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迎新主(上)

未央迎新主(上)

宣正十年,大秦第三位皇帝郭舒炎在位。

元月皇后馮氏清揚薨逝,中宮曠位,群臣上疏,遵照大秦立法,應儘快選后。最終,太後母家侄女蔣曦薇入選,擇定當年四月初八冊立入宮。

四月初十,戌時,曆書曰大吉,宜嫁娶。

「吉時已到,小姐該上轎了。」秀奴在耳邊低聲說道。待蔣曦薇準備齊全,便攙扶着她登上鳳輿,往皇宮去了。蔣家的其他人也趕忙坐上轎輦跟上去了。

自宮城正門開始,直至蔣家府前,沿途的街道皆是張燈結綵,宮門一路洞開,上懸各色的裝飾,自是一片絢麗景色,更遑論那些五彩宮燈將宮城前半部分的建章宮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建章宮宣政殿前,郭舒炎身着冕服,頭戴通天冠,和群臣一起侯在那裏。

待鳳輿一停,殿前丹陛大樂立即開始演奏。蔣曦薇由人扶著緩步向內走去。宣政殿是平日帝王上朝時接見群臣之處,此時殿前兩側各站了一半重臣,殿前正中已擺好了案幾,上面呈著早已制好的皇后金寶。

此時,蔣曦薇頭戴鳳冠,身着鳳袍走至郭舒炎面前,行跪拜大禮,皇帝微微傾身以作答禮。待蔣曦薇起身之後就算是禮成,她恭敬從郭舒炎接過皇后金寶,再次沉穩行了一個大禮。

「禮成!」有司禮官高聲宣道。

群臣皆斂衣下擺,口稱萬歲。帝后二人攜手共同接受朝拜,皇帝賜下宴席。而後帝后同登輿,往內宮去了。

自踏到宣政殿前,蔣曦薇就在偷偷的打量身邊的人。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夫君嗎?待仔細看清他的面容之後,竟不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眼光掃到身旁之人鮮艷若蘭的笑容時,郭舒炎的心震了一震,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神,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樣過了,沒有被這樣一個人打動過。

車輦的目的地是後宮中第一尊貴的宮殿,未央宮,也就是皇后的宮室。這未央宮的面積極大,一進宮門走上幾步路便是一個極大的荷花池,池上三座玉橋,唯有帝后二人可以從中間那一條橋上走過。

此時外命婦還有後宮嬪妃都等候於此,見郭舒炎與蔣曦薇攜手走進來,都趕忙行禮不迭,然後按品級跟着他們穿過前殿宣室殿,最終走到了皇后的寢殿椒房殿。至內室后帝后二人共坐與床上,侍女進酒兩盞,帝後行合巹之禮。喝過交杯盞之後,嬪妃命婦齊向帝後行禮後退出。

按照大秦立法,冊后大典禮儀繁多,還有幾日的事情要忙,故而這一夜並非蔣曦薇的洞房之夜,二人皆是在宮人的服侍之下隨意睡下了。郭舒炎倒是很快睡著了,而蔣曦薇卻始終無法入睡,只是因為郭舒炎眼中的猜忌她盡數看在了眼裏,只因為自己和太后一樣,都是出身於勛戚蔣家的女子。

帝后大婚之儀十分繁雜,合巹之禮之後還有諸如帝后同去太廟祭拜先祖,群臣共同拜見帝后等等,也幸虧蔣曦薇是繼后,有不少環節被省略了,饒是這樣待到所有忙完已過了幾日。故而四五日後郭舒炎到未央宮過夜,才是他們兩人的新婚之夜。

「繼后之禮一項倉促,委屈你了。」二人坐在床上相對無言,片刻之後,郭舒炎方才冷冷的開了口。

蔣曦薇抿嘴一笑,「臣妾並不覺得委屈,因為今夜之後,臣妾與您就是真正的至親夫妻了。」蔣曦薇刻意着重說了至親二字。郭舒炎如何聽不出她是在向自己表明立場,看來眼前的這個女子對自己的處境十分了解。既然如此,自己當然是不能拒絕這位皇后的好意了。

「皇后說的不錯,朕與你,定會如此的。」郭舒炎邊說邊將手伸向蔣曦薇,隨手取下頭上髮釵之後,烏黑長發猶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

而蔣曦薇也那鮮艷若蘭的笑容讓郭舒炎不由一愣,在蔣曦薇身上一掃,一朵通紅的玫瑰便跳進了郭舒炎的眼睛。那玫瑰紋的十分柔媚,而且是在蔣曦薇的肩膀之上。

「天晚了,皇后安歇吧。」郭舒炎輕聲說道

待蔣曦薇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郭舒炎兀自沉睡着,蔣曦薇披衣下床,走至窗前一看,外面天還未有大亮,只露出了一絲魚肚白。回首看看同床共枕之人,蔣曦薇忽然產生了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在半個月前,自己還只是蔣府受盡長房欺侮的二房小姐,半個月之後,卻做了大秦母儀天下的皇后。

耳邊猶自想着入宮之前伯父蔣南林說過的話,原來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枚蔣家與皇家斡旋的棋子。蔣南林不讓郭舒炎立別的世族女子為後,而郭舒炎也不想娶他嫡親的女兒,所以才會選中十七歲還雲英未嫁的自己!而且三年之後,一旦堂妹蔣碧嬌入宮,自己就要乖乖將這個位置讓出來,而且這三年,自己還要為她鋪路!

自己不過是長房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可蔣曦薇,偏偏就不是那等會認命的人!

蔣曦薇又不由自主的向郭舒炎看去,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娘親教的這些真是管用,也難怪娘親一直和爹的感情那樣好,以後可要跟娘親多多學了。

正想着,這廂郭舒炎也醒了過來,蔣曦薇回過神走了過去,揀起一件衣服給郭舒炎披上。

「皇上?要不要叫侍女進來服侍皇上更衣?還是臣妾來?」蔣曦薇有些嬌羞的問道。

「那就皇后親自來吧。」郭舒炎的眼神中不由帶上了一抹柔色。當年和清揚大婚的時候,她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點都沒有眼前這個女子收放自如。

蔣曦薇含笑取過衣衫為郭舒炎穿上,還特意將腰帶上的結換了一種方法來綁。外間的侍女聽見了也趕忙進來服侍二人更衣。

郭舒炎的貼身內監三寶這時也走了進來,「皇上,太醫院給皇後娘娘熬得葯已經送來了,現在可要呈進來?」

「什麼葯?」蔣曦薇奇道。

「不過是太醫院送來的補身湯藥,每位嬪妃除夜之後都會有這麼一碗,沒什麼大用,還那麼苦,拿下去吧!」郭舒炎搶著說道,三寶這廂應了之後便退了下去。

皇上真是好生奇怪,明明叫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讓皇後娘娘喝下這碗葯,因為自己在裏面下了些東西,可是又是皇上親口讓自己把這葯拿走,可真是奇了怪了。

早膳之後,蔣曦薇親自為郭舒炎戴好冠冕準備送他出去,郭舒炎竟是極熟稔的捏了捏了蔣曦薇的手,「按規矩,今日你得去隆福宮看望母后,母後身子不好,你多陪陪她。此外,你也該將這未央宮的奴才好好認一認才是。晚上,朕再來。」

蔣曦薇面上一紅,咬着嘴唇點點頭,這才目送郭舒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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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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