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夜 燈塔(1)
燈塔是建於航道關鍵部位附近的一種塔狀發光航標,它是一種固定的航標用以引導船舶航行或指示危險區,可供管理人員居住,但也有重要的燈塔無人看守。根據不同需要,設置不同顏色的燈光及不同類型的定光或閃光。這個故事是關於一座即將被廢棄無人看守的老舊燈塔。
我總討厭人家在夏日的中午來敲我家的門,因為在這個時間點我一般困意十足根本沒辦法處理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今天這個人卻格外讓我好奇,當我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叔,這位大叔皮膚黝黑,臉上的皺紋讓人看上去飽經滄桑,但整體看上去還是頗有精神,只是眉宇之間隱約有一絲哀愁。他穿着老舊的襯衫和西褲,但被熨燙的整潔,不過他穿了一雙很不搭的涼鞋,他的手中提着一個大袋子,不知道裏面裝了些什麼。
「您找誰?」我疑惑的問了問。
「我找蘇錦先生,請問您是?」大叔面帶笑意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就是。」我好奇的答道,我沒想到他是來找我的。
老者見我這麼一說,立即就將手中的袋子遞了過來說道「這是我們家鄉的特產,是一些魚乾、正宗的紫菜,請蘇先生嘗嘗。」
我苦笑了一下不敢接,正所謂無功不受祿,而且眼前還是一個陌生人。大叔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惡意。
大叔好像看出了我的尷尬,於是笑了一下說道「蘇先生不要誤會,我是小鍾介紹來的,就是鍾良濤呵呵。」
「哦,是他啊?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啊。」我說着就把大叔請了進來,給大叔倒上一杯茶之後,大叔就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我早就知道老鍾介紹來的肯定沒什麼好事。
「蘇先生,我是東臨村的村長,我就鄒有根,我有些事想請你幫忙,小鍾又不肯幫我的忙,況且這忙他也幫不了我,所以就把你介紹給我了。」大叔喝了一口水后就趕忙開口說道。
「哦?是什麼忙?」我不禁好奇起來,一個村長大老遠的從海島過來這裏找我幫忙肯定是什麼離奇的事情。
「事情是這樣的,這幾年我們村發展的不錯,架橋連通了公路,許多打了一輩子魚的漁民都轉了行,跑起了貨運,經濟的確是飛躍了一大部,就在幾個月前我接到了上面的書面通知,讓我帶人去拆掉一座老燈塔,聽父輩們說這座燈塔興建於上世紀四十年代,雖然設施比較簡陋,但對於我們來說看到燈塔的亮光就等於看到了家,看到了希望,這座燈塔到現在都有七十來年的歷史了,比我的歲數都大。老燈塔在一個孤島上,一直以來都是指引我們這些漁民歸家的坐標,我們對那座燈塔很有感情,每年都會派人前去維修,燈塔離我們的連通公路的主島大約有兩海里的水路,接到上頭的通知后我便馬不停蹄的聯絡了村裏的幾個好手,帶上工具準備在吃過中飯以後過海去拆掉那座老舊的燈塔,雖然我很不情願,但也知道燈塔的年紀大了,是時候該拆了,況且那座小島已經被納入了開發的版圖內,開發了對我們村子也有好處,哎。」鄒村長說到這裏重重的嘆了口氣。
我看出村長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好奇的問道「莫非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那座燈塔?難道是想讓我保住那座燈塔?我可沒那個本事。」
「不是的,你聽我說完。」鄒村長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天下午本來是萬里無雲,天氣出奇的好,我帶着幾個壯漢坐上了小船就朝孤島進發了,沒多久我們就看到了那座在陽光下被刷的粉白的老燈塔,我站在船頭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就在我剛嘆完氣,就突然覺得天上風起雲湧,烏雲就像潮水一般涌了過來,霎時就把太陽給遮住了,沒一會我就聽見雲層中暗雷滾滾,在海上這麼多年了我還沒見過變的這麼快的天氣,我們一行人全都仰起了頭望着天空。這時人群中有人說話了。
『村長,這天氣有點不正常啊,旱天驚雷大凶之兆啊。』一個叫老賈的獃獃的望着天空喊道。
『老賈你瞎說什麼,別把你家當道士的一些話拿出來說。』我不禁有些不快。
『不是啊,這天氣的確有點不正常啊。』此時另外幾人也附和道『是不是老天夜不讓我們拆燈塔啊?』
我憋著一股氣默默無語,只是命船長加大馬力,好在風暴前趕到孤島,現在調頭顯然是來不及了,就算遇上了暴風雨,也只能先上孤島避一避了。
暴風雨說來就來,在離孤島只有幾百米的時候,突然間就暴雨傾盆,雷電交加,海上的浪也起來了,整隻船開始像一葉樹葉一樣在海上漂來漂去,對於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我們來說這點風浪本算不上什麼,大家也沒當一回事,因為孤島就在前方不遠處了,船長繼續加大馬力往前駛去,暴風雨果然沒一會就停了,這多半是海上的雷陣雨又或者是路過的風團而已。但是讓大家沒想到的是,在暴風雨過後,海上居然起了很濃的霧氣,能見度居然不足上十米,整座孤島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那座燈塔上的燈在此時突然亮了,在霧氣當中閃著昏暗的白光。
『村長,燈塔怎麼突然就亮了,這燈塔被改進以後用的是時控裝置,現在還不到亮燈的時間啊?』老賈一臉的疑惑。
我一聲不吭皺着眉頭朝霧氣里看着,燈塔上的確是亮着光,這令我也很好奇。我們的船又望前走了一陣,就要靠岸的時候,船上突然有人大聲的喊了起來『燈塔上有人!』
他這一喊立即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於是我們全都朝燈塔望去,因為我們知道這座燈塔一直都是無人看守,怎麼會有人?
只是我們這一看,看到了十分離奇的事情,只見一個人就如同壁虎一樣貼著燈塔的白色塔體上,十分的怪異,我驚呼了一聲,那人就快速的圍着燈塔爬到了我們看不清的背面,接着就消失了,我吃驚的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因為我知道燈塔的塔體很光滑,人根本不可能像壁虎一樣四肢扒在牆壁上,而且還爬的那麼快!」鄒村長說到這裏感覺仍是心有餘悸的樣子。
看着村長的樣子,我不禁懷疑村長是不是看到了錯覺又或是幻覺,在海上起霧的情況下這種事時有發生,於是問道「村長,是不是霧氣讓你看到了幻覺?」
「不可能是幻覺,我們十多個村民一起看到了,那還能有假?扒在燈塔上的的確是人!但…。」鄒村長沒有說下去,於是我接上了話「但他的行為卻不像是一個人能辦到的。」
「後來靠岸以後我們飛快的跑了過去,但那東西已經不見了,根本就找不到,我們找遍了燈塔內也找不到那東西了,等霧氣過後天氣好轉了些我們就回來了,村民們認為天氣突變這是老天爺的指示,說這個燈塔拆不得,於是事情就被擱淺了下來,我也對上面彙報了情況,上面決定延期一個多月,但始終是要拆的。我心中一直有個疙瘩解不開,於是想利用這段時間來解開那座燈塔的謎團,尤其是那爬在燈塔上的怪物。」鄒村長望着我說道。
「怪物?」我嘀咕了句「燈塔裏面有人看守嗎?」
「沒有,絕對沒有,那次去的時候我看到燈塔的那扇門仍舊鎖著,而鑰匙也只有我有。村民們甚至以訛傳訛說…說那燈塔鬧鬼。」鄒村長焦急的說道。
我好奇心頓起於是「那改天我去看看那燈塔。」
鄒村長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蘇先生能去那就太好了,我這就回去了,看來小鐘沒介紹錯,我跑了幾個地方,他們一聽這事都說是無稽之談,還不等我說就說不願意去,沒想到我還沒開口蘇先生就說要去,呵呵。謝謝,您來了只要問一下附近的村民就能找到我。」鄒村長笑着說道。
「也許我就是那無稽之人。」我苦笑了聲道。再送走了村長后,我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這到底會是人還是鬼呢?
「應該是人。」妃子的聲音突然從卧室內傳來,妃子喵叫着就撲到了我的懷裏。
「哦?為什麼會是人呢?」我疑惑的問道。
「先生,你想啊如果是鬼怎麼會大白天的現身讓這麼多人發現呢?」妃子喵叫着。
「可是人似乎不能做到像壁虎一樣扒在牆壁上吧?而且那燈塔的塔體還是圓柱形的。」我想起了老村長的話。
「那座燈塔一定有什麼秘密!」妃子喵叫道。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不如我們馬上去看看好了,從這裏坐車過海到那裏三個多小時很快就到,順便看看老鍾家鄉的美景。」我抱起妃子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要帶的隨身背包,就出發了。
三個小時后我就和妃子就已經在跨海的大橋上了,橋下就是波濤洶湧的大海,遠處島上的山綠樹幽幽,那些三四層的小洋房就在島上的屹立着。
我搖下車窗,一股略帶鹹味的海風立即就吹了過來。
「這位先生是第一次到這來吧?這幾年這裏的經濟發展的不錯,村民們都住上小洋樓了,這日子過的…呵呵。」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里看到了我一臉的好奇於是說道。
我尷尬的笑了笑應道「是啊,不怕你笑話,雖然我住的位置是沿海城市,但我還沒見過真正的大海,看見大海的感覺真好啊。」
「先生是來旅遊的?」計程車司機帶着微笑好奇的問道。
「不是,為了一座燈塔來的。」我一時口快說了出來。
「燈塔?」司機一臉的疑惑自言自語了聲。
「怎麼你知道這燈塔?」我問道。
「當然知道了,我就是這島上的村民,這燈塔歷史悠久了。」司機似乎很熟悉這燈塔。
「原來是這樣,我聽島上的一個朋友說這燈塔要拆了,所以來看看嘍。你似乎對燈塔很熟悉,這燈塔有什麼故事嗎?」我不禁好奇的問道。
「有,聽我爺爺說當年國共內戰的時候,國民黨敗走,撤離大陸,有幾個國民黨的軍官就逃到了這個島上,聽爺爺說他們最後去了台灣,只有一個人不想離開又回不了家,最後留在了這個島上。」司機皺了皺眉說道。
看着司機的表情,我感覺到這最後留在島上的軍官似乎是問題的關鍵,我正想着司機果然說出了問題的關鍵「這名軍官因為不想去台灣,但又回不了家,最後弔死在了燈塔上。」
聽到這裏我心中一緊,妃子也喵叫了一聲。
「原來這燈塔還有這樣的故事。」我自言自語道。
車子繼續向前走着,此時司機指了指右方「看,就是那燈塔。」
我朝着司機指去的方向,那遠處小島的白點果然格外顯眼。
妃子喵叫了一聲「到底是人還是鬼?」此時就連妃子也猶豫不定了,我自然也無法回答妃子的問題,因為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顯然無法用科學來解釋,讓我相信是人又或是鬼都有可能。
隨着車子繼續向前,那座燈塔漸漸也被遮擋了,車子的前方就是老鐘的老家村莊了。既然司機是村中人於是我就問了問村長,司機告訴我村長住的位置后就調頭離開了。
我朝着村長家的位置走着,走了沒一會就聽到一陣鑼聲和二胡聲,只見前方的一塊空地上圍滿了人,我帶着妃子好奇的擠了過去,原來是幾個道士在開壇,村長居然也圍在人群當中,只是他一臉的不快。
幾個道士隨着獨特的道家音樂唱唱跳跳,我擠過人群將村長拉了出來,村長看到我一臉的驚訝,他沒想到我來的這麼快。
「村長,這是幹什麼呢?」我好奇的看着那幾個道士問道。
「蘇先生,你是不知道啊,村民們認為要拆那座燈塔驚動了鬼神,非要搞一場法事。我也很無奈啊。」村長嘆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