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27 花落

S27 花落

-www.-這幾年.隨耶律賢登基以來的老臣不斷地去世.蕭綽心痛到麻木.就在耶律休哥死後的第二年秋天.耶律斜軫也病重.

蕭綽親眼看着一個又一個親人離去.本已經麻木.可是在耶律斜軫面前她卻哭得像個孩子.

「大哥.你也要離開了嗎.燕燕真的好累啊.你們都要走了.為什麼就留下我一個人啊…」

耶律斜軫強睜開眼.拍拍蕭綽的臉.無奈一笑.「燕燕.怎麼還是這樣愛哭.你要好好活着.你還要替皇上看着大遼強盛.皇上不在了.休哥走了.大哥…剩下的人和事.要靠你撐著.大哥相信你…」

餘音猶在耳.可蕭綽卻深深感覺得到死亡的氣息.

現在還剩下的.也就是韓德讓在她身邊了.蕭綽唯一的依靠了.

蕭綽在他的懷中哭泣.而韓德讓也知道.歲月無情地奪走了一切.他只是整日入宮.默默陪伴着蕭綽.

而蕭綽在精神稍好些時.就下令給韓德讓賜名.為隆運

統和二十二年.蕭綽和韓德讓.親率大軍二十萬南下攻宋.軍隊一路推進.到達澶州城.直逼百裏外的東京汴梁城.北宋朝廷一片混亂.甚至有大臣們建議棄城逃跑.遷都江南或者蜀中.宋真宗在宰相寇準的鼓勵下御駕親征.蕭綽用宋真宗急於求和的心態.派曹利用與宋朝韓德讓談判.達成澶淵之盟.

皇帝隆緒給宋朝的盟約誓書大致如此.「維統和二十二年.歲次甲辰.十二月庚辰朔.十二日辛卯.大契丹皇帝謹致書於大宋皇帝闕下:共議戢兵.復論通好.兼承惠顧.特示誓書:助軍旅之費.每歲以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更不差使臣專往北朝.只令三司差人搬送至雄州交割.沿邊州、軍.各守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或有盜賊逋逃.彼此無令停匿.至於壟畝稼穡.南北勿縱搔擾.所有兩朝城池.並可依舊存守.淘濠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創築城隍.開掘河道.誓書之外.各無所求.必務協同.庶存悠久.自此保安黎獻.謹守封陲.質於天地神祇.告於宗廟社稷.子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鑒.當共殛之.某雖不才.敢遵此約.謹告於天地.誓之子孫.苟渝此盟.神明是殛.專具諮述.不宣.」

這一次不僅僅是大遼的勝利.更是遼宋兩國和平共處幾年的關鍵一盟.這是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隨後.蕭綽藉以在澶淵之盟中出力的由頭.給韓德讓賜國姓「耶律」.並封為晉王.

蕭綽笑吟吟地對韓德讓說道.「這樣你就可以用你原本的姓氏了…」

西北之處.簫胡輦這些年並不安分.她沒有明著犯上作亂.可是暗地裏給隆緒政法的施行使了不少絆子.皇帝終於忍耐不了.可看在她是皇太后親姐的份上.交由蕭綽親自處理.

蕭綽苦笑.對着進宮來敘話的蕭煙說.「瞧瞧.我的姐姐們.都要讓我做一個心狠手辣的太后呢…」

蕭煙也無奈一笑.她知道蕭家這三姐妹.她從未改變她的脾氣秉性.「小姑姑.該下狠心時.不可手軟.否則皇帝的路不會好走的.」

蕭綽長長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遠處.「隆緒.母後為了你的這份苦心.一定不要辜負了.」

統和二十五年.蕭綽一道懿旨賜死了幽禁在懷州的簫胡輦.

統和二十七年.蕭綽為耶律隆緒舉行了柴冊禮.正式還政於皇帝.

蕭綽和耶律隆緒站在了皇宮中最高的城牆上.一覽大遼廣闊的江山.蕭綽看着已過而立之年老成穩重的隆緒.寬慰一笑.「隆緒.母后將這大遼完整地交在你手上了.切莫教你父皇和母后失望.」

隆緒素日慈孝.聽着蕭綽這如同交代遺言的口氣.不禁眼圈一紅.「母后.隆緒必定會做這中興之主.」

眼下已經十二月了.正是臘月隆冬.蕭綽卻執着地想要去南京行宮安享晚年.隆緒和其他幾個王爺一再勸阻.蕭綽只是笑着說.「聽說那裏暖和.還有芍藥花.母后想你父皇了.就想去瞧瞧.」

每每說到耶律賢.眾人就沉默不語.只好任由蕭綽去.而隆緒十分貼心.他提議道.「母后.讓耶律隆運大人陪您一同去吧.朕也好放心些.」

蕭綽只是疲憊地擺擺手.「母后不想人打擾.」

一個大雪漫漫的日子.蕭綽的鑾駕便出發了.路途遙遠.她歲數大了.終究抵不住連日的寒冷.一路病著.直到南京行宮.

韓德讓聽說了.便也匆匆趕去了南京行宮.一刻也沒有耽誤.臨行前.他還記得隆緒告訴他.蕭綽是想去看芍藥花開.

寢宮一派和暖.滿是芍藥濃郁的花香.這是蕭綽在芍藥花未開的季節中.用以想念耶律賢的方式.她仍是願意點燃這種芳香的香料.假裝一切都還沒有改變.

美人榻上.蕭綽正倚在那裏小睡.實則是纏綿病榻太久.只吊著一口氣.

韓德讓輕聲走了進去.歲月在也在他的臉上刻下了痕迹.韓德讓也蒼老了不少.

他背着一個包袱.他只是遠遠看了一眼睡着的蕭綽.便將包袱放在地上打開.裏面是團團簇簇的牡丹.

蕭綽睡了許久.自己醒了過來.當她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睛一亮.待看清了遠處站着的韓德讓時.她的目光歸於平靜.

「是牡丹啊.方才的確是花了眼.可是仔細瞧瞧.也是可以分辨出來的.」蕭綽的聲音有些干啞.聽起來竟有些刺耳.

韓德讓慢慢走了過來.在蕭綽身邊坐下.望着眼前的乾花牡丹.他苦澀開口.「我沒有芍藥的乾花.只好用這個充數了.就想讓你開心些.還以為你看不出來…」

「徳讓哥哥.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呢.我最不喜愛紫色.我的平安符上又怎麼會有紫色絲線呢…」蕭綽搖搖頭.苦笑了一聲.挽成高髻的鬢髮.散了幾縷下來.銀白的顏色晃人眼.

韓德讓身子一僵.他的笑容更含了一抹自嘲之意.他的目光空遠.「這些年是我痴心妄想了…」

「徳讓哥哥.你有你的私心.我也有我的私心.我們誰都不要說對不起了…我這些年能撐得下去.也多虧了你在身邊.我知道你不是他.可我一再給你加官進爵.給你賜姓耶律.原以為可以找到些他的影子.我…」

蕭綽哽咽地說不下去.她呼了一口氣.抬起手擦了擦淚.這才又釋然一笑.「你瞧這花.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是牡丹.我被冊封為皇后那一日.他就是這樣為我鋪了一地的芍藥花瓣.天上還飄落許多的芍藥花瓣.好美.好像一場夢啊…」

韓德讓靜靜聽她訴說着.許許多多的話.就在唇邊卻說不出口.

蕭綽偏轉過頭來.沒有笑容.反而很認真.很憤恨.很惋惜.「徳讓哥哥.你這一生最錯誤的事.就是把我放在了心上.我辜負了你的真心.可你卻辜負了芷岸姐姐.為什麼要為了自己的私心.讓芷岸姐姐消失得無影無蹤.夫妻情分就這樣淡嗎.」

再度提起李芷岸.韓德讓這才明白.原來蕭綽不是不知道李芷岸失蹤的事.她不是不理這事.她是在怪罪他.她以為是他做的…

可還有什麼可辯駁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蕭綽的情緒緩緩歸於平靜.她的雙眼中滿滿是幸福.她望着滿地的花瓣.笑得極為甜蜜.

「賢寧.你的囑託.我都做到了.在我們相見的路上.你早就種好芍藥等着我了吧.我們終於可以不再分開了…」

她沙啞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最終整個行宮歸於寂靜.

行宮的簾帳被風吹開.寒風一絲絲灌入.地上花瓣被捲起.飄到上空.飄飄悠悠的在空中打轉.

韓德讓望着蕭綽.她沉沉睡去.卻面含微笑.他緩緩地笑了.淚水順延着眼角的皺紋流下.

他終究從未擁有過她.

蕭綽病逝后.韓德讓就病重不起.皇帝隆緒和皇后整日端湯端葯在跟前侍奉.也沒能救得下他一顆早已死去的心.他便撒手而去.

或許這是一場盛世華夢.讓每個人都沉醉不願醒.

流年過後.落滿塵埃的史書上.他們的愛恨情仇塵歸塵土歸土.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史卷上那言簡意賅的寥寥數字是後人永遠解不開的謎團.

大宋的江南.花香軟玉.輕舟淺游.紙醉金迷.讓人流連忘返.

「話說這大遼有一奇女子.名曰蕭燕燕.她歷經三朝.輔佐兩位遼帝.就在前兒不久.崩於行宮.臨走前啊.身邊唯一陪着的就是那個遼朝最受寵的漢臣韓德讓.也就是耶律隆運.這個人可是了不得.頗得蕭太后的喜愛.且忠心輔佐幼主.這才有了大遼的景宗中興…」

說書場子裏.瓜子皮滿地.鋪了一路.高朋滿座.驚堂木一拍.這說書人定睛.手指這麼一比劃.口若懸河.這就向各位娓娓道來.

場子裏緩步走出一個約莫六十高齡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她傴僂著身子.身邊有一面目清秀的姑娘在攙扶著.

「書歌.走吧…」

「誒.李姑姑.這就不聽了嗎…」這姑娘還有些不太願意.直想回頭.

老婦人走到陽光底下.這才駐步.抬頭望着清凌凌的天空.掛着潔白的雲朵.她老淚縱橫.

她望着這天.勝似大遼的天空.前塵往事湧入心頭.萬千複雜心緒都交織錯雜在一起.

皇上啊.你為了徳讓能全心效忠於燕燕.不惜將我秘密遣送到大宋.還將你盡全力保全下來的公主淑哥交由我來撫養.讓我孤獨終老.是否還有愛我已經分不清了.可我終究還是恨你.恨你啊…

這老婦人就是李芷岸.這姑娘便是當年阿語的孩子淑哥.

老婦人一步一顫.顫顫巍巍地向前走着.書歌緊緊攙着她的胳膊.

夕陽漸漸西沉.圓圓的落日跌入深山巨谷的後面.給天空留下一片火紅的餘暉.拉長了一老一小的身影.

夢醒時分.花香盡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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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結局各位是否喜歡呢.喜不喜歡.艾西也要和大家說再見了.沒有番外了.有些遺憾的是.不知道有沒有真正的讀者在跟着我啊~2922197591.如果有.請告訴我吧.讓我的虛榮心得到滿足.嘿嘿.無論你是在哪裏看到的我的小文.謝謝.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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