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虛情假意

第六十五章 虛情假意

兩班人貌合神離唏噓過後,便不再耽擱,一道往皮艇方向走去,陳珀來單背扛着文劍的屍首走在最前端,我跟在他後面,文劍雖說塊頭不算大,卻也不瘦弱,屍身掛在陳珀來肩上很有分量,我也懶得不上前幫他,看着文劍大半個身子垂在後邊,耷拉着腦袋與手臂一同隨着陳珀來的步伐晃蕩著,背後的羽箭在陽光的照射下甚是扎眼,也不知道這一箭是土著人插進去的,還是他的同夥。我默默的注視了一會,收回目光,心中很不是滋味,在嘆息生命無常之餘,又極度憎恨人性的爾虞我詐。

上了皮艇,陳珀來扶著文劍的後腦小心翼翼的往座椅上放,深怕弄疼了他似得。郭明上前默契得扶住文劍,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陳珀來發動皮艇,調轉方向往」成功「號駛去。

船行到一半,見大頭與小恩坐在木板上,手拿寬木條往這邊划來,見皮艇過來,大頭扔掉木條向我們揮舞雙手,陳珀來將皮艇向大頭靠攏,大頭氣喘咻咻的說:「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站起來把小恩抱過來,裝作很意外的問:「你怎麼來了?」

「這麼久不見你們回來,我擔心呀。」大頭一副擔憂的模樣,跟着眼睛一挑,問郭明:「老兄,你沒事吧?」郭明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大頭看到文劍耷拉着腦袋靠在郭明身上,驚呼:「他怎麼了?」

郭明沮喪的說:「回去再說吧。」

千紙鶴問大頭:「你上來一起走不?」

大頭搖了搖手:「不用了,我要把木板捎回去,搭把手就行了。」

眾人不再多言,我把拴繩拋給大頭,大頭緊緊的拽着它,衝浪般的尾隨後頭。回到船上,船長早已站在船頭等候,見到文劍亦是大聲痛呼:「文劍怎麼了?」

陳珀來低下頭,連說兩聲「對不去」。船長斥責的瞪了陳珀來一眼,伸手把文劍接過來放置在地上,顫抖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跟着使勁在文劍的胸口捶打,邊打邊喊:「文劍,文劍,你醒過來呀。」聲音甚是悲戚。

陳珀來像犯錯的孩子一樣,一言不發默默的立在一邊,郝光榮做足了戲,郭明假惺惺得上去拉他:「船長,別這樣,別這樣,小文已經死了。」

郝光榮一手揮開郭明的手,怒吼:「走開!」

鄭老師在一旁,把一臉委屈的郭明拉到一邊,走到郝光榮身邊,俯下身子在文劍鼻下探了幾秒,對郝光榮說:「別摁了,他死了。」

郝光榮不甘心似得接連摁了幾次,文劍干挺挺的躺在地上,他一拳敲在文劍胸口,嘴唇顫抖:「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說第二句時,把眼質問陳珀來,陳珀來依舊低垂著腦袋,仿似不敢目接。

不諳事緣的鄭老師沉重地拍了拍船長的背,「節哀順便。」

郝光榮回過頭,一臉痛苦的望着鄭老師,喃喃道:「老師,你不懂,文劍他。。。。。。」

鄭老師深表理解的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小伙平時這麼機靈,跟你感情又深,唉!」

郝光榮見有人懂他,緩緩的站了起來,看到陳珀來仍舊低着頭,衝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氣騰騰的問:「快點告訴我怎麼回事?」

陳珀來像是被人打蔫似得,掛着臉一話不說,孟蕾推了我一下,我明白她此舉何意,急忙走上前,拉開郝光榮,「船老大,老大哥,你別這樣,這是誰也不想的。」

郝光榮依舊不能泄氣,轉身一把抓着我的手,力道很大,質問我:「好,你們是一道去的,那你來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本想把陳珀來的話轉述給他,一想,這傢伙其實肚子裏不知道比我清楚多少,我又何必陪一起惺惺作態。指了指陳珀來,語速略慢:「我們當時分為兩隊,文劍跟陳團長一隊,我和。。。。。。」

郝光榮不待我說完,放開我的手,再次抓住陳珀來:「你倒是說啊,是誰害我的文劍。」

陳珀來支吾了一會,才一臉愧疚的交代:「尋水時,我們遭遇了土著人,他們當時正在狩獵,一看到我們三人,一言不發的就過來追殺我們,我們不想與對方無端衝突,撒腿逃跑,只是地生腳疏,文劍背部讓中了一箭,這鍵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郝光榮聽后氣的兩腮鼓起,指著陳珀來:「你,你,你怎麼帶隊的,跟你們說了,一定要提防土著人,怎麼還是這麼大意。」

陳珀來雙手捂臉,「對不起,是我的失職。」

郝光榮更是勃然大怒,上前一拳直擊陳珀來臉部,這一拳下去可夠狠的,當即就讓陳珀來嘴角掛血。陳珀來的部屬,一位二十齣頭的小伙沖了上去,指著郝光榮:「放肆,團長且是你能動手打的。」

陳珀來用大拇指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把小夥子拉了回來,說:「不打緊,是我失職,讓船長出出氣也應該。」

甲板上的爭執說白了不過是演給我們看的,若非大頭事先洞悉了這些人的把戲,憑今兒個幾人的一唱一和,我們肯定也會跟鄭教授一樣對他們的悲痛深信不疑。不過現下把一切看在眼裏,只覺得滑稽虛偽,我清楚這種情況再鬧也不會出個所以然,心想不如做個順手人情,也好將計就計讓對方几人誤以為我們也被愚弄了,好戲看的差不多了,給大頭遞了個眼神,大頭領會,走了上去,攔在二人中間,對郝光榮說:「算了,算了吧,這事沒人願意發生的,動手有失教養了。」

孟蕾亦是上前勸說:「陳團長已經夠難過了,你別在指責他了。」

我看了千紙鶴一眼,輕聲說道:「你也上去表示一下啊。」

千紙鶴不尚言語,想了一下,上去說道:「不過陳團長也不算辱命,他找到了水源。」

大頭接道:「對,對,如今悲痛已經無濟於事,我們還是想想眼下的困境,怎樣把水給弄上船。」

陳珀來沒再被郝光榮廝纏,抬頭說道:「水源在東北方位,我量算過了,那裏有個凹口,我們把船開過去,抽水管道已經能夠得着。」

郝光榮手一揮,「要去,你們去,就算渴死了,我也絕不喝自己兄弟鮮血換來的水。」說完,憤憤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最後,還是鄭老師向大副傳到指令,去陳珀來所說的地方取來淡水,當然這個水塘並非我們之前發現的水潭。

回到大頭房間,大頭第一時間把房門關上,捂嘴偷笑,笑夠了對大家說道:「今兒個這戲唱的可真是夠精彩的。」

我長吸了口氣,感嘆道:「出門方知世間邪,人生如戲啊。」

千紙鶴說:「咦,劉旭他們呢?」

大頭看了一圈,笑呵呵說道:「剛才看的太過癮了,沒注意他們。」

剛才光琢磨著那班子人的演技了,忘了留意於興旺等人,好像沒在船甲上看見他們三個,想來應該不在,要不他們見了我們幾個,總會過來打聲招呼。

孟蕾猜測:「會不會在自己房間?」

也有可能,我折回自己房間一看,大白天的劉旭居然蒙頭睡大覺,轉去孟蕾房間,只見到徐飄紅端坐着,一人自得其樂的哼著小曲,問她於興旺在哪,她居然略帶難為情的說:「剛才我肚子有點餓,他去廚房給我煮東西了。」

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於興旺興高采烈的聲音:「愛心午餐來嘍。」

回頭一看,這傢伙手托盤子,盤子裏有兩小碟,碟子裏各盛着兩個荷包蛋,喜滋滋的推門進來,眾人相視一笑,唯有徐飄紅難為情的低下了頭。

對於文劍的死,郝光榮之後本說要帶隊尋上島去報仇,他連炸藥都準備一籮筐,后因眾人的勸說,同時考慮到國際因素而放棄火拚土著人。郝光榮之舉,眾人不明其理,我們幾位卻是心知肚明。

「成功」號補充過淡水,繼續往北航行,隨着北移,氣溫逐日驟降,此時雖是夏季,感覺卻尤勝寒冬,這要是到了冬季,還不指定把人凍成啥樣,看來鄭老師特意選擇這個時間段入北,正是出於季節性的北極氣溫考慮。

船上人員逐一換上厚裹裹的棉衣,這幾日,雖然我們幾人無所事事,但因為想探明白陳珀來與土著人到底有和居心而不得不暗中留意,或許我們不該多管閑事,只是文劍的死讓我們意識到事態可能存在的嚴峻,出於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邏輯,只要我們在船上一天,就必須弄清楚他們的所謀何事,已確保自己人的安全。

今日,大副通知我們即將進入白令海峽,在前往北極之前,於興旺不止一次向我們提及這條海峽,它是以丹麥探險家的維圖斯·白令命名,此人終其一生都在世界各處大洋間冒險,就算在生命最後一刻,都不曾離開海洋。白令海峽位於亞洲最北端,美洲最西邊的海峽,在沒有成為海峽之前,它曾是美洲與亞洲之間的一條路架,現在更是太平洋與北冰洋的分嶺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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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曆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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