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別打開那扇門,不要讓眾生看到你卑微的靈魂。

一切同歸墮落門,眾生壽命亦如是。

———佛說大乘菩薩藏正法經

消息是午夜時分傳進賓館的。

司雪剛沖完澡,想看會兒電視。她有半個月沒看電視了,自從參與到

景吳高速公路二標段工程招標中后,她的日子便開始連軸轉,一刻也不得消閑。這還不算,按規定,凡是參與到工程招標中的人,一律不得回家,更不得有自由時間。工程指揮部要求,招標小組要嚴守紀律,手機一律上交,賓館電話全部切斷,也就是說,自從住進這家賓館,他們跟外界,已沒了任

何聯繫。

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如今只要有工程上馬,只要有工程招標,指揮

部及其工程招標小組的人,立時就成了建築商們追尋的獵物,為防意外,直到工程招標前半月,指揮部才將最終確定的招標小組名單公佈出來,公

布還沒十分鐘,司雪他們便被通知住到了這裏。

住進這裏就等於是關了禁閉。

儘管這樣,還是有消息不斷傳遞出去。第一次標書剛做好,指揮部便

從外圍得到消息,標底已於封標前十分鐘到了建築商手裏。迫於無奈,指揮部只好廢了標,一切從頭開始,而且這一次,指揮部派了十二人的監控小組,全天候跟在招標小組後面,賓館服務員一律是從別處調來的,就連

餐廳的大師傅,也從武警部隊食堂選調了兩位。

景吳高速二標段招標被迫延期。

方案來了個大調整,下午司雪跟幾個專家就13號穿山隧洞和馬家坡

彎道的方案再次做了論證,將前一次選定的方案徹底推翻,大膽啟用了第

三號方案。晚飯過後,地質院白茫教授提出,對13號穿山隧洞地質情況再做一番評估,幾個人抱着一大堆資料,又忙了半個晚上,快到十一點時,司雪說:「休息吧,我實在堅持不住了。」白茫見她面容憔悴,兩眼黑青,笑道:「我老頭子都沒叫苦,年輕人反而受不了了。」話雖這麼說,白茫教授還是

宣佈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為止,明天接着進行。

負責監視司雪的是廳紀檢委一名女工作人員,三十來歲,一張臉從見

面那天綳到了現在,一間屋裏住了這麼些日子,兩人還沒說上十句話。整天拿一本《求是》雜誌,翻來覆去看,看得司雪都能背得下這期雜誌的目錄了,可她仍然看得津津有味。見司雪回來,她先洗了澡,上chuang睡了。司雪全

無睡意,她不習慣兩個人住一間屋子,尤其是跟這樣一位紀檢幹部。

躺在床上沒多久,電視打開還不到十分鐘,門被輕輕叩響。司雪疑惑,

這麼晚了還有人找來?等問清是白茫,說是有個數字沒搞清,得加班。司雪不想去,白茫是個工作狂,招標小組就數他最能折騰,每天不折騰到午夜,你休想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他又精神矍鑠地出現在你面前。他的精力,真是讓人嘆服。司雪剛一推辭,白茫便發了火,相比精力,白茫的火氣更出名,只要跟他合作過的人,沒一個不被他訓過。司雪只好穿衣,搖醒酣睡着

的女紀檢,跟她說明情況,跟着白茫下了樓。

剛進工作室,白茫就說:「紅河大橋出事了。」

「什麼?」司雪大驚,等看清白茫臉色,才知道白茫這麼晚叫她,不是加

班,是有秘密跟她說。

司雪急忙掩上門,驚魂未定地問:「從哪兒來的消息?」

白茫低聲道:「這你不用管,我自有渠道。」說着,先坐在了椅子上。司

雪跟着坐下,她的心狂跳不止,面色在瞬間變得慘白。紅河大橋,怎麼會是

紅河大橋?

「兩個小時前塌的,情況很嚴重。」白茫又說。「坍塌?」司雪更驚。白茫點頭,而後便沉默,面如死滅。

司雪腦子裏「轟」一聲,眼前一黑,差點兒就支撐不住。半天,她問:「死

人沒?」

「能不死人?三輛車掉了進去,他們說,他們說……」「說什麼?!」「有一輛車是省里領導的。」「……」

這一夜,司雪沒睡着,白茫沒睡着,怕是每一個跟紅河大橋有關的人,

都沒睡着。

空氣格外的沉,格外的緊。從省城到紅河,多少顆心被牽動。

國慶獻禮工程紅河大橋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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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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