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願意

江洋沉默，現在他有些相信剛剛那個白衣西門婉兒所說的話了。她對西門婉兒所說的故事和她對自己描述的大同小異，而若是說她從二十年前就開始布下這個局，那麼，也太不可思議了。

但是，他卻依舊不可以站在她那邊，只因這個抉擇太過重大，現在天母他們已經想到了可以一勞永逸的辦法，沒必要冒着生命危險再去斬殺雷母。

況且雷母的實力還在天母之上，他不認為，只是光憑他們這些低一等的生命就能夠抗衡。若真聽信了她的話，那麼帶來的就可能不僅僅是紀元破滅，甚至是整個地球都陷入雷母的掌控。

那樣，他就是千古罪人，萬死難贖其身！

「好了，你累了，先睡一會兒吧，我會考慮的。」江洋溫柔說道。

「嗯嗯，你可一定要幫她，不然就沒有人能幫她了。」西門婉兒祈求說道。

第二天醒來，發現江洋抱着她坐在周易山巔，由此俯瞰而去，可一覽眾山小。

雲霧起伏的山脈，那天地盡頭有着一輪紅日緩緩升起，染紅了天際，映照出了絕美的絢爛。

「婉兒，你不是說想要看朝陽嗎，以後我每天都陪你看好不好啊？」江洋下巴輕輕揉簇著西門婉兒的髮絲，嗅着那心醉的女兒清香心神一陣搖曳。

眼圈微紅，眼眸震顫，有淚水無聲落下。昨天晚上在西門婉兒睡着之後他強行喚醒了閉關后的坤乾，詢問了他有關煞命之體的事，結果得到的結果卻是不可能存活。

昨天晚上那個北玄最後的一句話，說是西門婉兒只有半年的壽命……

他本不想相信，但卻……不能不信啊！

「嗯，江洋你真好。」北冥婉兒有些沉默，知道江洋的意思。

她靜靜的依偎在江洋懷中，看着天際那緩緩升起的朝陽，溫和笑道：「江洋，不要傷心，我在二十三年前就該死了的，是北玄姐姐替我續了命，才能讓我存活至今，才能讓我遇見你……這一輩子，我已經滿足了。」

「不要怪她，她已經儘力了，是我自己到了終點，再難挽回。」

「好了，我要去修鍊了，不然清姐姐她們又要說我不努力了。」待朝陽落入雲層，天邊的紅霞漸漸逝去，西門婉兒站起來一笑說道。

「婉兒，陪我就好了，沒有人會說你的不是，她們會理解你的。」江洋望着西門婉兒說道，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想要給西門婉兒更多的補償。

「不，江洋，我想要做的是……那個一直快快樂樂天真燦爛的婉兒，不想要思考生啊死的這些人生大事，我想要平平淡淡按照我自己的意願行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和那些姐姐打成一片，這樣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江洋，你不需要刻意照顧我的，只是……每天同我一起看日出就行了。」西門婉兒本想安慰江洋，但到最後自己的眼圈卻紅了，要離開江洋，她真的捨不得啊！

江洋一把抱住她，心中越發的不忍，但卻不會認命，開始帶着西門婉兒環遊天下，尋找救她之法。

來到神龍架前，傳出靈識想要見楊過，他曾聽聞這是一個重情漢子，當年為了一個女人差點傾覆了天下。

最後進入神龍架深處，見到了楊過和那隻大雕，他吃了一驚，這才知曉那一次是楊過救了他。

楊過知曉他的情況后一陣沉默，最後說道：「我救不了她，但若是你想的話我可以教你冰封之法，等你找到能救她的辦法時可解封。」

隨後他帶江洋和西門婉兒來到了這座山峰的最深處，那裏擺放了一張萬年寒玉床，而在那寒玉床上，則是棲息著一個絕美的佳人。

西門婉兒看着那個生死人感慨良久，最後搖頭說道：「江洋，我不要沉睡，那樣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或許我有朝一日能復活，但是……要我一個人沉眠，我忍受不了那種孤獨，生不如死……」

楊過沉默，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這些，或許現在他的愛人正在一個充滿著黑暗的世界蹣跚前行，但是啊，他亦是忍受不了沒有她的日子啊！

「前輩，你太過自私。」最後，西門婉兒離去時說道，同為女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寒玉床上那個女子的悲哀。

一個人的世界，寂寞萬古，或許楊過能夠以她為依偎，但是她……又能以誰為依偎呢？

來到了百慕達，江洋聽說，這裏有着一個兩個紀元之前的驚天人物，他來求道，想要尋得永生之法。

最後得到的結果也是大同小異，要不就是沉睡，要不就是封印，不可能令西門婉兒活着的同時還保持着活蹦亂跳。

「江洋，算了，北玄姐姐用盡她們那個世界的秘術才讓我存活至今的，不可能再有什麼辦法了。」西門婉兒已經日漸憔悴，生命之火將熄，她已經不想要再行走，只想要靠在江洋懷裏，靜靜的等待着那一天的來臨。

「江洋，能娶我么？」在又一天的觀看日出之後，西門婉兒如此說道。雖然她和江洋早已有夫妻之實，但是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名分，卻也是極其重要的。

「嗯，我們回華夏！」江洋虎目含淚，如今的他也頗為憔悴，鬍子拉碴一地。這半年來專心帶着西門婉兒求仙訪葯，忽略了自己的修行，更是陷入了自責中，境界不進反退！

去周易山強行喚醒西門家族的人，昭告天下，說自己要娶西門婉兒為妻！

林雪嫣等人疑惑，不知道為什麼江洋會突然有此決定？特別是林雪嫣，心中有點兒凄苦。可是在得知西門婉兒時日無多的時候，她們震撼，最後只剩下了祝福與哀傷。

婚禮在H市舉行，江洋邀請天下人來此參加，他要給西門婉兒一個最隆重的婚禮，要她做天下最美的新娘。

很多人不解，不知道她為什麼在這個關鍵時刻娶親。江洋沒有解釋，除卻少數人之外就連西門婉兒的父親都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西門婉兒的身體狀況。

苦度阿爾帝斯伊賀千忍等人皆來祝賀，如今他們都是五階高手，論戰力比之凡道子等人也相差不多，為世間最強大的一系列人。

「江洋怎麼了，我看他的狀態好像不對勁啊？」阿爾帝斯眼睛微眯道。

「不知。」苦度搖頭，心中也有着奇異，當初的八人除卻劍求還在完善有情劍道之外都步入了五階，只剩下江洋，好似陷入了魔怔，實力越來越弱！

「請新郎新娘等人入堂。」坤乾嘆了一口氣，只有他最了解情況，心頭有些不忍。

他為主持人，為自己的好友送上最後的祝福，只是希望他……能挺過這次。

一襲黑色禮服的江洋攜身着白色婚紗的西門婉兒進來，沿途有着多位好友道喜，江洋一一回應，神色溫和眼神平靜。左手緊緊挽著西門婉兒，一刻也不願與她分離。

西門婉兒此刻少了一分活潑，多了一分寧靜，從今以後她就貴為人婦了，自當要端莊一點。

望着身旁的這個男人，她幸福的笑了，活了這麼久，這是她最為開心的時刻。

只是……在無人察覺的瞬間，她眼眸中閃過一絲疲倦……

「江洋，你願娶西門婉兒為妻嗎？」沒有過多的裝飾，坤乾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願意。」江洋一笑。

「西門婉兒，你願意嫁給江洋嗎？」

西門婉兒偏過頭來和江洋對視一眼，望着那雙滿是溫柔的眼睛，她抿了一下嘴唇說道：「我……」

可是她還沒說完，就陡然噴出一口心血！

隨即倒落在江洋懷中，喉嚨微動，眼眸顫慄，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婉兒？！」江洋大吼，被這幕所震驚，急忙注入元氣為她療傷。但西門婉兒的身子卻彷彿漏了洞的皮球一般，竟然根本就容納不下任何的元氣，只能慢慢等待死亡的來臨！

「妹妹？」這一幕震驚的同樣還有場上的眾人，護妹心切的西門遠望急忙跑過去，待察覺到西門婉兒將要死亡之後陡然一愣，隨即一把抓起了江洋的領帶。

「你個混蛋，對我妹妹做了什麼？」他很憤怒，將江洋拋出老遠。而江洋就好像斷線的風箏一般被擊飛老遠，如一個普通的凡人般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所有人轟動，不知道場上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拿出了靈丹妙藥來救西門婉兒，有人阻止西門遠望，有人攙扶江洋……總之就是亂成了一鍋粥，而就當苦度這等人物都準備出手的時候，卻驀然發現，周圍一切都靜止了。

坤乾遠去，他能夠為江洋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阿爾帝斯等人對望一眼，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卻也不會打擾，嘆息一聲消失不見。

一時間整個場上還有行動之力的就只剩下江洋和西門婉兒，而其他人包括林雪嫣眾女，都被坤乾禁錮。

江洋此時慌了，如一個無助的人般從地上朝着西門婉兒爬來，他嘴巴微張，臉上肌肉抽動，眼眶被淚水所浸沒，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婉兒，婉兒，我來了……你不要死……」他喃喃說着，將西門婉兒擁入懷，第一次，他如此的心痛，自己的女人在自己懷中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真的恨欲狂啊！

可是不管他再怎麼恨，有些事情終歸是改變不了。西門婉兒望着江洋那痛苦到扭曲的臉龐，眼角流下了傷心的淚水，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生命緩緩流逝，最後空留下最後的遺憾。

「啊，我恨！」江洋陡然仰天大吼，他恨這天，恨這地，恨他自己！

為什麼為這麼弱小，為什麼連我自己的女人都拯救不了？！

那麼要這天何用？要這地何用？要我自己……又有何用？！

守護之道？呵，連我自己的女人都守護不了，守護你麻痹！

……

一時間天地電閃雷鳴，為江洋這逆天之人降下了滔天怒火，萬道雷霆齊至，想要將他轟碎成渣！

可是這時，江洋卻也管不了那麼多，心中有恨欲發泄，一個「滾」字勝過千萬雷霆，將之直接逼得倒卷而去，再不敢逞絲毫威風！

而這時，一句輕輕的話語卻陡然從懷中已死去的人兒口中傳來。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