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12月,天地一片肅靜

40212月,天地一片肅靜

白墨把車停好,提着食材,經過元朗的車,走進了公寓大樓。

她如此心無旁騖,連招呼都不打,可他呢?靜靜的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那樣的距離足以讓白墨有時間進屋后把門關起來,將他拒之門外。

白墨沒有關門,敞開的門讓元朗有些受寵若驚,他不會以為是他的一番話讓白墨動了心,她這樣,怕是用意不善。

「中午吃什麼?」他跟着她進了廚房。

「意大利麵。」平和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連惱怒都沒有了,反倒讓元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祧。

他說:「我幫你。」

她垂着眼瞼,清洗著蔬菜,語氣淡然:「只是兩碗面,很快的,你去客廳坐着吧!」

適逢有人給元朗打電話,他便沒有多說什麼,走到陽台上接電話去了咴。

這通電話接的時間很長,直到白墨把面端上桌,他又說了一分鐘左右,這才掛斷。

元朗看着靜靜吃面的人,一顆心就那麼懸著,她這麼平靜,反倒透露著不平靜,他想或許她打算跟他說些什麼。

這番談話結束在午飯後,她去福利院之前。

一掃之前冷麵孔,她試着溫和解決問題:「元先生,我現在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

元朗眼眸閃爍著溫潤的光:「我沒有要求你必須接受我,我只希望你不要排斥我靠近你。」

她漸感疲憊和無奈:「縱使你付出,我也不會給你任何回報。」

「你不能給我,但我可以給你。」他聲音冷清,但聽起來卻帶着溫柔。

她好像勸不了他。

她笑了,只是笑容苦澀。

談話就這麼無疾而終結束了,她沒說話,他也很久沒有說話。各懷心事,一言難明。

日子過得比較慢,元朗好像無所事事一般,偶爾會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她面前,偶爾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初時不習慣,習慣了也便那麼一回事。

11月末,她在孤兒院裏做義工,看到孩子們在陽光下奔跑嬉戲,嘴角笑意融融。

孩童聲音清脆、稚嫩、悅耳,中午接到了尤拉的電話。

尤拉埋怨她沒有電話打過去,警告白墨再不主動聯繫的話,以後絕交。

白墨笑,以後勢必要時時聯繫着,多年好友同學情誼,尤拉那個火爆脾氣,她可得罪不起。

幾日前,她在福利院接到了元朗的短訊,說他有急事需要回國一趟,過段時間來看她,叮囑她照顧好身體。

他不來,她覺得輕鬆了許多。

一切都發生的那麼毫無徵兆,當有孩童摔破膝蓋,有年歲大一些的孩子氣喘吁吁的追趕上白墨時,白墨看着他開開合合的嘴,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

12月初,在醫院遇到林弛,幾秒意外,長久沉默。

咖啡廳里,林弛看着對面安然靜坐的女人,提起過往事,他說他很抱歉,他說關於過往,他忘不了,但已經學習放下,唯一覺得愧疚的那個人就是白墨……

他說了那麼多,白墨只是靜靜的坐着,看着桌上的花朵愣愣出神。

林弛在她的沉默里止了話,至此再沒多說一句話。

一壺茶喝了大半,她起身離開,他跟在她身後,叫了她幾聲,她沒應,他便追上她,站在她面前有些局促不安:「娃娃,我送你。」

她今天沒開車,已有好幾日沒有開車了,坐公交欣賞這個城市,內心一片安靜。

有時候寂靜也是一種美。

她看着林弛殷切的眸子,看着林弛眸中的緊張,不其然想到了另一雙眼睛,也是這麼緊張殷切的看着她……

她想,林弛很期望她能原諒他吧?

最終上了他的車,林弛試圖打破沉默,但白墨似乎沒有交談的意思,他只能尷尬的看着路況,最終還是覺得太過寂靜了,打開了音響。

白墨看着他的動作,收斂眸子,說了今天見面后的第一句話:「什麼音樂?」

林弛先是一愣,並沒多想,以為她沒聽過,再加上她主動開口,難免很激動,笑了笑:「Memory。」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在聽,好像那句話只是隨口問問,說完后,又是長久的沉默。

林弛看着她,她比小時候更加沉靜了,寡言少語,即便他打她的時候,她也是抿著唇,烏黑的眼睛濕漉漉的,卻始終都不肯叫出聲來……

林弛咬着唇,從沒這麼自厭過,前方道路擁堵,這讓他有些心煩氣躁,刺耳的喇叭聲響起,是他不小心碰到的,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身旁的人卻淡定的沒有任何反應。

他心一凜,又試着喚了幾聲她的名字,白墨反應依舊,他終於碰了碰她的肩,她條件反射的望向他,清冷的眸沾染了幾分迷霧,「怎麼?」

他忽然咬着唇,頹然靠着椅背,面上一片寂冷,卻是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下車的時候,他握着她的手,她沒掙開,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忽然喪失勇氣握着她的手,面對這樣一個平靜無波的她,溢滿身心的竟是前所未有的痛惜和心疼。

他想跟她說些什麼呢?又該說些什麼呢?

她最終抽出了手,露出重逢以後第一抹微笑,眸色如霧裊裊,淡薄中帶着微茫的光。

他怔怔的看着她,他知道她不笑則已,若笑必定十分美麗,可她是從來不對他微笑的。

她說:「林弛,你曾說過,像我這樣的人此生註定得不到幸福,但縱使被人棄之,憎之,我也想要好好的活着。生來不易,我惜命;過往無情,我已決定悉數忘在睡夢裏……你不欠我。」

林弛看着她的背影,卻沒勇氣追上去,他只能站在原地,麻木的站着。

……

12月5日,母親給她打來了電話,她沒有接,事後視頻打字聊天。

白素:「最近很忙嗎?有好幾天都沒有給家裏打電話了。」

白墨:「比較忙。」

她擱置在鍵盤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很快就打了一行字出來:「媽媽,今年聖誕我就不回去了,我有事情需要去美國一趟。」

白素:「很要緊嗎?」

白墨:「有些專業知識需要請教教授,時間可能會比較久。」

白素:「照顧好自己。」

她笑,兒時的她會向父母傾訴她的委屈,但長大后的她已經習慣安撫自己的壞情緒。

她若不好,父母定會不好,外公外婆年事已高,實在經不起折騰和打擊。

沒有給二老通話的日子裏,她發了很多圖片給他們,她煮飯,喝茶,看書……圖片上面的她過得很充實,他們看了也覺得很歡喜。

她現在已經很少出門了,太陽好的時候,會去公園走走。

24歲的她,變成了一個戀家的人,房間各處,她都可以獨自呆上很久。

一天大部分時間裏,她在沉默中安靜的一分分走過。

12月7日,公寓附近的公園裏,有中年叔叔吃力的滑動着輪椅,她見了,推著輪椅把他送到了路面平坦處。

她看着男人啟唇說「謝謝」,溫聲笑道:「不客氣。」

小時候一直希望自己長大后可以說很少的話,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命運未知,能幫助人,還是助人為樂比較好。

力所能及的幫助別人,有時候何嘗不是在幫助她自己。

也是在這一天晚上,消失多日的元朗再次來到了連城。

白墨收到了他的短訊:「我在門外。」

她握緊手機,在廚房裏站了一會兒,解下圍裙,走到玄關處開門。

觸目,英俊男子風塵僕僕,眉眼間帶着些許疲憊,但眸中的光卻是極為溫潤的。

「按了好幾次門鈴,你沒應,如果不是燈亮着,我還以為你沒在家……」他話語很柔和,但她臉色不太好,只是靜靜的看着他,他終於還是察覺出了異常,輕聲問她:「怎麼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她看着他,語氣淡淡的:「元先生,請不要再來找我,也請你……放了我。」

……

元朗坐在車裏,指甲深嵌掌心,可再痛也不及內心十萬分之一。

他在異國寒冷的夜,獨坐一夜,想到她冷漠的眸,內心竟是一片泥濘。

嘴角扯開一抹諷笑,低頭,聲息呢喃:「如果能放,早放了。」握緊手中的佛珠,暗沉的顏色,不知何時竟已有了斑駁色……

天亮,他在小區對面看到她寂靜慢行,遇到沿途小區的人,微微含笑,她說:「早上好。」

風吹動她的發,圍巾隨風飄揚,似乎帶着繾綣的夢。

這個夢最終被打破了,他開車跟着公交車,看她去了醫院,待她離開后,他在外面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難怪,她不再去福利院、孤兒院和養老院;難怪那麼響的門鈴聲,她竟然聽不到……

她聾了,左耳全聾,右耳因為車禍,也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從此以後在她的人生里只有可怕的寂靜……

醫院走廊里,元朗如雕像般坐在椅子上,垂眸間,有液體從眼眶裏無聲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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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愛新歡,總統請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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