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選擇
記憶如同海底下的冰塊，慢慢地浮上了海面，東方紫月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睡在了醫院的床榻上，入目的是一片雪白色，還有行走飛快的護士。
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這裏？
想到了很多，東方紫月捂著有些眩暈的腦袋，她剛才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很長，長到了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才能醒過來。
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杜凡。
看着這張熟悉的臉龐，心中的那股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感情噴薄而出，如同潮水一般洶湧澎湃。
杜凡緊緊抓着東方紫月的手，一刻都沒有鬆開，即使心中再着急，他也只能幹看着，不知不覺間，手用力攥緊了對方的手，讓她感到了疼痛。
東方紫月道：「杜凡。」
聲音沒有以前的那般厭惡，帶着激動和開心，她想起來了過去種種。
只是，她一看到杜凡，眼裏就瀰漫起了一團名為愧疚的情緒，使得她再次低下頭，不敢和杜凡面對面。
熟悉的臉龐，熟悉的輕喚，激動地滿臉喜悅的杜凡緊緊地把東方紫月拉在了懷裏面，這一刻，他感到了無比的開心。
懷抱中的溫暖身體傳遞著溫度，讓他感到了安心。
杜凡道：「紫月，你記得我了，太好了。」
東方紫月靠在杜凡的肩膀上，笑了笑，道：「我記起來了，很多的事情，謝謝你一直都沒有放棄我。」
「我不會放棄你的。」杜凡看着對方的眼睛，表情認真的嚇人。
葛元猛地打開門，他看到了和杜凡擁抱在一起的東方紫月，忽然，他意識到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紫月已經恢復了記憶？
這個推斷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砸在了腦門上，讓他感到了一陣眩暈。
葛元單手扶在房門前，臉色蒼白地看着東方紫月。
幸福明明只有一步之遙，為什麼？為什麼杜凡你要出現，破壞我準備好的一切。
葛元的臉上盈滿了憤怒，理智被怒火湮滅得一乾二淨，他衝進了房間裏面，一把抓住杜凡的衣領，把他往外拖。
東方紫月驚叫道：「不要，葛元，你不要這樣。」
杜凡臉色一寒，手猛地往後面一拽，一把就將葛元給拽到在了地上，他冷冷地站起來，俯視着這個剛才偷襲他的男人。
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在男人之間的戰鬥中，他們兩個人的位置再一次發生了逆轉。
葛元臉色鐵青，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瞪着杜凡，手指上的指甲插進了肉裏面，血液從指縫間流淌出來，滴落在了地上。
東方紫月道：「葛元，你的手，沒事吧。「
葛元轉過頭來，目光如同刀鋒一般剮過來，冰冷得讓紫月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了。
「紫月，我只問你一句話，杜凡和我，你到底要選誰？「葛元沉聲道，他沉悶的聲音第一次讓東方紫月感到了害怕，眼前這個人太過陌生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人是葛元。
這段時間以來，得到了葛元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記得自己蘇醒過來的時候，也是躺在醫院裏面，那時候，就只有葛元陪伴在身邊。
若說是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那種感情…
東方紫月的眼神落在了杜凡身上，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卻讓葛元明白了一切。
在愛情的戰場上，葛元明白，自己輸了，輸給了一個自己非常討厭，甚至是憎恨的人。
杜凡淡漠道：「葛元，我們出去說吧。「
葛元冷笑道：「不用了，我這就離開這裏，不破壞你們之間的好事情。「
他的頭轉向東方紫月，繼續道：「紫月，我不需要你馬上回答我，明天早上，明天早上給我答案。「
東方紫月還未說話，葛元就急不可耐地離開了病房，在這裏，他一刻都不想留下來。
杜凡平復了心中激蕩的情緒，拉起東方紫月的手，笑着道：「沒事的，有我在。「
東方紫月低下頭，看着白色的被褥，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葛元，道：「杜凡，我和他只是…沒有你想像中的那種關係，那時候我還沒有記起你，才會…「
她欲言又止，不敢抬起頭面對杜凡。
只是，一隻手輕輕地扶在了她的下巴上，抬起來，這隻手主人的眼睛，是那般的深情，凝望着她，給她的感覺，就算是放棄全世界，都會義無反顧一般。
杜凡道：「沒事的，我知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只要你肯陪在我身邊就行了，我不奢望很多，就想要觸摸到你的存在。「
東方紫月點點頭，道：「我會整理好和葛元之間的事情的，等我，所以，現在能不能讓我安靜一下。「
杜凡的眼裏浮現出了一絲不可置信的光芒，紫月竟然讓他走，不讓他陪伴。
這一刻，杜凡的心中感到了一絲不安，那一絲不安隨着時間的推移，如同蜘蛛網般不斷地蔓延到了全身各處，讓整個人都感到了恐懼的顫慄。
他在害怕，如果東方紫月選擇了葛元的話，那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杜凡離開了病房后，發現葛元就站在醫院門口等著，目光陰冷地看過來。
葛元！？
杜凡跨步向前，不想搭理葛元，現在的他，已經不想和葛元計較太多，他更關注的是，紫月的選擇。
葛元伸出手，攔在了杜凡面前，道：「杜凡，我有話跟你說，走吧，我們到一個安靜沒人的地方去，不然，在這裏吵起來，咱們的臉面都會丟光。『
這裏是軍事基地內的醫院，來往之間，都是基地裏面的人，就算是碰上熟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葛元想要做什麼？杜凡疑惑著，還是跟着過去了，他討厭葛元，甚至，因為東方紫月的事情，而痛恨厭惡葛元，希望葛元永遠消失掉。
可是，當東方紫月恢復了記憶以後，杜凡心中的那些痛恨和厭惡感，被驚喜沖刷的一乾二淨。
因為，他自己也明白，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可以是痛苦，也可以是喜悅。
這時候的葛元，一定心裏很痛苦吧。
杜凡竟然對葛元感到了一絲憐憫，他在臉上留下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杜凡走到了一處安靜的偏僻草地上，這裏是醫院的後山，很少有人經過。
葛元沒有像杜凡想的那樣立刻動手，而是站在那裏，冷冷地看着杜凡。
葛元道：「杜凡，你放棄紫月吧。」
他看着杜凡的目光中，竟是帶着哀求。
這讓杜凡感到驚訝，可是面對葛元，他唯獨不想輸。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杜凡搖頭，「紫月不會選擇你的，你還是放手吧。」
葛元怒道：「她失憶的這段時間，是我一直陪着她，她難過傷心的時候，你在哪裏？她最需要人陪的時候，你在哪裏？不要現在跳出來，把她搶走了，杜凡，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放手的。」
杜凡搖頭道：「是嗎？你根本不知道我和紫月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這些話。」
他說完，轉身想要離開，卻聽到了噗通一聲，他驚訝地轉過頭去，只見葛元雙膝跪在地上，目中帶着一絲懇求。
「杜凡，我從來沒有這般求過人，我真的很愛她，不能沒有她。」葛元懇求道，他的目中帶着激動，帶着悲愁。
杜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身走了。
幸福是不可能拱手相讓的。
葛元眼睛通紅地看着杜凡的背影，目中殺機湧現，他咬牙切齒，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裏面，流淌著鮮血。
他的臉龐前所未有的猙獰，可怕的表情如同一隻地獄爬起來的魔鬼一般，殘忍而暴戾。
葛元的手摸向後腰上藏着的沙漠之鷹，這原本是用來以防萬一，用來以備不時之需的，可是現在，他看着杜凡離去的背影，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誘惑，一種想要開槍把對方殺死的誘惑。
殺了他！？只需要一槍，就能把他給殺了。
葛元抬起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著杜凡，下一秒隨時都可能從裏面噴出一顆火熱的子彈，將杜凡的心臟貫穿。
可是最終，葛元還是把槍放了下來，他明白，如果開槍，他將一無所有，憤怒無法解決問題，理智可以。
冷風呼嘯而來，揚起了滿地的枯葉，就如同他的身心一般，早已經變成了千瘡百孔。
杜凡回到了房間里，一個人悶在裏面抽煙，中途高子怡和許二幾人都跑來找他出去閑逛，都被杜凡拒絕了。
已經沒有心情去搭理這些事情了，紫月答應要在明天早上答覆葛元，杜凡心中不免坎坷，即使已經勝券在握，即使對紫月的感情，不會輸給任何人。
可是心情總是好不起來，他渴望着明早的到來，卻又害怕它會到來。
在這種痛苦和希望的糾結情緒中，杜凡一直抽煙到了晚上，沒有出去吃飯，也不感到飢餓，他只是睜着眼睛，沒有讓自己閉上，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閉上眼睛，就會胡思亂想，就會想起那些很壞的事情。
時間無聲無息地流淌著，不知不覺間，窗外的日光暗淡下來，升起燈光，燈光熄滅了，晨曦的第一抹輝光經過床沿，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