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生死殺場

第一百零七章 生死殺場

第一百零七章生死殺場

空氣中流淌著濃郁化不開的血腥氣息。

任鶴之和兩名弟子,捲曲在雪地上的屍體,兀自帶着垂死之時,那掙扎而仇恨的神色,撒落在雪地四周的,是有如紅梅花瓣般的鮮血痕迹。

冬日的風冷的越發刺骨,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情不自禁的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和陰寒,彷彿在冥冥之中,有着一雙充滿殺意的雙眸,正在窺視着自己,等待自己出現一絲疏忽,便一刀殺之。

顧停雲受了頗重的內傷,他的那柄百鍊精鋼打造的長劍,已經變成了彎弓之形,而完全報費,如果說,任鶴之的死,只是因為他的大意,而被偷襲成功,那麼,陸遙和顧停雲那電光石火的突圍一戰,則實實在在的證明了陸遙武道修為的高深。

對於這個結論的得出,最不敢相信的人,卻是認出襲擊者就是陸遙的龍玄霜,她怎麼也不敢相信,昔日被她所誣陷,被她下達追殺令,在她內心深處,早已經判定為死亡的陸遙,竟然會忽然出現,而且武道修為還會變得如此強橫。

完全可以跟當初長街之戰,威凜天下的上官唯明相比。

陸遙,你是來報仇的吧,你現在最想殺的人恐怕就是我吧?!那麼,你便來殺我吧!

昔日和陸遙交往的情境一幕幕閃現,龍玄霜想到那晚陸遙被自己誣陷,而有口難辯的神情。想到自己當初下達追殺令時地猶豫,想到這些日子來,偶爾想起陸遙時的酸澀心情,想到將要和陸遙進行的生死決鬥,龍玄霜的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情緒,有悲傷、有痛苦、有期待、、、、、、

而唯一沒有的,便是恐懼。

因為認出了陸遙的身份。所有人對陸遙地偷襲之舉,到也能夠接受、理解了。當初,他們不是也採取偷襲暗算的卑鄙手法,最後以車輪戰才把上官唯明殺死地么,陸遙是上官唯明的義子,以偷襲暗算的手段來報仇,到也是無可指責。

只是接受歸接受,理解歸理解。想着剛才親眼所目睹的,那迅如鬼魅的身法,有如雷霆電閃般的一刀,那些白道聯盟弟子們的心又情不自禁地跟着抽緊了,暗想,如果陸遙向自己撲來,那一刀向自己揮砍而下,自己能否擋住。

有些知道陸遙來歷的人。如原青衣,便把陸遙黑衫殺人王的外號說了出來,一個經過系統訓練的殺手,一個武道強橫,而不講絲毫高手風度,以無所不用其極手段殺人的殺手。這讓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冷寒了幾分。

眾人就地挖了一個坑,把三具因為天冷,已經有些僵硬的屍體埋了進去,並做了標記,這也是沒有辦法。

車隊再次行路時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使終有兩名高手在外面守護,而武道修為最為高明的憚空大師,則坐在中間馬車地車蓬之上,盤膝打坐。隨時準備策應全局。

因為半路遭到襲擊。再加上放慢了速度,所以便錯過了宿頭。如果晚上不加體息的趕路,精神疲倦之下,擔心會讓陸遙半路偷襲得手,一行人便在野地里,找了個避風處,立了帳篷,把馬車團團圈起,中間點上好不容易找來的樹木枯枝,而燒火造飯。

看着升騰而起的火焰,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暖意,那些因為陸遙驚天動地的一刀,而心靈震憾地白道聯盟弟子們,心漸漸安定了下來,思忖著,陸遙當初只是偷襲得手,如今,大家都戒備了,陸遙休想再任意殺人。

所有人漸漸變的活泛起來,也有了談笑之聲。

夜晚的天空不知在何時,已升起了一輪寒月,照在白雪之上,一片銀光閃爍,天地之間,在一刻有着澄靜無塵的素淡。

就在這時,從東面樹林中,一聲長嘯震天響起,那嘯聲氣勢磅礴,蒼涼雄壯,有如龍行天際,直似無止無竭,樹林樹梢處的皚皚白雪,也被嘯聲震得簌簌而落。

嘯聲中,更含蘊著一種孤狼嘯月般的慘烈,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起血腥廝殺的場面。

所有人都不由站立而起,他們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因為那嘯聲中,藏有太多的血腥氣息,他們都知道,這嘯聲定是陸遙發出地,那些受了傷、功力淺地弟子,覺得心口血氣翻湧,耳朵炸裂般的難受。

龍玄霜走到空地之上,對着嘯聲發出地樹林中喊叫道:「陸遙,你不要裝神弄鬼的,有本事你便出來,我和你公平一戰,保證不會讓他人插手,你敢還是不敢?」

龍玄霜聲音清冷銳利,有如冰川溶化的水滴,寒冽而晶瑩,到把那嘯聲引起的煩躁感減弱了幾分。

只是陸遙並不理睬龍玄霜的挑戰,仍然隨意的嘯叫着,那林中地形複雜,如果循着嘯聲進入林中,去找尋陸遙,實在是跟送死沒有區別。

「好重的殺氣!施主你著魔了!」

憚空大師以金剛佛唱的功夫高誦佛號,卻也不能把陸遙的嘯聲壓制下去。

那天晚上,流露出血腥殺伐之意的嘯聲忽起忽歇,忽東忽西,攪得眾人個個頭昏腦漲,安歇不能,天色漸明,嘯聲才忽然停止了下來,眾弟子都情不自禁鬆了一口長氣,覺得這一晚上,如在地獄惡夢中渡過一般。

誰料在準備行路之時,才發現那些拉車的馬匹,被昨晚的森冽嘯聲給震嚇的,一個個筋松蹄軟,屎尿流淌的趴在地上,無論怎樣鞭打都是不肯起來,這一刻大家才發現,原來陸遙昨夜那一晚。只是以為擾亂大家休息的嘯聲,原來還有着這樣地卑鄙用意。

這裏上不著村、下不著店,也沒有地方再找尋牲畜來拉車,沒有辦法之下,只好讓受傷的弟子能走路的,盡量下車走,受傷嚴重而不能走路的。便由沒有受傷的弟子背着,行路的速度變得更加緩慢了。

本來還有兩天就能過黃河。到達武尊山的地界,讓這一耽誤,路程一下變成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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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站在山崗之上,小心地收斂著自身的氣息、隱藏身形,打量著山腳之下,只見白道聯盟地一行人正緩緩行來。

隊列行進是以前三后七之數,呈鋒矢之形。龍玄霜、候必元、顧停雲各守一方,憚空大師居中策應,走的分明是三才陣的方位,無論自己從那一方發動突襲,都會同時遭到兩名高手的攻擊,算計的到着實不錯。

陸遙的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在陸遙地身邊,放着一塊碩大無朋的圓形巨石,正對着山腳之下。為了把這塊石頭搬到山崗上來,陸遙着實費了頗大的力氣。

隨着這些天,追殺行動的展開,陸遙常常想起已經死去的上官唯明,想起小時候上官唯明對他的愛護和教導,想起在天水山莊之時。雲素清對他的關愛,和那母親一般溫暖的眼光。

陸遙覺得,上官唯明和雲素清地魂靈,一定正在某一虛空之處,看着自己呢,自己要用這些兇手的血,來祭奠他們,這樣他們的魂靈,才能得到永遠的安寧。

每當想起這些,想起上官唯明和雲素清的死。陸遙就會覺得。此刻的復仇舉動更加幹勁十足,他地心靈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嗜血般的衝動。

雖然他自己也明白,這種仇恨和衝動,與他的武道修行境界是相違相剋的,他也許會因此迷醉在血腥殺戮的快感之中,而走火入魔,而萬劫不復,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武道修行境界的無情,是天地運行,視萬物為一的無情。

而此刻,單純的仇恨已經蒙蔽了陸遙的眼睛,他現在所能看見地,就是血腥地殺戮。

白道聯盟的人已經走到了山崗之下。

「錚」

青光一縷地破軍戰刀拔鞘而出,彷彿也感覺到了陸遙心中的無窮殺意,青蒙蒙的刀身泛著一絲淡紅的光澤,上下流動着,發出無聲的凶虐咆哮。

陸遙把墊在圓石下面的石塊用腳踢開,巨大的圓石緩緩抖動了兩下,從山崗之上,愈行愈快的滾落而下,一路上草摧樹折,積雪和碎石跟隨着巨石滾動飛騰而起,形成一股千軍辟易的強大氣勢,有如白色巨龍,向著白道聯盟的眾人壓將下去。

陸遙提着破軍戰刀,隱著氣息和身形,隨着圓石之後,也跟着奔行而下,動作星丸跳擲般的迅捷無聲。

面對這忽如其來,從山頂滾落的巨大圓石,着實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此處正是一條窄路,這塊飛壓而來的巨大圓石,足足有大半個路面的寬度,他們瘋狂喊叫着、跳躍躲閃著,這些人都是武林白道聯盟的精英弟子,手腳敏捷,輕功高妙,雖然有的背着受傷的師兄弟,但在這生死一線的時候,到也表現出來了驚人的潛力,這是一直保持的隊形已完全混亂。

憚空大師所修習的佛門功法,在定性安神的守舍方面,比所有的人都要沉穩的多,他並不左右閃避,而是窺准圓石的來勢,飛身一躍而起,腳尖在飛滾的圓石之上輕輕一點,身子已借力向更高處躍起,僧袍翻飛,雙眸如電,那枯乾瘦小的身子,此刻在半空中寶像莊嚴,有着強大無匹的氣勢。

憚空大師這一躍是大有道理的,他已料定這忽如其來的巨石,定然跟陸遙有關係,也就是說,陸遙定然要利用這巨石,來施展某些陰謀詭計,他居高臨下,隨時都可以發出雷霆一擊,定要讓陸遙付出慘重代價。

但憚空大師萬萬想不到的就是,陸遙就在滾動的巨石之後,以一種游魚躍空的玄妙姿態,比他更快一線的高躍而起,頭髮根根倒卷狂舞,那雙殺機大盛的雙眸已然鎖定憚空大師的身形,有如魔神臨空。

「老和尚,死去吧。」

陸遙手中的破軍戰刀,以一種詭異非常的角度,向憚空大師的身子斜劈而下,那道帶着無盡殺意的青蒙光華,掠空而過的快速和迅猛,空氣中似乎也隨着那一刀出現電流交擊的「噝噝」之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憚空大師只覺得陸遙那一刀,有裂天滅地之威,自己便是脅生雙翼,怕也不能躲過,這一刻,正可謂萬念俱灰。

在此生死關頭,憚空大師的心靈竟然晉入了一種,從來沒有達到過的通明境界,似乎冰雪之下的各種準備勃發的生命跡象,亦能感覺得到,他完全放棄自身的安全,一拳向陸遙心口處全力擊去,正是少林神拳的最後一式「問心涅磐」。

憚空大師在平日試練這一招式,總是覺得滯礙難行,從來沒有如今日這般,有如神助的施展而出,在一刻,憚空大師感覺到的不是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得道般的大歡喜。

彷彿時間停頓了一般,空間出現怪異的扭曲,兩個人的身子以不可的姿態在空中出現停頓之後,然後向後倒飛而出,這時空氣的爆裂聲才猛然響起,風暴一樣的氣流在天地間狂卷、肆虐著,周圍人的臉上都有着一種如被刀割的疼痛。

陸遙如被雷殛,雙眸精芒忽閃忽滅,在雪地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他向後退去,一邊退一邊咳血,血吐在破軍戰刀的刀身之上,竟然如被蒸發一般,變幻成紅色氣流,破軍戰刀的「錚錚」鳴叫之聲越發響亮凄厲。

一名弟子看出陸遙不對來,挺劍撲上,如大鳥騰空一般向陸遙橫擊而來,卻不了陸遙手中的那破軍戰刀,彷彿有生命一樣,反手一刀,便已乾淨利落的把那名弟子凌空斬殺。

「、、、、、、應做如是觀。」

隨着半空中最後一句**的念完,憚空大師以輕捷如一羽的姿態,跌坐在雪地之上,面容竟然是從來沒有過的寧靜安詳,他身上的杏黃僧衣被風吹拂,斜斜開裂,一道凄紅血柱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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