,替玩牌的這群人畫着素描。

阿一一邊看着手中的紙牌,一邊想起掛在劇場那裏那幅少女的肖像。

畫中少女那美麗清澈的眼睛就是出自這個怪男人的筆下。

啪!

間久部手上拿着的鉛筆筆芯忽然斷了,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阿一突然發覺到間久部的視線,似乎鎖定在正在休息室里玩牌的某個人身上。間久部拿出一支新的鉛筆,再度開始畫起來,他視線仍然在紙上以及這個特定的「人」臉上之間游移。

(間久部不知是在畫哪個人?)

就在這時,輪到阿一出牌了,阿一把心思重新回到遊戲上。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惡魔所設下的巧妙詭計已經在靜靜地等待開幕鈴響時刻……

【6】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綠川在十分鐘之前回來后,就在桌子一旁觀戰。

結城也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溜了進來。

除了回自己房間的黑澤,和幾個在廚房做善後工作的人員之外,館里所有的人都集合到休息室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

咔啦!激烈的衝擊聲在不遠處響起。

木造的建築物彷彿天搖地動般搖晃不已,玻璃窗也因為震動而不住響着。

「是地震嗎?」

有人露出驚恐的神色問道。

「不,絕對不是。」

「是從劇場那邊發出來的。」

大家停下正玩得起勁的遊戲,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阿一一度懷疑是附近發生交通事故,因為他聽到一陣細微、好象玻璃碎裂的聲音混雜在巨響里。

(這裏是孤島呀!怎麼會有車子在跑道呢?那麼,那個聲音是……)

那是一個沉重的衝擊聲,而且其中還夾着玻璃碎裂的聲音。

(玻璃!難不成……)

想到這裏,阿一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

「是吊燈!」

話聲剛落,人已經朝着劇院跑去了。

休息室里的其它人陷入一片恐慌狀態,所有的人相互推撞,緊跟在阿一後面,越過走廊,直奔劇院門口。

阿一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這次可不是惡作劇。

最初來到這間旅館時幾度湧上心頭的疑惑,此時又再度掠過阿一的腦海。

「歌劇院」、重複上演的「歌劇院怪人」,以及那張詭異的紙條……

所有的片段在阿一腦海里串連起來,終於使他道出最壞的結論。

那個聲音來自吊燈,阿一確定那是吊燈落下的聲音!

劇院的大門上仍然掛着黑澤不久前才鎖上的南京鎖。

「可惡!上鎖了!瀧澤,去老師那邊拿鑰匙過來!」

能條急得大叫起來。

瀧澤二話沒說就跑開了。

黑澤的房間在旅館二樓的最尾端。

阿一此刻真是心急如焚,瀧澤離開也只不過幾十秒的時間,他卻覺得這段等待的時間好漫長、好漫長。

「讓開!」

不久瀧澤全速跑了回來,拿着鑰匙,粗暴地插入鎖頭內。

黑澤也在後面跟過來。

幾個原先在廚房工作的人員聽到喧鬧聲后,也都跑了過來。

劇院的門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了,裏面漆黑一片,有人摸黑打開電燈的開關。「啊——」

眼前的景象真的如同惡魔的慘狀一樣,慘不忍睹。

直徑兩公尺寬的美麗吊燈,此時狼狽地碎裂在舞台的正中央。散落在亞麻地毯上的玻璃碎片,在晦暗的燈光底下綻放着朦朧的光芒。

無以數計的玻璃碎片當中躺着血肉模糊的能條聖子。

大家根本不需要去確認她能否倖存,因為她被吊燈直接命中,全身上下已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膚了!

「歌劇院」的惡夢再度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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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院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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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卡爾洛達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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