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僵持
在葛蘭等人的護送下，馬車緩緩地駛出巴納小鎮。馬車上，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程靈懷中的白色小獸身上。
「你還真把它騙出來了。」伊諾斯淡淡地看了小獸一眼，不咸不淡地說道。
「怎麼能說是『騙』？它是自願跟我走的好不好？」程靈此時心情大好，聞言得意洋洋地炫耀道，「羨慕吧？哼哼！」
雪莉爾坐在程靈身邊，盯着小獸，大眼睛中滿是渴望。
「真的好可愛！小靈，真羨慕你！」
見到雪莉爾這個樣子，程靈也沒有跟她計較夾菜的事情，大方地把小獸往她身邊一送。
「來，給你摸摸！」
小獸懶洋洋地蜷成一團，彷彿明白了程靈的意思，又像是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女孩沒有什麼威脅，所以抬眼瞄了雪莉爾一眼，就低頭繼續睡大覺了。
雪莉爾驚喜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在小獸的皮毛上摸了幾下，隨即抬起一雙星星眼，大眼睛幾乎彎成了月亮：「小靈，它叫什麼名字？」
「名字？」程靈遲疑了一下。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雪莉爾這麼一說，她也覺得，取個名字還是很有必要的。
「小白？小白白？」她歪著頭，掰着手指一個一個地數到，「大白？白子？」
「你能放過『白』嗎？」伊諾斯聽得黑線直冒。
程靈也很尷尬。她是取名廢，一時哪能想出什麼好名字。
「要不叫虎子？二狗子？鐵柱？」
這樣說着，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眼看着車廂內即將被黑線攻佔，她索性一橫心：「算了算了，那女孩不是叫它『閃電』嗎？就這個了！」
小獸在她懷裏翻了個身，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一直沉默的亞摩斯忽然點了點頭：「閃電嗎？雖然也不是什麼好名字，不過比二狗子鐵柱什麼的好多了。」
「喂喂，亞摩斯叔叔，你怎麼能這麼說！」程靈馬上抗議起來。是她看錯了嗎？剛才那一瞬間她怎麼覺得亞摩斯突然族長老頭子附體了呢？
「這話倒是沒錯。」就連摩爾也點頭表示贊同。
「哈？」眼看着亞摩斯和摩爾站到了統一戰線上，程靈頓時傻眼了，懷着最後一絲希望轉向雪莉爾，「小雪，你說呢？」
雪莉爾弱弱地將同情的目光投向現在已經被命名為「閃電」的小獸身上。
「小靈，我覺得閃電真可憐。」
這幫人一個個的，這日子沒法過了！程靈氣呼呼地扭過身子，轉向窗外。
不過，雖然她退出了談話，可車上的聊天依然在繼續。只聽到摩爾的聲音響起。
「說起來，你們覺得，閃電到底是什麼魔獸呢？」
程靈背着身子，耳朵卻豎了起來。
「我覺得閃電應該不是普通的冰虎吧。」雪莉爾遲疑地說道，「書上說，冰虎很可怕的，但閃電好可愛！」
「冰虎的幼崽應該沒有這麼高的智商。」亞摩斯也表示贊同。
伊諾斯倒是不言不語。在這方面，他確實沒多少發言的權利，他的記憶一片空白，現有的認知僅限於在冰之部落所知道的那些。
「我曾經聽過一種魔獸的名字……」摩爾的聲音忽然染上了一抹不確定，「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聖冰虎？」
聖冰虎？聽到這個名字，車廂內眾人的臉色各不相同。
伊諾斯依然是冷冷淡淡的，雪莉爾滿臉茫然，而亞摩斯卻是眼神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麼。
「聖冰虎是冰虎中的變異種，是傳說中有望進化為神獸的魔獸之一。據說聖冰虎就是一身雪白的皮毛，極其聰明，體型也比普通的冰虎要小。」摩爾繼續說道，「這幾樣，閃電好像都符合吧。」
「這麼說來，我們是撿到寶了？」聽到這話，程靈也顧不上面子的問題，直接轉身問道。
閃電竟然這麼厲害？她看向懷中的小傢伙，這般嬌小的身體有一天會進化為神獸？真是不可思議！
「先別高興的太早！」摩爾苦笑着說道，「若真是聖冰虎，恐怕我們還真不一定能養得起。聖冰虎可是專門以魔核為食的，而且，越是往後，需要的魔核等級越高。」
亞摩斯聞言，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塊肉乾，遞到閃電面前。
小傢伙只是嗅了嗅，便興緻缺缺地將頭扭到一邊，繼續呼呼大睡。
亞摩斯想了想，把肉乾收起來。然後，他又拿出了一塊墨綠色的菱形晶體。
這塊晶體上散發着濃郁的魔法元素，一接觸到空氣，便開始向外散發着迷濛的光亮。
程靈只覺得懷中的閃電動了動，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看到一道白影「嗖」地閃過，再看時，亞摩斯手上的晶體已經消失不見，而閃電也已經回到了程靈的懷中，一張小巧的嘴中正「嘎嘣嘎嘣」地嚼着什麼。
車廂里的幾人頓時瞪大了雙眼。
……
時間過的很快，剛才還是正午，轉眼便到了黃昏。陽光逐漸失去了最後的溫度，依依不捨地掛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黑暗如潮水般從四處湧上來，相互撕咬着，蠶食著最後的光亮。
亞摩斯望着窗外，神情冷峻。
這是離開冰之部落的第一夜，如果一切沒出錯的話，冰之部落現在已經完全的與這個世界隔絕，而依據族長老頭子給出的情報，那些襲擊冰之部落的人一定會在這一夜發起第二場攻勢。
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冰之部落的消失，然後利用魔法陣將這個消息送回薩米羅帝國的那個人手裏。以那個人的手段，立刻能明白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環節，再怎麼計算，都不會花費超過一夜的時間。
也就是說，從明天開始，這段旅途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平靜了。
前方出現了一座城池，點點燈火看上去十分明亮溫暖。
車廂的門突然被輕輕敲了幾下，緊接着葛蘭的聲音響起：「大人，前方就是莫里帝國的邊境城市，朗伯城。今夜要在朗伯城歇腳嗎？」
亞摩斯的眉頭緊了緊，思索了一下，然後回答道：「進城吧。」
既然從明天開始，就要面對一切，那麼至少要在明日之前養足精神。
「是。」葛蘭應了一聲，隨即，快馬加鞭，直奔朗伯城。
由於速度驟然加快，車廂的顛簸程度立刻上升了幾個檔次。程靈從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已經到了晚上。
與窗外的黑暗不同，車廂內點着柔和的魔法燈光。環視周圍，只見除了亞摩斯之外，車廂中的其他人都閉着眼睛，睡成了一片。
人在旅途中就是容易感到疲勞。看着燈光下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程靈心中突然有種溫暖的感覺。
他們都有着不同的過去，甚至曾經並不屬於同一個世界，雖然他們的相識不過是幾天的事情，但此時，他們都毫無防備地睡在這裏，這種彼此間相互信任的感覺，真好。
莫里公國這段時間正處於戰爭中，所以像朗伯城這樣的城市，大多實行宵禁。太陽落下之時，便是城門關閉之時。在葛蘭等人緊趕慢趕之下，一行人終於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衝進了這座城。
由於到來時已經是深夜，所以朗伯城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地上的積雪反射著天上的星光，倒也勉強看得清路。葛蘭本就是莫里公國的人，這朗伯城他也曾經來過，所以一行人進城之後，很快就找到了住處。
坐了一天的馬車，眾人都是渾身酸痛，恨不得立刻就撲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事實上，程靈等人也是這麼做的，一見到房間中那張柔軟的大床，她立刻就像沒骨頭般地倒在上面。
可是，就在她全身放鬆的時候，忽然耳朵一豎，聽到了從隔壁房間傳來的談話聲。
在房間的安排上，自然是程靈和雪莉爾住一個房間，隔壁房間是亞摩斯，再往那邊住的是伊諾斯和摩爾。葛蘭和他的手下一共有六人，分別住在三個房間內。
此時，程靈趴在床上，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亞摩斯和葛蘭的談話聲。起初她還沒怎麼在意，甚至還有點邪惡地猜測，這兩人在一個房間里，會不會有姦情神馬的，但聽着聽着，她的一顆心就漸漸地沉了下去。
「大人，這麼晚了，叫我來有什麼吩咐？」葛蘭的聲音這樣問道。
另一邊，亞摩斯低沉的聲音響起，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葛蘭，我只是想說一點，從明天開始，恐怕就會有人來追殺我們。」
葛蘭似乎沒料到亞摩斯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一片沉默。
半晌，亞摩斯的聲音繼續說道：「來者很強，繼續跟着我們，有可能會連命都丟掉。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兩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分毫不差地落在程靈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