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另一份在華夏的殘卷
通過一層又一層的暗道暗門，方毅終於見到了自己闊別多時的祖母曲柔。
身穿淺白色旗袍的曲柔還保持着四十歲出頭的模樣，安靜而又安詳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知道內情，任誰看到都覺得這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只是睡著了而已。
方鴻儒緩步走到曲柔的身旁，一向威嚴的臉龐多了一絲溫柔，他拿起老伴的手，小聲的聊著天。
方毅很識相的沒有當電燈泡，而是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所很普通的房間，設計是80年代西關房子的模樣，在離床鋪不遠處的木桌上，擺放着檀香，檀香之中，飄散著裊裊的香氣。
房間之內一塵不染，看得出方鴻儒，總是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常來看看奶奶，並且打掃衛生。
這麼多年來，方鴻儒都十年如一日，從不喊苦也從不喊累，而且每次進來這個房間，都能看見他很少見的笑容。
從方毅很小的時候，就跟着方鴻儒學醫，也常常跟着爺爺來看望「沉睡」中的奶奶。
雖然自方毅懂事起，就沒有跟奶奶說過話，但是血濃於水，他還是很想這位奶奶醒過來，跟自己說說話。
他隨手拉了張凳子，坐在爺爺的旁邊，看着奶奶的臉，說道：「爺爺，在你告訴我過去的回憶之前，我想問一件事。」
方鴻儒並未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件事我在幾年前就想問了。」方毅揉了揉鼻子，說道：「為什麼要把奶奶藏得這麼死？小時候我沒發現問題，長大了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奶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要這樣藏着？」
就如方毅所說那樣，這一切都顯得有點詭異。一個普通的人，就昏倒沉睡就昏倒沉睡唄，用得着這樣嗎？
這麼多年來，奶奶曲柔幾乎就是一個秘密似的，任誰都不知道，就算是方毅的三位結拜兄弟也都不知道曲柔像個植物人那樣躺着，每個熟悉方家的人都以為曲柔已經病死了。
其中更讓方毅不解的是，當年爺爺還真的置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幾乎是整個花城都知道。
以前方毅想東西不夠深入，很多細節都忽略了，近年來他成長了不少，就發現了一些其中的古怪之處。本來他並沒有太往心裏面去，不過到了奶奶的房間，就再次激發了他的好奇心。
方鴻儒微微嘆了口氣，瞥了方毅一眼，說道：「你問的問題，是我接下來講述回憶時會有提到的。」
他放下曲柔的手，幫她蓋好了被子，回頭說道：「把懷錶給我。」
方毅就將懷錶交給了方鴻儒。
方鴻儒接過懷錶，在手中把玩了幾下，然後看着曲柔的臉龐，開始敘述過去。
時間，就在他的闡述之中悄然流逝。轉眼間，就到了深夜。
當方鴻儒將故事講完，把懷錶放在桌面上時，方毅仍然處於愣神的狀態中。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故事居然會是這樣。
方鴻儒拍拍方毅的肩膀，長吁一口氣，說道：「或許你之前說的也是沒錯，毒王組織找我們方家麻煩，看起來的根源是葯皇古典，但更有可能，是因為曲柔。」
方毅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臉蛋，說道：「真是想不到，任風流竟然是我的師伯，當年居然有這樣一段故事。」
任風流與方鴻儒曲柔師出同門，後來任風流劍走偏鋒學煉毒，甚至後來害死了師父，方鴻儒與其割袍斷義，曲柔也跟他恩斷義絕。
再之後，任風流出走，自行成立組織，以毒王自居。方鴻儒與曲柔則是守在山門，兩人日久生情，生下了方毅的爸爸。
任風流得到了消息，心靈開始扭曲變態，做事殘忍暴戾，成為了秘密檔案中的一號人物。
毒王組織越做越大，甚至牽動到了國家與人民的生計，華夏三英因此組成了聯盟，並將最初的毒王組織給擊潰，但任風流卻是神秘失蹤。
也不知是什麼樣的原因，任風流在離開華夏大陸之前，去找了曲柔，之後曲柔就成了這副模樣。
曲柔作為最後一個接觸毒王的人，自然受到高層的關注，所以她的存在，就變得特殊起來。
經過華劍鋒等人的決議，曲柔就被決定安放在方家的秘密後院之中。
方鴻儒倒了兩杯茶水，一杯給了方毅，自己則是雙手捧著茶杯，說道：「過去的事情基本是這樣了，而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多講了。」
說完，他抿了口茶，側過身子，笑着說道：「那麼，你從中找到治癒你奶奶的線索嗎？」
方毅愣了愣，臉帶苦笑。故事他是知道了，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但好像裏面提及的內容都對治癒奶奶沒什麼用啊。
方鴻儒笑着說道：「你也別這個樣，我已經研究了這個毒方很久了，我猜這個是從古方裏面研製出來的，一般的法子是不可行的。」
方毅也是精通醫理的人，他也承認爺爺這番話。曲柔至今都以安睡的模樣昏迷了二十幾年，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裏，要是能研究出方子的話，早就研究出來了。
何況，自己的爺爺還是一代醫聖。
方毅抬頭看了看方鴻儒臉上的皺眉，心中有些疼惜這個老人。他可是被譽為醫聖的人啊，卻是連自己最愛的人都喚不醒，這是多大的痛苦？
遙想當初夏如霜中毒，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使用推血過宮與換血大法等古傳醫法來救治，恐怕佳人也會和奶奶一樣的命運吧？
方毅不禁在想，如果是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
等等！
想起了自己治療夏如霜的經過，方毅的神情突然一愣。
他嚯的一聲站了起來，說道：「爺爺，你有沒有試過用推血過宮或者換血大法？」
方鴻儒被方毅突然的舉動給略略嚇了一跳。
少頃，他苦笑搖搖頭，說道：「你能想到的法子我又怎能沒想過？可是曲柔身中的毒，不是毒。」
身中的毒，不是毒？什麼玩意？
方毅有點處理不過來這句話，不過片刻之後，他幡然過來，立即上前切住奶奶的脈門。
過了一會兒，他鬆開了手，說道：「竟然是這樣！該死，到底任風流當初使了什麼法子？」
方毅有種恨錯難返的感覺。早知如此，當時在樓道就不把任風流給玩到要自殺，這下倒好了，想逼問個解毒配方都沒有了。
原來自家奶奶身中的毒，不能算是毒，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曲柔身中了一種濃度非常高的麻痹葯。
這種葯就像是砒霜一樣，根據分量的不同，可以起到救人或者殺人的作用。而曲柔身上的含量，應該是剛達到讓一個人永久不醒的指標。
方鴻儒拉了拉方毅的衣袂讓他坐下來，然後說道：「我研究多年，發現曲柔身上有多種毒蟲的毒性，這些毒性隨便一樣都能殺人，但混在一起又能互相克制，你奶奶能夠保住性命，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蠱毒？」
方毅微微一怔，手指颳了刮鼻翼，側頭說道：「不對，如果是蠱毒，任風流早就利用蠱毒特性來控制奶奶了，這不會是蠱毒，應該利用食物相剋與植物相剋之類的原理來調配的秘方葯。」
「聰明。」方鴻儒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說，如果不知道秘方裏面的藥物排列順序，或者找到完全能凌駕於這種葯之上的配方，你奶奶恐怕永遠都得這樣了。」
說到這裏時，方鴻儒的臉上多了一份黯然與滄桑。
二十幾年了，他真的很累，身心都很累。
方毅很心疼自己的爺爺，他揉了揉方鴻儒的膝蓋，說道：「放心吧，我會將奶奶救起來的。」
方鴻儒目光慈愛地看着方毅，佯怒道：「你啊，先顧好你自己吧。」
方毅笑了笑，正想說點什麼，手機就收到了一則來自華天雄的短訊。
他看了看短訊，眼睛瞪得像龍眼一樣大，連瞳仁都微微縮起。
「有事你就去忙吧。」方鴻儒微微一笑，站起身子就去找銀針盒。這些年來，他都會定時給自己的妻子用針灸來活血活氣，保持曲柔生理上的健康。
方毅抓住手機的手腕微顫，他站起身子，說道：「爺爺，我要去一趟燕京。」
「是楚子的事吧？」方鴻儒不以為意地打開針灸盒，一邊消毒一邊說道：「到了燕京，替我問候一下蘇老頭吧。」
「不，不僅是楚子的事。」方毅顯得有些激動和興奮，他上前抓住爺爺的手，說道：「或許奶奶有救了！」
方鴻儒的老眼也是睜大了。這孩子怎麼了？
方毅掃了掃四周，沉聲道：「我得到了情報，原來另一份殘卷《孫思邈篇》竟然在燕京！孫思邈可是號稱藥王！我相信在裏面能夠找到解藥的配方！」
是的，解救曲柔就只有那麼兩個法子。毒王已死，排列順序註定搞不到，但是如果有藥王的配方，那麼就能走第二條路——配製出凌駕於原方之上的秘葯！
方毅真的很激動。他真沒有想到世事真的那麼玄妙，原來華天雄他們的一項秘密任務，就是要查找遺落民間的葯皇古典殘卷。
更讓人覺得跌破眼鏡的是，線索千轉萬轉，竟然是轉回去了燕京。
方鴻儒年逾古稀，內心早已是古井不波，幾乎是達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他眉頭微微皺起，平靜的說道：「這塊肉，我相信很多人都在覬覦，藏在毒王背後的組織還沒有露出水面，一切都得小心。」
方毅點點頭，就離開收拾行裝。
臨行前，他不著痕迹的掃了掃自己的左胸。
此行，還有一個誰都沒有告訴的任務。他需要自救，不然，怎麼會關注鐵劍組的秘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