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求道之心
「桀桀，你悟通了。」黑山老妖尖銳的聲音傳入方賢的耳中。
方賢點點頭，盤膝坐下：「嗯，悟通了。」
「不論是練武也好，修仙術也罷，俱是為了堪破命性的奧妙。縱貫整個練武以及修仙史，俱是從殺戮之中誕生，你未經歷過多少風浪，雖明白了殺戮之道，但卻還不能做到視生死為遊戲，還未能大覺悟，本心被蒙蔽，只悟通了一半。」
黑山老妖眼中放出綠油油的光芒，在方賢的前方盤膝坐下。
「方賢，你心中執著的是什麼？你為何要練武？你為何要修仙？」
黑山老妖句句直指本心，方賢一瞬間沉思起來。
為何要練武？為何要修仙？
良久良久，方賢抬起頭來，「我心中有大執念，大不舍，正因如此，我才練武、修仙，前世種種俱已化成灰燼，今生事事卻在腦中回蕩，受人養育，不得不孝，而我熟知未來趨勢，自已知曉我父親結局，故練武、修仙，等到有朝一日能為其報仇雪恨。」
若並無這件事，方賢練武修仙也不會如此勤奮，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你可知何為魔？」
黑山老妖輕輕敲擊地面，雖未發出聲響，但是眼神之中卻帶着一絲跳爍。
「魔？魔不就是殘害生靈，只求超脫自身的練武者或者修仙者嗎？」不論前世今生，在方賢腦海中，魔的定義便是邪惡。
「你初踏修途，還不知曉，魔，並非你所說的那樣。魔乃是心中有大執念，大不舍，古有言，偏執者為魔，驚天大執念者是為無上真魔，你已經墮入魔道，若不能儘早驅除大執念，大不舍，最終將無緣超脫。」
「不論是妖鬼怪精，若是心中只有向道之心，哪怕在紅塵之中苦苦掙扎，他們都有一線生機超脫彼岸，但是魔不能，無上真魔更是不能！」
坐在前方，黑山老妖銀髮飄揚，整個人似乎已經融入了夜色之中。
「哦？」方賢抬頭望向星空，又低下頭來，「為何魔不能超脫彼岸？」
「原本這些事情，我也不盡清楚，在上次坐關，用神魂游宇宙，冥冥之中感應到我傳承之時，也明悟了這個道理。」
「天地鑄成了無上苦海，而人初生，落於地，地乃是始岸，而天是彼岸，執念來源於始岸，故魔就算擁有了驚天神通，心依舊留在始岸，永遠不能超脫，如此之說，你可明白？」
方賢突然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黑山老妖所說的一切，皆是道之真理。
這種感覺，他不止第一次感受到，在悟通通天經那時，感受到了那股無盡的殺戮，感受到了無盡的求道之心，這一切皆是要清除求道路上的阻礙，絲毫沒有執念。
一個人，若是堅定了求道之心，就如永恆的星辰，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撼動。
「原來這些真理你都已經知曉，老妖，難道你已經強大到了超脫的地步嗎？」方賢轉開話題，就算他自己知道這些真理，但是他心中那股執念卻不能泯滅，為人子女，不孝，何存？
黑山老妖眼光一收，低下頭顱：「桀桀，魔欲超脫，當真有趣啊。」
「我雖然明悟了這些真理，但是未能觸摸到彼岸，肉眼觀之，近在咫尺，但要長風破浪到達彼岸，卻宛如天涯。」黑山老妖站起身來，搖搖頭，「哪裏那麼容易超脫，不論肉身也好，神魂也罷，俱是在苦海之中苦苦掙扎。」
「若是我告訴你，我已明悟通天經的奧妙，你能否超脫？」
方賢看了看地面之上的軟草，都是綠油油的蓬鬆，溫暖光華，散發出一股生命的氣息，即便是小草都能不止的前進，況且人呼？
黑山老妖迎著方賢的眼鏡看了過去，眼中放出了光芒，這種眼光，是不顧一切，執著求道的光，是毫無羈絆，隨心所欲的光，是一種大覺悟，勇猛精進，直指本心的光，也唯有真正一心求道的人才有的眼光。
「能！」黑山老妖突然怪笑了起來，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桀桀桀桀，未來的人兒，你給我帶來的驚喜實在太多了。」
方賢從懷中拿出通天經，遞給黑山老妖，說道：「這通天經奧妙所在之處，皆是背面那副通天教主的法相，想要通，只需觀想。」
接過通天經，黑山老妖不再理睬方賢，眼睛死死定住背面那副畫。
閉目，觀想。
或許也只有黑山老妖，才敢在荒山野外如此大膽的修鍊，換做別人，卻沒有這種膽量。
求道之心如此濃烈，世間何人能比？
方賢望着黑山老妖，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黑山老妖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搖搖頭，說道：「根本觀想不出。」
觀想不出？方賢頓時一愣，隨即苦苦思索起來，自己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觀想出來的？
記得當時，身處無間地獄，無數厲鬼修羅撲身而來，無法抵禦之時，以《星相養神法》抵禦了一陣，而就在那一刻，靈光一閃，通天教主法相驀然出現，金光爆射，覆滅所有。
對了，就是《星相養神法》，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
「老妖，你一邊觀想星相養神法，再觀想通天教主法相。」方賢開口說道。
黑山老妖並未露出任何遲疑，立刻閉上眼睛，再次觀想起來。
忽然，一股狂風吹過，整個星空在一瞬間都背黑氣遮擋，黑山老妖渾身上下俱是散發出濃烈的黑氣。
坐在老妖前面的方賢，只感覺前方似乎是一個大烤爐，熊熊的烈火燃燒，坐在一旁炙熱難當！
這一次，黑山老妖只閉眼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雙眼驀然睜開！
轟隆！轟隆隆！
整個天地都變了模樣，老妖的氣勢恢弘，一股黑氣衝天而起！
「原來如此！」
黑山老妖說了這句話之後，黑氣頓時劇烈的收縮，在天空之中化成球狀，墜入老妖身體之內。
方賢驚駭的發現，老妖的身軀在此刻竟然開始剝落。
皮肉落在地上，變成了角質，骨骼落在地上，化成了岩石，但是身體之內竟然再次出現一個身體！
喀嚓喀嚓！
黑山老妖赤條條的站起身來，望向天空。
「你等等我就來！」
方賢還未說話，黑山老妖已經消失在眼前。
再一瞬間，黑山老妖又出現在方賢的眼前，只是，去時，**裸，回來之時，又身穿黑衣，腰束金煌煌腰帶。
「你已經堪破了命性的巔峰嗎？」
方賢問道。
老妖微微一笑，將通天經還於方賢。
「還差一點，百年之內，必定超脫。」
黑山老妖說完之後，對着方賢說道：「你欲前往應天府，我送你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