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種再說一次？
戈爾卡向老實人塞爾吉奧·洛佩斯咆哮，又動手推搡上來勸阻的何塞·帕薩雷拉，周遭的人都看呆了。
雖然戈爾卡在球隊里總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可他也從來沒有這麼直接激烈的表達出來啊……是什麼讓他今天如此失態？
他們不知道，讓戈爾卡失態的人就是新任主教練常勝。
過去兩年，戈爾卡就像是溫室里的花朵一樣，在里奧斯的重重保護下，沒有經歷過一點風雨。
但是常勝一來，就拆掉了他頭頂上的溫室大棚，讓他直接暴露在了真實的環境中。
他的處罰讓戈爾卡倍感屈辱，引出了戈爾卡心中的魔鬼。
戈爾卡心裏本來就憋著一股火，塞爾吉奧·洛佩斯的犯規讓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怒火，全都爆發了出來。
於是，大家就看到了這樣一個戈爾卡……
但是讓大家更吃驚的是，竟然還有人敢和這種狀態下的戈爾卡對着干。
常勝抓住了戈爾卡的手，冷冷地教訓他。
如此粗暴地對待一朵嬌嫩的鮮花，完全不懂「憐香惜玉」。
捏的戈爾卡表情痛苦不堪。
常勝哼了一聲：「小混蛋，天賦可不是你為所yù為的資本！」
接着他鬆開了戈爾卡的手。
他覺得自己已經給夠這個小混蛋教訓了。
但沒想得到zìyóu的戈爾卡竟然又向常勝撲來！
安古洛和塞古洛都被嚇呆了，他們沒想到戈爾卡竟然如此大膽！
這可是襲擊主教練啊！
讓在場所有人更吃驚的是常勝的反應……
看到戈爾卡向自己撲來，他側身讓步，然後伸手抓住了戈爾卡的衣領，順勢弓腰用力，來了一個……過肩摔！
戈爾卡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他的後背就結結實實地砸在了草坪上。
嘭！
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包括出來為塞爾吉奧·洛佩斯打抱不平的何塞·帕薩雷拉。
至於兩位青年隊教練，他們都要瘋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球隊的主教練和第一天才竟然打了起來！這是什麼個情況啊！
※※※
被常勝壓在地上起不來的戈爾卡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不過常勝是經常打架的老手了，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他猛地降低重心，用膝蓋壓住了戈爾卡的雙手和胸膛，將自己整個身體都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戈爾卡掙不脫，只好用嘴巴來攻擊這個該死的中國人了。
「放開我！放開我！**知道我是誰嗎！你死定了！你不要想在赫塔費繼續幹下去了！這裏是西班牙，不是你們這些骯髒下賤的黃皮猴子可以隨便亂來的地方！！滾回你的豬圈去，你這頭該死的中國豬佬……」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臉頰上，打斷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戈爾卡愣愣地看着揚起手臂的常勝，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抽了他一巴掌……
常勝惡狠狠地瞪着對方：「有種再說一次，賤人！」
戈爾卡愣了一下，然後更加歇斯底里：「你……你……你敢打我？就連我爸爸都沒打過我……你竟然敢……你這個中國豬……」
他的咆哮聲在訓練場上空回蕩著，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但是這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又戛然而止了。
因為……
「啪！」
常勝反手又抽了戈爾卡一記耳光。
「台詞太俗套了，下次記得換一句。」他冷冷地盯着戈爾卡說，手臂還揚在手中。「我說到做到，別以為我不敢打你，小屁孩。既然你親爹都不教育你，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爹教育教育你。做人要有禮貌，嘴巴賤就會這麼被打臉。」
戈爾卡不敢吭聲了，兩邊臉頰火辣辣的痛，那個中國人真是沒留手。
他沒想到自己由著xìng子來竟然會遭到這麼大的迎頭痛擊。以前在里奧斯執教時期，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一個人敢得罪他，更不會有人拿大耳刮子抽他了。
儘管他心裏又驚又怒，但是他不敢再說話。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中國人和他以前所接觸過的任何教練都不一樣，他是真的敢下狠手啊！戈爾卡就算再跋扈，也不是傻子，他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
只是心中的那股怒火併沒有因此而熄滅，反而越來越旺盛……
※※※
安古洛和塞古洛覺得之前他們瘋狂的有點早，因為現在才是最該讓他們瘋狂的——常勝竟然將他們一直小心呵護的天才少年壓在身下，然後抽耳光！而且還是連抽兩下！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我告訴過你了，小混蛋，做人要有禮貌。現在去向塞爾吉奧和何塞道歉。如果不的話，我也把話撂這兒——赫塔費青年隊有我一天，你小子就別想有出頭之rì！我管你是什麼天才少年呢！狗屎！溫室里的花朵沒有存在的意義！別以為你是天才，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那什麼里奧斯是你親爹，我可不是！你要是不信，你大可以來試試！下次可就不是被老子抽耳光這麼簡單了！」
常勝惡狠狠地對戈爾卡說道，說完他鬆開了戈爾卡，從地上站起來，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對方。
在他的注視下，戈爾卡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
他看了看那邊的青年隊球員們，他首先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們，但是他發現自己被這個主教練按在地上扇耳光的時候，這些人根本沒上來幫他，也沒為他說一句話。
這群賤人！果然靠不住！
他惡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彷彿自己挨打全都是因為他們不夠仗義。不過還好他也根本不在意和這些人的「友情」。
然後他又看到了塞爾吉奧和何塞，塞爾吉奧已經被何塞拉了起來，這個時候就站在一起。何塞很平靜地和他對視，塞爾吉奧卻有些目光閃爍。
這兩個賤人！他也記住了，這筆帳等他趕走了那個混蛋主教練之後，一定會找他們算的！
至於其他那些隊友們……
卡洛斯·坎波雙手抱胸，站在一邊笑嘻嘻地嘲笑他。
還有很多青年隊球員們臉上也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全他媽都是一群賤人！
心中的怒火在看到青年隊球員們的反應之後越燒越旺，所以他沒有聽話的去向塞爾吉奧和何塞道歉。他自己是赫塔費十年一出的天才，怎麼可能會像這群賤人低頭呢？
至於那個主教練的威脅，更是一場笑話！
他不知道馬德里大區有多少球隊都想要自己嗎？自己根本不愁去處！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再說了，到最後是誰能夠留在赫塔費，還很不好說呢……
戈爾卡不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向了場下。
安古洛在背後看到這一幕想要叫住他，卻被常勝阻止了。
「讓他走，我的球隊不需要他！」
「可赫塔費需要他啊……」
「不，赫塔費也不會需要他的。」常勝堅定的搖頭。
安古洛都傻了——這人這麼說，難道他能夠決定赫塔費高層的決定？
不過……聽說他的面試是由俱樂部主席弗洛雷斯先生親自主持的……也許，他有什麼了不起的背景呢？
他哪裏知道，常勝認為赫塔費不需要戈爾卡是因為他斷定戈爾卡不會有什麼前途。所以他自然不會將功夫花在這麼一個廢物身上。
讓他做出這個推斷並非因為他從未聽說過戈爾卡的名字，而是因為他看了戈爾卡的訓練，了解了他的特點和xìng格之後，認為這個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
戈爾卡其實轉身往外走的時候，還期待着有人能夠出聲挽留，比如那兩個教練，他們在里奧斯手下的時候不就是對自己很好嗎？
只要他們出聲叫住我，那就說明教練組當中也有矛盾，我倒要看看那個混蛋中國豬佬的臉sè！
當然我還是不會留下來的，我會諷刺一頓那個中國豬佬，然後憤怒的離開。接着……你這頭中國豬就等著承受俱樂部的怒火吧！
所以他一邊往下走，一邊在心裏念叨：「快啊！快叫我啊！快叫我！叫一聲是不行的，最起碼連叫兩聲才能夠體現你們的誠意啊……」
但是一直到他走到訓練場邊，他也沒有聽到背後響起任何聲音。
而這時候他已經騎虎難下了。
他不可能停下來，或者轉身走回去，那真的是讓他的臉往哪兒擱呢？
所以戈爾卡一咬牙，徑直走出了訓練場，向著更衣室大步走去。
他緊攥著拳頭，低垂的頭咬牙切齒，面目猙獰。他打定主意，一定要給這個該死的中國豬佬一點顏sè瞧瞧！
他要讓那個混蛋知道，俱樂部究竟會聽誰的！
※※※
戈爾卡就這麼走了，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場上的球員們都吃驚地看向他們的新任主教練——沒想到這個人真的就這麼趕走了戈爾卡！
那可是俱樂部的天才啊！就連俱樂部經理這樣的大人物都很看重他的呢！
就這麼被教練先生趕走了……
雖然很吃驚，但這些球員們隨後卻覺得很爽，非常爽！
他們中很多人早就瞧戈爾卡不爽了，只是一直都沒有人能夠治得了這個混蛋，所以他們只能忍氣吞聲。
今天真的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處於有人為他們出頭了！
為他們這些平時根本不受重視，就只是為了襯托戈爾卡的綠葉出頭了！
一時間，他們都對眼前這個曾被他們輕視的年輕主教練，生出了好感。
常勝轉過來，對小球員們說：「好了好了，別管那個逃兵了，比賽繼續比賽繼續！」說着他向安古洛示意。
安古洛也明白了，自己最好就別去管這件事情，反正不管最終是戈爾卡笑到了最後，還是常勝贏了，對於他來說都沒什麼影響。
於是他吹響了口中的哨子：「比賽繼續！！」
※※※
訓練結束之後，大家回到了更衣室，發現戈爾卡已經離開了。
更衣室里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詭異。
那些以戈爾卡為核心的球員們全都沉默了，以往他們可是更衣室里最活躍的一群人，附合戈爾卡的話不亦樂乎。
今天他們卻心情複雜，因為他們都看到了戈爾卡臨走之前瞪着他們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怨毒，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戈爾卡是什麼意思呢？戈爾卡怨恨他們沒有為他出頭。可是那個中國教練的身手那麼乾淨利落，他們要怎麼出頭？況且，他們其實也覺得戈爾卡做得有些太過分了，塞爾吉奧是大家公認的老好人，誰也不得罪的，他卻那麼說塞爾吉奧，最後還埋怨他們，可是這事兒並不是他們挑起來的啊！你自己闖的禍，憑什麼要我們給你擦屁股呢？
第一次，這些以前惟戈爾卡馬首是瞻的球員們，在心裏對他們的「老大」產生了不滿。
在最初的詭異之後，更衣室的氣氛逐漸變得輕鬆起來。因為大家都談論起了這位新上任的主教練。
「那個中國人好厲害啊……竟然敢打戈爾卡……」
「是啊，那個過肩摔真漂亮，你看到了嗎？簡直就是專業的……教練以前練過柔道嗎？」
「中國人的話，應該是……中國功夫吧？就像布魯斯·李、傑克·成那樣！真帶勁！嗚哇！」
更衣室里大家越討論越熱烈，情緒也越高。這些人誰沒有或多或少受過戈爾卡的氣？大家都看他不順眼，只是有人不**他，有人低調不惹事而已。如今看到戈爾卡在新任主教練手下吃了癟，他們都很開心。
不過讓大家覺得奇怪的是，那些戈爾卡的小弟們竟然也沒有出聲和他們做對，就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現在他們可不怕那些人了，因為他們感到這個新教練是會給他們撐腰的！
※※※
卡洛斯坐在何塞旁邊，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現在你還失望嗎？」
何塞搖搖頭：「訓練水平是另外一碼事……」
卡洛斯笑了。
這個時候熱鬧的更衣室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還是別高興的太早吧？俱樂部重視戈爾卡的態度大家也不是沒見過，他提什麼條件俱樂部都答應。他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他能善罷甘休嗎？如果他去向俱樂部提出要求，想要留下他來，就得趕走新教練，怎麼辦？」
此話一出，更衣室里頓時為之一靜。
對啊，他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以戈爾卡的能量，以他受歡迎的程度……一個新來的教練能夠爭得過他嗎？在俱樂部高層的眼中，十年一出的天才顯然要比一個初來乍到的教練更有價值吧？
更衣室又沉默了，因為大家都覺得這事兒很可能發生，他們了解戈爾卡的xìng格，那小子睚眥必報，心眼小的不得了。所以他肯定會去向俱樂部告狀的。而且這事兒一旦發生，新教練肯定完敗，他不可能有戈爾卡對俱樂部更重要。
這是唯一一個肯為他們這些普通球員出頭的教練，卻就要這麼被趕走了……
一想到這裏，大家都覺得很不好受。
可是他們有什麼辦法呢？
他們朝中無人，他們也不是十年一遇的天才，他們不可能影響到俱樂部上層的決策。
何塞突然對旁邊的卡洛斯說：「如果俱樂部真的要趕走新教練，那我也一起離開。」
卡洛斯被嚇了一跳：「你瘋了，何塞？你之前不是還說他的訓練水平是另外一碼事嗎？」
「是的，這是兩碼事。我不知道新教練是否是一個好教練，但是我認為他是一個好人。如果俱樂部真的要趕走他，我認為這是不公正的。不過我也沒辦法，我影響不了俱樂部的決策，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做出抗議。」
「離開了赫塔費，你還能去哪兒？」
「隨便吧，戈爾卡說得對，我真的沒有做球員的天賦。或許我就不應該夢想踢職業足球，我應該去找份工作，然後每個周末和朋友們一起去踢踢業餘比賽，就很好了。」何塞說的很平淡。
可是卡洛斯卻感覺到他語氣中的黯然。
戈爾卡今天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奚落他，真的是把他打擊到了。
卡洛斯不知道該怎麼勸自己的朋友，他也只能嘆了口氣，然後就不作聲了。
更衣室里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壓抑起來，甚至比戈爾卡得意的時候更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