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太太,我查到了,媚兒一家三口的確都被賣去黑礦上做苦工了,可是七八天之後我正打算買下他們的時候，他們就被贖出去了，現在正在，王，王家的一個莊子上。」平兒有些害怕的向王熙鳳說道。媚兒被王家的人贖走,又安置在王家的莊子上,要是王熙鳳心裏產生王家人都不可靠的想法，那自己就岌岌可危了。

「果然如此。」王熙鳳冷笑道:「我早就猜到了，要是沒有王家的同意,我那個好二嬸怎麼會這麼有膽子對付同是王家人的我。」

「太太，現在可怎麼辦？」平兒壯起膽子問道:「王大人好像已經選擇站在二房那邊對付我們了。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娘家,可是王家已經靠不住了，我們怎麼在這府上立足。」

「那你就給我記住了，我王熙鳳的父母早就已經死了，我沒有娘家。現在給你一個選擇，你是選擇王家還是我王熙鳳。」

「平兒是逃荒時被賣到王府的，之後就一直跟着太太，以後自然也是和太太共進退。」平兒向王熙鳳表決心。她的父母都在飢荒之年餓死了，她一個人跟着人潮來到京都，為了活命賣身進了王家。之後就一直跟在王熙鳳身邊，直到今天為止。王家於她而言是有恩，不過卻不足以使她背叛王熙鳳，而且她不覺得王家能給她比現在更好的。

「你是無親無故，無牽無掛的才能一直跟着我，可是其他人不一樣，都是些王家的家生子，都有父母兄弟還在王府。」王熙鳳說道:「我如今也是行善積德一回，你接下來幾日就給我列出名單，凡是還有親近之人在王府的都給我送回去，大張旗鼓地送回去！」

「太太，你瘋了！」平兒一時失聲大叫:「你這是把問題擺到明面上了，王家失了面子，肯定會更幫着二房的。太太不如回去和夫人談談，拉攏王家不是更好，免得夫人難做。」

「嬸娘會理解我的，你就直接照我說的做就行了！」王熙鳳有些失神，以後和王家就是陌路了，包括一向疼愛她的嬸娘。想來嬸娘早知道會這樣，那次才會一直拉着自己說話，最後還自己哭起來。

「不到半個月就是年關了，就不能緩緩嗎？臨近年底了還出這麼大的丑，要是王大人惱羞成怒找人對付老爺可怎麼辦？」平兒還是覺得王熙鳳有些衝動了。

王熙鳳好笑的看了平兒一眼，「你在說什麼呢！」淡淡的回答:「現在我公公是朝廷二品大員，我夫君襲了一品爵位，要說起來我們賈家不比他勢弱，我還怕他什麼_」

「那太太我現在就下去查看，可是有些已經嫁給賈家的小廝或者娶了賈家的家生子，那些也要遣回去嗎？」平兒有些猶豫地說。

「要是和原來的家生子有關就直接送回去，我想我那個好二嬸會去王府為那些失去丈夫，妻子的忠僕要人吧！現在府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老太爺親自買回來的，沒有什麼家生子，所以要是和這些新人結親的就問一下他們自己的意見吧，要是執意留下來，就先送去莊子幾年。等一切結束了，要是表現好就讓他們回到府里。」王熙鳳想了想才回答。至少現階段為止，她不想除平兒之外的王家人出現在她身邊。

「我就下去安排。」平兒看到王熙鳳還能理智思考，也算是放心了。

平兒的動作很快，因為之前分家的時候就有統計過各家奴才，所以幾天時間就把和王家有關的所有人都整理出來了。

王熙鳳眯着眼睛看着平兒送過來的名單，有些漫不經心地問:「莊子上的那幾個帶回來了嗎？」

「因為就是在京郊的莊子，所以都已經帶回來了。」平兒回答:「那現在怎麼辦？」

「這還要我說嗎？擇日不如撞日，你現在就把人送過去吧。」

很快街上就出現了驚人的一幕，大隊人從街上經過，到達王府門前。

平兒看着王府緊閉的大門，示意身邊隨行而來的一個人上前敲門。

王府的門吏打開門看到大隊人站在門口下了一大跳，直到看到領頭的是平兒才算鬆了一口氣。

平兒是王熙鳳身邊的大丫頭，王熙鳳沒出嫁之前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出嫁后也會跟着她回來王府。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王府的下人，門吏自然認識平兒這個人。

「是平兒姑娘啊，今天回來是有什麼事嗎？還帶了這麼多人來，要不要我幫忙。」門吏討好地向平兒問道。

「我是今日奉了我們家太太的吩咐來的，你看我今天帶着的這些人中有不少熟面孔吧！因為這些大部分都是原來王家的人。太太看王家人竟然到府上吩咐這些人做事，知道王家少了人使喚，所以叫我把人直接送回來，以解府上燃眉之急。」平兒這番話說地大聲清楚，旁邊湊熱鬧的人全都聽到了，一時議論紛紛。

門吏被平兒的話嚇到了，顧不得回話就衝進門去找能說得上話的。平兒就這樣在門外耐心等著，可是原來的王家人可沒什麼好臉色。他們之中有些是什麼都不知道，對於未知命運的恐懼，有些是因為事迹敗露，失去利用價值的惶恐。

「平兒姑娘，府上不缺人，這些人你還是帶回去吧！」王府的管家王管聽到門吏的報告，一面派人通知王子騰和其夫人，一面自己先趕過來了。

「王管家，這是我們太太的吩咐，我沒有做主的權利。既然王管家出來了，那麼這些人就交給你了。」平兒對着王管家笑道。

「平兒姑娘可別說笑了。」王管家看到平兒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有些氣惱。只是裏面沒有傳來指令他也不好順便行動。

王管家有顧忌，平兒可沒有。她根本就不在理會王管家，直接坐上車然後命令身邊的人打道回府，把這群人扔在王府的門口。

王子騰接到消息時，以為只是一個小誤會，根本就沒有在意，吩咐隨從傳話給王管家，讓他直接把人趕走就是。可是沒想到隨從很快回來回報說，平兒把人留在大門口直接走了。

王子騰這才感覺有些棘手，出嫁的姑娘把娘家人送回來，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不就是在說他插手別人府上的事情嗎？

王子騰知道這人肯定是送不回去了，只好讓王管家把人先安置好再說。看到王家把人都帶了進去，圍觀的人都產生王家做賊心虛的感覺。這是王子騰萬萬沒有想到的，他只想着那麼一堆人圍在門口太難看了。

臨近年關，京都的百姓還能體驗八卦的樂趣真是太愉快了。不過其實事件兩方都不太好過。

王子騰每日出門都會被人指指點點，自然是不好受，而且這種事也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王子騰只能把氣都出在賈赦身上。因為賈璉這個武官他現在根本就搞不定，而賈赦就不同了，他作為戶部侍郎，明天都會和王子騰碰面，時不時就會被諷上幾句。

而賈璉也不好受，每天都有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在王子騰開始和賈赦鬥氣之後更是如此。賈璉只能希望這事情快點過去。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九了，兩府中都換了門牌，對聯，掛上了新的桃符，大門看去煥然一新，府內各路都掛上了紅燈籠，各人都著了新衫，可以說是各色齊備了。

次日就是除夕，以賈母為首的兩府眾女眷進宮朝賀，其餘人等皆在寧國府準備晚上祭祀之禮。

及至入夜，眾人都隨賈敬來到賈氏祠堂。祠堂中門大開，眾人都隨位站好。早有族中晚輩擺上三牲祭品，點好香燭，賈敬在前宣讀了祭詞之後，就有賈珍向祖宗告知經年大事，子弟出息以慰眾人在天之靈。

「眾神明在上，諸祖先在天之靈敬知，後輩子孫賈珍跪敬。」賈珍隨即跪了下來，眾人也隨着跪了下來。「今甲午年底，概因祖宗保佑，各家子弟皆平安無事，族中出產亦為大豐收。又有玉字輩子弟賈璉今初得爵位……以上敬知。望祖宗保佑後輩子孫來年出息，逢凶化吉！」賈珍跪着把這幾年的大事都說了一遍，其中就包括了賈赦，賈政分家之事。

賈珍說完后，賈敬帶領眾人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身來。賈敬拿出牌位之下的族譜，翻開在賈赦之下，還有自己之下添上了迎春還有惜春的名字，又翻到賈璉之下寫下賈璉之女賈菡。

待眾家新丁添寫完畢，賈敬拿起族規，對眾人說道:「今日我以族長之名，再添一條新的族規:我賈家一向是支持正統之家，但有從事謀逆、欺君、通敵之人，其人連帶妻兒一同逐出家族。」

賈政一聽就有些傻了，這條家規好像就是沖着他來的一樣。要是被逐出家族，自己就是一個無根之人，那功成名就還有什麼意思。賈政下意識要和賈母商量，只是現在是在祠堂里，賈母一個女人根本進不來。

賈敬宣佈了新的族規后，就捻香上拜眾人隨其上香，然後依次退出，祠堂的大門關上，代表祭祀結束。

眾人行至寧國府花園，花園中早已準備好了除夕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