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皇卻完全沒有理會他。
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李李。
他的眼睛深得像這夜色一樣深裏面除了李李再沒有其他任何風景:「李李你記住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陪你一輩子到最後的最後你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你自己不是我害死了賀秦也不是我讓桔子光明正大的坐到了這個地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自己而能解決這一切的也只有你自己你聽明白了沒有?」
李李似懂非懂茫然地點了點頭。
「可是……如果是這樣……我何必需要你既然我一個人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那麼我為什麼要依靠你相信你愛你……一直一直的等着你?為什麼?你告訴我……給我一個理由……」
皇靜靜地看着她。
那是因為……
那隻不過是因為……
皇忽然捂住嘴然而一口鮮血還是壓抑不住哇地一聲噴了出來!
「皇……」人們涌過來。
台下的聲音排山倒海驚恐欲絕地呼喚着他。
幾滴鮮血濺在了李李的衣服上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有任何一個人……
能夠陪你一輩子……
她說不出話只是抱着皇的腿。抱住他緊緊地抱住他。
「不要離開我……」她在心裏默默地祈求着。
皇卻一把推開了她。
血從指縫間不停地湧出來沾染了他雪白的衣服。
在雪亮的火光下觸目驚心。
「既然你這麼在乎桔子坐在你的位子上那麼現在就去坐好。」每開一次口鮮血就會噴涌而出。
李李放開他的手。
為什麼直到現在他還要說出這樣傷人地話?
「醫生呢……醫生呢?」李李回過頭向涌動的人群大吼。
皇卻制止了她。
「把比賽繼續下去!」
「皇!」
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什麼人都看不到他只是目不轉晴地注視着李李:「把比賽繼續下去。」
李李慢慢地閉上了眼晴。
就算腳下有千斤重也要勉強自己走到那個位子前。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字一頓:「繼續……比賽……」
她並沒回過頭。卻似乎感覺到皇在那一瞬間一向冷漠地臉上。露出了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微笑。
她沒有動甚至沒有去握他地手。..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裏為什麼要替別人做決定?
「不會原諒你……」她喃喃自語着目光直視着前方眼淚嘩然落下來。
賽場上兩個比賽的對手。一面毆打着對方卻一邊淚流滿面。
「不許哭!」雲曉聲音嘶啞地喝斥着「不許哭聽到沒有這是比賽不是嚎喪!」
可是杜明昆卻徹底抱住了頭蹲到旁邊。
雲曉走過雲踢了他一腳:「給我起來!」
杜明昆卻蹲在那裏完全不動。
「起來!」
那個敗下陣去一臉冰冷的小姑娘突然跳上來:「我來!」
她撲向賀淺泄著某種情緒一般地瘋狂地踢打着。
「賀淺勝!」
「下一場。賀淺對方戰清。」
雲曉宣佈了比賽結果。卻沒有任何歡呼和喝彩聲整個賽場被壓抑的氣氛籠罩着。
忽明忽暗地燈光中李李感覺到皇的頭微微一歪。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似乎有溫熱的液體透過了衣服。
不要驚慌。
不要害怕。
這是皇所希望你做到的。
李李在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
「叫醫生過來。」
早就在旁邊聽命的醫生立刻走過來。
「不要驚動大家。」
「我知道。」
醫生和其他幾個人悄悄地帶走了皇。
很想追問皇的病情是怎麼回事被麒麟大人治好是不是都是謊言?也很想跟隨着醫生到皇的身邊。可是最終李李一句話也沒有問。
腳下也像生根一樣。被牢牢的釘在了原來地位置上。
比賽還在繼續。
賀淺一路過關斬將打敗了其他所有的對手。
另外一個名叫衛子梳的少年。成功地佔據了另外一個護法地名額。
雲曉半跪在高懸的座位前:「請殿下宣佈比賽結果。」
明明每個人都看到了李李身邊空出來地位子但每個人都裝做視而不見。
低下頭去地時候眼淚卻倔強地含在眼眶中間。
李李站起身走到台階前。
只要一開口空曠的大院裏就回蕩着她有些嘶啞地聲音:「賀淺和衛子梳獲得比賽勝利從今天起賀淺即為月護法衛子梳即為風護法。」
「謝殿下!」
跪倒在座前的人群整齊劃一黑壓壓一片陰影一直延展到很遠的地方樓影重重燈火閃爍。
做為這片土地的古老的保護者皇天還是要繼續下去。
不管生了什麼事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羞辱它打倒它抹去它。
李李迎著山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皇一直不肯讓我對你說他的病情。他那麼固執我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醫生揉了揉眉頭一臉疲憊無奈的表情。
「我知道。」李李比任何人都清楚皇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就算一萬個人跪在地上懇求他都沒有任何用處。「那麼現在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對皇地身體本來是應該早就死去的人可是因為麒麟的干涉。讓他一直拖到今天是生是死已經不是現代醫學可以掌控地了。」
「聽天由命?」
醫生訝異地看了這個份外冷靜的女孩兒一眼:「對。我們只能聽從上天地安排。」
上天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它最喜歡惡作劇可是事到如今所有的希望又只能寄托在這個不可靠的東西上。
人卻無能為力。
「殿下。」有人在外面敲了幾下門。
推門走進來的是新近上任地風護法衛子梳他向李李略微行禮。就有些急躁地開口:「我一些事情想跟您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但是這件事事關重大覺得還是應該告訴殿下。」
「你說吧。」
衛子梳看了醫生一眼他略微點了下頭就走出了屋子。
衛子梳這才開口:「我今天到後山巡邏的時候現後山的山谷間有妖氣縱橫因為皇天鎮守這塊土地所以一般的妖物力量是不敢進入的。而這股妖氣非常奇怪若隱若現並不強大。但也不肯消失。」
好像想到了什麼李李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我想下去看一看。但懸崖太過於深重。還是沒有能夠爬下去。」
那道山谷正是賀秦葬身的地方。李李心裏一陣狂跳……
難道他還……
不。不可能。
妖氣瀰漫只不過是因為魅的靈體在徘徊往複。
李李站起身來往外走衛子梳跟在她身後:「殿下要不要我叫些人一起去?」
這麼簡單的問題卻讓李李想了許久。
很想……很想看賀秦最後一眼。
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可是……李李知道那有多兇險。
許久之後她點了點頭:「多帶些人。」
「我知道了。」
爬上後山崖能感覺到撲面地涼風。
已經是秋天了。
黃色的葉子並不會落在地面上而是在半空中打了幾個滾后被山風直接捲入了谷底。
站在懸崖邊緣往下看深不見底的虛無讓人眼前一陣眩暈。
很楚清地嗅到奇異地腥甜氣味。
只有李李知道這裏曾經生過的事情。
是她親眼看着從小一起長大地男生縱身躍進了無底地深淵裏。
他說讓她記住他喜歡的人從來都是她。
而他捨棄了自己地生命所做的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不再傷害她。
「賀秦我不會讓你白死的。」幾乎是咬着牙從唇齒間吐出了這幾個字。
衛子梳側頭看着她。卻看到李李順着懸崖上的小樹慢慢跪了下去。他嚇了一跳:「殿下你怎麼了?」
李李向那望不到底的深坳處磕了幾個頭。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站起身來轉向等候着她的那些人臉色蒼白卻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們要把這道山崖填滿!」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怎麼可能。」
可只有這樣才能把魅的靈力鎮壓在萬丈深淵之下。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李李向那山崖推下了第一塊石頭。
巨石滾落的聲音在山谷間長久地回蕩。
這是前所未有的浩大工程。
可能要持續幾個月之久也可能是一年甚至幾年。
這麼久的時間可能會生很多很多的事情秋天會走開春天總會走過來李李會長大有一本書里這樣說會有一個人出現帶你開梨花盛開的煩悶的空間。
可是李李情願自己變成關在閣樓里長妹永遠看不到王子而等著帶她進入閣樓里的那個人醒來。
等着他像他們初見的時候一樣輕輕地把藍色戒指帶在她的手指上。
那個時候她可以告訴他沒有任何一個人陪伴一個人一輩子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沒有另外一個人而孤單度過一輩子。
到了那個時候她或許已經太大了或許那枚戒指已經帶不下。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只要等到春暖花開只要能有那麼一天等到他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