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宅院

第二章 宅院

面對錶哥的欣賞,丹丹臉紅的像是滴血,小溪姐卻從沒有過的嚴肅。

「小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皺着眉說:「丹丹對我說了碗子村的歷史,我專門查了普平縣誌中記載碗子村的那一段,抗日戰爭的時候,有一支日本軍隊潛伏在碗子村附近的山林里,你也知道日本人沒人性,搞什麼731部隊,細菌武器,我是學醫的,懷疑可能是日本人遺留的病毒,破壞了碗子村男人的身體,就把這個猜測發到網上,卻意外得到一條回復。」

我們都瞪着眼等她繼續說,小溪姐面色複雜:「碗子村的村民遷出去后,很多人沒有去普平縣政府安置的地方,而是四處投親戚,有些人像我們一樣聽說了這裏的事,早早來探險,給我回復的就是曾經探險人的妻子,她說碗子村不生男孩,是因為這裏鬧鬼。」

鬧鬼?表哥乾笑了兩聲,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小溪姐舉著憐子鈴說:「我當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可是丹丹剛才的事怎麼解釋?」

表哥反問:「有鬼讓碗子村不生男孩,跟這東西有什麼關係?」

「那位探險人回了家之後就瘋了,一直念叨妓女,少佐,女鬼這些不明所以的詞,很有可能他見到的鬼就是從軍的日本藝妓,而丹丹撿了這個東西,方航又看見她唱歌,只有兩個解釋,要麼丹丹被鬼上身,要麼方航被鬼眯了眼。」

「不太可能吧?」表哥乾巴巴的說:「現在可是上午十點,鬼怎麼會在白天出來?」

「我也不知道,不過也有可能是白天,咱們現在還安全。」小溪姐勸道:「不如下山吧,我不想去碗子村了,要是等到晚上,日本人的鬼魂全出來就糟了。」

表哥看看丹丹,一時拿不定主意,我早就被嚇得渾身哆嗦,也幫着說話:「聽人勸吃飽飯,咱還是回吧,我媽也總說有鬼。」

表哥不再猶豫,抓起背囊就走:「好,咱們回去。」

走了沒多久,一朵烏雲遮住太陽,沒幾分鐘就下起毛毛細雨,昨天看天氣預報就知道有雨,我們披上雨衣踩着泥濘前行,又走了半小時,卻發現來時的那條山路居然塌了,表哥伸手接了幾滴雨水,喃喃自語:「這種程度的雨,能引起山體滑坡?太他嗎扯了吧!」

碗子村上山下山一條路,現在不能走,我們手足無策。

丹丹嚇得快哭出來,緊摟着表哥不敢出聲,小溪姐也沒了主意,我們一起眼巴巴瞅著表哥拿主意,畢竟他是大男人,年紀也最大。

「丹丹,小時候你的那位鄰居有沒有說絕村死過人?」

丹丹回憶了一下,急忙說:「有,李奶奶說出村當夜老村長自殺了,而且死的很蹊蹺,他平常走路都要手腳並用的爬,卻在房樑上栓了一條繩子,踩着高椅鑽進繩套。」

「他沒後代?怎麼不管管?」

「有吧?聽李奶奶說他有兒子和孫子,都是在絕村不生男孩以前就出生了,可是他和後人關係不好,平時就一個人住着,靠着幾個弟妹侄女幫襯過日子。」

表哥舒了一口氣,放心道:「可能是他後代殺了老人,這麼說來,絕村的怪異就是不生孩子,並沒有鬼殺人的傳說?」

丹丹點頭。

「既然不能下山。」表哥做了重大決定:「咱們去絕村,小溪說日本人在山裏駐紮,就算是日本女鬼也只在山裏,絕村沒有鬼殺人的先例,咱們就去那裏住一晚,等雨停了再下山。」

小溪姐猶豫道:「可是那位探險人也瘋了。」

「他妻子跟着來了?為什麼沒瘋?」

「她沒來。」

「那不就對了?」表哥很肯定的說:「她怎麼知道丈夫是在村裏見的鬼,而不是在山裏就已經瘋了?」

小溪姐無話可說,她看看塌陷的山路,不停有碎石滾下,也只能同意表哥的說法,暫時去絕村避一避。

望山跑死馬,說是對面那座山頭,卻走到下午四點,看見第一座土坯房后,天色居然漸漸放晴了,表哥看着重新出現的太陽說:「要是晚上沒有雨,咱們明天下午就可以下山了。」

「小碗,晚上咱們就住在這裏?」丹丹順着窗口瞟了一眼,有些為難的說:「會不會有老鼠?」

「先在村裏逛一逛,當年不是有人留下了么?說不定還有活着的,要是能找到人家,正好借宿一晚,順便問問山林里的事,不然明天下山也不安全。」

小溪姐朝着另一間屋子走去:「我寧可從絕村後面走到河南,也不想原路返回了。」

剛才在遮天蔽日的樹林里總覺得陰森,現在到了絕村,重新見到黃土房,碎石地,反而讓人安下心,我們四個分開尋找有人的屋子,不過我估計夠嗆,七六年到現在有二十多年,留下一群無人照顧的孤寡老人,怎麼可能還有活着的。

絕村在全盛時期也不過二百多戶,山頂的屋子不多,絕大多數都在後面的下山處,找了幾間屋子,都是空蕩蕩的連老鼠都能餓死,完全不像有人的痕迹,當年遷村的時候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留下的就是搬不動的土炕,還是幾件實在費勁的大傢具,也撲了厚厚一層灰。

就在我剛走出一間屋子的時候,忽然聽見小溪姐的尖叫,我連忙順着聲跑去,她正甩着手跑出來,見到我后直接撲進懷裏緊緊摟住,顫著聲說:「方航,屋裏有個死人。」

我輕撫後背等她安靜下來,一股清淡的女人香鑽進鼻子,驟然間對死人的恐懼也變得淡了,我小聲詢問,小溪姐說有具乾癟的屍體側趴在炕上,還伸出一個枯槁的手去抓地上的碗,她沒看清臉就跑了出來,不過腳很小,應該是舊社會的小腳老太太。

「看來是當年留下的老人了。」我將她的背包接來,摟着肩膀走過那間有死人的屋子:「不用找了,絕村應該沒有活人,不然總會安葬這位大娘的。」

小溪姐懦弱的嗯了一聲,緊閉上眼咬着牙認我帶她走。

不知道怎麼地,我忽然就扭頭看了那間屋子一眼,昏暗的窗戶上居然映着一個身影,稀疏的白頭髮,雙眼深深凹陷,兩頰的肉乾癟下去,嘴巴張合兩下好像在說話。

我嚇了一跳,眨眼再看之後居然什麼也沒有,小溪姐感覺我身體緊繃,害怕的詢問,我猶豫着沒對她說,只是讓她等我,獨自回了那間屋。

屋裏有一股腐敗的氣息,牆壁掉了大半白灰,一塊塊斑駁殘破,我憋著氣眯眼去看床上的死屍,確實如小溪姐說的那般動作,一動不動,而窗戶上也結了蜘蛛網,昏昏暗暗的看不見外面。

一定是眼花了,我這樣安慰自己,快步出去拉着小溪姐走。

假如世界上真的有鬼,在山林里的丹丹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即便那個老太太也是鬼,又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再下山?

摸摸脖子裏的玉觀音,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期盼鬼是存在的,那樣的話神也存在,我這玉墜應該能顯靈吧?

也不對,還是期盼鬼不存在吧,那樣有沒有玉墜都無所謂?媽的,一定是燒糊塗了。

找到表哥的時候,他們正繞着一間小院看,見我們來了,表哥笑道:「這小院挺乾淨的,看來是絕村的大戶人家,咱們晚上就住這裏吧?」

我冷冷的說:「能比村長還大?說不定老村長就死在裏面,要我說,咱們就順着絕村去後山算了。」

一提起山,丹丹立刻尖叫起來:「我不走,我就住在這裏,小碗,已經五點多了,要是去了山裏再出來鬼怎麼辦?咱們別走好不好?」

她可憐巴巴的看著錶哥,表哥猶豫一下說:「先進去看看吧,要是有老村長的屍體咱們就走。」

小院不大,東邊是廚房和茅廁,西邊是柴房與偏房,正南是正廳,左右各兩間卧房,正廳很空曠,擺了一張方桌配四把椅子,以前漆了漆現在也快掉乾淨,四周的牆上都掛了髒兮兮的帷幔看不出本來顏色,房頂上有根橫樑,空蕩蕩的撐著這屋頂。

一進來之後表哥就笑了,遮牆的帷幔前有張供桌,上面供了一尊搪瓷觀音,雖然被灰塵壓的灰撲撲,卻能看出觀音臉上慈善和藹的面相,表哥笑着說:「沒問題,晚上就住這了,要是這地方都鬧鬼,咱去天主教堂也沒用。」

我看看家徒四壁的屋子,也心安於有了落腳的地方,雖然髒了些,卻比露宿山林強,不過那觀音實在有些怪異,我對他們說:「這桌椅和供桌可能是不方便攜帶才沒帶走,可觀音像輕便,為什麼要留下呢?」

丹丹以為我針對她,撅著嘴辯道:「方航你沒聽過送子觀音?絕村的人供她求兒子的,後來要遷走,還帶她幹什麼?以後我和小碗結婚了就是你嫂子,你能不能聽着我的點?」

「聽,嫂子說話當然聽。」我嘿嘿的笑,這女人想的真多,表哥換女朋友的頻率半月一次,和她結婚?懸!

進了屋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左右各有兩間屋子,晚上怎麼休息?我當然希望表哥和丹丹膩在一起分秒不分開,這樣我就可以與小溪姐共處一室,為了實現這個願望,我甚至忘記了這是有靈異傳說的村子,別說,還真給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嫂子,晚上你和小溪姐睡那個屋,有動靜你就叫我們,要是樹林里的那隻鬼來找你......」

話沒說完她就上鈎了,氣勢洶洶的教訓道:「方航你怎麼總針對我?我要和小碗一起住,你去保護小溪。」

真是個傻女人,我低下頭,囁嚅:「對不起嫂子,我不該總跟你調皮。」

小溪姐紅了臉,卻沒反對這個提議,知我者表哥也,他不露聲色的對我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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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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