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們也是很久沒看見你了，就當作是回去孝親，嗯？」

「他們要是真的想見女兒的話，直接打給我不就好了，幹嘛打給你？」王釗哼哼數聲，愈講愈不高興：「你就不怕這次再去我家吃飯，會被他們聯合起來逼婚嗎？」

她今年都三十了，家人想必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她好不容易交了個男朋友，她爸媽哪會輕易放過呂默？

家裏面絕對不只她爸爸媽媽兩個人而已，那些姑姑軍團一定也都來了。她最怕那種人多嘴雜的聚會了，每每都被吵得耳朵都要受不了，還得處處陪着笑臉。

「你一定也不喜歡那種人多的聚會吧？呂默，你用不着勉強自己的。」

「我不討厭。」呂默卻說出了令王釗意外的答案。「一開始的確有些不習慣，但我覺得你家真的很溫馨，我喜歡他們關心我的那種感覺。」

「啊？」王釗敗給他了。不過既然呂默都這樣說了，她總不能不讓他去吧！

「這可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喔！要是之後你覺得煩了、厭了，我可是不會解救你的。」

「好，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逃走的。」

坐在副駕駿座的王釗雙手抱胸，以懷疑的神情望着呂默。基於他到現在還沒有任何說話不算話的經驗……那是不是代表他覺得就算被逼婚也無所謂？

「欸，說真的，要是被我爸媽逼婚怎麼辦？」

「你想嫁了？」呂默飛快地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你願意娶我？！」王釗驀地羞紅了臉。奇怪，這個話題明明是她先提出來的，她並不避諱跟呂默談論這些事情，但為什麼她的臉不受控制地紅了？那股熱潮來得猛烈，根本壓都壓不住。

呂默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鄭重地回答道：「我願意。」

王釗驚訝地張大了嘴。這就是他們之間的求婚劇碼？真是一點戲劇性都沒有，平平淡淡的，像是聊天一樣地帶過，然後結束。

說實話，她是有些失望的，可是知道呂默願意娶她為妻：還是讓她有些開心。

「我們才在一起幾個月而已，你確定？」

「嗯。」呂默握住她的手，朝她笑了笑：「我很確定。」

王釗再次被他的笑容給融化，另一隻手也搭過來包覆住他的大手，像是偷了魚的貓似的笑得甜滋滋，心情一整個甜蜜到不行。

關於結婚這件事，有太多需要討論的後續問題。結婚並不是一個完美的結束，結婚之後的相處才是男女之間最大的課題。

問題等碰到之後再說，她現在只想享受對方願意娶她的喜悅，真希望時間永遠就停留在這一刻。

兩人回到王家之後，果然又是滿屋子的人，這一次竟然還多了幾位姑丈來湊熱鬧，明明是非假日，搞得像是什麼重大節日的家庭聚會似的。

王釗一進門就眉頭緊皺，剛剛在車上被呂默安慰過的好心情頓時又暗淡了下來。

「笑一下。」呂默附在王釗耳邊提醒她一聲：「要不然你的家人會以為我欺負你了。」

他握緊她的手。明明是來她家串門子，怎麼搞得像是他帶她回家見公婆似的？

「我每次回家都嘛這樣，他們早就習慣了。」王釗並不是討厭那些姑姑軍團，而是覺得她們太聒噪了，她的耳朵又要受虐了啦！這就是她不喜歡回家的原因，總覺得長輩們管得太多了。

呂默已經被姑姑軍團轟炸過一次了，這次應邀上門吃中飯，他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況且只要他一靜下來不說話，姑姑們都會跟着憋住氣、一聲不吭，直到他開口回答她們的問題，她們才會鬆一口氣。

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直到這一次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王釗的家人會對他這麼好。

吃完午飯之後，呂默被姑姑軍團困在客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王釗則被媽媽叫進去廚房幫忙洗碗。

呂默心知肚明王釗不喜歡做這些雜務，找了個藉口就起身進廚房想幫忙，然後就不小心聽到了她們母女間的對話。

「你怎麼找了個跟哥哥這麼像的男人？」王媽媽並不是在責備女兒，而是她帶回家的這個對象讓家人們都受到不小的衝擊。

因為呂默讓他們想起了王釗那個在高中時就自殺身亡的大哥。

王釗低着頭默默地洗著碗，什麼話也沒有回。

「是因為他跟你大哥很像，你才喜歡上人家的嗎？」王媽媽想了解女兒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最近都不怎麼回家，母女倆想找個機會深談都碰不到面，她只好要丈夫打給呂默，要他們一道回家來吃個飯。

「才不是，我喜歡呂默跟大哥一點關係也沒有。」王釗立刻否認。雖然一開始的確是因為呂默的性格跟大哥有點相似，她才會特別注意到他，但她怎麼可能因為這樣就喜歡上他，對他投入感情？

她喜歡呂默是因為他給了她十足的安全感，她確定呂默一定會盡他的全力好好地照顧她，那種濃烈的被愛感就是她對呂默心動的主要原因。

而且，跟呂默在一起，她的心態變了很多，因為工作而失去的那段青春年華像是在她身上復甦了般，在呂默的面前，她感到神采飛揚，不管她是兇巴巴的經紀人王釗，還是愛撒嬌的王釗，呂默都愛她。

她也愛呂默，不介意他悶葫蘆的性格，不介意他說話總是用字簡短，反正他們能夠好好地交流彼此的想法，話多還是話少又如何？

「是嗎？那就好。」王媽媽鬆了口氣。她知道呂默比自己那個短命的兒子要好一些，因為他願意敞開心扉跟大家往來，雖然話少了一點，卻不是那種會特別死腦筋去鑽牛角尖的孩子。

她之前讓大姑們挑了許多身家清白的男人要給女兒介紹相親，她都興趣缺缺，現在女兒自個兒捕獲了屬於她的良緣，家人們都相過了確定沒什麼問題，這次見面應該可以論及婚嫁了。

「媽只是擔心了一下，不是故意要挑剔你選擇的人。」

「媽，你對呂默感到滿意嗎？」

「人家願意把我們家這個老姑娘娶回去，我感激他都來不及咧！」王媽媽睨了女兒一眼，心想再不把她嫁出去的話，為娘的她都要成王、家的罪人了。

「我行情有這麼差嗎？」王釗不滿地摔了一下湯碗，幸好沒有真的打破。

「喂，你連碗都洗不好，這樣還想嫁人吶？」

「怕什麼？這些事情呂默都做得比我好，我才不怕咧！」

「你羞不羞啊？這種話別講出去讓人家聽到，媽媽會覺得丟臉的。」

呂默尷尬地站在廚房外聽她們母女聊了這麼幾句之後，覺得再不出聲，被她們發現自己偷聽的話，會不好交代的。

「咳咳……」

「啊，呂默！」王釗立刻轉身，看到他站在廚房門口時，小臉頓時窘紅了起來。「你站在那裏多久了？」

「聽到你想偷懶不學好洗碗的工作。」呂默只挑了其中一個重點說。「以後我負責煮飯做菜，你得負責洗碗洗盤子的清潔工作才行。」

「什麼？！」

王釗沒想到呂默竟然會當着她媽媽的面給她分配工作，之前都是他煮飯做菜兼洗碗盤洗筷子甚至是洗衣服的，她的家務事統統都讓他給包辦了，怎麼現在又推回到她頭上來了？

「對，只會吃不會做事情，該打屁股！」

王媽媽看好戲的拍了拍手。她真的很對不起那個要把他們家寶貝女兒娶回去的人家呀！這傢伙什麼家事都不會做，是她調教得不夠好。

「媽！」王釗覺得自己腹背受敵，今天真不該回來的。

「呵呵……」呂默開心地笑了，走到王釗身旁，陪着她一起洗碗盤。「別擔心，我會教你的。」

「哼！」王釗不想在媽媽面前跟呂默討價還價，在她家的時候做做樣子給她爸媽看是還行的，但是等回到她家之後，她會有「很多方法」撒嬌或者是撒野地逃掉這些家務事的。

王母笑笑地看着他們湊在一起洗碗的身影，識趣地將廚房的空間留給他們，出去和大家交換心得去了。

這麼好的女婿人選，他們真的得好好把握才行。

被耗去大半天的假期，在王釗的強力堅持之下，他們兩個人終於逃出王家繼續往南部出發啦！

等他們開車到達住宿飯店之後，都已經晚上七點了，原本計劃好午後逛景點的行程只好取消，王釗遂拉着呂默的手到飯店附近的觀光碼頭邊走走逛逛。

南部的天氣果然比較暖和，但海邊吹來的風還是會讓人直打哆嗦的。

「呂默，你有想過結婚以後的生活嗎？」王釗一手摟着呂默的腰，一手環在他的臂膀上，兩個人黏在一起抵擋冬夜的冷風。

碼頭邊上行人其實挺多的，而且都是像他們這樣一對對的，還都緊摟着彼此難分難捨，畫面美麗極了。

海里有觀光船隻行駛而過，船上的人們熱情地向岸上的人打着招呼，王釗也人來瘋地朝他們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