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夜 森魅(3)

第四十四夜 森魅(3)

我們三人順着箭頭前進,終於看到了斑駁月光照射下的一團黑影,我們看到了木屋。+WWw.+\\

此時走在最前面的侯文峰突然張開雙臂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怎麼了?」嚴思思好奇地問道,接着探頭去看侯文峰身前,只是這一看臉色大變,接着張著嘴馬上就要尖叫。

侯文峰迅速轉過身來一手捂住了嚴思思的嘴,我朝侯文峰身前的地上看去,差點也驚的喊出了聲,侯文峰的腳下躺着一具屍體,毛亦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臉上的驚恐表情還保持着,張大著嘴,暴突的眼珠,臉上幾乎全是血,腦袋上被破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血肉模糊。

那個摩擦聲還在響着。

我朝前方看去,終於明白侯文峰為什麼捂住嚴思思的嘴了,因為我看到阮浩的背影了,阮浩穿着雨衣在一步一步的朝木屋走去,走路的姿勢有點怪,他的手中拖着一把斧子,我認得那把銹跡斑斑的斧子就是他砍柴用過的那把。

「阮浩為什麼要殺毛亦啊。」嚴思思平靜下來,扯下侯文峰捂在她嘴上的手說道。

「不知道,關掉手電筒跟上看看再說。」侯文峰示意了一下,然後我們三人小心翼翼地跟着阮浩靠近了木屋。

阮浩拖着粘滿血跡的斧子跪到了向日葵前,發出了此前在森林迷霧當中聽到的哭泣聲,阮浩哭了一會進了木屋,然後把斧子丟在一旁,點起了一盞油燈。

我們也靠近了木屋的門沿探頭朝裏面看去,只見阮浩坐到了那張化妝台前,然後緩緩揚起翹著小指的左手,接着像個女人似的將髮絲捋到耳後,這是個典型的女人動作!阮浩慢慢摘下墨鏡,一雙佈滿血絲的雙眼露了出來,他眼睛周圍的皮膚果然像他說的有點過敏,都紅腫了起來,他慢慢拿起梳子梳了梳頭髮,然後打開一個小盒子,從裏面拿出眼影、粉餅、眉筆以及口紅,接下來我們三人看到了震驚的一幕,阮浩像女人一樣畫眉、塗口紅......。

看着看着,我感覺到了一股心寒,腳下的動作也大了起來,踩着木屋的地板發出了嘎吱一聲。

阮浩的眼睛突然從鏡子裏一橫,我們被發現了!

阮浩帶着笑意站了起來,我們幾個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阮浩憋著聲音說道:「哥哥怎麼把你們幾個給帶來了。」

我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於是顫聲道:「你......你不是阮浩,你是他妹妹阮芳?!」

「鬼......鬼上身。」嚴思思已經嚇的躲到了我的身後。

我們三個還在後退,阮浩漸漸靠了過來,順手拿起了那把斧子,按理說我們三個絕對有能力治服他,但我們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的沒了主意,而侯文峰也只是皺着眉頭不斷的後退,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此時阮浩揚起了臉望着天空,憋著聲音緩緩道:「我的家就在這附近,哥哥從小就喜歡樹林,他喜歡研究樹林,喜歡研究植物,記得三十年前哥哥到林子裏採集樹葉標本,哥哥說發現了一個物種是自己沒見過的,於是他就爬到樹上去采樹葉,結果爬到了一半就因為意外腳踩空滑了下來,還摔傷了腳,一瘸一拐的回了家,看到哥哥一臉的沮喪,於是我決定試一試,哥哥起初不太願意,怕我也摔傷,但新的植物標本總是會令哥哥激動不已,最後我還是決定為了哥哥去摘那片樹葉,哥哥告訴我在哪我就去了,我爬上了樹枝,很快就摘到了那片樹葉,誰知道得意忘形腳下一滑,就摔了下來,我的頭撞到了石頭上,結果就這樣死了,哈哈。」阮浩憋出來的笑此時聽起來格外陰森。

「哥哥的膽子很小,從小就很孤僻,所以他才喜歡跟樹木為伴,父親的脾氣很暴躁,還經常打哥哥。天很快就黑了,我聽到了哥哥和父親的聲音,但我沒有聲音,他們不知道我死在一棵樹下,這片林子很怪,很容易迷路,哥哥怎麼也找不到我的屍體,一直到了圓圓的月亮升起都還沒找到我,我還聽到父親在打哥哥,並且還罵他玩樹葉,還讓妹妹去摘,回去要打死他的話,哥哥的哭泣聲和爸爸的罵聲越來越遠,森林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很孤獨寂寞,我很憤怒哥哥為什麼丟下我不管。我的怨越來越強烈,哥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大家為什麼不來找我了!後來山下建起了一所學校,大家都傳說山上的森林裏鬧鬼,根本沒有人上來,大家為什麼不來找我,嗚嗚......。」阮浩哭了起來,哭得臉色的妝都花掉了,看起來更讓人寒意陣陣,阮浩佈滿血絲的眼睛突然間充滿了殺氣,咬牙切齒道:「任何進森林不是為了找我,或是找不到我的人都要死!」

「十五年前的戀人也是你殺的?」侯文峰仍舊眉頭不展。

「是,他們該死,月圓之夜到森林裏偷情,那天可是我的死祭!我拿斧子殺死了他們,哈哈。」阮浩邊說邊朝我們靠來。

我們仍在繼續往後退,阮浩手中那把血淋淋的斧子拖到了地上,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

「快想想辦法對付......這個鬼......你不是會道術嗎?」我顫聲對侯文峰說道,此時也只有他能救我們了。

「道術對他沒有用!」侯文峰搖了搖頭繼續道:「他只是個人!」

「什麼意思?」嚴思思抖得更厲害了。

「24個比利。」侯文峰盯着阮浩沉聲道。

「我明白了,你......你是說阮浩精神分裂?!」嚴思思突然驚呼了起來。

「森林中的傳說,以及哭聲、細語聲都是阮浩分裂出來的妹妹阮芳搞出來的,不過阮芳這個人格的出現都是在月圓之夜,月圓對潮汐、對人都有很大的影響,西方的傳說狼人、吸血鬼也是在月圓之夜出沒,加上這片森林的地磁場對人的影響,足以使得一個承受家庭暴力的孩子心理產生變化,況且阮浩長期自責妹妹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所以分裂出了暴戾妹妹的人格。」侯文峰的聲音在林子中沙沙的響着。

望着眼前的阮浩,這一切都聽得我幾乎窒息了。

阮浩步步緊逼,我們只得步步後退。

「阮芳,你不該這麼干,你哥哥其實是很疼你的,他一直在深深的自責,每年都會來森林裏找你,他認為你還沒死!他為了找你甚至建了木屋,還帶來了你的嫁妝化妝台。」侯文峰道。

「沒有,他沒有!」阮浩嘶吼著,握斧子的手在微微的發抖。

「有,他有,十五年前你借他的手殺了那對戀人,足以證明他找了你很久!」我大聲的喊道。

「沒有,他沒有!」阮浩丟掉了斧子,抱着腦袋痛苦的吼著。

此時周圍僅有的月光在變的微弱,我仰頭看去,月亮已經被遮去了大半個。

「月食!」嚴思思喊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森林裏開始陷入一片漆黑,我只聽得到我們幾個的呼吸和阮浩痛苦的呻吟。

氣氛很壓抑,我不知道侯文峰在想什麼,他似乎想挽救阮浩,黑暗的環境使得我的心中忐忑不安,真怕阮浩分裂出來的阮芳拿起斧子把我們給剁了。

夜靜的可怕,木屋的屋頂逐漸有了亮光,月光開始重新射下來,光亮漸漸延伸了過來,我看到阮浩如一灘爛泥似的躺在地上,目光獃滯地望着木屋周圍的向日葵,不一會他就爬了起來,揉着眼睛周圍的皮膚道:「該死,每年農曆十五前後,眼睛周圍總是不舒服,但又感覺不到什麼,臉上的皮膚總是不舒服。」

「阮芳每年走的時候應該都卸了妝,所以他才不知道,但阮浩對那些化妝品過敏。」嚴思思小聲在我耳邊道。

阮浩擦了擦臉,望着手上擦下來的粉道:「這是什麼?」

「髒東西,剛才躺地上染到的。」侯文峰說着伸手在他臉上抹了抹,頓時阮浩就變的滿臉的黑塵,原來侯文峰在月食的時候早有準備。

「對了,你們怎麼還在這呢,快去找吧。」阮浩摸了摸腦袋皺眉說道。

「不用了,還是下次吧,我們剛才走出沒多遠,就發現你昏倒在地上了,於是回來陪着你,現在很晚了,月食都過了。」侯文峰道。

「可能是太累了吧,感覺骨頭好疼像是做了劇烈運動一樣,那行吧,大家進屋過一夜吧。」阮浩點了點頭,接着轉身進屋將頭伸進木桶里沖洗了一下,臉上還露著不解的表情望着略帶脂粉香氣的黑水。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離開了木屋,阮浩送我們出了森林,然後說還要收拾一下,以便明年再來就返回了森林。

「為什麼不告訴他?」嚴思思好奇的問道。

「你認為讓一個人的希望破滅是好事嗎?」我應道。

「不知道阮浩能不能找到他妹妹的屍骨?還有那對戀人的屍骨呢?」嚴思思又問道。

「阮芳的屍骨也許早已經沒入了那棵樹周圍的泥土裏,都過了這麼多年,不過他妹妹將永遠活在他的心裏,又或者說身體里吧,哎。」侯文峰感嘆道,接着頓了頓道:「那對戀人的屍骨,如果你們留意過那生長的很好的向日葵就應該明白了。」

我和嚴思思恍然大悟。

「那個毛亦怎麼辦?」我想了毛亦的屍體。

「放心吧,昨晚我等你們睡熟后就把他給埋了,我有分寸,這個傳說還將繼續,民俗專家在月圓之夜消失在森林裏。」侯文峰咧開嘴苦澀的笑了笑。(森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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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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