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閉門

喬虎彷彿知道呂芸兒會如此回答,不徐不疾地繼續說道：「這件事不僅事關我們人類的命運,同樣也關係到你們妖族千萬同胞,人類和妖族不能開戰,」

呂芸兒聽罷心頭一震,隨即轉頭怒視呂山,呂山連忙擺手以示自己清白,說道：「姐,這可不關我的事,你沒注意到吧,我姐夫現在可是渡劫成功的大修士了,什麼事還能瞞得過他的慧眼,何況我們是妖族這點小事,」

說完呂山又補了一句：「雖然我們是皇族...」

一旁的伍小田聽到三人對話,小嘴張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心想呂師姐明明是李木雲長老的徒弟,怎麼成妖族了呢,

呂芸兒輕嘆一口氣,幽幽說道：「我這幾年,為了查出殺死我爹娘的幕後黑手,四處奔波,數次遇險,終於讓我查出了眉目,結果你們猜怎麼着,」

眾人不知道為什麼呂芸兒忽然要提這個,但知道她不會無故放矢,俱都凝神傾聽,

「結果殺死我爹娘的兇手竟然是我的爺爺和大伯,你們說這可笑不可笑,」呂芸兒笑着笑着,哭了起來,

接着三人便從呂芸兒口裏,聽到了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原來她爹正是當年在人類修真聯盟叱吒風雲的方銳意,在一次戰場歷練時,意外受傷被一女子所救,兩人一見鍾情,雙雙墜入愛河,

這名女子自然是呂芸兒的娘親,妖族現任大帝的妹妹,呂葉靈,

方銳意是一名敢作敢當的漢子,他既然愛上了呂葉靈,就不怕所有人知道,更是對天下人的職責、恥笑嗤之以鼻,執意要和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起,呂葉靈對方銳意也是不離不棄,真可謂是伉儷情深,

但是很快兩人便被人類和妖族所不容,人類指責妖族利用妖女蠱惑人類修真界的天才,妖族則大罵人類修士畜生,欺騙妖族女子是為了獲得妖族女子的內丹,

半年以後,呂葉靈珠胎暗結,方和呂厭倦了兩族的紛爭,只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過日子,於是便來到了這雁回嶺定居,

可惜好景不長,在兩人的寶貝女兒就要出生時,忽然殺出兩撥黑衣人,他們修為高超,身手不凡,而且出手招招狠辣,只想取對方性命,

方銳意拚死將呂葉靈送出重圍,呂葉靈回到妖族不久便傷重去世,只留下了一個呱呱墜地的女嬰,就是后來的呂芸兒,

呂芸兒長大以後,無意中得知父母遇害的消息,便千方百計地想查出這兩撥黑衣人的幕後兇手,

在一次追查中,身形暴露被人打下一個懸崖,碰巧被經過的李木雲所救,帶上了華青山,

按理說呂芸兒身為妖族,醒來以後便會找個理由離開,誰知她大腦受創,竟然暫時失憶了,於是便有了后來發生的一幕幕,

功夫不負有心人,從戰場歸來的呂芸兒終於查出了這個黑手,但結果卻令她大吃一驚,不能接受,

一個是自己的大伯,指使黑衣人去殺掉方銳意,搶回自己的妹妹；一個人是自己的爺爺,指使黑衣人去殺掉方銳意,搶回自己的兒子,

三人聽罷盡皆黯然不語,沒想到這個漂亮的女子身世如此悲慘,殺害自己爹娘的兇手竟然是自己的親人,再大的仇恨也無處發泄,

喬虎嘆了一口氣,對呂芸兒說道：「你可曾想過,其實殺死你爹娘的真正兇手,不是你的大伯和爺爺,他們其實也是受害人,」

呂芸兒擦拭掉臉龐的兩行清淚,說道：「這件事我查的一清二楚,不是他們又會是何人,」

喬虎不置可否,解釋道：「那兩撥黑衣人確是你大伯和爺爺派出去的無疑,但他們這麼做又有什麼錯呢,」

說罷不等呂芸兒回答便繼續道：「你大伯怕你媽損害了妖族的清譽,他身居高位,更懂的高處不勝寒的道理,更怕你爹對她這個妹子不是真心實意,兩族有着血海深仇,他這麼想理所當然,

「你爺爺怕你爸叛出修真聯盟后無處立足,也會牽扯到家族在修真聯盟內的地位,更多的還是對妖族女子信不過,原因還是兩族之間的血海深仇,」

「所以他們才會派出殺手去暗殺對方,他們這麼做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親人,又有什麼錯了,」

「錯就錯在一個人是妖族,一個人是人類,錯就錯在人類和妖族世代為敵,仇恨似山如海,不共戴天,」

「我今天來,就是想請你幫我改變兩族的現狀,讓雙方可以暫時放下彼此的仇恨,不再這樣廝殺下去,」

呂芸兒嘆氣道：「我何曾沒有這樣想過,可是多少英雄豪傑都曾經嘗試過,卻沒有一人可以辦到,想要讓兩族和解,談何容易啊,」

喬虎激動道：「但是這次不一樣,我們已經知道是有人故意在後面推波助瀾,製造兩族之間的仇恨,」於是將巴斯德克的事情跟呂芸兒講了一遍,

呂芸兒聽完緊緊攥住雙拳,指節發白,深深陷入肌膚之中,一股復仇的火焰悄然在心中熊熊燃燒,她抬頭對喬虎說道：「我幫你,我就這帶你去見我大伯,你將整件事說與他聽,希望他能相信我們,」

四人再不遲疑,立即出發向妖族大本營趕去,進入妖族領地后,隨着四人的越來越深入,妖族的高階妖獸也越來越多,漸漸地變得與人類修士無異,

雖然不少「人」對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但一看到四人中的呂山,便都只是微微點頭示意,然後便忙自己的事情了,

伍小田見狀對呂山說道：「嗬,沒想到你小子的人緣倒是不錯,」

呂山飄然回答：「那當然,怎麼說我也是大帝家的公子爺,座駕前的神啰王,沒有點人緣怎麼行,」

伍小田聽罷一吐舌頭,說道：「我以為你多厲害呢,原來只是因為身份特殊,狐假虎威,哼,」

喬虎笑笑：「小師姐,呂山的實力放到我們人類修真界,差不多相當於化神期巔峰的境界,也是非常厲害的,」

「聽見沒,還是我家姐夫向著我,替我說話,不然我還真讓人看扁了,」

伍小田笑嘻嘻地說道：「你再厲害,還能有我家的小虎子厲害嗎,」

呂山一時語塞,哼了一聲,道：「好男不跟女斗,」

呂芸兒默不作聲,只是在前面帶路,幾人翻山越嶺,已經到了廣袤原始森林的深處,越往裏走,喬虎臉上的驚色也越來越濃,

只因在這森林深處,連綿不絕的林海之中,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市井城市拔地而起,點綴其間,

幾人趕路也曾從其中穿過,喬虎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見一屜剛出爐的包子冒着騰騰熱氣,街上嬉笑的孩童在人群中間追逐打鬧,一個大媽和店鋪掌柜因為一顆靈草討價還價,恍如回到了人間修真界,

他不明所以,一臉疑惑地看着呂山,呂山咳嗽了一聲,解釋道：「真正的妖族,生下來幾乎就是人形,自然不會如尋常野獸一樣生活,所以...你看到了,其實妖族和人族生活方式基本都差不多,」

悄悄地,喬虎心中的那座冰山在融化掉一個角后,一道清晰地裂紋開始迅速延伸,直至從下而上貫穿,

誰說妖族天生就嗜血好殺,毫無感情,真是大錯特錯,一群毫無感情的生物能夠創造出如此溫馨的一幅畫面,

如果沒有仇恨,沒有兩族之分,或許將來的某一天,在古聖大陸上的某一個地方,一個人類小男孩可以牽着妖族小女孩的手,蹦蹦跳跳地玩耍在一起,

莫名的,喬虎一想到這種場面,心頭便微微一熱,

...

幾人一直趕路,天色黑了以後,便找一家旅館暫住,養精蓄銳,第二天天未亮便又繼續前行,終於在第二天晌午之前,來到一座大城之前,

這座大城依山而建,城牆高過百丈,向左右兩邊延伸至目光盡處,城門的正上方題有飛鴻城三個筆走龍蛇的大字,

喬虎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氣勢磅礴的城池,封魔谷內的封魔殿足夠震撼,但是和飛鴻城比起來,簡直如小巫見大巫,不禁為之折服,

呂芸兒看着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她在這裏出生,她的母親也在這裏死去；她最親的人在這裏,她最恨的人亦在這裏；這裏是她的家,也是她最不願回來的地方,

「走吧,」

呂芸兒捋了捋飄在眼前的幾縷青絲,收拾繁雜的情緒,低頭向城門走去,幾人亦步亦趨跟上,

「哐當,」

只是四人還沒走到城門,城門便從裏面緩緩關上了,似是不歡迎他們這些從遠方而來的客人,

呂芸兒不禁眉頭微皺,飛鴻城因為地處妖族腹地,這裏幾千年來幾乎沒有外地入侵,因此很少關上,多數的時候就是一個擺設,難道偏偏這麼巧讓自己遇到,

很快她的疑問便有了答案,只見城牆上亮光一閃,一物似流星墜地,鏗的一聲落在幾人三尺之外,濺起好大塵土,

幾人定睛看去,只見插在地上的是一枚丈長方天畫戟,幾人所立之地乃是城門正前方的青磚路,這青磚不同其他材料,堅硬異常,年久不壞,而這方天畫戟足足沒入地下一半,可見城牆之上的人力氣之大,非比常人,

「小姐、公子,老爺說了,今天不見客,你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