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葯皇古典，祖孫夜談
方家的人不煙不酒，即使喝酒也是自家釀的米酒或者是藥酒，吃的也是很樸素簡單，尋常人怕是根本受不了。（）
不過夏如霜卻是一點都沒有不適應，這一點在塗思燕心目中又加了不少分，晚飯過後，她就直接將這準兒媳給帶進了房間。
沈少麒十分通氣，吃過飯後跟方毅聊了一通，然後知道人家一口子有話要聊也就不再逗留。
清場之後，方鴻儒喝了口普洱茶，便站起身子往房間走。
方毅知道爺爺會有很多話跟自己說，只好依依不捨的看了看夏如霜的房間，就跟着去了。
進了房間，方鴻儒的臉就從嚴肅古板換成了一副慈愛。
他拍拍方毅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淡笑道：「結實了，眼神也醒目多了，也不枉這燕京之行了。」
方毅看着方鴻儒那張臉，久久不說話。他發現，爺爺老了。
經過這一年的燕京歷練，方毅成熟了許多，思考的模式與處事的方式也都有所長進。現在的他，更能設身處地的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或者說……他更能體恤身邊的人。
他長大了，他能感受得到這麼多年來，年邁的方鴻儒獨挑大旗時的勞累辛苦。
當他看到方鴻儒笑着拍拍自己肩膀，開口的第一句不是責罵而是關懷，鼻子就是一陣發酸。
方鴻儒呵呵地笑了笑，坐到了椅子上，說道：「怎麼？你以前可是嘴刁的很，現在怎麼那麼深沉？去了一趟燕京就學會老成啦？」
向來古板嚴肅的爺爺居然跟自己打趣開玩笑，方毅的內心一片暖洋洋。
他拉開了椅子坐下，正襟危坐，深吸一口氣，說道：「爺爺，請你告訴我葯皇古典的真相。」
葯皇古典，傳聞分成了四殘篇，散落在華夏各地。
相傳完整的葯皇古典，是一位宮廷御醫集孫思邈、李時珍、華佗、扁鵲等四位先驅達人的優點改編而成，後來歷經時光洪流被分成四殘篇並且流落到民間。
方家所擁有的，是殘篇之一的《華佗篇》，這也是方鴻儒為何被戲稱為再世華佗的原因。江湖上的傳聞軼事，也都不一定是毫無根據的。
方毅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麼一個野史，可是更詳細的就不知道了，而且他還年少，對這些事情不好奇。反正有就是有，也根本就不需要問為什麼，就像沒有人會問太陽為何存在一樣。
但是他現在不得不好奇了。因為事關生死，搞不好還事關家族的存亡，嚴重一點來想，還可能關係到華夏的國運。
這麼想並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經歷過燕京的一系列生死時刻，方毅就不得不這麼想了。
不管是毒王組織、看不見的組織，還是軍方特種兵組織，都對這些事情加以關注。
一開始的時候，方毅還以為是自己行事太過雷厲風行，所以得罪了許多人，後來仔細一想，發現這不對勁。
自己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個25歲的小子，憑什麼得到這麼多的關注，甚至到了後期，更是所有人都在圍繞着自己來轉？
在某個晚上，方毅墊高枕頭想了一宿，他才發現所有的事端都出現在古典身上。
遙想初到燕京，他還只是跟四大家族有些小矛盾，但直到古方上市之後，就招來了毒王組織，甚至因此颳起了軒然大波。
所幸的是，方毅當時因為遵循祖訓之中的那句「殺身之禍」而沒有將古方一事告訴任何人，不然的話，他可能再更早的時候，就死了。因為他所提供趙氏集團的古方，就是從葯皇古典之中選取出來的。
或者可以這麼說，方毅其實早就該想到這一層，可是刀砍不傷骨頭就不知痛，潛意識裏他就將這些事情給忽略了。可是當一個個死亡的氣息向他籠罩的時候，他就不得不面對了。
說實在話，如果可以，方毅還真不想問。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危險就越大。
但是，他沒有選擇了。他已經長大了，已經不能退卻，要懂得擔當。
方鴻儒看着方毅認真的眼神，久久不說話，眼睛裏的光芒在閃爍，好像在衡量着什麼。
過了好一陣子，方鴻儒嘆了口氣，說道：「看來這一年，你所受的苦比我想像中的要多啊。」
一直以來，方鴻儒都是通過書信或者電話的方式，跟燕京的一些熟人取得方毅的一些近況。他雖然表面上不理這個孫子，可是內心可是着急得很，有好幾次方毅遇到難題，他都巴不得衝上燕京。
沒有一個長輩是不護犢子的，即便是被稱為高風亮節的方鴻儒，在面對親情的時候，也只是一個自私的凡人。
自己的子孫後輩長大了堅強了，那是好事，那是值得高興的，但是想到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方鴻儒的心還是不免有些疼。
方鴻儒是看着方毅長大的，他尾巴還沒豎起來就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麼。
看到這個孫子忽然間這麼嚴肅，方鴻儒的心裏面百感交集。
方毅微微一笑，說道：「爺爺，你就放心告訴我吧……而且，你讓我晚上過來，其實不就是想跟我說這事嗎？」
在你隨意拋一個眼神的時候，我就能迅速讀懂你。那是愛情。
在你無意間說一句話的時候，我就能看穿你的想法。那是親情。
方鴻儒一愣，看了看方毅。方毅也看着方鴻儒。
下一瞬間，祖孫倆哈哈大笑。
兩人大笑過後，方鴻儒就緩緩端起一副凝重的神色，說起了方家的一些秘辛。
這一說，整整就說到了凌晨三點，共花了五個多小時。這還是方鴻儒有所側重的簡述下。
方毅聽完之後，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無法相信，原來方家竟然會經歷這麼多的事情，更加無法想像，葯皇古典竟是以那樣的方式流入方家。
不過歷史的事情，過去就已經過去，如今追究也是無用。方毅現在着眼的，是將來的事情。
除卻那些咸豐年的陳年舊事先不提，那些所謂有關葯皇古典的奇聞異事也暫且擺在一邊。
當下，方毅面對着一個極大極大的難題——真正的敵人。
眾所周知，有利益的存在就會有紛爭，就會有矛盾。葯皇古典這種不世出的藥典，自然也是王候將相爭相搶奪的東西，而來到現代，就是各式各樣的組織要搶奪的東西了。
知道藥典的人不多，但是知道的都是一些絕對強大的存在。比如毒王組織。
原來毒王組織早就跟方家有所淵源，那個在錢家被抓走的任擎天的爺爺，就是毒王的第六代傳人任風流。任風流曾經與方鴻儒在年少的時候曾經來過一次醫毒鬥法，起源就是因為葯皇古典。
那一次戰鬥，方鴻儒勝了。但是給方家留下了無窮的後患。
在方鴻儒的口中，方毅還得知遠在東洋的毒王組織不是分部，而是總部。現任的毒王就拿着葯皇古典的《扁鵲篇》。
人們常說醫武不分家，其實醫毒也是不分家，兩者之間的理論其實是相通的。
參悟了扁鵲篇的現任毒王，就開始覬覦其他的殘篇，而已知的殘篇《華佗篇》為方家所有，故此他們就大張旗鼓的要奪取此物。
當初在廢棄倉庫，程東說要拿方毅去換些東西，其實就是要抓走方毅，逼迫方鴻儒交出華佗篇。
得知了真相，方毅除了思考要如何面對日後的事情之外，還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當時他不是克敵制勝，那麼現在可就事情大條了。
葯皇古典裏面涉及到太多的古方，那都是讓人隨時變成醫中聖手或者活閻王的醫學手段。一念是神，一念是魔，這種東西落在不同的人手裏，就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方毅不是一個多麼有宏圖大志為國為民的英雄俠客，他並沒有去想萬一這東西落在壞人的手裏會給國家造成多大的災難。
他只是一個尋常的人。他所考慮的，是要怎麼保護親人，讓他們免於災難。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他所思考的，是讓面前的病人恢復健康，或者讓他們少受病痛的糾纏。
可以這麼說，如果葯皇古典不是在方家，方毅根本連理都懶得理。
但是現在不行了，為了保護自己的親人，他只能幹起來了。
最好的防守方式，永遠是進攻。方毅決定了，這次要主動出擊。
方毅沉默了足足有二十分鐘，良久，他才叩了叩桌面，說道：「爺爺，這事情我或許有辦法，讓我來處理吧。」
方鴻儒眼裏的訝異一閃而逝。我這老頭子想了幾十年都想不到，你想了一陣子就想到了？
他身子略略前傾，問道：「什麼辦法？這可不能或許，是必須。畢竟牽連太廣了。」
方毅就笑笑，說道：「反客為主啊，我當然有辦法了……爺爺，葯皇古典引出那麼多腥風血雨，不就是因為它裏頭藏着太多秘密嗎？好奇心使人發瘋，這是不是真理？」
方鴻儒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古典裏頭藏着許多神乎其技……不是，是被後人神化了的古方。」方毅笑了笑，說道：「控制了醫術和毒術等於掌控了生命，掌控生命等於掌控權利掌控一切，是不是這個理？」
「那你說要怎麼辦？」方鴻儒欣慰的笑了笑。這孩子，果然是長大了。
「那我就讓它變成不是秘密。」方毅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說道：「從明天起，每一個星期公佈裏頭的一條古方，直至全書完，我就不信那些傢伙能坐得住！」
方鴻儒笑笑，說道：「好一個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