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他鄉

二十三.他鄉

這四路人馬翻翻滾滾卷地而來,轉眼間就將日軍鬼魂困在當中。閆德彰和太子妹眼見着有了幫手也是一振,抖擻精神大戰三十六禽!

鎮海真人率領三個徒弟,轉眼間就殺散了天坑之上的鬼兵鬼將,海叔鍾馗附體,大手一張直取麻倉辰雄!

那麻倉本依仗着三十六禽兇猛,又有數萬日軍鬼兵。哪成想轉眼間局勢逆轉,三十六禽傷亡過半,日軍陰兵已被重重圍困。麻倉見事不好,鬼影一閃就要遁入天坑。事到如今哪還容得他逃走?鎮海真人挺寶劍封住他去路,三個徒弟三道神符壓頂而至。麻倉忙着躲寶劍避神符,不想海叔趕上前來當胸一爪穿胸而過!麻倉辰雄嘶吼之聲凄厲瘮人心魄!凌空被打得魂飛魄散,化一縷黑煙不見了蹤影。

麻倉辰雄已除,三十六禽灰飛煙滅。海叔站立在天坑邊上,真神鍾馗退架還宮。老爺子這才看清天坑之上原來正是他父親和兩個師叔,那白髮蒼蒼的老道想來就是師祖鎮海真人!

海叔和閆德彰哭拜於地,口稱:「師爺!您老人家一向可好!?爸!兒子給您磕頭了!」

那一老三少四個道人停於半空之上,面帶微笑並不說話。

在一旁邊戰場之上可分出了勝負。任那日軍鬼兵如何兇猛,沒了麻倉辰雄和三十六禽,他們哪是這四路人馬的對手!?日軍鬼魂殺開一條血路,黑煙騰騰退入天坑。鎮海真人寶劍一擺,率三名徒弟緊追不捨尾隨而去。

四下里鼓號齊鳴,關寧鐵騎、八旗兵丁、遼寧游擊隊、黃家兵馬打起了衝鋒!也追下天坑!

鎮海老真人來如閃電去如風,竟然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這會兒工夫,無論是敵是友,竟然走了個乾乾淨淨。耳畔只有水打沙灘之聲,眼前也只是那偌大的天坑。

海叔和閆德彰跪在坑邊一拜再拜,哭聲不止,我和范胖子趕上前去也跪下磕了幾個頭。

我心說這兩個老頭哭來哭去總不是辦法,連忙問海叔道:「海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來了這麼多兵馬?剛才那老道人是鎮海先師嗎?」

海叔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慨然道:「日寇鐵蹄來犯,無論滿漢也無論鬼神,自是守土有責!幾十年前老真人羽化,竟在陰間團結了幾路大軍共御外晦,老真人功高蓋世!澤被蒼生!」

滿漢兩家在陰間罷兵休戰,共同抵禦日寇,這實在是難得。我和范胖子聽罷也是連連點頭。

「可惜!可惜!」海叔連連跺腳,搖頭嘆息。

可惜什麼?我心說海叔說的又是啥意思?還不等我開口問,海叔忽然一咬牙,從脖子上拽下那小小黃布包來,交在我手中說道:「這鐘馗骨是我鎮海門中至寶!今日麻倉辰雄已經魂飛魄散,我留着它也沒用了,你要好好保管。」

鬧了半天這小包里裝的竟然是鍾馗的一截骨頭!還不等我推辭,海叔已經將黃布包塞在我手中。海叔又道:「子乾,你可記得我和你說過,要你照顧小九?」

「啊....」我臉上一紅,心說這荒郊野外的大海邊,海叔咋想起說這些?只好答道:「記得、記得,只是......只是小九......」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海叔不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頭。

閆德彰卻聽出海叔話裏有話,側臉問道:「兄弟你......」

海叔不接他這茬,卻開口唱道:「北魁玉文布真靈,上列五行應五星。東斗聚魂都功成,南靈攝魄切角鎮,西靈追魂與生轉,北極招魂獨隸仙......」

我和范胖子被海叔唱得莫名其妙,閆德彰卻哈哈大笑,一伸手從懷裏掏出《枕頭書》也塞在我手中,開口和海叔齊聲唱道:「中央聚魄可寒明,紅杏墨黑生鬼魂,魔嗔哇羅從坤現,靈寶藏中五斗贊,香供養,朱陵度命天尊......」

萬萬沒想到,一曲正韻《歌斗章》唱罷,兩個老頭竟手拉手縱身一躍跳入天坑!

「啊!!!」在場這些人實在是誰都沒想到!我大叫一聲急忙手扒天坑邊緣俯身向下觀看,黑洞洞深不見底,哪裏還有兩個老頭的蹤影!?

太子妹急得眼淚都下來了,說請三太子上身就要下去尋找!我心說咱可別賣一個又搭上一個,伸手把她攔下,朝范胖子大喊道:「快報警!救人!」

後來。

就算警察不管海叔和閆德彰,但政府的別墅塌陷進天坑他們總得管吧?市委書記的小舅子還有兩個局長的至親也掉進去了,他們總得管吧?總之是百般周折,總算從坑裏弄出來6具屍首,董老闆及其另外兩個股東,還有左右護法大師兄全部摔成肉餅。但無論怎麼找,海叔和閆德彰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王老闆的事還沒弄明白,海叔又失蹤了,小九哭得死去活來。前前後後忙活了兩三天,最後也只好報案按失蹤處理。我和范胖子都視海叔他老人家如父,海叔失蹤之後我倆也難免每日裏以淚洗面。

哪成想第四天一大早我和范胖子才到了公司,公司之外就哭聲震天闖進一人。我一看卻是王老闆的閨女,這丫頭手捧一個骨灰盒哭倒在地,我心說大事不好!難道王老闆......

果不其然,原來最高法院死刑複核已經通過,我市不通知家屬,將王老闆秘密殺害。等這丫頭接到消息的時候只拿到了這盒骨灰!

這些天經歷了這麼多變故,范胖子突然崩潰,臉色慘白也坐倒在地,口中語無倫次的喊道:「太黑了!太黑了!太他媽黑了!這兒不是人待的地方!不是人待的地方!海叔!海叔你老人家也把我帶去吧!我要跟你去!」

最後。

幾個月之後范胖子和太子妹結婚了。真的,我沒胡說,他們真的結婚了。那天我到了婚禮現場才從大紅的條幅上看見太子妹的名字,她叫楊小羊。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女漢子居然取了個如此文弱的名字?

結婚之後范胖子就急三火四的開始辦移民,為了這事前前後後的錢他可實在沒少花。不出我所料,美國和加拿大都沒辦成,范胖子一咬牙居然辦了投資移民葡萄牙。

葡萄牙為了吸引投資,所以移民政策比較寬鬆,買五十萬歐元的房子就可以全家移民。160多個國家的免簽政策不說,還能享受醫療和教育等等社會福利。那小國天是藍的、海也是藍的,實在算是不錯。

范紅兵為了湊錢要賣房子,我就出錢買了下來,想着他們以後萬一有回來的那一天,我們還能住鄰居。他爸媽和太子她爸老楊把房子也全賣了,卷包燴、一窩端賣了個精光。再加上兩家所有的積蓄,才算是湊齊了這投資移民的款項。我送他們一家送到飛機場,眼瞅著好朋友變成了外國人,還忍不住痛哭了一場。

小九回日本了,這也是真的。我說我答應了海叔要照顧你,她扔下一句話,想照顧我就來日本找我吧。唉,海叔交代下來的事情我沒辦到,看樣子我又沒有女朋友了。小九認定海叔一定會回來,所以老爺子的房子就一直就那麼空着。至於那5段121號小九說留給我了,我還得開買賣賺錢。

前幾天范胖子從葡萄牙給我打了個電話,我說你們到那邊咋樣?還習慣不?你倆都不會外語,可指着什麼生活呢?范胖子哈哈大笑,說我還沒出去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到葡萄牙就開個餐館。你不知道吧?你紅兵哥的手藝可是不賴呢!可這一到了葡萄牙太子妹就鬧着要開武館,說什麼要把少北拳發揚光大。你猜怎麼着?啥買賣都還沒開呢,就來活兒了!

來活兒了?我就奇怪了,啥活兒?范胖子神秘兮兮的說抓鬼啊!要不咱哥們還能有啥活兒?抓鬼!?我說那葡萄牙還有鬼?那裏的鬼啥樣?海叔教的手藝到了那兒還靈嗎?范胖子說你可別瞎猜了,狗屁外國鬼啊?是中國人花錢雇我們抓中國鬼!

他這麼一說我就更懵了。范胖子說你當那些貪官都老老實實的在中國待着?他媽的這幫王八犢子拿了錢就滿世界跑!跑到歐洲來的可真是不少!這些官兒錢多啊!都是咱老百姓的血汗錢!不賺他們的白不賺!

我說那也不對啊,就算這些官兒去了葡萄牙,那鬼也能跟他們去?范胖子說狗屁!哪有鬼啊?我到葡萄牙半年了,錢沒少賺,一個鬼影都沒見到。你還記得海叔說的不?疑心生暗鬼,這幫王八犢子壞事干多了!自己看哪兒都有鬼!范胖子又說,哥在這邊賺了個溝滿壕平,比在國內強多了。馬上準備買房子給太子妹開個武館,省着她成天沒事總找我彆扭。要我說兄弟,你也來葡萄牙得了,咱哥倆最佳拍檔,還有個伴兒。你留在國內幹啥?那些官兒多黑啊!不定哪天就像弄王老闆那樣把你弄死!

我苦笑幾聲,說我不走,家是我的家、國是我的國,我為啥要走?我就等著早晚有一天把那些王八蛋弄走!廢話少說了,你在葡萄牙方便,萬一有機會能看見C羅,給我要張簽名照。

范胖子說那都不叫事兒,昨天我還跟那小子一起打麻將來着,哪天哥給你郵一張我們的合照。

海叔不在了,王老闆被害了,小九走了,范胖子和太子妹也走了。我孤身一人看着買賣總覺得有些凄涼,閑得氣悶就坐上火車去興城找大神二神喝酒解悶。這兩口子一見我來了,那是相當的熱情。炕桌上滿滿登登的擺着七八個菜,我們三個盤腿坐在炕上推杯換盞喝起來沒完。

二神說我見兄弟你一直唉聲嘆氣的,啥事別想不開,前面的路還長著呢。要不咱這樣,說着二神回身抄起文王鼓,說大哥給你唱一段兒吧,你也寬寬心。

我說你可拉倒吧,你那些唱詞我聽來聽去都會背了,你不信把鼓給我,我都能給你唱兩段兒。二神說兄弟你這可就把你大哥看扁了,今天哥給你唱一段,保證你沒聽過。我說你唱啥我能沒聽過?二神說大哥給你唱一段清末志士陳天華的《猛回頭》,兄弟你就瞧好吧!

那二神輕敲文王鼓,張嘴唱道:「拿鼓板,坐長街,高聲大唱;尊一聲,眾同胞,細聽端詳:我中華,原是個,有名大國;不比那,彈丸地,僻處偏方。論方里,四千萬,五洲無比;論人口,四萬萬,世界誰當?論物產,本是個,取之不盡;論才智,也不讓,東西兩洋。看起來,那一件,比人不上;照常理,就應該,獨稱霸王。為什麼,到今日,奄奄將絕;割了地,賠了款,就要滅亡?這原因,真真是,一言難盡;待咱們,細細數,共做商量......」

我不聽這唱詞還則罷了,聽起來心如刀絞愈發氣撞頂梁。端起酒杯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腦海中思想起前塵舊事更覺凄涼。

「這中國,那一點,我還有份?這朝廷,原是個,名存實亡。替洋人,做一個,守土官長;壓制我,眾漢人,拱手降洋......」一曲《猛回頭》唱罷,二神揚手「啪嚓」一聲將文王鼓扔在屋地當中。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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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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