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遲拆的信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遲拆的信

「呂天凡:

當你看到這封信和這個硬碟里內容的時候,我也許已經到了某個隱秘的地方苟且偷生,或者就是到了另一個世界去了。無論我在哪,都和硬碟里的人脫不了干係。他們是誰?相信你看了一定會認出,因為我就是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了你的消息。

玉姐不在身邊,我實在找不出可託付的人,於是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你在硬碟里見到和我上床的這個人,絕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道貌岸然,他就是一個色鬼,是一個惡棍,是一個槍斃一千次也不為過的混蛋。

我和他初次相識是源於林海東,在隨他參加的一次私人聚會上我第一次見到了他。這次聚會讓我大開眼界,在這裏我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這些面孔的大幅特寫經常在電視新聞或者市內的主要報紙上出現。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帶着一個美貌的女人,而這些女人的身份都和我一樣,不過是那些傢伙的花瓶和洩慾工具。我以一個女人的直覺注意到了他不時注視我的目光,這是怎樣的目光啊,它讓我想起了發情的公牛,陰鷙而肆無忌憚。

我本來打定主意是要到哥倫比亞大學念書的,一切都準備好了。然而我回家過完春節,在出國之前,又鬼使神差來到K市。

呂大哥,我真的去你家找過你,說不出原因。你親眼看到並記錄了我和林海東的齷蹉之事,在你的眼裏我一定是個不潔的女人,否則的話那晚我故意麻醉了自己,你卻連我的身體都不願意碰?

我去找你你不在家,那個下午我獨自一人在大街上遊盪,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我的本意是晚上再去找你一次,不想做什麼,只想和你說說話,然後放下這裏的一切,去地球的另一半球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就是這樣,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一輛白色的寶馬車停在我的身旁,從車上下來一個陰陽怪氣卻比大多數女人都要漂亮得多的男人,他陰聲陰氣地說林海東要見我,天啊,我竟稀里糊塗地相信了。我被拉到東城區郊外的這棟別墅里,從裏面走出來的不是林海東,而是他。

我是一個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甘墮落過的女人,於是他認為我只要青春尚存還會繼續墮落下去,對於我的百般辯解嗤之以鼻。曾經的這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讓他拿捏到了我的把柄。他拿出了你寄出去的林海東和我的床照,指著那張模糊不清的臉說這就是我,說只要他把這個透露出去,我就會像林海東另外兩個情婦一樣被公開審判,受萬人唾指,還威脅要把照片寄回我的家裏。而最後這一句話正好點中了我的要害。

我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雖然在我開始有記憶的時候,我們的家已經搬到了這座小鎮上,但他們骨子裏仍未脫出農民固執和保守的思維觀念。在我的家鄉對於男女之事特別在意,如果有一人做了有辱家風之事,那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全家人都要被戳脊梁骨。

在父母的眼裏,在左鄰右舍看來,我是一個乖乖女,一個事業有成的知名模特,一個正準備出國深造、前途輝煌的才女,照片傳回家裏必然引起軒然大波,父母那早已風燭殘年的身體,怎麼忍受如此打擊?最終我屈服了。

當然,在此之前他也說了不少甜言蜜語,做了信誓旦旦的保證,而我竟天真地信以為真了。

我又一次成了黃金籠子裏的金絲雀。然而,兩個月不到,接連的噩夢就開始了。

這座別墅其實就是他的淫窟。除了剛開始他在我面前還算有些節制,一段時日之後終於原形畢露,開始經常性的領着別的女人回來過夜,這時候我便成了侍女丫鬟,甚至還要被迫陪床,滿足他同時夜宿數女的畸形獸慾。累計我二十幾年的人生生涯,綜合自己的所見、所聞、所知,從未想像過一個人像他這般無恥和變態。

有時候再回想起林海東,和他比起來,不啻就是一個遵章守紀的道德模範。這種以狼喻虎的對比,讓我愉快地想哭。

他有個跟我的年紀相仿的兒子,分毫不差繼承了老子的好色基因。有關你的斷斷續續的消息,就來自這小子的隻言片語。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這小子的話里隱隱約約猜測是因為一個女孩子,我能聽出來他對你有着咬牙切齒的恨意。你真要留心了。

這裏既是老子的淫窟,又是兒子的獵艷之所。不時會出現父子倆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同時尋歡交媾的奇特景觀。縱觀古今中外,稱得上恬不知恥的也不過如此。

老子霸佔了我的身體,兒子同樣也在一旁覬覦著。趁老子不在,兒子醉醺醺來找我,被我拒絕便要用強,最終我以死相逼總算得以暫時逃脫。這種前門防狼後門防虎的生活折騰着我身心疲憊,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到幾時。

直到有一次兒子的要求再次被拒絕後,一臉陰森地給我放了一張光碟,屏幕上出現的是我和他老子做那事的影像。當他一臉獰笑着離開之後,我看着屏幕目瞪口呆。這一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父子啊,難道連最起碼的人倫底線都沒有了嗎?

但是這件事也提醒了我,他們可以做得,我也可以做。這種想法讓我枯燥的生活又有了絲色彩,重新激起了活下去的動力。

那時候我的行動表面上看還是自由的,沒有什麼太多的限制,出門在外身後還沒有吊魂似的跟隨,那個只管清潔做飯的保姆對我還算客氣。於是有一天,我到古安電子產品交易市場,分次購買了七個微型攝像頭,都是影音同期的那種,我想我一說你就會明白,因為這方面你比我精通,你屬於專家級的人物(笑)。

趁著保姆出去買菜、別墅里除我之外再無一人的時候,我鑽進他經常出入的房間里,尋了最隱秘的角落,按照說明書要求,把幾個攝像頭按裝了上去。這裏有他的書房、小會客廳、卧室。整棟別墅房間最多的就是卧室。我只撿了最大的幾間,這是他的怪癖。小卧室他基本不用,所以那位子承父色的兒子才有了可乘之機。

看到這裏我想你也許會為我擔心了,兒子既然在老子的房間里先安裝了攝像頭,我再進去做同樣的事,豈非暴露了行跡?其實當我醒悟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了。到了這個時候任何補救措施都於事無補。他的幾間大卧室佈置的大同小異,兒子的那張光碟讓我分辨不出到底是在哪個房間,因此我所能做的只有聽天由命了,靜待暴風雨的降臨。

出人意料地,一切平靜的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在一個夜深人靜之時,我偷偷打開筆記本電腦,瀏覽著攝像頭傳遞過來的影像,終於找到了癥結所在。在我安裝攝像頭的第三天,兒子領來一個禿頭男人,卸開床頭上方的壁燈底座,拿出了一樣東西又放進了一樣東西。我聽到禿頭男子告訴兒子,攝像頭因為沒有及時充電,已經停用三天了。老天,在這件事上,我還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顧。

變故發生在一個月前,當時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了。當我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他意外地並沒有大發雷霆,而瞅着我陰冷的眼神,就像看着一隻在地上爬的螞蟻。他冷冷地說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個,你自己打掉不就完了嗎。我不知為何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我說我為什麼要拿掉,我懷孕了難道就全是我的錯,我說你別以為你做的那些臭事能瞞得了人,至少就瞞不過我。

當我意識到我說漏嘴的時候,為時已晚。他臨走之前看向我的目光,陰鷙得可怕,讓人不寒而慄。

當天晚上噩夢終於降臨了。兒子出面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就是第一次把我送過來的男人。從兒子的眼裏我看到了夙願得償的慾火。我警覺地拿起花瓶想做最後的抵抗,那個陰陽人在我身上一拂,我便軟癱到地上,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我有聽覺,有視覺,甚至能覺出淚水止不住從我眼角溢出、滑到臉上的麻酥感,但就是不能動,眼睜睜看着兒子在我的身上蹂躪肆虐,陰陽人站在在一旁一臉的淫笑。

兒子提着褲子站了起來,抬腳就要踹我的肚子,卻被陰陽人攔住,他說在文明的世界要用文明的方法。他在我的肚子上點了幾下,我的腹內霎時就如同千百隻蟲子在撕咬,痛不欲生。不知何時,我忽然發覺我能動了,而那時我已經佝僂成了一隻蝦米。

事後我被送進了醫院,從大夫護士躲閃的言語中,我聽出腹內剛剛成型孩子的頭顱,已經碎成了渣子。

當我再次回到這裏,自由便成了無盡的奢望,無論坐卧行止、飲食起居,身邊都有了影子,包括那個保姆。只有在這萬籟俱睡的午夜,我才真正屬於我自己。

攝像頭的事還是露餡了,前天他們在書房找到了一個,我知道到底瞞不下去了。昨天下午我被支了出去,回來就發現房間被翻動了。幸好我早有防備,電腦的程序已被刪掉,所有的影像資料都被存進硬碟隨身攜帶,就是你現在手裏的這個。

在這裏,你能看到令人瞠目的權色、權錢交易,人命如草芥,法律如兒戲,也不過如此。有了這些證據,我相信他也將走到生命的終點了。這些東西怎麼用,有了林海東的前車之鑒,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

還有一張銀行卡,裏面有一百多萬,其中一半是給你的。我知道你不缺錢,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他的權勢地位要比林海東大得多,你也是要冒風險的。另一半麻煩你送給我的姐姐,父母一直是她照顧的,我虧欠得太多,希望這些錢能做些許補償。隨信附上我姐的姓名地址電話銀行卡密碼。

不知為什麼,給你寫信就像寫不完似的,我感覺剛開了個頭就寫滿了好幾張紙,窗外開始露出了魚肚白,屬於我的時間快結束了,就這麼收筆吧。但願老天再眷顧我最後一次,把這封信和硬碟送到你的手裏。

對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如果有來世,讓我做一回你的女朋友,好嗎?

雅欣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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