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敢自問？

五年時光實在是太過短暫。

劉明和聶小倩還是在俠者的時候，就約定過五年後一決高下。

如今，終於到了決戰的日子。

聶小倩擁抱着劉明，眼裏柔媚的可以滴出水來：「老公，我捨不得你！」

劉明不忍心去看她，低着頭。

聶小倩捧着他的臉，盯着他：「老公，你也捨不得殺我對不對？」

劉明黯然道：「沒錯，我確實捨不得殺你。」

「那，你偏要殺我，肯定是有你的理由的。到底是什麼理由，你能告訴我么？劉可畢竟已經死了，我不相信你為了她，要真的殺我！」

劉明嘆著氣，幽幽道：「我並沒有騙你，你們倆人中，只有一人有那資格爭取聖人大位。而且，你們必須有一人要死。」

「可是，我不希望劉可死去。所以，我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劉明轉過頭去說道：「我希望你能夠轉世，我把劉可的神念，打入你的體內。到時候，你倆都會活着，只是，你不再是聶小倩，而是成了我半個女兒。」

「你！」聶小倩聽得推開他，往後退了幾步，「劉明，你好狠的心！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劉明黯然道：「我也不想這樣。但是，聖人執掌棋盤，我現在無力跳脫出去。所以，我只能盡我最大能力，守護我身邊的人。」

聶小倩聽得臉色也是一暗。

隨後，她問道：「老公，這幾年，你跟我在一起，雖然也開心，但是，我總能感覺到你有些失落的樣子。這到底是為什麼？」

劉明沒有回答，而是伸手一指，把宋琳她們斗三清，自己家人的反應，和劉可為了自己所做的事展現給聶小倩看。

聶小倩看完，突然慘笑起來：「老公，你好苦啊！有苦說不出，這才是真的苦！」

「你的家人、親人、那些朋友，全都是因為你，才有了今日！尤其是三大聖人，若非是你，她們豈能成聖？不成聖，如何把我等當棋盤上的棋子？」

「可是最後結果呢！呵呵，呵呵！他們集體拋棄了你，連你的子女，十人中有九人，對你的死毫不在乎！」

「怪不得，怪不得你要救劉可丫頭。若是我有這樣的女兒，我也必定不折手段去救她的！」

聶小倩仰著頭看着劉明，眼裏閃過一絲失落之色：「最遺憾的是，我沒能給你留下一個孩子。老公，我願意和可兒融合，願意彌補你的心愿！」

劉明走到她身邊，撫摸着她的秀髮：「苦了你了。」

話剛說完，聶小倩帶着無盡遺憾的神色，身體化成光影，消失了。

而劉明手心深處，多了一團跳動的，微弱的靈魂虛影。

那是劉可的靈魂碎渣，也不知道劉明是如何吸收回來的。

劉明把這些靈魂碎渣融入到了光影裏面，然後，光影就沖入了六道中的人道。

數年後，明江市某個普通而又偏僻的地方，一個孩子降生。

孩子出生的時候，頭頂浮現一方小塔，塔的光芒照耀四方，璀璨無比。

那時候的地球，科技已經極其發達，因為神道大劫，還沒有過去，出現這種異象，眾人也不覺得什麼。

反倒是對這個孩子寄予厚望。

孩子的名字，叫劉倩。

……

劉明的神念，從劉倩身上收回，幽幽嘆息一聲，說道：「神道大劫，最為慘烈的就是遠古世家和那些巔峰絕世大高手了。不過，玄神道到現在還沒死，卻也不能留他。」

哪裏知道，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劉明，你想讓我死，我就先滅了地球！」

一聲巨響傳入劉明耳朵里，使得他臉色一變，立刻伸手一壓。

幸虧劉明出手的還算及時，不然整個地球都要成小天體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地球上很多地方，也徹底毀滅，只留下四大洋，和一隻佔地九百六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大公雞陸地。

其他地方，煙消雲散。

而劉明的那一壓，也讓玄神道，化為灰灰。

最後再看了一眼這個剛剛破碎的地球，劉明笑道：「我還會在這宇宙中守護九十年，相信到時候，宇宙中流傳著的，就是你的神話了。」

劉明剛要離開，長征一號飛了過來，趙天宇他們跳了下來，說道：「阿明，咦，怎麼就你一個人？小倩呢？」

劉明神色一暗，隨後笑道：「一切都如過往雲煙，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

眾人只覺得心頭一緊，想說什麼，卻也說不出什麼。

但是，趙天宇隨後歡喜道：「阿明，我們七人，修為暴漲，已經到了可以白日飛升的地步了！而且，至聖娘娘降下法旨，說我們可以隨時飛升仙界，前往混沌深處天道宮。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姬業合也開心道：「真沒想到，我竟然有朝一日會飛升仙界。哈哈，從沒想過啊！」

「神道大劫只有一人能夠爭那一線生機。但是，聖人出世，我們更多的人有了生機，實在是妙不可言！」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卻沒有看到劉明微變的臉色。

劉明呵呵笑道：「天宇，如果我希望你留在這片宇宙，不去仙界，你會同意么？」

趙天宇大笑：「仙界是更廣闊的舞台，我們應該去那裏發展才對嘛！不過兄弟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其他人紛紛點頭。

劉明看着龍虛，龍虛左手是神龍赭，右手是伏羲八卦盤，那是他殺了風勢后得到的三皇至寶。

龍虛笑道：「師父，我不可能留在這個宇宙的。這個宇宙里，我們已經無敵了，呆在這兒，還有什麼意思？」

劉明聽得一嘆：「痴兒，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神道大劫尚未結束，你可知道為什麼？」

龍虛眨着眼：「為什麼？」

「三皇至寶，聖人至寶，並非我等可以持之。你一人獨佔兩件，不是尋思又是什麼？」

劉明伸出右手，輕輕拍下。

龍虛見了，暴怒道：「師父你要幹什麼，你竟然要殺我？啊，我跟你拼……」

砰！

龍虛徹底死了。他一死，伏羲八卦盤和神龍赭，同時朝仙界飛了過去。

趙天宇手裏拿着軒轅劍，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道：「阿明，你不會也要對我出手吧？」

劉明輕輕一笑：「天宇你胡說什麼？軒轅劍與你有莫大妙用，以後在仙界還要爭那生機，你本身就是有緣人，我豈會對你出手？」

眾人點頭，但是看到劉明殺了龍虛，還是覺得很不自在。

他們覺得，眼前的劉明，已經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劉明了！

「老四，有什麼想不開的，就跟我們說說，我們做聽眾。」

姬業合說着，見劉明搖頭，他就笑道：「既然沒有，那就好。我們……就先走了，你自己在這好好獃著！」

劉明點頭，接着，虛空降下陰陽神雷，姬業合第一個度了過去，成功飛升。

趙天宇、齊正輝、太上阿祖、岳中上人和吳芬芬見了，絲毫不敢猶豫，一個個度過陰陽神雷，飛升到了仙界。

瞬間，茫茫宇宙，貌似只有孤單一人的劉明了。

劉明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虛空突然裂開，天花亂墜、頑石點頭、地涌金蓮、天女散花。各種奇香、異香、妙香，層出不窮。

劉明好像沒有看到這些變化，只是雙眼微不可察縮了一縮。

隨後，劉明面前多了三人，是三個漂亮又端莊的女子，分別是至聖大成功德無上天道娘娘宋琳，至聖至尊阿彌陀佛娘娘靈兒，和至聖至仁先天懷德娘娘喜兒。

三女看到劉明，不由展顏一笑：「老公，你殺了龍虛，便等於徹底度過神道大劫了！現在，你想飛升，就可以飛升啦！」

劉明看着她們三個，呵呵一笑：「是誰，把可兒粉碎的靈魂給我的？」

三女一愣，隨後不再嬉笑，卻也沒說話。

很顯然，不是她們三個人做的。

劉明伸出右手，以前伸出右手，必定會出現大道之光。

但是現在，他的大道之光已經消失不見了。

劉明淡淡道：「你們本可以救可兒，卻袖手旁觀。我劉明本非必死，卻也身死。如今，耗盡大道之光，斷絕我未來之路，只為救我女兒。靈兒你與我沒有孩子，喜兒你與我的孩子，只是我前世的，我們都不去說他。」

劉明盯着宋琳，厲聲問道：「宋琳！可兒不僅是我女兒，也是你的女兒！你在三人中實力最強，為何拋棄她？」

宋琳聽得輕聲一嘆：「我是聖人不假，可我也是天道的一部分。但我終究不是天道，要受天道所挾。所以，我們聖人做事，有些當為，有些不當為。」

喜兒也說道：「阿明，你不會希望我們救可兒，然後自己被困一個量劫吧？到時候，你的家人，你其他的女人怎麼辦？誰去守護他們？」

劉明聽得慘笑起來：「對，是我錯了，你們都對！」

「我只是可笑，為什麼我劉明，有拋棄一切的大勇氣、大毅力。但是，我的子女當中，卻只有一個可兒繼承了我優良傳統？」

「聖人，聖人！呵呵，你們這些聖人啊，高高在上，只在乎自己，只在乎自己所守護的人和事。除此之外，一切有悖於你們所行所止的，都將覆滅！」

「很好，你們很生動的給我上了一課。我，劉明，感謝你們！」

劉明給三女鞠躬，然後轉身就走。

但是，他的歌聲，卻清晰傳入到三女耳里：「前世紅塵吾打滾，今生重來勇而狠。我把本心照天地，他人怎知我心哽。莫說為了他人行，一切私心敢自問？敢自問？」

宋琳她們聽得身子一顫，隨後對視着，都看到對方眼裏的一絲黯然。

喜兒突然說道：「老……劉明一人在這宇宙中，無牽無掛，以為我們拋棄了他，所以他懷恨在心。如今我們來接引他飛升仙界，他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反而來侮辱我等聖人，卻是當死。」

靈兒也說道：「為了一個棋子，他竟視我等掌棋之人於無物，卻也不能保他。」

宋琳怔怔念著「敢自問」三個字，想着劉明為了自己，為了劉家，為了他的女人們，向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要回報，不要感激，只願白首一心。

但是，我們又是怎麼做的呢？我們這種做法，和俗世中那些女人，不嫁給自己喜歡的女人，只嫁給有錢有權的女人，又有什麼區別？

我們這麼做，被貪念所蒙蔽，被害怕所畏懼，被私心所作祟。

這就是聖人么？劉明哥……他真的說錯了么？

宋琳掐指默算，很快就算出，劉倩已經出生，而劉明的大道之光，真的已經不再存在，心頭不由狠狠一顫。

「要論偉大，要論毫無私心，要論大公無私，這個宇宙中，又有誰能夠比得上劉明呢？」

一眼看穿這個宇宙的一切，看着人類版圖已經開始擴大到銀河系，但是，他們執行着劉明的命令，不殺戮，不征服，宋琳就更加感慨。

「劉明哥，你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我們不怪你。其實，你如果想獲得第九尊聖位，我拼了性命不要，也會讓你獲得的。」

「只是可惜，你的另外那條路，與我們的道路相違背。即便我再崇敬你、喜歡你、愛你，我也會與你為敵的。」

宋琳喃喃自語，靈兒聽了也是一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到了仙界之後的事了。」

「希望他不要讓我們失望吧。」喜兒也說。

三大至聖娘娘，身子騰空，消失在了這片宇宙。

劉明早已離去，卻想着當初她們說過的話。

她們即便是聖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卻也不顯示聖人威儀。很顯然，這句話已經被戳穿了，是謊言。

還有，自己為了救可兒，失去了大道之光，她們不僅不傷悲，反而眼裏有喜色。

很顯然，她們極不贊成自己走盤古大帝之路。

「既然如此，我偏就走這條路，看你們能奈我何？」

劉明眼裏堅定之色一閃即逝，隨後看向茫茫宇宙深處。

那宇宙沒有盡頭，只有無邊的黑暗。

但是，劉明未來的道路，也是黑暗的么？

誰知道呢！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他未來的道路，才變得更加有意思，不是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