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9 將軍卸甲

更讓肖樂天意想不到的是，狹窄的閘口盡頭，不知道祝保是怎麼得到的戰艦具體尺寸數據，居然可丁可卯的搭建了三座巨大的彩棚！

竹木為框架的彩棚上全是綢緞、絹花還有鮮花，另外有當地有名氣的書生寫的稱頌的對聯和匾額！

如今正是秋天，百花還依然綻放，這彩棚上用的鮮花至少四五萬朵之多！

三座彩棚頂天立地，周圍叩拜歡迎的百姓沒有十萬也得有六七萬，這場面蔚為壯觀，比恭迎乾隆下江南也不差什麼了！

距離閘口河道最近的地方都鋪上了紅毯，濟寧府的有錢人、地主鄉紳、讀書人基本上有頭有臉的都被集中在這裏，恭迎元首駕臨！

「操！這祝保好大的手筆？這場面沒有十萬兩恐怕是下不來吧？」盛九傑在尾船上小聲的說道。

十萬兩？這次歡迎儀式祝保足足花了十八萬兩銀子，別的不說就那些過來迎接的百姓，每人都得給一斗小米兒！

這彩棚一座的成本就兩萬五！

肖樂天的臉色鐵青了起來，但是當着如此眾多的百姓他還沒法發作，只能假模假式的在甲板上裝傻充愣，給歡迎的官紳百姓揮揮手，換來一片山呼海嘯樣的萬歲聲！

戰艦緩緩的通過了棗林閘，威武的鋼鐵猛獸震懾了整個濟寧府官民的心，很多人對華族一直都沒有什麼概念，好多小地主和老百姓都把華族的故事當成傳說！

可是今天，華族終於用這種方式讓他們開眼了，從來沒見過這麼龐大的鐵傢伙霸佔了整個運河航道，跟一座山一樣的緩緩壓了過去！

這種心靈的震撼可不是說書先生講故事就能渲染的出來的！

民間流傳的華族不可戰勝的傳言，在這裏算是體現的淋漓盡致了，並得到證實了！

祝保當然要第一時間來迎接了，可是正當他想上船給姑父請安的時候，卻發現戰艦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通過棗林閘之後一路向北直奔濟寧府碼頭而去！

「壞了！難道說馬屁拍錯了？拍在馬蹄子上了……趕緊備馬一路跟着回府城去！」

過了棗林閘也就來到了濟寧府最繁華的地界兒了，戰艦進入寬敞的運河河道，兩岸處處都有三五一群，十來個一夥的看熱鬧百姓！

人們縮手縮腳的看着運河上的三個鋼鐵怪物，時不時發出驚呼！

而河堤上則是滿頭大汗的祝保帶着差役們一路策馬跟隨，而甲板上的肖樂天都懶得搭理他！

棗林閘距離濟寧城沒有多遠了，一個時辰的路程也就看見了繁忙熱鬧的碼頭，遠處是繁華的城市背景，不過在華族這些見過大世面的人眼中，這府城規模實在是小的可憐！

常駐人口不過四五萬人的一個小鎮，土坯城牆，居然也說自己是城市，真是笑話！

不過在這破爛落後的地界兒，卻有一團火一下子撞到了肖樂天心裏！

富慧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錦緞旗袍，身後的小廝打着一把紅色緞面的遮陽傘，肖家的當家主母帶着一眾奴僕在碼頭上已經站了兩個半時辰，甚至有幾名丫鬟累的都脫水中暑了！

可是無論有多累，富慧都沒有一絲的抱怨，她就在這裏靜靜的等著等著！

肖樂天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眼見到富慧時候的景象又浮現了出來，那是即將過年之前，自己從易縣寫書之後前往京師揚名！

數九寒冬，富慧就是穿着一身通紅的錦緞棉襖，在大門口迎來送往指揮下人進行節前的大掃除！

四九城的薄雪映襯下，門口的那一抹大紅讓人記憶猶新！

不知道怎麼搞的，看見富慧之後虎妞心中的怨氣突然消散了很多，她甚至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把肖樂天讓在了最前面！

嗚嗚嗚……汽笛聲驚動了整個濟寧城的飛鳥，戰艦緩緩的停靠在了碼頭！

走下戰艦的肖樂天看着富慧，夫妻二人四目相對，這富慧表達情感的方式和虎妞不一樣！

虎妞是狂奔而去，哪怕前面是大海也要衝過去，嚇的肖樂天直接跳船接住了他！

而富慧則不然，他一身正紅，拿出了全套一品誥命的頭面，帶着家裏的妻妾奴僕，按照最傳統的禮節恭迎得勝歸來的老爺！

正容屈膝行禮，富慧一臉平靜「老爺德勝而歸……請容賤妾敬酒、卸甲，請老爺更衣……」

早有小廝跪在地面上雙手托著托盤，金壺玉盞，富慧斟滿美酒，屈膝跪在地上「給老爺敬酒！」

呼啦啦，後面平兒、晴雯、襲人還有一種丫鬟小廝，從老宅而來的人全都跪下了，甚至角落裏剛跑了一身大汗的祝保也臊眉耷眼的跪在角落裏！

他給姑父磕頭也是應當應分的，這件事就算御史台知道了也不會彈劾他的！

碼頭觀禮的濟寧百姓也有三五萬呢，一看這場面頓時都驚呆了，有那機靈的趕緊拉着身邊人小聲說道「跟着跪，跟着跪啊……」

「古代將軍打勝仗回家，都要有敬酒卸甲的儀式……這是真正的老理兒，大夫人拿出的是古禮！」

「元首去歐羅巴打了那麼大的勝仗，給咱們揚眉吐氣了，怎麼也得跪一跪的！趕緊跪啊！」

虎妞心裏這個懊惱啊，她也走到了大夫人身旁跪下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怎麼就不懂這些禮節呢？』

肖樂天能夠感受到富慧心中壓抑不住的情感，那杯酒都在顫抖，都已經撒了半杯！伸手沒有接過那杯酒，他卻用雙手捧住了富慧冰冷的手！

富慧身子一顫差點癱軟在地，而肖樂天則無比溫暖的說「其實是我應該敬你的！你才是最辛苦的！」

「無論我有多大的功業，這功業總歸是有你們的一份兒的！」

「謝謝你！幫我守好了這個……家啊！」

一句暖心的話頓時刺破了富慧所有堅強的偽裝，她能聽得出肖樂天的潛台詞，她知道自己的苦熬沒有白費，這個男人還是有良心的！

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精緻的妝容都被沖花了！

肖樂天一手持杯子，一手拉起了他仰頭就是一杯酒「這杯酒我喝了，老爺我算是回來了……」

后宅的女孩子們那裏受得了這樣的情感撩撥，就連小辣椒晴雯也委屈的嗚嗚直哭！

肖樂天只好一個個的拉起來「都別跪了，都別跪了……你們不是說要給我卸甲嗎？這我也沒穿鎧甲啊！到底卸什麼呢？」

晴雯狠狠掐了一把肖樂天腰間軟肉「沒有甲胄還有軍服呢！您這華族大元帥禮服還是收在衣櫃里吧！我們這給你準備了上好的馬褂，最輕便的！」

「在哪裏……脫衣服呢？」肖樂天故意把這三個字拉了一個長音兒，這下臊的一眾女孩子臉色通紅，富慧氣的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