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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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鶯飛,四月草長,春日陽光光明媚正好,帝京城西滿山桃花灼灼盛開。

山下的一條悠長小道上,紅色駿馬飛揚,馬上一人硃色披風迎風招展,墨色長髮髻冠束起,仍有少許撩動臉頰,馬蹄飛奔,小道之上留下一路塵土飛揚。

馬聲嘶鳴,馬蹄踏踏,蕭蓁翻身下馬,偏頭看見不遠處一黑色良駒正低頭啃食,姣好容顏笑靨綻放,迫不及待的便上了山去。那裏正有人等着她。

穿過桃林,灼灼桃花間,隱約可見一玄色身影,她心頭頓喜,正欲上前去,又聽那處隱有說話聲,夾雜着女子抽泣聲響,不由屏息頓步,緩緩靠近,終將那聲音聽得清楚:「你莫要再哭,我心意如何你也不是不清楚?父皇這道婚旨實在令人措手不及,我事先也並不知情。我今日既帶你來這裏見她,你便該明白我的心思。我與阿蓁雖然交好,卻無半分男女情誼,但聖旨既下,豈有收回的道理?今日我於她書信一封,約見此處,該是要商量出一個辦法。若阿蓁能主動向父皇退婚,或許,或許父皇會收回成命?」

蕭蓁原本雀躍的心頓時沉寂下來。

南喬慕,蕭。

她站在美艷桃花樹下,連同腳下的塵土一般消匿了聲息,蕭的哭泣聲隱隱約約傳入耳際:「…若,若阿姐不同意又該如何?就算她同意了,這可是抗旨的死罪,萬一觸怒龍顏,豈不是惹殺禍上身?到時又累及家族,我如何能讓阿姐做個罪人?」

蕭蓁不自覺的握緊了手。

半晌只聽南喬慕道:「她是你姐姐,一向最疼你,又是我最好的朋友,為人仗義,應該會同意的。至於父皇,父皇不會降罪與她。她眼下有軍功在身,又是相府嫡女,更救過父皇性命,再加上大哥保她,定不會有事的。」

她從山上下來時,踩空了一腳,十多層的台階,就那樣一路滾了下來,額頭磕上石階,出了血,腿更是傷的嚴重,腦子迷迷糊糊的,只能想起「南喬慕」三個字。

她在山腳隱秘處躲了整一個夜晚,夜風很涼,絲絲滑滑的滲進肌膚里,染上刺骨的涼意,額頭的血早已凝固,容顏夜色下顯得有點猙獰可怖,明明該感覺到痛疼,終究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十數年的念想,一朝美好的期望,終是在一刻間化為虛妄。

這結局她早已料到,只是原先終是存了那一份幻想,並因此渺小的幻想感覺到歡喜,又迎來更大的絕望。

她頂着晨露進了宮,踏進鎏金政殿,朝臣林立,殿堂之上明鏡高懸,龍椅上年邁聖上隱有病態,卻依舊保持着身為九五之尊高貴的不可一世的威嚴。她於殿中跪下,一番狼狽形狀惹得群臣側目,幾位皇子更吃驚不已。聖上尚未問出口,就聽她清脆聲音於大殿之上盤旋迴響:「臣奏請,請聖上收回賜婚旨意。臣,不願為慕王之妃。」

平地起波瀾,一石驚起千層浪。

蕭蓁為天朝內前無古人的唯一一個女性將軍,自十五歲入戰場數年以來,憑藉自己的能力,立下赫赫戰功,此次北方蠻夷進犯,大軍兵臨城下,形勢岌岌可危,國庫空虛,國內生荒,實無力應付這一場戰事,便是蕭蓁於殿前立下軍令狀,以自己人頭作為擔保,誓將蠻夷趕到草原深處,再無膽子敢南下攻城。此次得勝回朝,聖上與眾臣卻犯了難,只源於以往她立下的戰功太多,賞賜一層層的下去,如今竟不知道再封些什麼,蕭相對他這個女兒一向都不關心,問他也是無濟於事,有臣子機靈,奏道:「將軍自及笄起,便入了沙場,至今已近雙十年華,未曾婚配人家,為我天下邊境安定犧牲了大好年華,臣等想起便覺心有不忍。」

幾句話說的聖上心頭明晃晃的。

算來蕭蓁年紀已是不小,也早已過了出嫁之齡,但只因她性子太野,外面戰名又太盛,以至於竟忘了她原本是個女兒之身。而今蠻夷已遞交降書,數年之內絕難再犯,邊境小國也安分下來,國內飢荒已定,婚配的確是個很好的賞賜。

況一介女子,掌管兵權,尤其是一個戰名極盛的女子,掌管兵權,並且這個女子還擁有一個權傾天下的父親,其實並不是一個好的現象,若有婚事,剛好也可將其手中兵權收回。

但婚配的人選,也是一大難題。相府嫡女,天朝上將,要尋出一個與之相配的人來,着實是件難事。尋常官員家的公子,身份便不相配,王公貴族裏,偏又尋不出一個年紀相仿又未曾婚配的人。是以,這主意便打到了聖上自家的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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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非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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