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夜 守時人(1)

第六十夜 守時人(1)

夏天還沒有到,但我已經感覺到酷暑即將來臨的氣息了,商場里的電扇、空調開始走俏了。

這個下午有點悶熱,小蕾在陽台上收拾著入夏即將要用到的東西,妃子打着哈欠懶洋洋的蹲在一旁搖晃着尾巴看管着拆下來的零件。

我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幻想着陽光海灘,耳旁彷彿傳來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響,海風輕輕的吹起我的髮絲,海鷗從我的頭頂叫着掠過,那充滿異國風情的女子正穿着比基尼從我身邊搖擺着走過去,那是多麼愜意啊。突然間一坨鳥屎落在了我的眉心,我不禁氣憤的爬了起來,當我爬起的時候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個夢,沈小蕾雙手叉腰站在我面前,戴在她手上的橡膠手套還在不斷的滴著水。

我抹了抹臉上的水苦笑道「你這是幹什麼,人家正做美夢呢。」

「我累的要死,你卻在這裏睡覺,趕緊的給我去洗電扇,這馬上就要夏天了。」沈小蕾憤憤地說道。

無奈我只好站起來走向了陽台,接過手套準備戴上,就在我戴上手套的同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小柯的。

「蘇錦麻煩你來警局一趟。」小柯在電話那頭低聲說道。

我愣了愣問道「警察同志,我沒犯法啊,我是大大滴良民啊。」

「別臭貧了有要緊事,我們最近抓獲了一個連環兇殺案的重犯,這個重犯指名道姓要見你才肯錄口供。」小柯焦急地說道。

我有些吃驚,現在怎麼連犯人都要見我了。

「見我?見我幹什麼?」我自言自語道「你們既然掌握了證據就應該可以控告他了啊,為什麼他要見我。」

「哎呀,你真啰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們收到了精神病院的傳真,這個人在幾年前被診斷出患有嚴重的精神病,後來逃院就始失蹤了,院方也一直在找他。而在我們看來這個人無比的正常,跟我們對話有的是套路就是不說實話,甚至威脅我們說如果不讓他見你,就要以精神病的名義開脫了,他說關在精神病院裏怎麼都比關在牢房裏強,簡直太囂張了。要不我開警車去接你?」小柯急切地說着。

「我看還是免了吧,三天兩頭的坐警車被鄰居們看見了,我怎麼解釋。」我頓了頓道「如果他真是這樣說,證明他根本沒有精神病,的確很狡猾啊,嗯好的,我馬上就去。」

我掛掉電話就將橡膠手套摘了下來。

沈小蕾疑惑地望着我問道「怎麼,還沒開始就嫌累了?」

「不是,警察局有個連環兇殺案的重犯要見我,而且還得過精神病,所以我得過去看看。」我皺了皺眉回道。

「精神病?連環兇殺案的犯人要見你幹什麼,會不會有危險啊。」小蕾擔心的問道。

「別忘了那是警察的地盤,如果我在那裏有什麼不測,老鍾他們日子也不會好過的,放心吧。」我說完就跟妃子使了個眼色,妃子機靈的跟着我出來了。

「先生,我們這是要去警察局嗎?」妃子喵叫道。

「是的,總比你在這裏給小蕾當苦力強吧。」我笑道。

「我沒關係,沈小姐才辛苦呢,你要對沈小姐好一點。」妃子叫喚了一聲,就隨着我出門了。

我探頭朝沈小蕾喊了聲「你去休息吧,等回來我來洗。」

沈小蕾愣愣地望着我,突然咧開嘴笑了。哎,我想妃子是對的。我帶着妃子坐上了計程車前往警察局,沒多久我就看見了警察局,令我驚訝的是警察局門口已經圍滿了焦急等待的記者,老鍾和小柯、小黑他們已經早早的等在門口了。

一個記者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計程車停在了路邊,指著車子就跟一大幫子人圍了過來。

「哇,這麼大陣仗,先生請問你是明星嗎?我怎麼沒在電視上見到過你。」計程車司機收著錢笑着問道。

我只有苦笑以對,我打開車門走了下來,長槍短炮立即就戳了上來「請問您是蘇錦先生嗎?」「您是幹什麼的?為什麼犯人要見你?」

我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這陣勢還真沒見過,妃子也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痛苦的掙扎著。

「注意你們的腳,我的貓!」我大喊了,然後低頭抱起妃子就逃出了人群,記者馬上就轉身圍了上來,幸好小柯和小黑幫着攔住了他們。

老鍾笑着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個犯人要見你,一下子你就成了焦點,看來要出名了。」

「我不想出名,你們怎麼把消息放出去了。」我皺了皺眉不禁感到不快。

「不是我放的消息,這個兇手在各地殺了十二個人,一直流竄相當難抓,幸好在我們省落入了法網,一時之間全國的媒體都蜂擁到了這裏來,上頭無奈已經放出話來了,要我儘快偵破此案,打消民眾的恐慌,並且要對媒體公開審案的最新進展。」老鍾此時才表情凝重了起來。

「不至於吧,殺了十二個人才落網,你們都幹什麼了。」我震驚於警方的效率,如果這樣的兇手在多幾個,那豈不是全國的警察都要忙的團團轉了。

「兇手殺人根本沒有目的性,十二個死者之間一點聯繫也沒有,而且兇手的行蹤不按常理出牌,如果你看到兇手就明白為什麼會這麼難抓了。」老鍾苦笑了下。

「難道三頭六臂?對了,為什麼犯人指名要見我。」我好奇地問道。

「如果我知道就告訴你了,他提出要見你的時候連我都嚇了一大跳,考慮了好久才決定把你請來。先別說了跟我來,我們把他關在了特殊的地方,並有持槍的武警把守,這個人太危險了,要不是他非要見你才肯招,我是不會冒險讓你來的。」老鍾沉聲道。

我心中有些忐忑,或者說有些膽怯吧,這個兇手究竟有什麼目的,又長得會怎樣兇悍呢?為什麼會這麼難抓耍的警察團團轉呢?

想着想着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陣陣寒意。

我和老鍾在長廊說着話就到了那間老鐘口中所說的特殊牢房,只見兩名武警戰士端著槍威嚴的守衛在鐵門的兩側,老鍾跟他們示意了一下,我才靠近了鐵門,鐵門上有個鋼化玻璃的小窗口,我貼近窗口朝裏面看了一下,這一看才發現了這間暫時關押犯人的牢房果然不一般,裏面的牆壁不是水泥石灰,而是類似海綿之類的軟墊。

「怎麼佈置成這樣?」我疑惑地問道。

「兇手好像對活着並無眷戀,我們怕他想盡一切辦法自殺,所以才做了這樣的準備,就算要死也得接受了人民的審判在死。」老鍾皺了皺眉頭。

我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朝裏面看去,只見裏面還隔着一道鐵柵欄,在鐵柵欄的里側擺了一張桌子,桌角都被厚厚的布給包上了,我不禁苦笑了一下,這也做的太細緻了,難道這人自殺的傾向這麼嚴重?

我又朝這件特殊牢房裏四處搜尋了一下,只見一個矮小的背影正對着牆壁上開出的一個小氣窗仰望外面湛藍的天空,背影一動不動頭上還包着厚厚的一層紗布,我有些疑惑,兇手的矮小出乎我的預料,從背影來看甚至是個女人。

「放我進去看看。」我盯着兇手的背影好奇地說道。

老鍾掏出鑰匙正準備把門打開,只是鑰匙只擰了一半,老鍾就示意兩旁的武警戰士,接着武警戰士上來搜我的身。

「我身上沒有什麼能讓他自殺的東西。」我舉著雙手苦笑道。

「不是找那些東西,是找你身上有沒有帶數字的地方,把你的手錶、手機放到那個托盤裏。」老鍾指了指一旁的托盤道。

「數字?什麼個意思?」我好奇地問道。

「兇手對數字敏感,看見數字就發狂,他的頭就是因為在審訊室看見我們身上的警號撞牆才搞成那樣的,這間房也是因為這樣才準備的,難道你沒發現我們連警號都摘除了嗎?」老鍾眉頭不展地說道。

老鍾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老鍾今天的警服確實讓我有種怪怪的感覺。

「如果真是這樣他應該已經死了無數次了,我們生活的地方在哪個角落裏沒有數字?」我納悶的自言自語。

「我猜可能是因為某種契機,才造成了這樣的情況。」老鍾說着擰開了門,並推了進去。

推門的聲音吸引了一直仰望天空的兇手,只見他緩緩轉過了頭來。當我看到他的時候,我先入為主的思想就被徹底顛覆了,不應該是他,而是她!

望着女人轉過來的腦袋,我看到了一張白皙的臉龐,秀氣的五官沒有粉飾也顯得很漂亮,只是女人好像很多天沒睡過覺一樣,眼窩深陷眼袋低垂,兩瓣嘴唇乾澀起皮。直到此時我才明白兇手為什麼耍的警察團團轉卻一直抓不到,有誰會把一個連殺十二人的殘暴兇徒跟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聯繫在一起呢?

「直到她殺了第十個人我們才找到了監控,看到了她的真面貌,死者是在小區的電梯里被殺死的。」老鍾十分無奈的望着我說道。

我驚奇的轉頭望着女人,女人望着我突然露了個笑容,我不由的抖了一下。

此時武警戰士走了進來,站到了我的身後依舊威嚴的靠着我身後的牆壁站着。老鍾拉開椅子,將我按在了椅子上然後轉頭對着裏面喊道「顏希,你要見的人我給你帶來了,現在可以招供了吧?」

那個叫顏希的女孩轉了轉眼睛說道「我想單獨跟蘇先生談,你們都出去。」

「不行!」老鍾提高了嗓調。

「沒問題的。」我拍了拍激動的老鍾。

「不行,絕對不行,這太危險了。」老鍾搖晃着腦袋。

「隔着柵欄還有監控,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我笑着道。老鍾猶豫了片刻才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跟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接着就帶着武警焦急地等到了門外。

顏希心滿意足的朝我點了點頭,然後拉開隔着鐵柵欄后的椅子安靜地坐了下來。

「說吧,你為什麼要見我。」我忍不住好奇心先問了出來。

「蘇先生,我見你只是我聽說了關於你的一些事迹,覺得你這個人值得信賴,我想給你講個故事。」顏希語速緩慢平靜地說道。

「難道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聽你傾訴?看你的樣子只不過二十齣頭的樣子,有什麼事不能跟朋友講,反倒找起我這個陌生人來講。」我對眼前的這個叫顏希的女人更為好奇了。

「他們不值得我信賴!」顏希忽然低下了頭,眼部以下在我的視線前頓時陰影一片,我只看得到她那雙眼睛裏佈滿了血絲,顏希就這樣低着頭不再說話,正等我要開口的問出問題的時候,顏希卻突然抬起了頭怨恨的望着我,那雙血眼死死的盯着我,然後動了動嘴道「蘇先生,您遲到了二十分零三十二秒。」

我聽到顏希這樣講,下意識的抬起了手腕,只不過我的手腕上的手錶早已被武警戰士收走了,我不禁苦笑了一下道「顏希是吧,你身上也沒有時間,你怎麼知道我遲到了多長時間呢?」

「我就是一個鍾,時間無時無刻不在我的心中滴滴答答的走着。」顏希忽然揚了揚嘴角。

我有個預感也許他是對的,於是我站起身子走到鐵門邊敲了敲,老鍾立即緊張的把我給推開了。

我探出頭好奇的問道「你約她什麼時間見我?」

「下午兩點。」老鍾看了看手錶道。

「現在幾點了?告訴我準確時間要精確到秒。」

老鍾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看了一眼手錶道「兩點二十分五十一秒。」

聽到老鍾這樣一講,我不禁吃了一驚如果算上此後的對話、走路、開門,也許在她跟我說時間的時候,可能一秒都不差,世界上真有這樣如此專註時間的人存在嗎?難道她們的腦子裏什麼也不想,每天全都記着一秒一秒的時間嗎?如果這個兇手真是這樣一個人,那唯一的解釋或許就真的是有神經病了。想着想着我不禁機械的扭過了頭,顏希或許真的會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生物鐘。

「我討厭遲到的人。」顏希忽然陰冷的呢喃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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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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