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章 木砌哨崗
稀稀落落的犬衛兵哪裏還記得卡扎克的獎勵，官階或者金幣就算再多，在入土為安的人眼裏，比低賤的糞土高貴不了多少。
他們恐懼地望着因茲希，準確點說，是望着因茲希的拳頭。
他們不清楚因茲希為何有這般強悍的實力，紛紛開始後悔平日隨意辱罵毆打奴隸的作為。
杜加齜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大面積的劇痛令他身體麻木，身體幾乎失去知覺。他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癱瘓。
儘管都落得這幅慘樣，杜加還是連氣都不敢出一聲，就這麼靜靜乖乖地躺着。他怕……因茲希捲土重來。
貝浦蘭斯連看都不屑看，直接吼道「你們這群孬種還呆在這？是不是要上演一出《拯救犬衛兵杜加》？」
犬衛兵們聞言，急忙扶著杜加少尉，惶惶亂亂地逃竄去了。
半巨人身體確實壯實，在因茲希的攙扶下，圖魯姆咬咬牙費力地站起來。
希雷維亞清點好人數，綠騎兵一共死亡十三人名，幾乎全員負傷。
這種血腥殘酷的事實，讓年輕的希雷維亞難以接受，但作為少尉，他不能在綠騎兵面前表現出任何感傷之情。
他想到老艾克的一句話，鞭策軍官成長最好的利器是同伴的鮮血，沒有之一。
他以前對這句話不以為然，現在卻體會頗深。不過，這體會還真苦，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苦。
他想表現的再堅強一點，但他不是隱藏情感出神入化的貝浦蘭斯，也不是可以忍辱負重十多載的因茲希。他實在沒辦法強顏歡笑，不爭氣的淚水迷濛了眼眶，他不自覺地低下頭，不願任何人看見他的悲傷。
貝浦蘭斯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內心深處破天荒地閃過一道內疚，畢竟這些戰士是因他而去。不久前，他們的面孔還那般激昂；現在，卻已化為失去生命的屍骸。
他輕輕拍打希雷維亞的肩膀，柔聲道「他們不過提前去了天國，未來仍會很幸福，好了，切莫悲傷。」
希雷維亞抬起頭，盯着貝浦蘭斯，什麼話也沒說。
這樣近距離的對視，貝浦蘭斯內心一陣錯愕，這個叫希雷維亞的男人，五官實在精緻脫俗，那對淺綠色的眸子裏還依稀留有一絲悲傷的淚水，讓他止不住地產生一種無法言喻的憐惜感。
希雷維亞很快恢復了一個軍人該有的冷靜，沉聲道「在場的綠騎兵！拿出最堅強的勇氣，送走離去的戰士。」
綠騎兵個個神情肅穆，緩緩閉上眼睛，手慢慢貼在胸口。
同樣地，因茲希、圖魯姆、貝浦蘭斯也作出同樣的默哀動作。
「我們懷着極其沉痛的心情，悼念亞丁帝國的最驕傲勇敢的戰士，是他們的血肉築成了今日輝煌的亞丁帝國，我們最可愛可敬的同伴……」
希雷維亞的聲音很沉重，彷彿一曲低調莊嚴的悼念曲，訴說着離去戰士的每一個故事，傷感地盤旋在塵風旱地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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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密林深處。
卡扎克沒有着急追，冷眼掃射着地上的野獸屍骸，想像著不久前的惡戰。
搜捕的隊伍大部分已經集中在塵風旱地，他對澤恩西的外圍雖然沒有了如指掌，但那些毫不起眼的哨崗部署卻也逃不過他的搜尋，能被上頭指派到重要的坎衛斯基地，也從側面反射出他做事的穩重。
卡扎克深謀遠慮，他微笑道「小崽子們，快點選一個葬身之所…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安葬你們啦。」
一旁的朗多霍很是興奮，那條赤紅的尾巴不斷搖晃，它喜歡聽主人自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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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砌哨崗，澤恩西軍區距離枯洛克山脈最近的一個哨崗，塵風旱地以西。
木砌哨崗所處的位置，已有些許濕地的模樣，它建在一處隱蔽的山坳里，附近的泥潭漸漸多了起來，大大小小的窪地冒着渾濁的氣泡，裏面還浸泡著許多枯萎的樹葉，偶爾一些地方，會發出**難忍的氣味。不遠處較大的污水塘里甚至還潛伏着善水的魔獸，當然，在濕地的外圍區域，淺水鱷魚、枯藤幼蛛等野獸還是佔據絕大部分。
花費不少時間，軍隊終於繞到了木砌哨崗。
木砌哨崗的面積不算大，哨崗約有五百人，為了防止魔獸侵犯，哨崗的外圍部分都是使用帶硬刺的荊棘，閘門是用貨真價實的防火樹脂強化木條製成的。
負責木砌哨崗的軍官是中尉哈維斯，一個腦袋瓜子好使的大漢。看得出他並不是個只會使用武力的肌肉勇夫，能被指派到木砌哨崗，正代表了其有一定能耐。
哨崗的議事大帳里，手捧著那本他最喜愛的《指揮官的放肆與粗狂》。「一個戰場指揮官假如不執行和維護紀律，那就是潛在的殺人犯…」心中等著希雷維亞，口中卻喃喃自語着毫無相關的話。
……
此時的希雷維亞並沒有直接去找哈維斯。
儘管悲痛，他仍不失分寸。他飛速高效地安排好受傷綠騎兵的治療行程。很難得，他的行動沒有絲毫的護短。護短心理可是軍官常見的一種根深蒂固的狹隘心理，大部分人都難以擺脫。
在他眼裏，因茲希與圖魯姆的傷勢同樣拖不得。
貝浦蘭斯也是個重傷大戶，可是當希雷維亞要處理他的治療問題時，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要求與希雷維亞一起去見一見哈維斯。
貝浦蘭斯最會估計敵我形勢，當他第一時間走進這個木砌哨崗。他的小算盤就打得非常清楚，如果他不拿出誠意來，那麼，整個哨崗的士兵都不會給他與半巨人兄弟好臉色的。
偷偷地拿出準備好的關於坎衛斯基地的四頁資料，他知道目前能夠派上用場的只有這東西了。
……
議事大帳里，或者說其實不過是間小房間。哈維斯坐在木椅上。
將四頁資料全交給哈維斯？你當貝浦蘭斯是傻子啊？雖然起碼的人情世故必須解決妥善，但如果事情做得太超過肯定是不對的。經過反覆思考，他終於忍痛割愛地撕下一頁資料交給希雷維亞。
貝浦蘭斯一臉悲傷的模樣，又要開始發揮精湛的演技，他聲音略微顫抖，不帶一絲青澀的做作，輕聲道「如果不是亞丁的勇士們，我現在肯定不能活着站在這裏。希雷維亞，這資料是在坎衛斯基地里取得的，希望能對亞丁帝國起到一點幫助，也彌補下我內心的愧疚之情。」
希雷維亞拿過資料沒有心情細看，直接遞給哈維斯。
哈維斯的態度很和緩，在接過資料的同時，甚至對希雷維亞說了聲謝謝，完全沒有一點上級對下級該有的傲慢，這讓貝浦蘭斯頗感意外。
處世謹慎的哈維斯不可能無事獻殷勤，根據他的眼線與多年的城府，他感覺希雷維亞的後台不簡單，雖然目前的官階只是一個小小的少尉，但誰又能保證這不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呢？年紀輕輕就能來到這裏，要知道這裏可算是半個前線啊。
哈維斯看着手頭的資料，一會兒時間不到，他的面色逐漸凝重，這情報極其不簡單，他需要好好分析下。
想到這裏，他不由地對希雷維亞讚賞道「這是大大的功勞啊，裏面的東西非常重要。」
希雷維亞神情恍惚地應了一聲，顯然他還沉浸在間接害死十三名綠騎兵的事情上。
哈維斯沒有在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研究這頁資料。
「中尉，我內心有一顧慮，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貝浦蘭斯突然冒昧開口。
「呵呵，請講，請講。」哈維斯笑道，他心底對貝浦蘭斯評價很高，獨自潛入坎衛斯基地可不是誰都敢做的。
「這裏地形雖然隱蔽，但「山犬」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行為極難捉摸，我怕……」
「怕什麼，但說無妨。」哈維斯笑道。
「我怕他會做出難以挽回的事情。」貝浦蘭斯道。
「？」哈維斯沒有明白貝浦蘭斯的言外之意。
「趁天色尚早，估計卡扎克還沒有找到木砌哨崗，我建議全員撤出哨崗。」貝浦蘭斯語氣很嚴肅，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哈維斯一臉匪夷所思，他覺得這個建議實在糟透了。
「希望中尉能慎重考慮我的意見，不然這個哨崗可能會被血洗。」貝浦蘭斯認真地看着哈維斯，最後開口道。
血洗？
哈維斯第一次聽到這麼難聽這麼荒謬的詞語，那張老臉頓時臭得要命，他直接揮手讓莫名其妙的貝浦蘭斯退出議事大帳。
「德拉肯斯帝國要將這裏血洗？開什麼無聊玩笑，再沒理智的瘋狗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這樣不考慮實際後果的破事情來，兩國之間偶爾一些小衝突死上幾個人還屬於可調節的範圍，但如果發生所謂的血洗，一旦傳開，搞不好會引起帝國戰爭呢。」哈維斯覺得貝浦蘭斯的建議根本就是危言聳聽，即便他貢獻了資料也不能這樣過分。
還在議事大帳的希雷維亞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心底卻覺得貝浦蘭斯的建議有一定的可能性，如果那個「山犬」真和貝浦蘭斯形容的一樣，那麼這次的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誰也料不到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話不無道理。
希雷維亞思考許久，他也希望哈維斯能夠撤軍，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不願再有士兵無辜地犧牲。
哈維斯沒想到希雷維亞也會說出這樣子的話，他可不想拂了希雷維亞的面子，只能假笑道「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我會慎重考慮的。」
希雷維亞心底不禁冷漠道「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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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砌哨崗外一處臨時搭建的帳篷，貝因圖三人被安排在這裏休息。
因茲希已經從那種彪悍的狀態下恢復過來，他非常疲憊。
身為擁有泰坦體格的半巨人，他很清楚那股力量意味着什麼，毫無疑問，他觸發了巨人族的奧義「武身」。但是與一般的「武身」不同，他所擁有的「武身」是只能在巨人傳說故事中才能看得到「泰坦武身」，這是一份只有在猩紅的鮮血與無上的榮耀中才能得到的力量。
……
此刻，兩個半巨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圍着貝浦蘭斯，不知道在計劃什麼陰損勾當。
所謂的狗屁軍醫一直到現在都沒見個蹤影。
終於，希雷維亞過來了，他背後還跟着一個戴着大老花鏡的小夥子，毫無疑問，小夥子應該就是軍醫。
看着那副令人心存畏懼的大老花鏡，貝浦蘭斯嘖嘖嘴異常害怕，他覺得這個小夥子肯定不老實，年紀輕輕就這幅德性，不會是學生禁閱看多了吧。
木砌哨崗，最近幾年也還算太平，所以這個軍醫的經驗也不算太豐富。
當貝浦蘭斯脫下那件德拉肯斯中尉軍服，這位軍醫徹底嚇傻。
包裹在貝浦蘭斯上身的繃帶滲滿了鮮血，彷彿一不小心就有血崩的危險。
希雷維亞也看得觸目驚心，他是在無法想像貝浦蘭斯是怎麼挺過來的。
突然，年輕的軍醫神色緊張地對希雷維亞說了一句可有可無的話「少尉，他受傷非常嚴重。」
貝浦蘭斯頓時覺得這軍醫很黑色幽默，他學着軍醫的聲音，道「少尉，他說錯話了。」
希雷維亞睜着眼睛一副疑惑神情，他沒覺得軍醫的話語有啥不妥。
「這叫負傷，從樹上掉下來摔倒，才叫做受傷。」貝浦蘭斯也故意講出一個很冷的笑話。
希雷維亞眉梢微翹，冷哼一聲，不再搭理。
實話說，他對貝浦蘭斯這個小痞子，頗為欣賞。
……
疲憊的三人在敷好外傷葯后，都憨憨睡去。
夜慢慢來臨，木砌哨崗與往日無異，但危險卻無聲無息地漸行漸近……
（斯文宅豬的ps:今天這裏刮颱風，感覺不大好。停了近一天的點，直到傍晚才開始奮力碼字，不然周末本是要爆二章的。因茲希這個孔武有力的半巨人終於引發出傳說中的「泰坦武身」，這意味着貝浦蘭斯這個小痞子身邊的戰力大大加強。嘿嘿。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