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軌跡
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射進窗戶時，林立睜開了惺忪的眼，從床上翻身而起。。。林立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慢慢的踱出房門。
他不知道昨晚自己怎麼睡過去的，只知道，整個晚上，他的心裏都像壓着一塊巨石，腦中就像被抽空了死的，空蕩蕩的，而耳際，卻是嗡鳴作響。
林立無法去估量朱墨的話到底帶給自己多大的衝擊。他只知道，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已經沒有回家的喜悅了，他的心裏只有悲憤和哀傷。他恨自己，為什麼當初要去仙山，不然姑父就不會遭遇不測，他更恨自己，為什麼入了仙山，卻不能習得一點仙術，不然就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姑姑憔悴痛苦。
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又有何資格去要求這對夫婦為自己付出所有？
林立慢慢地走着，他的臉上卻慢慢地恢復了生氣，他現在要去見林氏，他不想讓這個偉大的女人再為自己操心擔憂，他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面對她。
林氏今天起的很早，林立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細細的給自己梳妝打扮了一番。她身上披着的是一件淡紅的衣裳，頭髮梳成一個漂亮的髮髻，高高地豎起，一支紫色發卡插在頭上，恰到好處的襯出了青絲的美麗，她的臉上還略施粉黛，看上去就和正常的臉色沒有絲毫差異。
「小立，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林氏眼角的餘光看到林立，頓時放下手中的畫眉筆，笑着說道。
「姑姑，你身子弱，怎麼不叫小墨啊。」林立憂心忡忡，嘴中還暗自嘀咕著，「那個小迷糊，太陽都老高了，還不起來。」
「呵呵，小墨早就起來了，是我不要她幫忙的。她昨晚沒回去，我怕你朱叔叔擔心，就叫她先回去一趟。你呀，以後對小墨好點。小墨這丫頭不僅長相甜美、可人，而且還心地善良。這幾年，一直都在幫助我。還有，小墨什麼都依着你，女孩兒的心思…」
「姑姑！」林立連忙打斷，他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姑姑，我知道的，小墨是個好女孩兒，可是姑姑，我一直把小墨當妹妹看待的。我…」
林立忽然住了口，因為他的神識發現，朱墨正獃獃地立在門外。
「林大哥，真得是小墨痴心妄想么？」朱墨只覺心裏一陣陣撕裂般的巨疼。林氏與林立的對話，一絲不落，全部落入了她的耳中，林立的話更是如重鎚一般，狠狠地敲擊着她的心。
「妹妹？」朱墨臉色慘白，「原來在林大哥的心裏，我永遠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妹妹而已。」
林立苦澀地搖了搖頭，他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被興沖衝進來的朱墨完全聽了去，他雖然沒正兒八經的經歷過男女之情，可是，朱墨的一舉一動，他早就感覺到朱墨已經喜歡上了自己。可是，他對朱墨，卻沒有一絲的男女之情。這正是他苦惱的地方，他不知道如何去拒絕這個處處惹人憐惜的女孩。而且一個才十五歲多點的少女，正處於情竇初開的花樣年紀，他怎麼忍心去傷害她。所以他選擇了逃避，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去衡量『給一絲希望』和『毅然拒絕，不留餘地』之間的差距。
其實，感情的事，又怎麼說得清呢？何況林立這麼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傢伙。
「小墨，你來了。」林立轉身，聲音艱澀無比。
「恩。」朱墨輕輕地嗯了一聲，抬起頭來，確實笑靨如花，似乎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小墨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林氏看見朱墨邁步進來，溫柔的笑了笑，道。
「爹他出遠門了，家裏沒人，我就直接跑了回來。」朱墨回答者，隨即轉身問道：「林大哥，我也想去內城，可以么？」
林立神色尷尬，結巴著說道：「當…然，當然可以。」
「姑姑，我先去弄早飯，吃了飯，我們就去內城。」林立交代一聲，然後逃也似地逃出了房間。
「小立…唉，這小子，就是這個樣子。」林氏微微起身，就要呼喚，見林立一件一溜煙沒了蹤影，只得無奈地坐下來，嘴裏念叨了一聲。
又見朱墨默然不語的樣子，輕輕嘆道：「小墨，你不用擔心，你林大哥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么？他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剛才他狼狽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吧，他心底其實是有你的，不然又怎會覺得尷尬呢？他只是不會表達而已。」
朱墨咬着嘴唇，弱弱地道：「林姑，我知道的，林大哥那麼優秀，又是仙師，小墨配不上他，小墨以後再也不會妄想了，只是…只是…」朱墨說着說着，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喉嚨里就像被堵住了一般，再也發不出清晰地音調。
「小墨，你看着我。」林氏放下手中的化妝品，望着朱墨，「你是不是很想呆在你林大哥的身邊？你是不是想一輩子照顧他？你是不是把林大哥當成了你最重要的人？」
朱墨淚眼婆娑，抬起頭來，林氏每說一句問話，就會狠狠地在她心靈敲擊一次，那重重封鎖着她心靈的迷霧就被震散一些。
「林姑，我知道了。」朱墨回答的堅定，沒有一絲遲疑。
林氏欣慰的笑了，隨即鄭重地道：「小墨，姑姑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了，以後，小立就託付給你了。小立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你以後多包容點，記住了，不要放棄。」
「恩。」朱墨重重地點了點頭。
……
林立不知道，姑姑已經把自己交給了一個柔弱的女子，他此刻，正在把自己精心準備的飯菜端上桌上呢。
把林氏與朱墨喚出來，三個人圍坐着，吃完了這頓其樂融融的早餐。
只是期間林立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朱墨一個勁兒的給他夾菜，即使他的飯碗裏堆得像座山了，還是一個勁兒的夾着。而且寶石一般的眼珠更是一動也不動，溫柔似水的看着林立，直看得林立心裏發毛。而林氏，則是掩面微笑不語，心裏卻是默默地為朱墨加油。
吃罷飯，林立三人就出了門，租好的馬車已經等在門口了。
林立跟朱墨一左一右，攙扶著林氏上了馬車。又把朱墨送上馬車后，林立才躍上馬車，揚鞭趕着馬車朝雲夢內城趕去。
馬車前進的速度極慢，一路上走走停停。林氏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好奇的看着外面的景色，當看到奇怪的東西，擁擠不堪的人群時，還不忘興奮地嘖嘖嘆息幾聲。言行舉止，完全就像一個一直封閉的人突然進入繁華大都市一般，興奮地無以言表。
而朱墨，則是默默地坐着，懷中抱着正熟睡着的小紫鼠，眼神一瞬不瞬的看向端坐着趕着馬車的林立。在她的心裏，那景物，即使再奇特，再漂亮，又怎麼比得上眼前的男子呢？
他的每一個動作，即使只是簡單的揚起馬鞭，都魅力無限，吸引着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