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隻莫明其妙的手
劉可可和蔣雯從事於同一家國企。兩個人的辦公室只有一牆之隔，抬腳之間的距離，一個綜合辦，一個政工部。這種國有企業旱澇保收，有關係有背景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像她們兩人這種沒什麼關係的人純屬另類。所以，當年兩人一見如故，慢慢視為閨密。這些年，劉可可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一個知道的總是蔣雯。
而她們無比憎惡的王梅花，則是劉可可的主任，整天像只綠頭蒼蠅似地傳播著公司的大小新聞，當然，她至死都信奉的做人原則是，只傳播那些捕風捉影的，給人造成傷害的消息，而對那些積極向上的消息則一概不論。她自己恬不知恥地說自己是愛憎分明，殊不知大家送她的外號是「綠豆蠅」。
剛才跳舞的大媽們，有一些經過她們身旁，都熱情地和劉可可打招呼，「小劉，明天見。」
「小劉啊，只要你領舞，明天我還準時來。」
……
劉可可笑容可掬地回應着她們，只有此時此刻，她的臉上才洋溢着「成功」的光茫。
蔣雯盯着她的臉，很快被這種光茫刺傷了眼，「這種生活，真的那麼有意思嗎？每天和一幫老大媽在一起，你就不怕未老先衰？」
「可能，只有蹦著跳着的時候，我才能證明自己還有血有肉的活着。」
「證明有血有肉的活着的方式有很多，比如今晚應該去見張亞吧？」蔣雯問。
「說好的10點半見。哎，也不知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結束，明明知道是玩火，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走一步說一步吧。」劉可可往剛才的位置瞄了一眼，他——張亞已經走了。
劉可可的心底湧起一點淡淡的失落，但隨之便被馬上見的喜悅覆蓋了。
她不知道，張亞只是轉到了假山的後面，站在了一個他能看到劉可可，而劉可可看不到他的位置。
……
「冷莫風那邊一直沒有消息？」
「我現在最怕的是，他派人跟蹤我，畢竟他在被抓進去之前，有一幫跟隨他的小兄弟。」
「是你的直覺，還是純屬自己嚇唬自己？我的生活本來一片平靜，你能不能不在我身邊上演懸疑大劇？」
廣場的燈光拉長了她們的影子，這才發現廣場上除了她倆，已空無一人，大媽們已悉數散盡，更顯得這時候她們的話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的狠，我是見識過的，他的疑神疑鬼，更是讓我不寒而慄。」劉可可使勁地捏了捏礦泉水瓶子，礦泉水瓶子在空礦的夜裏發出「咔咔」的聲音。
蔣雯一把奪過來，說這種聲音聽起來太難受，我還是幫你扔了吧。
就在蔣雯轉身扔礦泉水瓶之際，有人似不經意間與劉可可擦身而過，一隻手伸進了劉可可的口袋裏。
只是一剎那的工夫，那隻手又出來了。
劉可可穿得是很寬鬆的一件中長上衣，對這個舉動毫無知覺。
那邊張亞卻看的分明，只是他不確定這個人是想偷劉可可的東西而未得逞，還是有什麼其他目的。
他從假山後面過來，悄悄尾隨着剛才那個莫明其妙的人。
……
蔣雯扔完空瓶，折回來對劉可可說道：「別這麼悲觀了，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今天還愁腸百結，明天就會發現有光明大道等着你，走吧，礦泉水太涼了，我們去奶吧喝點牛奶吧。」
未等劉可可答話，蔣雯便先她一步往前走，沒給劉可可說「等會再走」的機會。
……
「喲，」一聲像夜裏貓頭鷹叫的聲音劃過她們的耳際，不用問，這麼討厭的聲音向來沒有第二個人，而是王梅花的專屬。
她們把前進的腳收回，貓頭鷹的叫聲雖然難聽，但有時實在是避免不了的。
劉可可與蔣雯恨不得把她就地捏死，省得她那永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裏又開始滿口噴糞。
但是一個人的嘴往往是堵不住的，除非她是死人，可惜的是她還活着，並活得相當滋潤。
「劉可可，你可真有意思，別人可都有老公有孩子甜甜美美地過日子，哪裏能和你耗得起？你看你，都三十大幾了，愣是連個男人都沒有，我看你呀，就是一個不祥的人，沾上你的人都不吉利。」王梅花語氣尖酸刻薄，果然是一個能讓人的好心情瞬間化為烏有的好手。
劉可可差點當場氣絕，礙於她是自己的主任，她總是一忍再忍不好發作，哪裏想到這種人向來是欺軟怕硬得寸進尺。
倒是蔣雯從不懼她，冷笑一聲道：「王梅花主任，您就別在這裏挑撥離間了，呶，剛才過去的那個人是誰？我看好像是第二車間的錢主任，莫非……」蔣雯頓了頓道：「你們是一塊兒來的？」
「他在哪裏？」王梅花瞬間慌了神。
「我看他到那邊去了。」蔣雯指了指方向道。
王梅花順着蔣雯指的方向走了，那份掩蓋不住的喜悅，彷彿錢主任是梁山伯，而她是祝英台。
「錢主任真的在那邊？」劉可可一時之間不知道真假。
「怎麼會呢。」蔣雯笑了，劉可可也恍然大悟，這不過是蔣雯支走王梅花的招數。
……
被王梅花這一攪和，劉可可的心情很是低落。
「還有一個小時，你們就要見面了，姑姑又要見到楊過了，也該心花怒放才是啊！」蔣雯打趣道。
「我和張亞之間，這個年齡問題……」劉可可正待說出自己的困惑，便被蔣雯迫不及待地打斷。
「年齡問題算哪門子問題，千頌乙和都敏俊還是姐弟戀呢，不是也愛的如火如荼嗎？」
「第一，那是韓國；第二，那是電視劇；第三，那是無所不能的外星人；第四，他們是男女演員之間有年齡差距，事實上都教授已經活了四百多年。」劉可可總結道。
「你什麼時候說話學會用公文式總結了？前兩條暫且不論，就拿第三條而言，難道你和張亞戀愛比和外星人戀愛還難嗎？」蔣雯一語中的。
「最起碼千頌乙沒有結過婚。」劉可可囁嚅道。
「又來了，好了別說了，繞來繞去總是這個圈，不，不是個圈，簡直是個死結。」蔣雯怒其不爭地說道。
「其實，年齡是一個問題，但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怕冷莫風那個王八蛋出獄後會傷害張亞，他一定不會放過張亞的。」劉可可說到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多慮了，說不定他出身未捷身先死呢，當然，這句詩是褒義，不過，大致上就是這麼個意思。」蔣雯安慰道。
「我懂你的意思，這樣的話，倒是一個好結局。」劉可可的臉上終於又綻放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