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五章

95第九十五章

如何可以不愛他(十)

就算他們做了不少的補救措施,鍾厲銘還是很快就完全查明的事情的經過。||他上門大鬧了一場,鍾美芝和許宥謙的關係再度緊張起來。

鍾厲銘摔門而去,鍾美芝良久也不能從剛剛的惶恐中恢復。她還伏在許宥謙身上,直至他煩躁地將自己推開,她才跑去把醫藥箱翻出來。

經許宥謙的惡意挑釁,鍾厲銘憤怒不已,每一拳都用了十成的力氣。許宥謙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硬生生地挨了幾拳,現在動了動身體也痛得直皺眉。抬眼看見鍾美芝一副欲哭未哭的模樣,他有點心煩,揮開她的手說:「不用理我,你先把自己的臉弄好。」

說畢,他便用手背隨便地抹了下裂開的嘴角。鍾美芝知道他肯定在生自己的氣,她很堅持要給他上藥:「別擦了,當心傷口發炎。要不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怕……」

話還沒有說完,許宥謙就再度揮開她拿着棉簽的手,一言不發地往樓上走去。

客廳里一片狼藉,鍾美芝跪在在地毯上,幽幽地嘆了口氣。好半晌才動手收拾。將茶具的碎片清理好,她才煮了兩個雞蛋熱敷一下那紅腫的臉頰。那股灼痛讓她不斷抽氣,男人狠起心來真是可怕,他居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鍾美芝回到房間的時候,許宥謙剛從浴室里出來。他身上有幾塊紅腫的地方,她忍了忍,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徑直地走到衣帽間找睡衣。

那晚他們都是背對着對方睡覺的。鍾美芝還在想着鍾厲銘的話,她不知道大哥手中有什麼證據,但他肯定有把握能釘死許宥謙才擱下狠話的。更重要的是,結婚容易離婚難,回國以後,許宥謙已經把餘下的手續交給律師處理,他們的婚姻關係已經獲得國內的承認。若想離婚,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她心亂如麻,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睡。

許宥謙煩躁地動了動身體,以示不滿。鍾美芝馬上安靜下來,他的心情應該很糟糕,若她提起今晚的事,他肯定會大發雷霆。思來想去,她將想說的話全部塞回肚子,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處理吧。

無奈之下,鍾美芝只能向程知瑜尋求幫忙。若程知瑜願意勸一勸大哥,他的態度必定不會像現在這般強硬。只是,程知瑜曾經被這樣算計陷害,她答應的幾率肯定不大。

躊躇了好幾天,鍾美芝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妥。她算了算日子,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她瞞着許宥謙去了一趟醫院,當醫生說自己已經懷孕八周,她卻沒有了初為人母的喜悅。

為了孩子和自己日後的幸福,鍾美芝還是決定拉下面子去求程知瑜。程知瑜連短訊都不肯回,她沒有辦法,只能趁著大哥不在的時候回大宅找程知瑜。她沒有料到大哥會如此防備自己,她未曾跟程知瑜切入正題,他便已憑空出現。

鍾美芝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去面對大哥的憤怒,他怎麼指責自己她也認了,想不到他居然連那條可憐的小生命也容不下。

孕婦的情緒本來就容易波動,鍾美芝連日來的憂鬱難解,幾乎要壓抑成患。用午餐時,她拚命掩飾自己的情緒,面對母親關懷的目光,她難受得不能言語,但又必須強顏歡笑。

這幾天許宥謙都很晚才回家,鍾美芝下定決心要跟他說自己懷孕的事,於是下班以後就到公司找他。她直接上他的辦公室找他,秘書室里的秘書看到她馬上要向許宥謙報道,她抬手阻止秘書,隨後敲了敲那扇厚實的門。

「進來。」許宥謙應道,看見來人是她,他連表情都沒變,「查崗?」

幸好他的語氣不算冷硬,鍾美芝悄悄地鬆了口氣。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前,她特地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我才不敢,我只是來看看你氣消了沒有。」

那晚許宥謙要她當着大哥的面說不離開他,她不敢說,她想他應該一直氣到現在。

許宥謙很受她那一套,他完成了手頭上的工作就和她一同到餐館吃晚餐。鍾美芝胃口不佳,於是她建議吃一些清淡點的私家菜,而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晚飯過後,鍾美芝看見時間尚早便提議說:「我們去江邊散散步再回家吧?」

「隨你吧。」許宥謙拐了下方向盤,將車子停靠在附近公園的停車場。

這一帶的居民都很喜歡在沿江的小道上散步,平日他們工作太忙,很少享受這樣悠閑的時光。鍾美芝挽着他的手臂,讚歎道:「這晚風還真舒服,難怪那麼多人來這裏散步。」

「忙碌了一整天,當然要放鬆一下。」許宥謙說。

「以後我們也要常來。」話剛說出口,鍾美芝的表情就變了變,幸好這裏的路燈不多,昏暗的環境很好地為她掩蓋了臉上的異樣。

遠處傳來船笛,低低啞啞的一聲。自江上泛起的微風帶着涼意,許宥謙問他:「冷不冷?冷的話車上有衣服。」

鍾美芝搖頭。一對年邁的夫妻正互相攙扶著前行,她目送他們離開,而後對許宥謙說:「他們真幸福。」

許宥謙牽着她,語氣輕鬆地說:「將來我們也能夠這樣幸福。」

路旁有流動的小商販在出售熒光棒和會發亮的玩具,鍾美芝興緻勃勃地過去圍觀,而許宥謙則落後兩步,一副跟他不熟的樣子。她知道他在嫌自己幼稚,於是回頭將他拉了過來,笑着說:「你說哪個好看?」

「都不好看。」許宥謙說得很坦白,他就算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也未必會喜歡這種五顏六色、還閃閃發亮的惡俗玩具。

那小販的臉稍稍黑了一下。

想到肚子裏那顆未成形的小胚胎,鍾美芝卻十分有童心童趣。她纏着許宥謙要他作出選擇,他不肯,她便試探著說:「要是我們以後帶着孩子來散步,孩子讓你給他選一個,你也告訴他全部都不好看嗎?」

許宥謙低頭瞥了她一眼,好像是在說她想太多了。看見她那滿含期待的目光,他勉強地選了一個造型簡單、燈光又柔和一點的玩具塞到鍾美芝手裏,然後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給那小販。

小販正要給他找零錢,而他已經擁著鍾美芝離開。

他們在江邊待到很晚才回家,乘坐電梯的時候,鍾美芝總是悄悄地注視着他的神色。他一手擁着她的肩,一手玩著那發亮的玩具,根本沒有留意到她的視線。

現在他的心情似乎不錯,鍾美芝暗暗地盤算了一下,擇日不如撞日,她決定等下就要跟他攤牌。

許宥謙回了家就想進書房為明天的工作做一些準備,鍾美芝急急忙忙地叫着他。他不解地看向她,而她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們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鍾美芝打量了幾眼,毫不意外地發現他臉上的輕鬆表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許宥謙不是一個遲鈍的人,他肯定知道自己有些難以啟齒的話要說。

等了小片刻,鍾美芝還在猶豫,許宥謙只能主動開口,那聲音似乎帶着幾分冷淡:「你別告訴我,你真要聽鍾厲銘的話,要跟我離婚。」

離婚二字重重地砸在鍾美芝心頭,事實上,她比許宥謙還不想離婚。她神色黯淡,手輕輕地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似乎這樣才能找回些許勇氣。

她的沉默讓許宥謙十分窩火,他質問:「這些天來,你就一直盤算要怎麼跟我離婚嗎?」

鍾美芝心裏也很難過,但難過也解決不了問題。她不能再逃避,越逃避只會讓事情越糟糕。她勸他說:「我哥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們離婚吧,不要跟他惡鬥下去了。」

許宥謙終於明白她今晚為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舉動,他咬牙切齒地說,「我用得着怕他?」

「我知道你不害怕,但是我害怕。」鍾美芝看着他,她的口吻非常無奈,「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他冷冷地說:「怕我連累你?」

鍾美芝不可置信地說:「我為了你什麼都可以不要,你居然說這種話?離了婚還能再結,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哥慪氣呢?」

「是啊,你為了我不惜跟你哥對着干,還放棄了一個愛你的未婚夫對吧?」許宥謙的理智已經被憤怒摧毀,他從沙發下站起來,舉步就想往卧室走。

鍾美芝馬上跟上去,她邊走邊說:「都這種時候你,你別說負氣話了。我哥真的不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你不跟我離婚,他真的會置你於死地的。」

許宥謙猛地頓住腳步,他回頭:「他要是敢亂來,我就先把程知瑜弄死。」

她捉住他的手臂,她的音量也逐漸上揚:「你不能再碰程知瑜,她要是有什麼事,首當其衝的就是我們。」

他一身戾氣,忿忿地甩開她:「你要是害怕就滾鍾家,別在這裏礙手礙腳。」

「你能不能替我想一下?」鍾美芝的語氣有幾分凄涼,「你們要慪氣,而我夾在中間,我真的很辛苦。大家都退一步好嗎?我們先離婚,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嫁給別人。」

「婚姻能這麼兒戲嗎?說結就結,說離就離。」許宥謙絲毫不退讓,「你既然嫁給我,就有義務陪我一起面對這些狀況。被別人恐嚇兩句就要離婚,還說什麼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你夠了!」鍾美芝被他的蠻力推退了兩步,腰部狠狠地撞上了牆壁,「如果你不做那麼多不正當的勾結,我就不用每天替你擔驚受怕了。」

許宥謙怒極反笑,他盯了她半晌,最後什麼話也沒說就摔門離開。

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鍾美芝順着牆壁滑坐下來,心疼得揪成一團。她覺得萬分疲倦,連動手的力氣都沒有。很快,她就感覺到小腹傳來一陣很可怕的墜痛。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她馬上給許宥謙打電話,奈何他根本不肯接聽。小腹的疼痛越來越厲害,她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最後給鍾厲銘撥了一通電話。

就算鍾厲銘迅速地把鍾美芝送往醫院,但她的孩子仍舊是保不住。鍾厲銘一個人坐在外面等候,手還沾著鍾美芝的血,他著著就覺得難受。

整晚鐘厲銘都在醫院陪着她,她一直在掉眼淚。他問醫生是怎麼回事,醫生只說,麻醉藥過了,病人正遭受術后疼痛。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根本不是遭不起疼痛的人,她的眼淚流得很洶湧,雪白的枕頭套都被洇濕了大片。

鍾美芝無力地躺在病床上,除了掉眼淚,她什麼都做不了。她淚眼蒙蒙地看着大哥,而他則問:「要叫醫生嗎?」

她輕輕地搖頭,眼睛卻不自覺地在病房裏張望。

鍾厲銘看透了她的心思,他低聲說:「我還沒通知他。」

鍾美芝閉了閉眼睛,胸口沉得厲害,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別過臉,隨後又聽見他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腦海又浮現那場爭吵,以急他轉身離開時那決裂的眼神,鍾美芝又開始掉眼淚。鍾厲銘什麼都不怕,就是怕女人的眼淚,他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擦臉,柔聲說:「別哭,大哥在呢。是不是傷口又疼了?我給你叫醫生好嗎?」

話畢鍾美芝正欲起身,而鍾美芝聲音沙啞地叫住他,他重新座回椅子上,她才孱弱地說:「我不想留在這裏了。」

他愣了下,隨即問:「他到底對你做了些什麼?」

「他還不知道孩子的事。」鍾美芝掙扎了一下,對着他撒了個謊,「是我先朝他發脾氣,是我先動手的……」

那幽幽戚戚的聲音在靜謐的病房響起,鍾厲銘覺得心裏堵得厲害,他知道自己也是害她傷心難過的罪魁。他替她掖好被子,低聲說:「我明白了,你現在好好休息,別的事情都不要想。」

第二天的下午,許宥謙才找醫院找到鍾美芝。那時她正打着點滴看着窗外發獃,他就這樣破門而入,那巨大的聲響讓她的心也抖了一下。

隔了數米的距離,他們就這樣沉默地對望。他的目光十分複雜,鍾美芝無法招架,率先挪開了眼睛。

在門邊站了片刻,許宥謙才走到她身旁,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臉,沉聲問:「孩子是因為我推了你一下才沒有的?」

鍾美芝避而不答,她凄然地笑了笑,只說:「孩子已經沒了,我們以後都不要提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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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你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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