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惡鬼現世

第一章 惡鬼現世

這個世界存在很多我們無法理解的事,有些被人流傳開來,卻因不同敘述與理會的差異變作流言,而有些被職權部門加以掩飾,編製為合理的解釋,避免社會的恐慌。

科學對人類發展做出了無法估量的貢獻,它使人類文明飛躍,我們實現了古人無法實現的夢想。然而隨着時間流逝,我們卻發現更多困擾着我們的難題,甚至用眼下所積累的科學思維去分析會進入完全封閉的死胡同。

也許科學的發展曾出現過致命錯誤,使得一如既往遵循規則的後人在研究中不斷重複,在一條錯誤的主幹道上不停向外延伸,卻永遠與真理平行。

我們需要擴展思維才能進步,就像石器時代到青銅時代因為愚昧而消耗了人類三百萬年,而工業時代因為思想上的突破,無數新的思路萌生,在短短一百年內,人類創造出一個全新的世界。

然而現今時代的主流社會群體大多被唯物主義思想所禁錮。即使在新的科學證明「靈魂」是「超弦」的一種表現形式之後,大多人仍然會對其嗤之以鼻。

其實人類未曾發現,這些只相信雙眼所能夠看見物質的人們,已經深陷一種新的迷信之中。他們只會追求三維空間之中肉體對欲的滿足,而任由多維空間中靈魂陷落。

然而,我想說的話,其實並不複雜。

這個世界不會只有我們肉眼看到的那麼簡單。

墮落與罪惡必定會被審判!

報應不是不報,而是時機未到……

公安廳異聞錄泣嬰

我叫林樂,二十六歲,是一名普通轄區派出所民警,從業四年,平平淡淡。小時候長輩帶我算過一次命,說我在這個年歲之時,會有一次人生的轉折點,好壞不論,但從此將告別平復的生活,人生將曲折多變。

4月7日,我們所轄區內的御景花園,一名中年男子被謀殺,十根手指被截,並且毫無人道的塞入被害人嘴裏,滿口血肉模糊的斷指,幾乎把嘴皮撐裂。死者雙眼明顯突出,顯然死前處於極度恐懼,前胸被利器刺中九處,有數處傷口幾乎重合,血肉翻開形成猩紅的血洞。

案件已經上交市公安局,我們接到上面的指示協助破案。這是我工作以來第一次接觸血淋淋的謀殺案,觸目驚心的犯罪現場讓我不寒而慄。刑偵部門很快介入調查,但是花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罪犯反偵察的能力遠超出了警方估測。

派出所沒有能力直接參與案件調查,因此這段時間我們就是以逸待勞。直到5月1日勞動節那天,所里接到一個女人報案,說她八歲的女兒失蹤了,本來這種事應該在48小時后立案,但是那女孩兒的父親就是上起謀殺案的受害者。因此事態自然上升一個等級,誰也說不準兩起案件是否存在聯繫,警方也許能夠僥倖從中獲取一些線索。

首先介紹一下與此案件密切相關的這個女人,楊雪,33歲,省立醫院婦產科主任,上起案件受害者妻子,人長得挺漂亮,但是接連發生的不幸已經完全摧毀本應屬於她的熟女氣質,孩子失蹤的焦急幾乎讓她瘋狂。

看着這原本應該幸福的一家人現在支離破碎,我的心裏着實難受。斷斷續續地錄完口供,整理了一下為數不多的線索,我便和劉健出發了。

劉健是我目前的搭檔,瘦高的身材帥氣的外表,頭腦精明,且極識眼色,雖然比我小兩歲,卻總是對我噓寒問暖,需要喝水時,他準會遞上一杯水,想抽煙時,他絕對會遞上一支煙。說實話具備這種資質的人在當今社會最吃香,而從目前所里的人際關係來看,他今後的升職潛力是我無法比擬的。

「根據楊雪的口供,丈夫遇害之後,她便帶孩子住到了另外一個家裏。」我一邊開車,一邊對副駕上的劉健說。

「這兩口子名下有多處房產,都是高檔小區。死者名叫劉剛,前些年靠做酒水生意發了大財,其妻楊雪是省立醫院科室主任,收入也很可觀。另外雙方父母都享受幹部退休待遇,可以說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生活壓力。唉!這種家庭,如果不遇上這種事,生活會是多麼愜意!」劉健翻弄著自己的筆錄,唉聲嘆氣。

「所以說,錢可以滿足人很多需求,但無法決定人的幸福。相反,有時候也許還會招引災禍。」

「嘿!你這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啊!」劉健將本子扔在一邊,深深嘆了口氣,「不過那孩子真夠可憐的,本應保持着公主地位在安逸中長大的,現在卻失去了一半的世界。」

「不僅這樣,據說那孩子當時就在犯罪現場,是親眼所見父親被害,但是至於為什麼罪犯沒有對孩子造成傷害,這點就沒人清楚了。」說到這裏我感覺異常奇怪,對於一個殺人手法殘忍到變態的惡魔,會將一個擁有足夠成熟思維的目擊者放任不管嗎?或者感性一點的說,罪犯不忍心對孩童下手?不不不!除非有一定動機,否則這完全違背犯罪心理學。

難道是楊雪?我心裏霎那間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但是很快就放棄了。刑偵科的弟兄們可不是吃白飯的,如果這麼簡單早破案了。

到達楊雪所居住的小區時,已經是下午5點了,孩子大約早上7點左右不見的,當時楊雪的母親也在家,沒有聽見什麼異常的聲音,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應該可以否定有人入室后將其擄走。那麼就是孩子自己出門,而且有意不讓大人發現。

先從常規出發,我們到小區監控室查看了一遍監控,果然在7點半前後十分鐘內,數個攝像頭都拍到了女孩的身影。女孩只穿着一件睡衣,頭髮沒有梳理,自然垂著,兩手空空,走得很慢,看着監控里的小女孩,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隨着科技發展,現在城市甚至包括郊區幾乎全被天網覆蓋,像孩童走失等此類似案件算不上棘手,女孩離開小區后,我們通過路邊銀行的攝像頭髮現她上了7路公交車,又通過公交部門的車載監控確定她在槐蔭路下車。

槐蔭路座落城市二環邊緣,呈東西向,不長,早些年擴寬馬路之前連公交車也不通。馬路兩邊本來有不少老房子,去年被市計劃列為舊房改造項目,如今馬路兩邊全是被拆了一半的舊宅地,唯有幾家另有要求的釘子戶,還在與政府談判。

我真想不明白一個小女孩為什麼會獨自來這種地方。與劉健先粗略估計了一下女孩的動向,然後便鑽入了廢棄的宅區之中。

女孩名叫丹丹,這是楊雪口供中提取的資料。

我和劉健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頂着凄冷的月光,依靠大聲呼喊女孩名字來尋找其下落。

五月的天氣可謂白日如夏暑,晚間如深秋。不知何時周邊起了風,穿過舊宅的陰巷,吹在身上讓人不禁瑟瑟發抖。

清冷的月光灑在四周的廢墟之上,我們的呼喊成為這裏唯一聲響,不知不覺穿過了數十條衚衕,眼前的事物越來越陌生。

就在此時,我們突然聽見一陣女孩的哭聲與喃喃自語。任務達成的喜悅頓時油然而生,順着聲源,我們小心摸索,穿過一片破磚爛瓦,果然看見一個身穿睡衣的女孩正坐在一處舊院前的台階上哭。

「為什麼是我,嗚嗚嗚,為什麼會是我,要報復,要把他們全殺了!」估計女孩因兇殺案受到了過度刺激,精神遭到重創,聲線都變得極為可怖。我猜測女孩所指要報復的對象應該就是罪犯,如果能夠通過心理疏導醫治女孩,並且和女孩正常溝通,一定會獲取大量案件的突破點。

「小姑娘,不要怕。我們是警察叔叔,我們來接你回家。」劉健慢慢走向小女孩,我緊隨其後。

這時我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響起,匆忙接通電話,傳來所長的聲音。

「小林,你和劉健現在在什麼地方?孩子已經找到了,馬上收隊。」聽到這話我的腦袋「嗡」地一下蒙掉了。

女孩已經找到了?那麼這個女孩又是誰?她的穿着以及身形和丹丹幾乎一模一樣。

「嗚嗚嗚嗚!為什麼選擇我!呵呵呵!要把他們全殺了!全殺了!」女孩的喉嚨里彷彿卡著巨大異物,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啞聲。我的腦海中莫名翻騰出無數畫面,最後定格在小區監控中女孩的影像上,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變得更加深刻。不是因為穿着,不是因為披散的頭髮……

是動作!我恍然大悟,是女孩的動作,她那一走一癲的步伐看上去如此做作,絲毫不像一個親眼看見家人被害的八歲女孩的模樣!

「劉健!站住!她不是丹丹!」

話音未落,已經太遲。劉健已經走到了「女孩」身邊,並且伸出手去準備拉女孩。

而就在下一秒,時間似乎被放慢了數倍,我彷彿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幻覺編製的空間。只見女孩抬起臉,血紅的眼睛射出冷冷寒光,猩紅的血液從眼眶中溢出,順着臉頰滴滴滑落。突然,她張開血口,一口咬在劉健伸出的手上,四根手指瞬間斷裂,鮮紅的血液從劉健的手掌前端噴涌而出。劉健滿眼驚恐,本能向後傾倒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後疼痛的感覺傳遍全身,劉健捂住傷口,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吼。

我如夢初醒,看着那怪物口中露出的斷指,我似乎明白了一切,罪犯就是眼前這個怪物。我立刻舉槍瞄準。

怪物陰惡地盯着我的眼睛,滿嘴鋒利的獠牙在這光線微弱的環境中居然也反射出冰冷的寒光!我們距離不到十米,它血紅的雙眼裏滿是對我的不屑。我手中雖然握著槍,但不能保證是否對其有效。而且,這把槍是為了命案特別配備的,只有三發子彈,僅僅是刑警彈藥標配的一半。

恐懼會使人崩潰,直到絕望,只是彼此盯住對方視線,我便已經有種皮肉被撕開的痛感。緊張的氣氛將時間凝固。

「快跑!」劉健的呼喊打碎了窒息的寧靜,他從地上滾爬而起,一把抱住怪物,回頭沖我大吼。

劉健的意圖十分明顯,犧牲他自己,留住我的活口,從而保留其線索。

可是,人總是會在感性與理性之間徘徊,我不可能丟棄朋友只顧自己逃命,眼看劉健還有能力與之一博,一股勇氣激化成為鬥志由我心裏索然而生。我大罵一句粗話,直奔向怪物!

但是。這並不是明智之舉。

劉健很快就支持不住,怪物掙脫了束縛,隨之一爪甩在劉健臉上,鋒芒過後,頓時血花四濺,劉健一側的臉皮被整張豁開,露出後面整排槽牙,鮮紅的血液瞬間流過脖頸,染紅了警服。

怪物殘忍的舉動徹底激怒了我,我抽出甩棍,用力一甩,一把一米長的鋼棍緊握手中。

我傾盡全力掄起武器,朝怪物頸部劈砍下去。

怪物的身體很真實,感覺就是皮肉之軀,重擊之下,單薄的身體直摔在地上。我見一招見效,瞬間士氣大振,手持武器順勢向上猛揮,用甩棍挑起怪物。

怪物落地同時,我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跟前。輪實了胳膊,將鋼棍不停地打在它身上。

一下。兩下。三下……

人類在動起殺意之時,會變得比魔鬼還可怕。

但是與魔鬼不同的是,人總是有慈悲之心,與軟弱的一面。

我的腦海一片混亂,只看見趴在地上的軀體被堅硬的鋼棍一次又一次敲擊,鮮紅的血液逐漸侵透了白色睡衣。

突然一種怪異地恐懼席捲全身。如果不看那怪物的臉,此刻爬在我面前的活脫脫就是一個年幼的女孩。

這種突然而至的感覺讓我有了瞬間遲疑。

然而也就是這一瞬間的怠慢,怪物找到了反擊機會,它發瘋似的縱身躍起,喉嚨深處發出異常刺耳的尖叫。我與它相離很近,它那扭曲猙獰的鬼臉無比清晰的展現在我面前!

滾圓的眼眶流淌著腥臭的膿血,裏面沒有瞳孔,只有幽深血腥的肉洞。

我被一股怪力擊退,隨之武器掉落。

剛才的打擊並沒有對怪物造成實質傷害,反而將其激怒現出原型。一陣凌厲的陰風撲面而來,我趕忙舉起胳膊擋住面門。

眨眼間怪物已至跟前,瘋狗似的對我狂轟亂炸。抵擋攻擊的小臂被肆意蹂躪,皮膚像紙一樣被妖怪輕易撕裂,它的爪牙鋒利無比,每次撕開皮肉都會令我痛不欲生。

劃開的傷口疼痛剛至,第二下抓痕立刻與其重疊,怪物有意在我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抓撓,很快手臂的肌肉被層層翻開,白骨外漏。

刺骨的疼痛湧入全身,每一次擊打,我都幾近昏迷。但是我明白一旦放棄將必死無疑。

正當我被逼入絕境之時,劉健再次撲過來,用滿是鮮血的身體,將怪物死死按在身下。

怪物瘋狂地掙扎,爪子在劉健身上死命亂抓,一塊又一塊肉伴着噴涌而出的鮮血從劉健身上掉落。

劉健明顯開始虛脫,他轉過頭沖我直甩脖子,沒有臉皮包裹的下顎微微張開,喉嚨深處發出焦急的嘶吼。

我知道他在叫我快逃。

然而,即使明知留下來也只是白白送死,我還是無法看着平日裏形影不離的劉健見死不救。

我的猶豫不決無法改變事態的進展。劉健再也控制不住發瘋的怪物,終於被怪物翻身按在地上。兇惡的妖怪殺意大起,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劉健的喉嚨,窒息的痛苦與皮肉切割的疼痛交匯而來,劉健口中像泉眼一樣噴出股股猩紅的黑血。

當我回過神時,劉健的半邊脖子已經被徹底撕扯下來,痙攣的身體又抖動幾下,在血泊中逐漸靜止不動。而我,就站在不到三米的位置靜靜看着,無能為力。

「唧唧……」怪物咀嚼著劉健的血肉,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惡笑,它轉過頭看着雙臂幾乎殘廢的我,就像一條毒蛇在看一隻中毒的老鼠。

但是我沒有恐懼,朋友的死讓我冷靜下來。

是的,我必須要活着離開。我不能讓劉健的死變得毫無意義,作為一名警察,在這種情形之下,只有存活,才會將案件的線索延續。

怪物大吼一聲,極具韌性的嘴巴張得駭人的巨大,滿嘴凝血的獠牙滴著餿黃惡臭的粘液。佝僂著身體向我撲來。

沒有任何猶豫,強忍着骨骼幾乎斷裂的痛楚,我掏出手槍,隨之手指扣動扳機。

「呯!呯!呯!」三聲響亮的槍聲撕破宅區夜晚的寧靜。三發子彈全部命中怪物,強大的衝擊力,將怪物瘦小的肢體推出數米。

而這一次,我不再戀戰,轉身向馬路方向跑去。

幽深的黑夜,陌生的舊宅,漆黑的小巷,我強忍着傷口的疼痛猛甩著雙臂,奮力向前奔跑。

沉重的呼吸聲掠過我的聽覺直衝進大腦。我的心臟在劇烈跳動,眼前模糊不清的事物也跟着上串下跳,強烈的倦意與逐漸模糊的意志讓我的雙腿開始發軟,但是僅存的一點思維告訴我,必須要跑!

在穿越那些幽深的巷子時,我若有似無地聽見怪物四肢並用的奔跑以及它嘴裏發出的怪響緊隨其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沒有跑進死胡同,當我跑出舊宅區,跑過槐蔭路,仍不敢停止腳步,直到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歸於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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