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個中原委

慕楓眉頭一挑：「哦？楚兄弟且說來聽聽。」

楚漢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大家自己人，我也就實話實說啦！小弟刻下急需六百兩銀子，否則將會死無全屍！」

區區六百兩銀子而已，慕楓隨口道：「這麼點錢，至於么？」

一聽這口氣，楚漢情知有門兒，急忙抬頭道：「至於！簡直太至於了！慕兄您不知道，我家德叔那個變態，要教他得知小弟把銀子給弄沒了，清蒸、油炸、爆炒的可能性都有，死無全屍還算是輕的！」

他這樣子便是適才口口聲聲宣稱的視名利如浮雲？真不知三公主怎會喜歡上這麼個人！慕楓不覺莞爾：「楚兄弟，銀子是怎麼弄沒的？愚兄或者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坦承去賭場輸了么？楚大俠可拉不下臉兒，他乾咳一聲，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瞎扯道：「此事說來話長，反正今日若沒這六百兩銀子過關，依我家德叔的脾氣，恐怕小弟從此難出家門一步，再無自由可言，此生也休想見着慕兄了。」

「唉！」他偷眼看了看對面的慕楓，再次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小弟幼年喪母，少年喪父，自小孤苦伶仃，受盡了德叔非人的折磨。要真論起來，若是被他禁足，我……我倒寧願死了好！慕兄，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失去自由；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失去親人和朋友；我沒有嘹亮的嗓音，也沒有動人的歌喉，但我有一顆誠摯的心，在這美好的夜晚，我要介紹……」

慕楓納悶兒了，大白天的咋突然說到美好的夜晚啦？苗頭不對，嗯，諸般情景和當日醉仙樓上他即興而作「新體敘事長詩」的徵兆相似！他趕緊用手中的銀箸輕敲桌面：「那個……楚兄弟，你先說說銀子到底怎麼弄沒的？」

楚漢一首「鐵窗淚」尚未正式上演，連旁白也沒有完成，自然不肯就此作罷，繼續轉移話題道：「我曾站在鐵窗前，遙望星光閃閃，那閃閃的星光就象媽媽的眼睛一樣，讓我低下頭來悔恨難當……」

慕楓頭痛欲裂，皺眉道：「楚兄弟，你不說出來恐怕愚兄很難幫得上忙！」

一看實在扯不過去，楚漢沒轍了，只好學着彭遠樹的樣子，極其難為情地搔了搔頭，道：「其實……這個……那個……其實吧，我昨天從少城路那邊路過，遇見一個朋友，他說我氣色不錯，若是去流花玩兒兩手必定包贏不輸，小弟心軟，順他一口氣就……」

慕楓忍不住笑道：「哈！結果怎樣？」

楚漢哀聲道：「夜來風雨聲，輸錢知多少……」

慕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原來那六百兩銀子卻是被兄弟送給賭場了！」

楚漢起身兜頭一揖：「正是。那賭坊里有個黑瘦的八字鬍很是厲害，小弟的銀子全被他坑了，還請慕兄救小弟於水火之中！」

堂堂帝國公主竟然喜歡上一個無賴，一個賭棍，慕楓忽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十賭九騙，流花賭坊兄弟們也偶爾去，千佛手杜均手法一流，袖中的水銀骰子也不知害了多少人了，楚兄弟上當也是自然。不過……據說流花賭坊是本城三鷹會罩着的，為了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勞師動眾也沒必要……」

「這樣好了！」慕楓略一思索，摘下左手戴的一枚青玉戒指放在桌上道：「愚兄離家甚久，身上的現銀所剩無幾，楚兄弟既是等着急用，先拿這枚戒指去當了，當票送過來，明日我找人贖回來便是。」

楚漢一把抓到手裏，口不擇言道：「慕兄真是救了俺的親命了！等小弟換了銀子交差，明天好好來拜謝兄長大恩！」

他站起身來，附耳低聲又道：「這事兒說起來沒臉見人，嗯，還請慕兄替兄弟包涵包涵。」

慕楓啞然失笑：「楚兄弟放心罷。」心說也算幫了他一回，權當拆散他二人的補償吧。

楚漢說走便走，轉身徑直奔向別苑的大門，慕楓不由皺眉道：「慢著！公主那邊楚兄弟不去打個招呼？」

楚漢腳下一澀，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甚麼？」

慕楓沉吟片刻，肅容道：「有些話按說做臣子的不當講，可我看着霖鈴公主長大，也不拿楚兄弟當外人，今天不妨說幾句心裏話。你二人情投意合固然是椿美事，拋開門第的懸殊不提，楚兄弟有沒有想過這件事的後果？」

楚漢有些口吃：「你……你說霖兒妹子她是……」

糟了！原來這土包子還不知道呢！先前問他是否知曉三公主身份的時候，他還說知道了又如何……這便怎生是好？本可悄然平息的事情被自己搞到不好收拾啦！明月軒樓上見他二人卿卿我我的樣子，若說沒有私情，鬼都不肯相信，料想三公主定然將來龍去脈告知此人，誰曾想……

既是說了出來，不如直接跟他講明其中的厲害！慕楓拿定主意，緩緩道：「是極，她便是華雲帝國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三公主。」

怪不得她身上總有一股莫名的高貴；怪不得當日臨安庄相會時她會說彼此有緣無份；怪不得她第二天便不辭而別……呀，是了，天下間姓雨的能有多少，能讓慕楓這等御察院的高手甘為扈從，又來自京城，怎麼自己就那麼蠢呢！

即便她是公主又怎樣？她也是老子的女人！去他娘門第懸殊！訂了親又怎樣？想跟老子搶女人？得先問問老子手中的迴旋刀答應不答應！迎著正午**辣的陽光，楚漢眯着眼睛將二人之間的種種過往想了一遍，一股豪氣直衝頭頂，慢慢扭過頭對着慕楓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