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林生的自述（2）

自從喜兒沒了之後，我一直生活在自責中，君落雖然沒有離開我，但是她也不再和我多說話。每日她都去福利院照顧那些孤兒。花在那些孩子身上的時間遠遠要比我來的多。

見到我她也沒有一個好臉色。我們就如同住在一個屋子底下的兩個陌生人。終於有一天，我看到君落收拾的包裹要搬出去。壓抑了好久的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我拉出君落的說到：「夠了！你鬧夠了沒有！喜兒沒了我也很難受，我們為什麼不能彼此相互扶持的走完這後半輩子！」

「你難受嗎？你還會難受嗎？」我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溫婉，從未向我發過一次的脾氣的君落竟然甩開我的手，整個人爆發起來。

「君落……」我詫異著叫着她的名字，她卻流着淚自顧自的說道：「林生，家裏突遭那樣的變故，我知道你難受，我知道你要報仇，你決定讓小雪做你的棋子。我雖然不願意，但是你堅持，我也沒有阻止你！」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夠放下心中的仇恨，把更多的目光看向我和女兒。但是我現在發現我錯了。早知道如此當年我就不該讓你知道我們娘倆還活着。或許雪兒今日就不會這樣的結局！」

我看着淚流滿面的君落，滿滿的都是心疼。我這個時候才醒悟，為了報仇我錯過了什麼。我為了讓女兒能夠幫我報仇，李栓子從她身邊弄走，結果卻把她推給仇人的兒子。

為了阻止他們在一起，最下死手的害杜家人，馬老三將杜俊茂和他的妻子手腳砍斷的時候我就站在邊上看着。冷冷的聽杜俊茂的詛咒。

馬老三也是一個狠人，知道從杜俊茂那裏拿不回錢之後，就收了我給的錢，往死里整杜家人。聽說那癱了老太太都能讓他丟到窯子裏，掛牌讓乞子免費玩之後還給碗飯吃。

喜兒沒了之後我就去將人弄了回來，我就將人給剛剛出獄的杜辰逸送去。聽說出來后，老太太第二天就過世了。

在那以後我就離開了豐城，回來想要和君落好好過，只是現在看着君落的樣子。我明白我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失去喜兒的同時，我也失去了君落。

君落最終還是走了，帶着對我的怨恨走的。世道越發的亂了，天賜經常被調去最前線。但是上頭還老是不發餉。每次見到他都愁著臉，喜兒的事他也很是內疚。說他能讓人保護好喜兒。我知道他內疚的不僅僅是喜兒還念嬌。其實我何嘗不對他內疚呢？他現在這般積極上戰場其中難道就沒有我的關係。如果我當初聽他的沒有將喜兒牽扯進來，他或許還留有一個念想。

處於對他的愧疚，我也只能將生意做的越發的好，然後將賺來的銀錢給他發糧餉。

至於沈靈玉，這個女人我實在不忍心看他丈夫的後院那般冷清，就送了好幾個無論手段還是身段要比她好的女人給她的丈夫。我家的喜兒最後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幸福，她又怎麼能過的那般安逸呢？

君落走了，每天回到屋子裏越發的冷清。我有些羨慕曹子瑞，他是我們幾人中最幸福的。他和思思一起回到了鄉下。思思，糖粒子還有月兒都很孝順。月兒嫁給了他鄉里的人，對他這個義父就如同親爹一般。思思和糖粒子這倆丫頭倒是不安靜的，竟然跑去和人遊行之類的。不過倒也平安。

杜辰安成了乞子，聽說他被張家趕了出來。他的結局我早早的就料到了，看着他那般模樣，我倒有些同情起來，如果不是有那樣的爹，我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如果不是有那樣的爹，或許他也會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我還是給了他幾個銀元，只希望他能他好好的過日子，不再吸食鴉片。

杜寒軒倒是到我的商行來求了幾次，說是無米下鍋了。我都讓人打發了，雖然我利用了他，但是是他的貪念讓他變成今日這般模樣。我杜辰逸用了什麼手段讓他交出那些錢。

但是我知道杜辰逸應該不是沒有力量的人，我聽天賜說，雖然杜辰逸那時候在獄中，但是還是有幾股人要救他出來，那些人都和杜家沒有關係。

不過杜俊茂夫婦出事之後，我就知道了，原來他是革命黨。那時天賜帶着一臉鬱悶的告訴我，他們是合作關係時，我愣了半天。好在杜辰逸公私分明。沒有和天賜因為私事上起衝突。

這幾日，我越發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行了。我知道我的時日怕是不多了。我越發的想念君落和喜兒，哦，不是慕雪。慕雪是我在喜兒剛剛出生的時候給她取的名字，喜兒本應該是叫林慕雪的。

為了復仇我讓他跟了陸大哥的姓，改了一個鄉下丫頭的名。我近來每每的想到這就感到難受。我應該要讓喜兒改回她原來的名字的。慕雪，慕雪，多好聽了。

我好像在去福利院偷偷看一樣君落。但是今日我實在沒有力氣了，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君落，我聽到她在哭。邊上還有一個姑娘，好像是喜兒。

「你們給病人準備下後事吧！我們實在無能為力了！」大夫在和一個青年說着話。我不知道他在說誰。或許在說我，但是我卻沒有害怕，只是有種解脫的感覺，唯一遺憾的事情是，我只能在這個夢中再見到君落和喜兒了。

不知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喜兒能不能原諒我。

「爹！」我好像聽到了喜兒的在召喚我的聲音。我愧疚的對喜兒說道：「慕雪，我的女兒，爹錯了！爹不該把你送到杜家！不該讓我們這代人的恩怨強加在你的身上！」

「爹，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你要好好的養病！等你病好了我們一家人才能夠團園！」喜兒哭着說道。

「老爺，我們都等着你團圓吶！」君落哭着說道。我這時候才明白原來這不是夢，喜兒沒有死，她和君落都來看我了。我拉着喜兒的手，只希望她能完成我最後的願望！

「喜兒，爹只有一個心愿！」

「什麼爹？你說！我都答應你！」喜兒拉着我的手說道。

「改回名字，你叫林慕雪！」我發現我越發難受，呼吸也困難了起來，我不甘心就這樣去了，緊緊的拉着喜兒的手說道。

「好，我改回名字，爹我改回來！」喜兒一邊哭一邊點頭。聽到她的回答。我突然滿足了。我覺得我可以閉上雙眼了。我彷彿看到了我爹娘還有妹妹他們在不遠的地方等我，伸出手來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