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相見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二章 兵燹

卷三相見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二章 兵燹

馬車載着易闌珊一路向北眼見的天空依然是湛藍行走在藍天下的人越來越表情灰暗。

易闌珊敲著窗子:「翟欽。」

「臣在。」

「這些人都是從月鹿關外逃進來的吧?」

翟欽點頭:「是的。」

「所謂兵燹……」易闌珊嘆息著合上了帘子。

翟欽忍不住笑了:不過是些遷入關內的平民眼前哪裏能算兵燹?

堆積如山的屍體染紅河流的血液散著腥臭味的土地蒼蠅嗡嗡地飛著禿鷲從高空撲下……那才是兵燹啊。

讓娘娘來這裏真的是太輕率了。她不該也不能承受這樣的刺激。

可是袁大人不反對大哥也不說什麼朝中眾臣也不曾多說什麼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她。

娘娘始終是太天真了所以很任性。

翟欽給馬加一鞭子趕到了中軍的傅遠處。

停了翟欽的憂慮傅遠滿不在乎地笑了:「這樣很好啊。只要不天真一次她就再也不會天真了。」

「可是……」

「她想要擺脫天真走進現實這是難得的勇氣你應該支持她。」

「……」翟欽沉默著。大哥的態度有點奇怪他好像在謀划著些什麼卻根本不打算對我說甚至也不打算對娘娘說……想到這裏翟欽不禁心中一沉:該不會是……

「大哥你不要胡思亂想的好。」

這一句勸告把傅遠弄得莫名其妙。他放下手中的地圖轉臉看翟欽:「娘娘對你說了什麼?」

「不是。」翟欽斟酌著字句。最後含混地說道:「你若是打算……」

「打算什麼?」

「袁宏名義上是兵部尚書實為六部之各種事務。(更新最快)。無論大小一旦他有所決斷。娘娘多半也不會有意見。」

「你到底想說什麼?」

「雖然袁宏大人的權力更大一些但他實際上是個文官武力之事娘娘還是倚重你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傅遠終於明白了他仰起頭輕笑:「你怕我把……」他用手在脖子上做了個咔嚓地手勢:「你難得一次用惡意揣測人心。便是大錯特錯。我若那麼做有什麼好處?」

這一句讓翟欽鬆了一口氣:「是我想得太多了……也不知是怎麼了離了胤都之後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是聞到了血的味道吧?」傅遠閉上眼睛狠狠地呼吸一口空氣:「再過兩天就到月鹿關了。現在還沒大規模開戰但是偶爾的偷襲和混戰還是免不了地。我能聞到鮮血的味道。」他突然睜開眼睛。盯着翟欽:「你要護她周全。」

「那是自然。」翟欽點頭。

傅遠看着湛藍地天空:「而我將護大胤周全。」

那樣殺意凜然的眼神翟欽也曾有過:曾幾何時他也夢想着浴血沙場。奮勇殺敵建立一番功業。留下千古傳誦的美名。卻被璇璣改變了命運被迫離開行伍。進入宮廷。他曾心心念念想着要迴轉軍中然而他從來沒有真的試圖那麼做。

因為他其實並不想回去。

皇宮裏再人心詭譎也不及戰場的萬分之一血腥。

血濺得一頭一臉腥氣浸透毛孔無論洗多少次都洗不去那種血粘在皮膚上黏糊糊地感覺。

那種感覺若沒有親歷永遠都不會明白。

翟欽回過頭去看易闌珊的馬車眼裏充滿憂慮。為了安全這輛馬車並不特別豪華從外觀上來看和其他的馬車並沒有太大分明若是沒有人指點誰也看不出這裏面坐的便是太后。照理說這是一種很好的保護措施---然而若是生什麼事情想救恐怕也沒有人來得及救。

出這個主意的人是傅遠。當時袁宏和翟欽都覺得甚好。此刻想起來翟欽心裏卻是敲著邊鼓:大哥娘娘能相信你嗎?

他是這樣憂慮易闌珊想不察覺都不行了。

大軍停下休息的時刻易闌珊把翟欽召進了馬車裏:「你最近幾天是怎麼了?總是眉頭深鎖。」

翟欽搖頭:「都是些怪念頭罷了。」

「有多怪說來聽聽。」

「昨晚做了一個夢我從屍堆里爬出來心裏正歡喜卻現娘娘不見了怎樣找都是找不到了。」

易闌珊失笑:「夢都是反的你夢見屍橫遍野那說明大胤大獲全勝。」

真是這樣嗎?

想起那日的對話翟欽沉默著看眼前數不盡地屍體。其實並不全然是屍體也有人還活着頸骨斷裂了或者胸口被捅了個大洞又或者大腿以下全沒了他們卻依然活着只是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茫然地看着天眼神渙散。翟欽知道他們很快就要死了。所以他拔出腰上的劍給那些人補一劍讓他們死得更早更舒服一些。

爬上一個小山坡翟欽四處張望渴望能找到易闌珊地馬車。又渴望找不到。

目力所及的範圍內並沒有什麼馬車翟欽高興了一下又開始愁:該往哪個方向去找娘娘呢?

努力回憶昏迷之前地情形翟欽依稀記得他衝到娘娘身前擋下那一劍地時刻大哥是站在娘娘旁邊的那麼自己出事後娘娘是和大哥在一起地。以大哥的個性決計不會往胤都的方向退而是朝月鹿關的方向去。

翟欽撕下一片衣襟纏好肩膀上的傷口找准了月鹿關的方向開始戴月而行。

----羌人的突襲來得很突然。恰好是在大胤軍士在梅花嶺停下來用午飯的時刻一小撮羌人的騎兵大約五百人左右用棉花纏住馬蹄摸近這隻人馬過五萬的大軍。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那就是易闌珊的馬車。不知道羌人是如何從眾馬車中清楚地辨明哪一輛是太后擁有反正他們就是直接衝進大軍一起圍攻太后。任是翟欽武功高強一時之間也招架不住很快便負傷昏迷了。

「歷史上有許多以少對多的著名戰役五百對五萬我卻沒聽說過。」易闌珊受了些驚嚇思路還清晰得很:「這是刺殺不是戰爭。」

傅遠笑一笑便扯動背上的傷口:「你懷疑我?」「元帥多慮了。」易闌珊斂眉正色道:「我只是覺得軍中似有羌人的細作。」

「兩國對壘探子是不可少的。羌人里就沒有娘娘的細作嗎?」傅遠笑得更加輕狂。

「此事實在非同小可。」易闌珊的眸中滿是憂慮之色:「更何況翟欽不見了。」

「他沒那麼容易死掉。很快就會趕過來的不管怎麼說他要保護你。」

易闌珊忍不住指責他:「那時候不應該立刻離開的反正羌人都被殺完了應該好好找一找翟欽帶他一起走。」

傅遠冷笑:「誰知道羌人的五百死士後面有沒有跟着五萬大軍?梅花嶺距離月鹿關不過半天的功夫我們當然是要及早進入月鹿關守住這個天險再好好做打算。易闌珊低頭喃喃自語:「本不該走這條路的……」

傅遠的笑容更加森冷了:「堅持要走這條路的人不是娘娘嗎?」

「我……」易闌珊訕訕地道:「都說月鹿關西線有很多災民所以我才說要走西線看一下各處民情……」

傅遠摩挲着手上的帥印:「如今已在月鹿關了便是我最大。你的主意趕快收起來。」他抬頭看易闌珊:「想保住命就要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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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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