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生死之間
六大掌源者封禁虛空亂流,攔住了他們自己,也攔住了所有的半神,單單是祖境大能的神念,根本不能穿透虛空亂流的混亂能量層,
這使得林浩獲得了唯一寶貴的時間,然而這時間卻是有限的很,
無數祖境大能成群結隊,沿着漩渦的指引直奔林浩而去,雖有虛空亂流的險地阻撓,但那些祖境巔峰大能之輩全力爆發下,只需三日便可到達林浩所在的區域,
然而此時的林浩完全沉浸在與鴻蒙紫氣的戰鬥中,完全不知即將到來的危險,即使他知曉了也無能為力,
因為隨着時間推移,鴻蒙紫氣的靈智以極大的速度成長,似乎是感覺到虛空亂流的變化,它更加緊了對林浩的吞噬,更不時攻擊林浩的識海,想要徹底佔據林浩的身軀,
一天之後,在鴻蒙紫氣的瘋狂攻擊之下,林浩的識海全部退守眉心,
「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林浩心無雜念低聲呢喃,此時的他唯一的想法便是活下去,他的一生征戰中沒有像此刻一般想要活下去,
他的求生意念強烈到了極致,心境卻冷靜到了極致,彷彿陷入某種奇妙的狀態,
「毀滅是什麼,」林浩再次呢喃,無數日夜觀摩鴻蒙紫氣展現出的毀滅奧義,他對於毀滅奧義的理解增加數十倍,卻依舊不能與鴻蒙紫氣抗衡,畢竟那是萬道本源衍化而出的毀滅之力,
又是整整一天一夜的感悟,卻毫無寸進,他陷入了瓶頸,
深吸一口氣,全力運轉了無數日夜的感悟驟然停歇,林浩始終緊閉的雙眼,驀然睜開,他的雙目內充滿血絲,瞳孔卻深邃至極,似乎有宇宙天地的幻滅,
一股難以表述的恐怖之威,在這一剎那,從林浩的身上轟然爆發,他抬起頭看向上方巨大的漩渦,那個維持他身體不斷恢復,抵抗鴻蒙紫氣吞噬的漩渦,
隨着林浩撤去四周的毀滅之力,那巨大的漩渦也漸漸消散,而林浩的身體不再復原,而是瞬息乾枯如柴,鴻蒙紫氣感受到林浩的「放棄」,猛地一怔下,立刻傳出一股極為喜悅的情緒,
此時的它居然沒有繼續吞噬林浩的肉身,反而對其眉心的識海發起了一波又一波浩大的攻擊,
它想佔據林浩的肉身,
無數日月的毀滅和新生,更是有無數鴻蒙紫氣的滋潤,此時林浩的肉身強度儼然達到了先天靈寶的極致,可謂是恐怖至極,,
先天靈寶之上是什麼,
林浩不知道,境界低微的祖境大能不知道,只有那些突破到祖境後期,甚至是大圓滿的祖境大能才會得知,而能夠擁有的更是鳳毛麟角,
然而,此時的林浩對這些卻是毫無興趣,甚至連一絲念想也是沒有的,他目中的深邃之芒漸散,唯有一抹淡淡的情緒滋生,那是淡然之意,那是面對生死,大恐怖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這樣下去我會死,死後一切成空,」
「生死之間有大欲,所以有大恐怖,,」
「毀滅即死,物極必反,生死相依,那生命與毀滅是正與反的循環與輪迴,」
……
林浩目中淡然,毀滅與生命的奧義在腦海中急速流轉,使得他對毀滅奧義的理解越來越強,但始終突不破那瓶頸,
天與地一步之遙,卻始終邁不出,
「難道真的死過一次,才能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毀滅嗎,可死亡之後即使剎那明了又有何意義,」林浩目中的淡然更勝,但其生命之火暗淡到了極致,彷彿下一刻就要消散死去,
腦海中似乎響起了鴻蒙紫氣勝利的歡鳴,
「古人說朝問道夕死可矣,即使死,我也要看看這方天地的奧妙在何方,」林浩暗暗思量,開始了最後的一搏,
本來全力阻擋鴻蒙紫氣攻擊的識海,在林浩下定決心的剎那,完全的放開了防禦,
僅僅是剎那的驚喜和不解之後,鴻蒙紫氣帶着滿心的喜悅和歡愉驟然攻入林浩的識海,本來浩瀚的識海轟隆一聲,整個塌陷了,
林浩的生命之火也在這一剎那完全熄滅,璀璨的識海宛若煙花炸開,化作無數光點朝着四面八方濺射……
「不,,」感受到林浩的死亡,聖境中的星老和一眾生靈驚叫悲呼,
……
在遙遠的秦天界昊陽城林家之中,林傲山和姬凌雪坐在一座美輪美奐的大殿中下棋,只是他們的目光不時看向大殿中央的石台,石台上有一盞燈,燈光宛若星辰,一直燃燒着,
那是魂燈,屬於林浩的魂燈,生死相連的魂燈,
這盞魂燈,林浩本想不要留的,他怕父母承受不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但林傲山和姬凌雪以家族和天瑤說頭,強行讓林浩留下了,
林浩知道,那是父母關心自己的心,
「天,,,」
突然間,林傲山和姬凌雪霍然起身,林傲山雙目瞪得滾圓目眥盡裂,姬凌雪雙眼淚流如注,哇哇的放聲大哭,
魂燈驟然熄滅,
「浩兒,浩兒他,他……」
「林伯伯,瑤兒給你們泡了上好的仙……」此時正端著茶具邁入大殿的天瑤,看到林傲山,姬凌雪的異樣,猛地抬頭去看那一盞熄滅了的魂燈,
啪,
那是茶杯碎裂的聲音,
啪,,
那是心徹底崩碎的聲音,,
「浩哥哥,」天瑤呢喃,淚水流下,身體搖晃間跌坐在地,
就在這時,
「呼」的一聲輕響,那一盞熄滅了的魂燈,突然間光芒大放,火光比先前強盛了數倍,宛若巨大的火把燃燒,
陡然間爆發的聲響,使得三人睜大眼睛望去,這一望卻再也挪不開眼神,帶着濃郁的不敢置信和驚喜,
「山哥,這,這……浩兒沒事了,對嗎,」姬凌雪來不及擦去眼角的淚珠,死死抓住林傲山的衣袖,驚喜的叫道,
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天瑤亦是跌跌撞撞的跑到林傲山面前,帶着哭聲急道：「林伯伯,這是怎麼回事,浩哥哥沒事了對嗎,」
林傲山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他從來不知道魂燈熄滅還會再次點燃的,他只知道這魂燈與主魂相連,魂燈滅則神魂俱滅,身死道消,魂燈亮則平安無事,
「浩兒,浩兒……沒事了,」林傲山連連點頭,堅定道,
……
虛空亂流,
林浩的識海碎裂,無數光點向四面八方潰散,鴻蒙紫氣的靈智更是迫不及待的佔據了林浩的識海,掌控他的肉身,
而就在林浩神魂湮滅的瞬間,從他的識海極深處飛出一道金光,化作詭異的符文懸浮,這符文出現的剎那更是化作無數絲線,交織成一個身着五色道袍的童子,
這孩童臉部模糊,隱約可見他……沒有雙目,,
若林浩此時清醒,定會驚呼一聲「天兒」,他就是林浩曾經接觸過的葬天一族,天兒,
「大哥哥,你要死了嗎,」天兒輕輕碰觸林浩逸散的識海,面露濃郁的悲傷,「可是天兒不想大哥哥死,天兒還要大哥哥帶天兒回家,回家……」
「天兒不要大哥哥死,不要,,」天兒呢喃,沒有雙目的眼眶中竟有詭異的眼淚流下,這眼淚的顏色竟是濃郁的黑色,這黑色居然比鴻蒙紫氣所綻放的毀滅奧義還要純粹,
「天兒,不要,不要大哥哥死,,」
轟的一聲,隨着天兒稚嫩之聲的吶喊,他的眼眶急速旋轉,竟有純粹的黑光洞穿虛無,而且旋轉的越來越快,到最後咚的一聲巨響,彷彿天地都安靜下來,
不光是林浩所在的一方天地,就連偌大的混亂虛空,就連整個鴻蒙宇宙都在這一刻寂靜下來,
唯有,
唯有那一雙瞳孔,雙瞳,
這一刻,天兒的身影彷彿變的無窮高大,他的身後出現億萬身影,這些身影竟然都是雙瞳,都是葬天一族,
幽幽之聲,哭泣之音,不甘之聲隱隱傳來,
「這天覆滅我族,這地不容我身,我生而雙瞳……瞳開……葬天,」
就在這億萬之聲瀰漫虛空的剎那劍,天兒仰天長嘯,怒吼道：「葬天,,」
在其聲音落下的剎那,天兒的身體陡然炸開,化作一個沒有雙瞳之眼,這眼中沒有絲毫的光,沒有絲毫的情緒,唯有黑暗,死寂和永恆的冰寒,
這眼遙遙望向身死道消的林浩,
林浩在最後的彌留之際也望向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