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暗的春天

第12章 黑暗的春天

飄送音樂的收音機里傳出了有點興奮的播音員播送著臨時新聞。

邦彥在卧室聽着新聞。收音機調諧度盤暗淡的光照在他的瞼上。他緊張得如同一匹伏擊獵物的年輕的野獸,一槍未放就從三星銀行現金押送車搶來的錢,遠遠超過了邦彥的預想,是筆八千二百萬日元的巨款。至少銀行方面是這樣發佈的。擁擠龐雜的搜查本部馬上忙了起來,幾名送鈔員和真紀子的屍體也送去解剖了。

被搶鈔票的近三分之一是連續號碼的紙幣這多。銀行方面並沒有公佈。

邦彥白哲的牙齒十分耀眼。他看出了對手的用心。劫匪是個人數不多的小組,其中幾個似乎正急等著用有連續號碼的紙幣。

一旦銀行方面查清被搶紙幣的連續號碼,就可以採取大致以下幾個偵破步驟。邦彥也非常清楚。

第一、立即在廣播、報紙、電視台、周刊雜誌等傳播媒介公佈連續號碼的數字請求公眾一旦發現哪怕一張。就立即送交警察。這樣可以凍結被搶錢款使罪犯心急如焚而無路可走從根據探聽到的線索進行偵察。

第二、不在傳播媒介中發佈,只是悄悄通知各個銀行和大的商店,這樣來,糊塗的罪犯就會輕易認為銀行方面沒有連續號碼的數字。於是便肆無忌殫地大把花錢了,這樣就可以不費力氣地在銀行接送口或商店裏抓住罪犯。

第三、如果發現銀行職員中有同謀的,就同時通知所有銀行窗口說,由於某種原因還未拿到連續號碼的數字,因此也就無法公佈。與職員勾結的罪犯得到這個情報后,便會覺得萬事大吉了。就會花那些錢或與其他紙幣兌換。這種悄況下罪犯是很小心的,他們決不在自己住處附近使用搶來的錢。罪犯們很清楚一旦在他們居住地方的附近出現被搶的錢,那麼,他們的住處就會象颱風風眼一樣暴露無遺,緊接着,警探就縮小偵破網。

第四、只公佈連續號碼的一部分數字,讓人覺得銀行並未拿握餘下的數字。罪犯了解后,雖然有一部分的錢不得已被凍結了,但會放心地花末公佈數宇的紙幣。而這些數字,只有銀行、大商店、金融部門以及警視廳清楚,罪犯便落人了警察佈置好的圈套。

劫匪最怕搶來的錢是連續號碼,象人見了蠍子樣厭惡。因為那種錢不僅「燙手」而且是一堆隨時可要自己的命的紙片。

邦彥將車上搬下來的紙幣堆在卧室的床卜。熟練地挑着、數着。

銀行公佈的數字是正確的。八千二百萬日元有五千萬日元是由急行送到支行的連續號碼的紙幣,剩下的三千二百萬日元是由各支行收上來的混雜的紙幣。

邦彥花了很長段時間才數完搶來的錢,他將連續號碼的與非連續號碼的錢分別裝入帆布包里,又把帆布包踢到床底下。收音機里換成了斷樣的節目。(附有音樂內容說明和隨感播話的唱片音樂節目譯註。〕邦彥這才注意到貝雷塔自動手搶還放在屁股兜里,他拿出槍,從彈倉里退出彈夾。關上保險取出彈夾里的子彈,他把這些東西塞到床上枕頭底下。

從興奮中清醒過來,邦彥突然感到一股寒氣。他用毯子蒙莊頭,點着煤氣爐的火,抱着膝蓋在火前面坐下來,邦彥放心地盯着粉紅色的火焰。

邦彥裹着毯子,想起了從哈佛開車很決就到的波士頓灣的都市風景,銀色的沙灘,拾起被海浪推到岸邊的流木來烤牛排,又想起了與他交換毛毯蓋的有一雙迷人的藍眼睛的商場女郎。

自從轉學到哥倫比亞后。幾乎就沒上過課,邦彥再度品味着留連于格林威治村①的日日夜夜,以及那已消逝的悲寂的青春。

①在美國紐約五號街雨端一帶因前衛藝術家作家經常聚集在那裏而得名。——譯註。

把頭埋在銀亮、金髮女人的懷裏,傾聽着濛濛細雨中漂過來的港口嘈雜聲,喝得爛醉如泥后,便用嘴接那些飄落下來的雪花,那雪花彷彿是凍結的天使的淚花。

寒假飛往阿拉斯加,去追逐馴鹿群。皮膚緊貼在冰冷的槍身上,徘徊於寒冷的荒野之中。早晨,醒來一看,睡袋上堆滿厚厚一層積雪,手槍的潤滑油凍住了,搶栓撞針也不容易扳動了。

歐洲風格的探戈舞曲懶洋洋地從收音機里傳出來,瀰漫着整個屋子,煤氣爐的熱氣也充滿了屋子的每個角落,自己是否曾有過個明亮健康的青春?邦彥心中突然出現了片空白。又逐漸消失了。莫非這是戰爭中成長的孩子特有的悲哀?唯一值得誇耀的是,自己的青春時光是從刀光血彩中闖過來的。

邦彥把毛毯仍到床上點上小雞形的煙斗,坐在搖椅里,邊「叭叭」地吐著葡萄香味的煙,一邊考慮如何處理這些危險的連續號碼紙幣。

無論如何一定要逼京急非接受這筆錢不可,而且,還不能讓對方知道是我邦彥乾的。

到時候,即使京急明白自己拿的這筆錢是很「燙手的」,也巳經晚了,因為一旦號碼公佈出來,京急無疑就等於引火燒身,這樣的結果才真夠有意思的呢!

但是,做到這一步不容易,現在還不能馬上辦到,那是將來的事。自己必須耐心等待,等待有一天躋身實業界。

況且「燙手的」鈔票是需要時間冷卻的。

搶劫現金押送車殺人事件的特別偵查本部設在瞥視廳,目白警察署的二層。從櫻田門本廳編入搜查一課的老手中,有馬場警視。

馬場站在擁到會客室的記者團前面,閃光燈劈劈叭叭啦地照在他身上,馬場從口袋裏挑出手絹,擦了下瞼,一付四十五、六歲悠然自得的神情。

「嗯,解剖的結果剛剛出來,我念下。」

「快點!」一個記者怒吼道。

「被害人,大西良雄,司機二十九歲,警衛人員荒川澄夫,三十歲,川崎米夫,二十八歲。死因是由於吸入抱水D0T而昏睡被人用麻繩勒死的。推斷死亡時間為下午十二點半到一點之間」。

「抱水DOT是什麼東西?」《爾洋日報》的正田間道。

「你應該知道的呀!就是要灌醉女孩子,把她弄到手時而放進雞尾酒里那種東西,你不是說常聽螺絲、螺牲刀說起嗎?」

「夠了,別嘲弄大人了。那個被殺的女子是不是還被一二?」

「對了。我要說遭強暴了,你們這幫人肯定高興。被害人城真紀子,服務員,十九歲,並沒有被麻醉,頭頂部被啤酒瓶打碎。瓶子的碎片穿透骨膜陷人腦中,所以可以斷定是被一股很強的外力毆打致死。可能當場死亡。破碎的瓶子上沒有留下指紋。」

「這傢伙真不知什麼叫憐香借玉。哎,要是還活着話,我到可以跟她親熱親熱。」留着亂摺摺的鬍子的記者故意嘆了一口氣,大家笑了。

「『波尼』的老闆是怎麼回事?有沒有證明案發時他不在現場?」正田前面的記者問道。

「現在正聽取詳細情況。」馬場回答說。

「請介紹一下。」

「能否請您告訴我們說了些什麼?」記者們七嘴八地央求道。

「總會發佈的,好了,諸位,請自便。」馬場警視麻利地合上筆記,走出武裝警察守衛的會客室。

「等等,請等一等!」

「嘿!馬場,等等了馬場這個混蛋!」記者們罵罵咧咧地抱怨。

正田給社裏打了個電話,回到休息室。傍晚的屋子裏瀰漫着刺鼻的煙味。

各新聞社的記者圍着幾個火盆。猜想罪犯的樣子。大多數人的看法是,罪犯是個大黑幫團體中的人,並主動承擔了老闆的一項任務。正田靠在牆上,在那兒深思。

記者越說越憤慨,離警察署這麼近發生如此的案件,警察署里的警察居然沒人注意到,那還要警察幹什麼?犯罪現場是一個從後門進到酒吧收購啤酒瓶。空飲料瓶的小傢伙發現的。要不是這麼碰巧的話。發現的時間可能還要向後推。幾乎在同一時刻在石神井的森林邊,一位中年婦女感到放在那裏的現金押送車非常奇怪,就報告給附近的派出所。引起很大騷動。

正田手伸進兜里找煙,兜是空空的他突然感覺肚子空空的,便站了起來,是啊。從今天早晨到現在一直什麼也沒吃。另外他也想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於是正田跟攝影兼採訪的同事藤本說要稍欲出去一會,諸事拜託,便下樓來。在汽車道盡頭,掛着新聞社旗幟的車排成長長的一列。

正田立起軍用棉夾克的領子向目白車站方向走去,沒有特意開車的必要。空氣清冷潔凈,正田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許多,夕日很快傾斜了下去,學習院陰森森的樹林切開了籠罩四周的薄暮。

正田走近與汽車道相隔的學習院正門附近。一輛計程車開進大學校內。緊接着是輛象是坐着理事什麼的***牌車,與之相隔一段距離的蘭鳥牌出粗車也開了進去。

正田突然有種直感,他穿過街道,來到大學這側正門的右側,有門衛把守,所以他爬上石砌的圍牆,越過上面的樹籬,跳入校園中。

裏面很寬闊與建築物相比,校園和樹木佔了相當大的地方。煤氣燈似的燈星星點點,映得樹枝如同交錯的花邊花紋。

大學的正館處在最裏面。正田藉助樹影的遮擋向前走去,返回來的空計程車的車燈照在常綠樹木的葉子上。從正門開來一輛茶綠色的***牌小轎車,返回的計程車的車燈打在它上面,使人清楚地看見車裏的人影。在助手席上,坐着穿便服的署長。後面的座位上則是也穿着便服的馬場,大大的衣領幾乎遮住了他整個臉。他左邊坐着的就是在照片上見過很眼熟的「波尼」的老闆。他那張瞼與其說蒼白,倒不如說乾的土黃色更好。那雙眼睛彷彿發了高燒似的不停地亂轉。與照片相比,完全變了個人。

警視廳布了一個發佈消息疑陣。從警察署後門溜了出來。正田叫了輛計程車。跟在***的後面。當晚十點,正田回到地處川村女學院後面自已在公司定的旅館,吩咐上夜酒後便在粗糙的紙上,瘋狂地打起底稿來。

女傭端來了飯菜和酒壺說有一位叫馬場的先生來了。

正田邊說快請進來,一面又加要了酒和菜。他收拾了一下原徜。離出朝刊的期限還有一段時間。

「哎喲,沒有打擾吧,穿便服馬場佯裝不知走了進來。」

「哪裏的話,馬場先生躲過新聞記者,特意到我這裏,真是榮幸之至。請隨便,別客氣!」

正田把馬場讓到桌子對面的坐墊上,馬場客氣了一聲坐了下來就着火盆的火點燃了一支煙。

女傭斟上酒,菜是金槍魚中段的生魚片和海膽醬。女傭斟第二次酒時,馬場迅速向正田使了個眼色。

「啊,我們想單獨說幾句話,你能否離開下?」正田對女傭說。女傭於是便退了出去。

『正田君,你剛剛是不是一直跟我到學習院呀?」馬場苦笑道。

「誰說的?」

「你和我是朋友,沒什麼事可隱嘴的。」

「怎麼。暴露了?托您的福我了解了許多事情。」

「只聽學校方面的一面之辭是否有些偏頗?如果要寫報道,最好弄清事情的真相。」

「但是馬場先生不肯告訴我,我也很為難呀。」

「我會告訴你的,但是報道能不能等一等再寫?」馬場一面自斟自飲一面說道。

「中習,太過分吧,馬場先生。」

「這只是個時間的問題。特別是象剛才,寫什麼學院的學生是被殺女招待的戀人,就不太合適了。」

「可是,那個叫田代信夫的學生說那個男的名字肯定是胡編的,另外那老闆也說真田子並沒有在商店露面,這沒有什麼問題吧?」

「看來你是相信老闆說的話。」馬場有所示意地說着。

「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警察把老闆當同謀犯監視着吶。我不寫了,即然不寫了你能不能說說從開始以來的大概情況呢?」

「嗯,是不是同謀犯,這還在調查中,所以不清楚。最開始,老闆接到電報,於十二點前離開商店,電報電話是老闆老家的伯父發來的。上面寫着:父親病危,速歸。」

「有沒有去電報局調查一下?」

「沒錯,但那電報是假的,老闆的父親活得好好的。」

「那麼是誰拍的這封假電報呢?」

「受理電報的沼田中央郵電局說記不清楚了。那地方很冷,所以臉捂得嚴嚴實實的。只記得那人說話沒有當地口音,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電報稿紙的筆跡呢?」

「好象是用左手寫的,字很潦草。」

「若無其事出去的老闆又怎麼樣?」

「他走出沼田火車站,朝城市邊緣的自已的老家走去。這時,他聽見收音機里播送的水件臨時新聞。據他說。他聽到「波尼」發現有四個人被殺腦子一下子就炸了。馬上到車站坐了返回的火車。」

「電報上不是說他自已的父親就要死了嗎?」

「那是那傢伙說的。開始電報就象假的。據他說他老爺子即便被打死也不會有一點死的樣子,用突然病危這種名義通知他也可以。」

「老闆在沼田市下車。有沒有目擊者?因為車票什麼的……」

……

邦彥的公司里。人們也在說論這件案子。邦彥也加在閑聊的人群中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但是實際上對邦彥來說,到新東商書來上班。本身已變得有些痛苦,是對時間制約的痛苦。

以這裏作舞台已經讓京急損失了一億多日元。新東商事本身也被詐取了二千萬日元,社長秘書貴美子受邦彥的指示,不聲不響地將一千五百萬元的匯票從邦彥轉給金融業者,又從金融業者轉回公司。

對一籌莫展的新東來講遺失一千五百萬的匯票可是件倒霉的事情。要是在平常,可以作為事故匯票而拒絕支付,然而沒完沒了地打民事官司,或者說已用於海上救險什麼的總之可以採用很多方法。但是開出匯票這件事本身必須以京急的子公司新東的名義來處理。黑松社長按照京急派來的監查人員的意思,將自已全部財產賠了進去,已經快成了個廢人了。貴美子開匯票這事沒人可以證明,即便有人證明因為貴美子是黑松的第二號人物,黑松作為責任者受到讀職罪的起訴,他也沒話可說。當然如果起訴的話,就等於放跑了已關在籠子裏的老虎,前功盡棄,邦彥還沒有愚蠢到這種地步。

邦彥還一直考慮回到大學院的事。作為講師進人學校,時間上比較自由。而且從中尋找一個能幹的人作自己辦的公司的社長,再由自己幕後操縱。

從窗戶向下望去,與平常樣。三星銀行的內部一覽無遺。昨天送鈔車被劫后,增加了門衛。個個神情極度緊張。這種樣子。引起內訌也並非不可能。

時常夢見的銀行地下室的大金庫就在那裏要等待,次序靜下來肯定可以打開的。那樣就能拿到比昨天搶運鈔車所得錢多幾十倍,幾百倍的錢。我等著,等著冷靜地作好所有準備工作。儘管邦彥是「草原之狼」,可是再怎麼想,光憑他一個人是無論如何打不開那個銀行地下室的大金庫的。

邦彥從公司回來,煩躁的心情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吃完肉、雞蛋加生蔬菜的晚飯後,邦彥一看錶,已經過了六點半了。

他開車去了新宿,因為想到0.22口徑子彈的庫存已很少了。

進入新宿,一對對數不清的情侶從邦彥的車子旁邊擦身而過。一本正經的男子和看上去正經的女人愛也好,恨也好最後總是手拉着手走進旅店或廉價公寓,去求得片刻的幸福。什麼「幸福」對男入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幸福。

至少象我這樣的男人只有拚鬥。

二丁目的槍械店裏,只有一位顧客。他打開貨架上的玻璃門,擺弄著雷明頓40x小口徑射擊專用槍,這個人的側面在什麼地方見過,很面熟。邦彥想。噢,他就是若杉教授在研究室介紹給我的大學院的學生盯田,那緊鎖的雙眉依然掩蓋不住天真的氣質。

盯田似乎很遺憾地把槍放回貨架。貨架上史蒂文斯式小口徑自動裝填型步槍的槍栓怎麼也拉不動,再怎麼扳安全裝置,拉槍栓,它就是不動。

邦彥走近盯田接過盯田手裏的槍,幫他拉開槍栓,放在擊發位置上。

「晚上好盯田君。」

『晚上好,伊達先生,您常到這兒來嗎?」

「嗯,那你呢?」不會是第一次吧。

「我只是拿在手裏看看,買不起,店裏的人也就不過來了。」

「玩玩是可以的。你好象挺喜歡槍的。」

「太棒了!機能與外型如此相符的東西,除了日本刀和槍械以外,恐怕沒有。」

盯田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恍惚不定,「咔嗒」勾了一下扳機。盯田比邦彥矮約十公分。差不多有一米七O。稚氣的瞼龐潔白無暇。

「我想買,可我已離家,所以投多少錢。」

「離家?」

「我住在公離里,我這樣的文科系差等生,是不受家裏歡迎的,所以只有要生活費才回去。」

盯田露出白白的牙齒。

邦彥買了十盒雷明頓子彈,約盯田出去喝一杯。二人坐上車,來到東寶後面的一個酒吧,盯田大模大樣地往高腿凳上一坐,喝酒的樣子很瀟灑。

「我活着真希望暴發一場戰爭。」盯田說。

「真不明白你想什麼呢。是不是厭倦了平淡無聊的現實?」

「不錯。這種規矩的時代要到哪年哪月才結束呀。年輕人從進公司開始,就想着自己以後能領多少退休金,否則就找不到生活的意義,你說這叫什麼時代啊?我們的時代就要來了,那是青年人的時代,不是戰爭就是革命,什麼都成。沒有什麼比讓我們發泄能量更棒的事了。」

盯田緊緊地綳著臉,頭髮都決炸起來了。

「是啊,我們年輕人的精力就是我們最大的資本,用它可賺很多錢。所以他們退着我們年輕人相信爽快地戰死是男子漢的行為。」邦彥說道。

「誰賺錢我不管,我只想死在機關槍的槍林彈雨中,體會那一瞬間自己充實的生命。運氣好能活下來的話,去開汽車拉黑貨。大把地掙錢,大把地花錢,讓自己自生自滅。」

盯田越說越激昂,兩眼閃著光。邦彥想,要是他幹得不錯,可以先讓他替自己做事。所以分手的時候,邦彥對盯田說可以借給他射擊比賽用槍,約他星期日在小石川射擊場見面,盯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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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死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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