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夜 紙人(2)

第七十夜 紙人(2)

當我聽到曾有為描敘雜誌社老總的死狀時,突然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呆了一會想起在哪聽過時,整個人都懵了,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死者的死狀就和周蒲良跟我描敘打小人的過程一模一樣,也是用鞋打,用煙頭燙,還拿刀划紙人的臉!

那曾Sir還以為我聽到死者的死狀太恐怖嚇得呆住了,於是他起身跟我握了個手道「蘇先生感謝你的配合,如果一有周蒲良的消息請你馬上通知我們。」

我只得機械的點了點頭,等他們都走後,老牛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門口令我頗為意外,老牛左顧右盼確定沒人之後立刻進來將門帶上,然後拉着我坐到了沙發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小周成了嫌疑犯,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怎麼也不相信他會蠢的去殺人,毀了自己的一生。」老牛拿出手帕抹著額頭的汗液,看來他是很急的趕過來的,老牛頓了頓說道「要不是我聰明打了你的電話,小周此時應該已經被帶去香港了。」

「原來是這樣,但現在周蒲良東躲西藏也不是個事啊。」我吁了口氣道。

「至少為我們贏得了一點時間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小周跟你說過什麼你跟我講一遍。」老牛小心翼翼的將手帕疊起裝進了口袋準備聽我的敘述。

「你這麼肯定周蒲良沒有殺人?也許錯手也不一定?」我疑惑的問道。

老牛沒有回答我,只是催促我將周蒲良的事趕緊跟他講一遍,老牛一邊聽一邊點着頭,還時不時的皺起眉頭。

「幸虧我沒有把周蒲良打小人的細節告訴香港警方,要不然周蒲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說道。

「這裏面有個非常詭異的事情,就是小周打小人的行為動作全都轉嫁到了真人身上,這種事真有可能嗎?就算是巧合也巧合的離奇了點,又或者是另有其人?」老牛若有所思的說道。

「根據周蒲良的描敘,他進到單間里打小人應該是沒有人看見的。」我皺眉道。

「問題的關鍵出在那個第一大師的身上。」老牛頓了頓說道「第一這個複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中國消失了的,話說漢高祖劉邦建立漢朝後,為了消滅各地豪強的殘餘勢力,曾經把戰國時的齊、楚、燕、韓、趙、魏六國國王的後裔和豪族名門共十萬多人都遷徙到關中房陵一帶定居。在遷徙原齊國田姓貴族時,因族大人多,故改變了原來的姓氏,以次第相區別,分列為第一氏到第八氏。首遷者往第一門,為第一氏;田廣之孫田登遷往第二門,為第二氏;田廣之孫田癸為第三氏,依次類推,田廣的田英最後遷徙,住在第八門,為第八氏。第一氏就是其中的一支,第一至第八等姓,後來都改為單姓第,現在保留複姓的很少,也就是說這個姓跟田姓是同宗的。」

「別扯那些沒用的,一個人姓什麼跟這事又有什麼關係,我還聽過有人姓『死』的。」我焦急的說道。

「是我讓小周去香港的,這件事本來是我自己去的,但我手頭上實在太忙,所以派了熟悉粵語的小周去,現在弄成這樣我總要負一點責任,看來要去一趟香港了,我得會一會那個第一大師,我懷疑他用了某種巫術,有一些古老而冷門的巫術是獨門獨姓的,有的至今還不為人知,但也不排除人為的可能性。」老牛緩緩站起了身子。

聽老牛這麼一說我才開始明白他為什麼扯姓氏了,我也十分的好奇,於是我決定和老牛一起去香港,一來可以儘快查清周蒲良殺人的真相,二來跟着老牛可以長點見識。

老牛吩咐我收拾東西,他則去聯繫入境處的朋友,好儘快去到香港。我將詭案組的事情交給了小柯,當然我並沒用告訴他我要去香港。第二天的下午我們就拿到了證件去了香港,我和老牛並沒有心情看香港的美景,我們一到香港就直奔周蒲良所說的第一大師的住所,可惜我們敲了半天門也沒見有人來開門。

「你們是…。」我們正敲著門樓梯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們回過頭去看到是一個中年男人拿着掃把戴着口罩出現在了樓梯邊上。老牛回過頭去用粵語問道「先生請問第一大師是住這嗎?」

那中年男人一聽我們是找第一大師的立即就皺起眉頭,並罵罵咧咧的說這傢伙已經搬走,幾乎是連夜搬走的,屋內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帶搞得他要來做打掃工作,而且還差他一個月房租沒交,他又以為我們是看到了外面的租房廣告,還問我們是不是租房子的,我正想回答只是找人的,老牛給我打了個眼神隨後說的確有租房子的打算。那中年房東打開門讓我們進去看了一下,裏面果然是很亂,東西全都沒帶走,唯一讓我覺得不對的就是神龕了,神龕上空蕩蕩的。我想起周蒲良說過,第一大師在讓他打小人之前曾祭拜過一個叫不上名字的神像,我不知道屋內曾有過什麼,但看的出來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沒帶走,唯一帶走的就是神龕上的神像了。

我和老牛都已經感覺到這第一大師肯定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了,我們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那裏,然後坐到了一間茶餐廳聊了一會。

我分析了一下情況「假設周蒲良被香港警方找到難保不會說出來過那裏打小人的事實,警方自然不會相信那些扯淡的轉嫁巫術又或是什麼超自然現象,按照警方的思這個第一大師也會成為嫌疑人,如果不是做賊心虛他為什麼要搬走,而且搬的很匆忙。」

此時老牛的手機響了,老牛接起來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等掛掉電話后老牛才吁了口氣道「不用假設了,小周已經被抓了,應該快到香港了,我想我們是時候到警局提供線索了,也許只有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小周的嫌疑才會減少。」

我和老鐘有些忐忑的前往灣仔警局,經過門口警衛的盤問和檢查我們進入了警局,雖然在電視劇當中對香港警局了解了不少,但畢竟現實和電視劇還是有差距的,當身處在警局大樓我才意識到這裏其實和內地的警局區別蠻大的,即便只是一個普通小區域警局,他們分工的細緻令我吃驚,有些部門是電視劇中完全看不到的。

警局中人來人往,掛着證件的便衣和軍裝警察穿行在走廊里非常的忙碌,無線電對講機和電話聲此起彼伏活像一個忙碌的大公司集團,不像國內的警局那樣給人一種壓抑死氣沉沉的感覺。

「周蒲良的案子歸什麼部門管?」我環顧四周覺得很新鮮,好奇的問道。

「我以前因為過境手續的問題來過香港警局,所以了解一點,我看小周的案子應該歸刑事偵緝隊管,也就是電視中常看到得CID部門。」老牛應道。

我們按照警衛的指點找到了那個部門,一個年輕的小警察接待了我們,他告訴我這個部門的人全都去入境處接曾有為帶回的嫌疑犯了,自己做後勤被留在了這裏,當得知我們是來配合調查周蒲良案子的時候,他馬上給曾有為打了電話,接着告訴我們曾有為馬上就到了。

不久之後曾有為就帶着周蒲良到了警局,可惜他沒讓我們和周蒲良見面,我不知道周蒲良現在是個什麼狀態,我看到警局的樓下聚居了大批的新聞傳媒,香港的狗仔隊有多厲害我是知道的,這個案子這麼轟動他們自然不會放過每一個消息。

曾有為在會客室見了我們。

「牛先生和蘇先生來的真快啊。」曾有為略帶嘲諷的說道。

「我們只是不想看見自己的朋友做冤枉牢而已。」老牛應道。

「哦,冤枉?你們憑什麼說他是冤枉的?在案子沒查清楚前,沒人可以說他是冤枉的。」曾有為沉聲說道。

我和老牛相視對望了一下,老牛才開始緩緩說道「曾警官,我知道我下面的講話你不會相信,但這個線索至少能幫助你們破案。」

曾有為點了點頭示意老牛繼續講下去,老牛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我把周蒲良打小人的細節告訴了曾有為。曾有為聽完我的敘述哈哈大笑道「蘇先生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是紙人殺人吧?這未免也太好笑了,我們可不是靈異偵緝科。」

「曾Sir我覺得這並不好笑,是不是紙人殺人我不敢確定,但我可以確定那個第一志斌很有可疑。」老牛搖了搖頭認真道。

此時曾有為皺了皺眉也嚴肅了起來,只見他翻開了身前的一份文件道「根據目擊者穆淑芬,街坊鄰居都叫她五嬸提供的線索,在案發當天下午5點多的時候,她看到周蒲良在鵝頸橋附近出現,而且對打小人很感興趣,最後還是她指引周蒲良去找了第一志斌,她也看到了周蒲良出來,也聽到了周蒲良面露喜色的接電話說什麼見雜誌社老總,並且還告訴她自己要去談合作。根據我們的調查,第一志斌這個人在幾年前曾偷渡來港一次,後來被遣送回了大陸,已經被列入了黑名單,可不知道他在什麼時候又進入了香港,翻查入境處的記錄並沒有這個人入境的信息,我相信這次又是非法偷渡,當我們部署去找他的時候早已是人去樓空。」

「原來你們早就懷疑他了啊,那我就放心了。」我長吁了口氣道。

「但這並不表示周蒲良沒有可疑,因為在死者家裏和死者的身上我們找到了最直接的證據鞋印和指紋。」曾有為抬起頭道「如果再找不到證據能證明周蒲良是無辜的,根據現有的線索,律政處將會起草正式落案控告周蒲良謀殺。」

「靠,這是什麼社會,這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怎麼能就這樣告人謀殺。」我憤怒的站了起來。

老牛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坐下來,曾有為看了我一眼道「蘇先生請你冷靜一點,這是我們的程序,所以必須在律政處控告周蒲良之前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否則你們這趟是白來了,我想還是請個律師比較好。」

老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說道「照曾警官所言,你似乎也對小周是不是殺人有懷疑?」

曾有為微微露了個笑容道「就在我剛剛到香港的時候,收到了內地公安給我的消息,這條消息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原來雜誌社老總杜仲在內地曾包過二奶,而這個二奶就是第一志斌的女兒,我們還查到第一志斌的女兒幾年前申請到港后就離奇失蹤了。」

「這麼說第一志斌完全有殺人的動機了?」老牛頓了頓道「他幾次偷渡入境目的很可能就是找自己的女兒,而他殺杜仲的動機很簡單,就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失蹤可能遭到不測,而他女兒在香港唯一認識的人就是雜誌社老總杜仲,自然而然杜仲就有最大的嫌疑,所以第一志斌殺了杜仲的可能性也非常大,既然是這樣你們為什麼不馬上下令全城搜捕第一志斌,第一志斌現在可能畏罪潛逃了!」

「牛先生請你冷靜一點,這只是你的個人猜測,沒有真憑實據,而且就目前的證據而言周蒲良的嫌疑太大。」曾有為說道。

「那…。」我正想質問曾有為的時候,曾有為伸手示意我冷靜隨後說道「上頭已經決定起訴周蒲良了,所有的證據都在顯示周蒲良殺人,現在我說什麼上頭也聽不進去了,所以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趕緊找到第一志斌,也許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什麼法制社會。」我丟下一句話就氣急敗壞的出了門,老牛隨後也跟着出來了,安慰我冷靜一點,說什麼曾警官也是按程序辦事,香港的法律跟內地的不一樣什麼的。

「如果能找到第一志斌也許所有的事都明了了。」曾有為在身後叫道「請相信我,我不會讓無辜的人坐牢的,如果不介意晚上我們在鵝頸橋下碰頭一起商量找第一志斌的事。」

我和老牛愣了一會,隨後離開了警局。

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我和老牛一邊閑聊一邊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鵝頸橋,我在橋下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到那曾有為的身影,不禁有些火大。老牛拍着我的肩頭示意我年輕人不要火氣這麼大,隨後拉着我前往了第一志斌住的位置。

「還來幹什麼人都跑了?況且我們也沒法進去了。」我詫異的問道。

「他家裏這麼多東西,肯定會有線索留下,我們再去看看,至於進屋的辦法可以多種多樣。」老牛笑道。

等我和老牛走到第一志斌曾住過的地方時,才發現大門虛掩著,裏面有翻動東西的響動還隱隱有手電筒光到處在掃。我一急猛的推門進去了,推開門之後才發現是曾有為咬着手電筒在裏面翻著一個紙箱。

「哦,你們來了啊。」曾有為用粵語嘀咕了句然後繼續看那些紙箱。

「是什麼東西?」老牛半蹲了下來看着紙箱裏的東西。

「是關於雜誌社老總杜仲的一些剪報,第一志斌收集了這麼多的資料,看來這個第一大師真有問題。」曾有為皺了皺眉。

「曾Sir你這算不算是私闖民宅?」我冷嘲熱諷道。

「算是,不過你也希望你的朋友沒事吧?」曾有為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道。聽他這麼說我也只好靜了下來注視着箱子裏的東西,那些剪報上全是關於雜誌社老總杜仲的報道,也提到了杜仲經常上大陸的事情,以及杜仲老婆懷疑杜仲出軌鬧得滿城風雨,之後帶着十五歲的兒子去外國的消息,看剪報上的日期,就在前不久。

「杜仲的太太和孩子昨天就回來了,我很奇怪他們對杜仲的死一點也不感到傷心,反而對杜仲雜誌社的股份和遺產感興趣。」曾有為嘀咕道。

「一旦人沒了感情之後,錢就成了衡量一個人道德品質的東西。」老牛應道「曾警官是不是懷疑他們母子倆有嫌疑?」

曾有為搖了搖頭「案發時杜仲的太太和孩子還在國外,有不在場的證據,他們這次回來名義上是來認屍,但事實上就是為了遺產,案發當天杜仲之所以火氣這麼大跟周先生起衝突,就是因為跟他太太通過電話爭吵了幾句,周先生也是不走運恰好碰上了,杜仲可能冷靜下來后覺得自己不對,於是就打電話約周先生商談,並不是周先生說的打過小人之後好事就來了,這也直接導致了周先生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此時我注意到紙箱內還有一本殘破的筆記本,筆記本內貼滿了大量的溫馨的家庭照片,我隨便翻看了幾頁,這筆記本上的字跡雋秀應該是屬於女人的,我隨便翻看了幾頁上面全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對一個成熟男人的迷戀,不用說我也明白這本日記是屬於第一志斌女兒的,而日記本里的成熟男人就是杜仲了,當翻看到日記的後面時字跡突然變化了,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字跡,上面記載了一些詭異的巫術和西方吸血鬼之類的圖畫和字,看得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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