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大結局(上)

慕岩走出病房,聽見門裏壓抑的哭聲,他心裏難受極了。-www.-也許比起她知道後會恨他,他更在乎的是她會傷心會難過。他這麼小心翼翼的保護她的快樂,最終還是讓她傷心了。

倚在牆壁上的炎沉睿見慕岩出來,他直起身來,亦聽到裏面傳來壓抑的哭聲,他心一擰,語氣就相當沖,「隊長,你說的保護,就是讓人當眾曝光你們的家醜?」

慕岩神色間有一瞬間的狼狽,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衛希蘭會狠到不惜與衛家撕破臉,也要將這件事抖出來。

「炎沉睿,這是我跟歡歡的家事。」

炎沉睿怒視着他,「所以你仗着你是歡歡的丈夫,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么?」

慕岩惱火的瞪着他,炎沉睿的咄咄逼人與窮追不捨簡直讓他生氣,若是可以,他真想再揍他一頓,「炎沉睿,不管我跟歡歡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你都沒有立場站在這裏質問我。」

炎沉睿恨死這個事實,「我為什麼沒有立場,我愛她,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就主動讓賢,我來給她幸福。」

慕岩冷冷一笑,「你來?炎沉睿,你拿什麼給她幸福?讓她跟着你顛沛流離,還是讓她跟着你一起承受你們家給她的羞辱?」

炎沉睿徹底無話可說,慕岩說得沒錯,就算他背棄一切,也無法保證能夠給她幸福,那麼他還有什麼資格再去跟慕岩爭?

炎沉睿最終還是離開了,他剛走,慕楚就像一陣炫風似的颳了進來,看到慕岩時,他只冷冷哼了一聲,推開門進去了。

盧謹歡沒有再哭,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想着最近發生的一切,然後給慕楚打了電話。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沉沉地壓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慕楚推門進來,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盧謹歡,他嘆了一聲,為什麼每次看見她,都在醫院裏?

之前盧謹歡跟慕岩搬回慕宅后,他去看過她幾次,她很開心很幸福,他也就放了心。這才短短几日不見,他們之間又鬧成這樣。

他走過去,還未說話,耳朵就被盧謹歡揪住,他立即叫疼:「唉,歡歡,有話好好說,你別揪我耳朵,傳出去多丟人啊。」

盧謹歡坐起來,她瞪着他,「你也早就知道吧?」

「知道什麼呀?」慕楚一頭霧水。

「慕盧兩家的恩怨。」盧謹歡說,其實聽到衛希蘭說慕長昕強暴了媽媽,所以爸爸才對她們不聞不問時,她第一反應就是,她跟慕岩是兄妹。後來想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她要跟慕岩是兄妹,慕楚死也會阻止他們重新在一起。

隨即她想起媽媽這些年所受的苦,全是來自慕岩父親當年的所作所為,巨大的衝擊下,她才會直接暈過去。直到現在,她腦子還暈得轉不過來。

慕楚詫異地看着她,「你怎麼知道的?」

盧謹歡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看來你確實早就知道了,你知道還瞞着我。」

慕楚吃疼,哇哇叫着讓她放手,好不容易將耳朵從她的魔爪下搶救出來,他一邊揉着耳朵一邊道:「是誰當時要死要活的要跟慕岩在一起的,難道我能告訴你,咱媽是被他爸強暴的,所以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讓你傷上加傷?歡歡,我們都選擇不告訴你,也不過是想保護你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慕岩從頭到腳都是毛病,但是你捫心自問,就算你知道了這件事,你能不愛他嗎?」

盧謹歡一怔,看來慕楚都比她清楚她對慕岩的感情。

「這不是你們瞞着我的理由。」

「我就說你這腦子一根筋似的,慕盧兩家的恩怨,繞來繞去,孰是孰非有那麼重要?盧文彥把仇恨當飯吃,最後落得什麼田地?傷害了自己的家人愛人,也把自己送進了大牢。阮菁把仇恨當飯吃,她落得什麼田地,為了報仇無惡不作,現在還在戒毒所毒癮折磨,還有衛希蘭,被心底的怨恨支使著做了這麼多錯事,導致現在家破人亡,你看看,他們都得到了什麼?歡歡,我瞞着你,慕岩瞞着你,盧文彥瞞着你,都只是希望你能夠幸福快樂,你懂嗎?」慕楚頭頭是道,說完覺得自己都被自己的口才給征服了。

「我有權力知道。」

「……」慕楚無語地看着她,「佛曰:無知是福。」

「……」

慕楚瞧她垂眸不說話,他說:「既然我放下了,盧文彥放下了,你也放下吧,歡歡,背負仇恨過一輩子,會很辛苦。」

盧謹歡捏著被角,不發一言。

慕楚擔心她會把自己繞進去,連忙道:「其實當年的事誰是誰非,誰也說不清,你看衛希蘭那麼壞,她有沒有可能早就知道媽媽的存在,然後趁著慕長昕幫盧文彥去照顧媽媽時,給慕長昕下藥,否則她怎麼可能那麼清楚整個事情的始末,是不是?」

「你可以去寫小說了。」盧謹歡給了他一個白眼,她知道他是想盡辦法安慰她,但是她現在心情很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恨慕岩嗎?他有什麼錯?不恨,又對不起九泉之下的受盡磨難的母親。似乎無論她怎麼選擇,她都無法想出一個兩全之策。

「歡歡,我是說真的,豪門裏那些陰暗的事情很多,想要找到像慕岩這樣一心一意對你的男人簡直是大海撈針,你看那個衛鈺,說愛你愛得要死,轉眼就娶了別人,還有那個炎沉睿,也在積極的相親中,就慕岩這種坐懷不亂的男人,真心很少了。你心裏要實在氣不過,虐虐他就算了,別真的鬧離婚,失去這麼個好男人,以後有得你哭的。」慕楚不知不覺就為慕岩說起話來。

盧謹歡很茫然,她心裏很亂,不知道怎麼去接受這個事實。她想靜一靜,好好想想,「慕楚,你去給我辦出院手續吧,我想回去。」

「想通了?」

「你送我去知禮家。」

「……」慕楚明白,要讓她很快接受這個事實很難,也沒有逼她,只是,「為什麼去秦知禮家,我家住不了人嗎?」

「她哪裏也不去。」慕岩推開門進來,就聽到慕楚的抱怨,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盧謹歡,她並沒有看他,他大步走過去,「慕楚,你去辦出院手續,我接她回家。」

慕楚摸了摸鼻子,看了盧謹歡一眼,他轉身出去了。

病房裏靜默下來,盧謹歡雖然一直低頭看着床單,但是注意力全都放在慕岩身上,他每接近一步,就讓她緊張。突然知道害她們母女受苦這麼多年的是他的父親,她承認自己需要時間去接受,但是她沒有想過放棄他。

正如他當初在仇恨里煎熬時,他也沒有放棄過她一樣。

但是現在,看見他,她就會疼,就會覺得愧對九泉之下的媽媽。

慕岩走到床邊,在她身邊坐下,看着她蒼白的臉頰,他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在他掌心瑟縮了一下,就要縮回去,他更大力的握住,心口皆苦澀,「歡歡,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要跟你分開,你生氣,你可以不理我,可以罵我可以打我,就是不要跟我分開。」

盧謹歡抬頭看着他,她眼眶有些發脹,卻並未說話。

慕岩受不了她的沉默,握住她手的大掌緊了緊,「歡歡,你說話。」

盧謹歡定定地望着他,慕岩被她看得心裏發毛,以為她會說點什麼,最後她只是垂下頭去,苦笑了一聲,「慕岩,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你想到的總是先瞞着我。你總說夫妻之間要坦城要相互信任,可是你真的信任過我嗎?你就那麼篤定,當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會離開你?我對你的感情,你就看得那麼輕?」

「歡歡。」

「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脆弱,慕岩,我承認這件事對我造成的衝擊力不小,但是我會堅強的挺過去。你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但是你選擇了隱瞞,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對你的愛,可以戰勝仇恨。」盧謹歡失望道。

「對不起,歡歡,我該早點告訴你的,但是我怕,我怕你知道真相後會不快樂,我想着能夠瞞你一輩子就瞞你一輩子,我嘗過陷在仇恨里的煎熬,所以我不想你去經歷。歡歡,你明白我的用心嗎?」慕岩將她摟入懷裏,痛苦道。

盧謹歡眼前一片濕潤,「可是我不是紙做的,我的人生也許還會經歷很多坎坷,你並不能保護我到永遠。」

「只要我活着,我就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慕岩狂妄霸道的說。

盧謹歡搖了搖頭,「慕岩,給我時間,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慕岩渾身一顫,身體僵硬住,他緩慢地抬起頭來,眼角還濕潤着,眼神卻已經漸漸變得銳利,「我說過我們不分開,歡歡。」

盧謹歡輕輕推開他,堅定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我們發展到離婚的地步,就答應我的請求。」

「盧謹歡,你拿離婚來威脅我。」慕岩氣憤地瞪着她,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般的狠戾。

盧謹歡勇敢地直視他的眼睛,或許是篤定他一定不會傷害她,她並不害怕,「是。」

「歡歡,你愛我嗎?」慕岩忽然問她。

盧謹歡一愣,她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她想了想,直言不諱道:「愛,我愛你。」

「好,我答應你讓你靜一靜,但是我只給你一周時間,一周后,我接你回家。」慕岩霸道的說完,再不給盧謹歡說話的機會,傾身吻住她的唇。

盧謹歡沒能躲開,直到他滿足了,他才鬆開她,氣喘吁吁的抵着她的額頭,「老婆,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

慕楚接走了盧謹歡,慕岩站在醫院門口目送他們離去。

直到慕岩的身影消失在後視鏡里,盧謹歡才收回目光。慕楚看着她那副依依不捨的樣子,打趣道:「既然捨不得,那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誰說我捨不得了,我只是想讓彼此都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慕楚看了她一眼,「還能怎麼走,你覺得他會給你機會走別的路?」

「……」

「歡歡,其實你心裏已經原諒他了,對不對?」這兩人明明就彼此相愛,偏偏要上演一出相愛相殺的戲碼,忒重口味了。

盧謹歡看着前面的車水馬龍,「慕楚,我想去C市一趟。」

「好,我陪你一起去。」慕楚也有好久沒有回C市去了,正好兩姐弟一起回去給媽媽掃墓。

盧謹歡是行動派的,當天下午就讓慕楚買了直飛C市的機票。坐上飛機時,她拿出手機,按開短訊箱,寫了幾個字,來來回回刪了好幾遍,才發出去。

慕楚看見她這樣,心裏直嘆氣。

到底C市時,已經黃昏將晚,天邊的火燒雲如夢似幻,兩人什麼行李也沒拿,完全一副說走就走的旅行。出了機場,慕楚在網上租訂的車已經送來,慕楚給了押金后,開車往縣城駛去。

盧謹歡暈機,在機上吐得翻天覆地,此刻正焉焉的靠在椅背上,慕楚擔憂的看着她,「歡歡,你還好吧?」

「嗯,我還好。」盧謹歡覺得奇怪,她之前都不暈機的,這回坐飛機卻暈得厲害。特別是飛機上那股食物的味道,一聞到就讓她胃裏翻天覆地的。

兩人趁著天色早,到達縣城時才8點多,慕楚找了一家四星酒店,兩人才總算安頓下來。盧謹歡一整天勞累奔波,洗漱后沾枕就睡。

慕楚本來打算拉她去外面逛逛,看她這麼累,只好幫她關了燈,回自己房裏休息了。

………………

盧謹歡跟慕楚去機場時,慕岩就已經接到保鏢打來的電話。這一次,他卻並沒有慌張,因為他知道,她會回來的。

飛機起飛前,他收到了盧謹歡發來的短訊,短短几個字,卻讓他徹底放下心來,「我去C市,三天後回來。」

晚上,景辰熙約他出去喝酒,他聽說了白天衛沈兩家婚禮上的小插曲,旁敲側擊道:「慕岩,謹歡沒事吧?」

「嗯,她很好。」慕岩捏著酒杯,琥珀色的液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晃得他微眯了眯眼睛。

景辰熙瞧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笑道:「你又做了什麼壞事?」

慕岩心情彷彿很好,他偏頭看着景辰熙,笑盈盈道:「怎麼說是壞事,是好事還差不多。」

「什麼好事?」

「不告訴你。」慕岩將杯子裏最後一口酒飲盡,他將杯子放在吧枱上,站起身來,朝景辰熙揮了揮手,「走了。」

「喂,不帶你這樣過河拆橋的。」景辰熙在他身後喊,見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他收回視線,自言自語道:「好事?什麼好事?」

盧謹歡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來了,她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直到卧室的門被敲響,「歡歡,你起床了嗎,起來吃飯了。」

「哦。」盧謹歡應了一聲,她坐起來,穿上外套,走出房門,就聞到一股食物的味道。不知道怎麼的,她胃裏很不舒服,她強壓下那股噁心感,坐到餐桌旁。

慕楚看着她,「你怎麼了?」

「沒事,呃。」盧謹歡突然捂住嘴往衛生間衝去,不一會兒,慕楚就聽到她在衛生間乾嘔的聲音,他連忙放下手裏的油條跑過去,站在門邊看她抱着馬桶不停乾嘔,他擔憂道:「歡歡,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涼了胃了,你別過來,這裏又臟又臭。」盧謹歡阻止他靠近,「你去幫我倒杯溫開水吧。」

「哦,好。」慕楚轉身出去倒水了。

盧謹歡蹲在那裏,直到胃裏舒服了一些,她才起身去洗了臉洗了手,轉身出去了。慕楚將水杯遞給她,「歡歡,要不一會兒去醫院檢查一下,是不是那個什麼壓力性胃痙攣的老毛病又犯了?」

盧謹歡接過水杯,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她胃裏很空,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又想不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我沒事,喝點水就好了。你快吃吧,吃飽了我們就去墓園看媽媽。」這是她認回慕楚后,兩姐弟第一次一起回來給媽媽掃墓。

慕楚點點頭,也將粥推到她面前,「你多少吃點,有胃病就不能餓著。否則回去了你要是瘦了,指不定某人就要找我算賬。」

盧謹歡莞爾,吐過之後,她食慾也有了,最後將那碗粥全喝進肚子裏去了。

退了房,慕楚開車載着盧謹歡直奔墓園,到達墓園下面,盧謹歡去買了一束媽媽最喜歡的小雛菊,跟慕楚一起上山。

站在沈潔的墓碑前,盧謹歡將懷裏的小雛菊放在墓碑前,慕楚將買來的瓜果擺好,他蹲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笑意溫柔的沈潔,他說:「媽媽,我和歡歡來看你了。」

盧謹歡默然而立,她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媽媽說,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她相信,媽媽會懂她,否則她不會入夢來,那麼憂傷的看着她。

媽媽,您放心,我跟慕楚都會好好生活,您在九泉之下安心吧。

從墓園出來,慕楚就訂了回Y市的機票,盧謹歡笑他這麼急匆匆趕回來,是不是家裏藏了小情人怕人家着急,本來以為慕楚會矢口否認的,卻沒想到他只是紅著臉一言不發。

盧謹歡越是覺得有趣,非得逼他將那個女孩子帶來給她看看,她說:「長姐如母,你怎麼也要把你媳婦帶回來見家長啊。」

「……」慕楚回了她一個白眼。

回到Y市,慕楚將盧謹歡送到秦知禮樓上,就匆匆走了,盧謹歡喊也喊不住,只好由她去了。

秦知禮已經在收拾去山區支教的行李了,盧謹歡進去時,她正在做晚飯,看着一屋子的雜亂,她不好意思道:「歡歡,你隨便坐,家裏有點亂。」

「沒事。」盧謹歡走進去,客廳里大包小包的,她扭頭看着正在廚房裏炒菜的秦知禮,「知禮,你是預備把家搬到山區去?」

秦知禮正在炒菜,油煙機轟轟的,她沒有聽清盧謹歡在說什麼,她探頭出來,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打算把家搬去山區嗎?這麼多東西能帶走?」盧謹歡這裏摸摸那裏碰碰,她真的很羨慕秦知禮,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哦,那個啊,我打算寄出去給山區的孩子們,雖然都是一些舊物,但是他們會需要的。」秦知禮說着話,突然聞到一股焦味,她大叫一聲,「哎呀,我的排骨。」

盧謹歡樂不可吱。

吃飯的時候,盧謹歡再次感到噁心,她連忙喝了幾口白開水,強壓住胃裏的不適,秦知禮看着她,「歡歡,你胃病又犯了?」

「好像是,這幾天老反胃,但是我最近都沒有飽一餐餓一餐的,前一陣子還嗜睡。」盧謹歡納悶道。

秦知禮驚訝的看着她,「你說嗜睡?歡歡,你該不是有了吧?」

「不會吧。」盧謹歡一直沒往那方面想,是因為李醫生跟她說過,她懷孕的機率很小。

「怎麼不會,你看你又吐又嗜睡,你不是有了是什麼?對了,你月經來了沒有?」秦知禮興奮的問道,那高興勁兒就好像盧謹歡懷的是她的孩子。

「我想想,好像這個月沒來,但是我上個月在吃中藥調養,推后也是有可能的啊。」盧謹歡說。

秦知禮當下擱了筷子,沖她神秘兮兮道:「你等著。」說完她起身進了卧室,不一會兒,手裏拿着一張試紙出來,遞給盧謹歡,「快拿去測測。」

盧謹歡看着手裏的試紙,俏臉瞬間紅了,「知禮,你家裏怎麼有這個?」

「還不是上次大姨媽遲了,我嚇得不輕,跑去買了回來準備測一測,結果把大姨媽嚇來了。」

「……」

盧謹歡拿着試紙進了衛生間,秦知禮喜滋滋的坐回椅子裏,等着她出來給她告訴她好消息。等了許久,都不見衛生間里有動靜,她連忙走過去敲了敲門,「歡歡,好了沒有?」

過了一會兒,衛生間里才傳來盧謹歡有些壓抑的聲音,「知禮,我好像沒懷上。」

「怎麼可能?」秦知禮着急的擰開門走進去,她接過盧謹歡手裏的試紙,然後對比著包裝上的,來回對比了一下,她爆了一句粗,「靠,這個是無效。」

「無效?」盧謹歡砰砰直跳的心終於有了漸緩的趨勢。

秦知禮看了看試紙的有效期,她尷尬道:「歡歡,這個是我大半年前買的,好像過期了。」

「……」盧謹歡虛驚了一場,其實她心裏也很矛盾,覺得自己這反應,大概是懷上了,但是剛才看那個試紙的測試結果,卻又不像是懷孕,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希望懷上了還是希望沒懷上。

停葯之後,慕岩每晚都要折騰她好幾回,美其名曰幫她疏通堵塞的輸卵管。她辯不過他,每次都被他吃干抹凈。

秦知禮將試紙扔進垃圾桶,她說:「走啦,吃飯,吃完飯我陪你去買,最好明天早上起來測,聽說晨尿最准。」

盧謹歡跟着她走出去時,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垃圾桶里的試紙,她是不是不該抱太大的希望,免得自己失望?

吃過飯後,秦知禮連碗都來不及洗,拉着盧謹歡下樓去買試紙了。

盧謹歡心裏很緊張,也很害怕,萬一沒懷上呢,萬一隻是她多想呢?

其實如果沒有剛才測試試紙那一出,或許她還能平靜的面對,但是剛才那個試紙上顯示的無效,讓她心裏很害怕,如果真的沒有懷上呢,她該怎麼辦?

走出小區,前面就有一家藥房,盧謹歡的腳步越來越慢,她看着前面的秦知禮,「知禮,還是不買了,我們回去吧。」

秦知禮看着十幾米外的藥房,她走回來站在盧謹歡身邊,「歡歡,你別怕,懷上了,你們這是婚生子,懷不上,等你氣消了,回去繼續努力。你才24歲,這麼年輕,怕什麼?」

「我……」

「好啦,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我去買,你在這裏等我。」秦知禮說完,不給她反對的機會,小跑着跑進了藥店。兩分鐘后,她跑回到盧謹歡身邊,挽着她說:「走啦,回去啦。」

兩人走到小區外面,一眼就看到小區門口停著一輛高大的黑色路虎。秦知禮笑了笑,「歡歡,慕岩是真的在乎你,不要為了過去的恩怨,而錯過了眼前的幸福,去吧,好好談談。」

秦知禮將她往路虎那邊推了推,然後識趣的跑進了小區。盧謹歡瞪着她的背影,她什麼時候有了做紅娘的潛質了?

那邊黑色路虎駕駛位的門推開,慕岩從車裏下來。他穿着黑色風衣,不知道哪裏吹來的風,掀起了他的衣角,飄然若仙。

眨眼睛,他就來到盧謹歡身邊,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有些憔悴的俏臉,心疼得將她拉進懷裏,「這兩天沒好好吃飯么?怎麼瘦了這麼多?」

盧謹歡靠在他懷裏,眼睛有些刺痛,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體香,她眼眶一熱,「不是說好了給我一周的時間讓我靜一靜嗎?」

「可是我想你了。」慕岩將她靜靜的抱在懷裏,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因為想她了,所以再晚也想過來看看她,哪怕只是看着她休息的那間卧室的那扇窗,想像着她就在裏面,他心裏也是滿足的。

盧謹歡用力掙扎,「慕岩,你放開我。」

「不放,歡歡,有沒有想我?」知道她今天回來,知道她下了飛機,他在公司里克制着思念,一直等到現在才過來。他只想看她一眼就走,卻看見她跟秦知禮一起出來,他痴痴的看着她,一眼就發現她瘦了也憔悴了。

「不想。」盧謹歡氣還沒消,她就知道他會出爾反爾,果不其然。

慕岩沒有再逼她,他可憐兮兮道:「歡歡,我剛下班,還沒有吃晚飯,你陪我去吃飯,好不好?」

「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盧謹歡退開一步,淡漠道。她清楚慕岩的性格,現在陪他去吃飯,待會兒他就會得寸進尺的要求她跟他回去。

慕岩嘆了一聲,「那好吧,你回去吧,我就坐在這裏等,等你想通了陪我去吃飯,你要想不通,我就一直餓著。」

「慕岩,你出爾反爾,說好了給我一周時間讓我冷靜的,你現在是逼我恨你嗎?」盧謹歡惱怒的瞪着他,那天衛希蘭曝光了慕盧兩家最後一樁家醜,卻讓她從中幡然領悟了些東西。

衛希蘭依附爸爸而生,媽媽也依附爸爸而生,阮菁的整個人生都拿來恨慕長昕,而言若的整個人生拿來愛慕長昕,最後他們都被所愛的男人辜負了。

而她跟慕岩在一起,一直是她依附他而生,他在外面有廣闊的世界,而她的世界裏只有他。失去他,她的世界就完全坍塌了。

她不想這樣,她不想失去自我。秦知禮一直主宰著自己的人生,楚服對不起她,她就棄之,卡米爾辜負她,她亦不執著留戀,她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夢想。因此,她對愛恨那樣灑脫。

反觀自己就是個可憐蟲,如果慕岩愛她,她就得到了全世界,假如有一天,慕岩不再愛她呢?

「歡歡。」

盧謹歡煩躁的耙了耙頭髮,「你回去吧,讓我安靜幾天。」說完,她轉身走進小區。慕岩看着她的背影,心裏一陣抽痛,那件事到底還是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盧謹歡走進家門,秦知禮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開門聲,她說:「這麼快回來了,談好了?」

「嗯。」盧謹歡翁聲翁氣的進了卧室,不一會兒抱着秦知禮的布偶娃娃走出來,她將頭靠在秦知禮肩上,「知禮,你知道嗎?我一直很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

秦知禮偏頭看了她一眼,輕輕一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敢愛敢恨,是因為這些男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毛病,要是讓我遇上慕岩這種絕世好男人,就算受傷,我也會飛蛾撲火的死纏爛打。」

「……」盧謹歡聽到秦知禮形容慕岩為絕世好男人,她笑道:「你確定你不是說的反義詞?」

「歡歡,你就知足吧,誰的愛情能一帆風順,誰的愛情能經受得住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們看見別人的幸福都是表面的,私底下誰沒有辛酸與委屈?這就是生活,慕岩已經很好了,你們之間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最終還能走到一起,你就應該惜福,鬧一鬧脾氣,還是回去好好守着他,你不要,可有大堆如狼似虎的女人等著搶,到時被人搶走了,有你後悔的。」

「……」

「哎呀,看着你這矯情勁兒我就牙疼,不跟你玩了,我去做面膜,你要不要貼面膜,我新買的,深海藻泥,美白效果特別好。」

「……」

盧謹歡認真想了想,覺得秦知禮說的話也有道理,她其實就是矯情,慕盧兩家的恩怨,爸爸為了成全她的幸福,都已經放下了,那麼她還計較什麼?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樓下仍站在路燈下的孑然身影,她心裏突然有種衝動,她朝卧室里的秦知禮喊了一聲,「知禮,我出去一趟,過會兒回來。」

「你不回來也沒關係。」

「……」盧謹歡換了鞋走出門,乘電梯下樓時,她的心臟砰砰直跳,恍惚有種他們在談戀愛的錯覺。電梯打開,她迫不及待的跑出去,跑到小區門口,剛才慕岩站過的地方已經空蕩蕩的,連他的車也不見了。

盧謹歡失落地站在原地,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抱怨道:「為什麼就不肯多等我幾分鐘呢?」

她站了幾分鐘,這才轉身往小區里走,剛走了幾步,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我可以理解為你在等我嗎?」

盧謹歡倏地轉過身去,就看到慕岩提着一袋外賣站在她身後,她眼眶忽然就濕潤了,她咬着唇望着他,委屈道:「你上哪去了,我以為你走了。」

「我去買了點吃的,吃飽了才有力氣等我的辮子公主回心轉意啊。」慕岩晃了晃手裏的外賣,盧謹歡頓時哭笑不得。

「要吃宵夜嗎,我的辮子公主?」慕岩幾步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拉進懷裏。

盧謹歡一臉嫌棄,「我才不吃。」

「那你看着我吃,前面有個街心公園,我們去那邊坐坐,好嗎?」慕岩徵詢她的意見時,已經帶着她往那邊走了。

此時已經快十一點了,街心公園裏沒有什麼人,慕岩牽着盧謹歡的手,走到一張椅子旁坐下。夜涼如水,他脫了自己的風衣披在她肩上,盧謹歡擔心他着涼,她將衣服還給他,「我不冷,你自己穿着吧。」

慕岩堅持給她披上,「我是男人,這點火氣還是有的,我買了你喜歡吃的水晶蝦餃,嘗一個吧。」

盧謹歡看着盒子裏的水晶蝦餃,她想起在S市時,韓雨晴端了一盤水晶蝦餃給她,她卻食不下咽。她搖了搖頭,「你吃吧,我在這裏陪着你。」

慕岩收回手去,安靜的吃起來。盧謹歡看着他吃相優雅,她想起一件事來,「慕岩,你記得你還欠我一次約會嗎?」

「嗯?」

盧謹歡瞪着他,「我就知道你忘記了。」

那次他送她去公司,他說晚上去約會,後來他受傷了,約會的事就一直擱置在那裏,他再也沒提過。盧謹歡嫁給慕岩,省略了相親省略了戀愛,直接就跳進了婚姻里。偶爾她還是會遺憾,他們沒能經歷甜蜜的戀愛就結婚了。

慕岩在心裏悶笑,臉上卻不動聲色道:「你想跟我約會嗎?」

「我才不想呢。」盧謹歡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心裏明明想得半死,就是嘴硬的不肯承認。

「哦,我本來還想明晚下班了,帶你去約會的,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吧。」慕岩一本正經道,看着她懊惱又着急的模樣,也不忍再逗她,「明天穿得漂亮一點,下午我來接你。」

盧謹歡哼了一聲,心裏卻歡喜極了,跟慕岩約會啊,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慕岩很快吃完了宵夜,他將垃圾扔進遠處的垃圾桶里,走回來抱住她。天邊掛着一輪圓月,月華清幽,靜靜的灑落在這座城市的上空。慕岩抱着她,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歡歡,我很慶幸當時娶的人是你。」看到她的照片那一剎那,他不可否認的是,他被她吸引了。她臉上有種不同於他世界的天真爛漫,眼底卻有種令他心折的倔強。

人海茫茫,他僅僅看到她的照片,就已經認定了她。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同一個問題,如果當時被送來聯姻的不是你,而是盧謹純,我會不會像愛上你一樣愛上她?答案是否定的。我想,如果那個人是盧謹純,我就算拼着不繼承那25%的股份,我也不會娶她。」

盧謹歡靠在他懷裏,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她的心漸漸安寧。

「慕岩,知道慕盧兩家的恩怨時,你想過放棄我嗎?」

「沒有,我那時候告訴自己,我娶了你,你這一輩子都是我慕岩的妻子,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後來你離開后,我將你父親送進監獄,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歡歡,有因便有果,我希望慕盧兩家的恩怨,到我們這裏就結束了,我們都不追究了,好嗎?」慕岩柔聲請求道。

盧謹歡這兩天也想了許多,慕長昕的死,言若被幽禁整整五年,慕岩所承受的痛苦,比她多太多。那個時候他都沒有想過放開她的手,那她有什麼資格再將怨恨發泄在一個那麼愛她的男人身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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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不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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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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