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失去
陸璃之沉默了.於她似乎沒有立場在說什麼.她至少懂得這個道理.愛上一個人.就有了最致命的缺點.自己一點都無法做主.而敵人卻可以輕易得以此為致命打擊.江閱歌是這樣.路嘉晨亦是這樣.
活動結束之後已經是十點了.周晗喝了一點酒.微醺的通紅臉龐在寒風中仰著.以此來散去熱氣.陸璃之將解酒藥遞給周晗.她卻擺手拒絕.「我不想喝.喝了好難受......」
「你這樣更難受.快點吃了解酒藥會好一些.」陸璃之耐心哄著周晗.周晗搖搖頭.又偏過她的身體.迷濛着眼睛問陸璃之.「你今天和江閱歌談了什麼.」
「沒什麼.剛才是還她葯......」
「別想瞞我.我剛才看到了.你從她休息間里出來.呆了十多分鐘.難道只是還葯嗎.你別被她騙了......」
「你也知道.我和她現在沒有利益衝突了.官司案也解決了.她還能怎麼騙我.從我身上她能得到什麼.何況從前她也是看在阮總那層關係上才刁難我.現在我也不是阮總的助理了.她要對付我做什麼.」陸璃之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嚴重了些.便緩和了些.「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我有自己的判斷.至少我不認為她在騙我.當然我也並不能完全信任她.我和她也不是一種人.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她到底和你說了什麼.」周晗繼續刨根問底.
「她......和我說了一些路嘉晨的事情......」陸璃之突然沒了底氣.
「和阮承初有關.」周晗打量着陸璃之.窺見她眼裏的失落之感.「雖然我之前在公司和路嘉晨沒打過什麼交道.但是我也看出來.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現在她回來.而阮承初還答應讓她回來.實在太奇怪了......」
陸璃之沉吟道.「的確奇怪.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沒有哪個人的一生真的太平......」
「是啊.誰能一輩子都沒有煩惱呢.沒有得到的時候就生了煩惱.得到了卻感嘆失去之後的煩惱.我不應該問你的.最近是我自己太敏感多疑了......」周晗垂下眼睫.酡紅色的雙面像新娘抹了胭脂般.陸璃之生起一絲憐惜.「你別這樣說.我明白的.我又沒有怪你.最近你是太累了.又被嚇著了.才會這樣的.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專心準備拍戲就行了......」
「付譯不會再愛我了.我也嫌棄我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周晗突然情緒有些失控了.她的眼淚簌簌落下來.眼神里沒有一點光彩.陸璃之被嚇住了.她拉住周晗的手.「你怎麼了.你不要把所有事情想複雜了.這和付譯有什麼關係.這是你自己的人生......」
「不.和他有關係.他肯定要知道了.他不會再要我了.不會了......」周晗一個人驚恐著臉.呢喃細語.
「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怎麼了.」陸璃之搖著周晗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一點.
周晗緊縮著身體.眼眶裏佈滿了血絲.像是要抗拒別人的靠近.「璃之我真的好害怕.付譯不會再要我了.我要接受懲罰了.他要回來了......」
「他是指誰.你告訴我.我會幫你的.付譯也會在你身邊的......」話音未落.車子就停在周晗的公寓前面.周晗慌忙失措扯開陸璃之的手.拉開車門就跑了出來.陸璃之急忙跟出來.一抬頭就不見了她的身影.Susan嚇壞了.放聲喊著周晗的名字.眼淚都快掉下來.拉着陸璃之的手問.「璃之姐怎麼辦.怎麼辦.周晗姐去哪了.她要去哪裏.」
陸璃之環顧下四周.四下寂靜.路燈閃爍著幽暗的光.而周晗的身影卻沒有看到.她才想起剛才保鏢被周晗使喚.已經下了班.還不及多想.立馬拿出手機給付譯撥了電話.沒過一會兒.付譯就接了起來.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驚訝.「陸璃之.」
「付譯我現在長話短說.周晗不見了.她突然情緒失控從車裏跑了出來.就在她家附近......」話還沒有說完.陸璃之就聽見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她隱約聽到了阮承初冷冷的聲音.「怎麼回事.」
付譯頓了頓.然後迅速回過神來.他對陸璃之道.「你在原地等著.我立馬趕過去......」掛了電話之後付譯又回頭對阮承初道.「是陸璃之的電話.周晗失蹤了.我先送您回去......」
阮承初皺起眉頭.「不用了直接趕過去.」
付譯點點頭.重新啟動了引擎.握著方向盤的手還有些顫抖.在平治的車速中他的心跳和車速一樣快.
付譯和阮承初趕到的時候.陸璃之還蹲在地上.而Susan還在抹著淚.見付譯來立馬站起來.看到阮承初來不及驚訝.便向付譯道.「就在十五分鐘前.我一出車門她就不見了.我不確定她是自己跑了.還是被人抓了......」
付譯大愕.「被人抓.怎麼會.」
陸璃之一愣.看向阮承初.他仍冷著臉.陸璃之這才知道阮承初還沒有把那件事告訴付譯.她穩了穩語氣.道.「這件事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找到付譯.現在報警警察也不會受理.你能不能想想周晗平時會去那些地方......」
付譯低頭沉思了片刻.便拔腿跑去.陸璃之本想跟去.阮承初卻突然伸出手.攔住了她.「等一下......」他指了指頭頂上的攝像鏡頭.陸璃之答道.「我剛才問過了.保安今天不在.辦公室已經關門了.」
「有沒有看到她往哪個方向跑的......」
陸璃之拚命想了想.她把頭伸出車外的那一剎.視線里飄過的周晗那一抹綠.正是付譯離開的那個方向.她道.「好像是付譯走的那個方向......」
阮承初拿出手機.按下幾個鍵.在電話通了之後.嘴角掛出慵懶而客套的笑容.「李局長.事出突然.能不能請你幫在下一個忙.......」
十五分鐘之後.阮承初的電話才重新響起.他冷談了幾句.然後掛了電話.抬頭對陸璃之道.「人找到了......」
「在哪裏.」陸璃之急急上前問道.對上阮承初的視線.隨後又沉默下來.阮承初只是疏懶一笑.「人在噴泉廣場上.」
陸璃之回過頭對Susan和司機道.「我們現在立馬趕過去......」司機立刻上了車.Susan也跟了上去.陸璃之剛邁出腳.回過頭看了看阮承初.又停了下來.阮承初瞥了她一眼.然後坐進車裏.陸璃之這才上了車.
逼仄擁擠的車裏.空氣也稀薄起來.陸璃之能隱隱感覺到阮承初在她身邊散發的熱氣.陸璃之如坐針氈.手腳像不聽使喚似的.她緊緊按住手.讓時間一點點流逝而去.
車子在噴泉廣場停下.陸璃之倉皇逃了出來.她茫然的捕捉著周晗的身影.沒有費多大功夫便看到了周晗.她緊緊抱着付譯.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兩個人渾身都是濕透的.背後是絢爛璀璨的霓虹.映出他們的背影迤邐而綿長.噴泉還在噴濺著水花.在光亮之中五顏六色.
陸璃之本想喊一聲.看到這副場景.便停下了腳步.她獃獃佇立着.阮承初悠閑走過來.與她相隔不出一米.
周晗還在流淚.身體一抽一抽的.語氣哀憐無比.緊握著付譯手臂的雙手骨節嶙峋.「付譯別離開我......別離開我......你還要我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
付譯也緊緊抱着周晗.他的眉頭緊皺.閉着眼睛看起來很痛苦.好像怕她在他懷裏消失了似的.他不說話.而周晗一直喃喃細語.
陸璃之嘆了一口氣.眸光流轉之間.發現阮承初正緊盯着她看.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她盡量平穩了語氣.道.「你怎麼會知道周晗在這兒的.」
「我託人查了一下她公寓附近的錄像帶.就這樣......」
「你為什麼沒和付譯說.」
「說什麼.」
「周晗的事情.我以為......」
「你以為我會小肚雞腸.立馬告訴付譯.讓周晗得到懲罰.......」阮承初冷笑.淡冷的眸子裏發出幽光.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璃之急忙否認.
「那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會以為我是個慈善家大好人......」
「你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是嗎.我不會因為別人說你是看好人還是壞人就影響我自己的判斷.我自己看得到......」陸璃之有些口不擇言.
「好.你說.我在你眼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