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溥儀大婚霸王曲

?1922年，民國十一年，十二月一號，凌晨。

紫禁城換上了新裝，整個皇宮內張燈結綵，顯然是個喜慶的日子，但實際上說喜慶，也只不過是一個人的婚禮，那是溥儀的婚禮...或者說皇帝的婚禮。

華夏自秦始皇創立皇帝制度以來，最後一位被承認的皇帝，愛新覺羅.溥儀於十年前，也就是1912年，頒佈的退位詔書，不再為帝，以此，作為大清統治華夏，最後的結束。

那個時候的溥儀，年僅六歲，並無行為能力，而那些滿蒙王公、遺老舊臣，在革命大勢逼迫下，才不得不放棄手中的利益，由隆裕皇太後為首的臨時朝廷，宣佈退位詔書。

但溥儀真的退位，並且不再為帝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

真相是，退位的皇帝依然在位，不過！卻再也沒有掌控國家的權利，僅僅只是作為一個象徵，這是那些滿蒙王公、遺老舊臣，效仿歐洲王室，想要生搬硬套人家的制度，卻不從根本意義上去解決自己鋪張浪費、腐.敗、迂腐的惡習。

哪怕已經過了十年，這些人的大清夢，依然沒有醒！

在新的時代面前，他們終究會被人們拋棄！乃至....遺忘。

...........

此時，在紫禁城的乾清宮內，從昨夜開始，滿蒙王公與遺老舊臣們，就已齊集在宮內等候典禮。這些人互相之間，正有說有笑的交談著，站在首位的，正是八大鐵帽子王，但現場並沒有八位親王。僅僅只有五位。

還有三位親王，並不是沒有來，而是爵位沒能傳承下來。要麼是死的太早、要麼是被削了爵位，導致後面無人能繼承。所以，現場也只有五位親王，而這五位親王的年齡也各不相同，有的老態龍鍾，有的年紀不過三十，顯然都不是一個輩分的。

此刻，在人群中，兩名遺老舊臣正交談道：

「皇后是哪個家族的子女？」

「聽說是。正白旗，達斡爾族。」

「哦，血統純正，不錯！」發問的老頭摸著鬍鬚，點了點頭，顯然對素未謀面的皇后，還算滿意，隨後他看了看站在前方的五位親王，悄悄開口說道：

「兩個多月前，那天晚上紫禁城大亂。你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

「什麼消息？」

「聽說，那些賊子與一個月前，京城的那場戒嚴。有一點關係。」

「戒嚴....那件事情，咱們還少談為妙。」

兩名遺老舊臣說道這裏，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閉口不再談論，顯然是有些顧及，畢竟周邊耳目眾多，有些話卻不適合在公開場合談論。

這時，溥儀穿着一身黃.色袍褂，在太監們的擁簇下。一路來到乾清宮，眾臣見到溥儀。立即裝模作樣的跪拜道：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溥儀眉毛一挑，隨後。把目光看向五位親王，再掃過那些所謂的貝勒、滿蒙王公與遺老舊臣后，他的臉色十分不好看，心中則冷笑着：

「口口聲聲叫我皇上，只怕沒有一個在心中會承認，這些人，都是一群只顧自己利益的偽君子！」

想到自己大婚，迎娶的幾位妻子，大多都是這些勢力的代表，對此，溥儀只能默認，畢竟，從古至今，皇帝的后/宮，都是各個勢力互相角逐的對象，即使到了現在，依然還會如此。

對於這種鬧劇，溥儀雖說有些厭惡，但為了加固自己的地位，他也不得不接納。

按理來說，男人一旦當上皇帝，那可是后/宮三千的節奏，不應該開心嗎？怎麼溥儀看起來，反倒有些不爽？呵呵，通曉歷史的人就會明白，這個原因，恰巧就出在溥儀的身上。

因為他...有一種病。

一種難以啟齒的病，這種病的學名叫做....先天性陽.痿。

如果只是單純的陽.痿，問題不大，那些宮廷御醫，都能寫下數道治療陽.痿的方子，但前面再加上『先天』兩個字，抱歉！這個就沒得治了。因為先天，是出生起，就作為一顆種子，一直存在的，所以，即便是神仙下凡，也都會束手無策。

這也是後世，許多人猜測溥儀是同.性.戀的原因，畢竟這個病，實在不怎麼光彩，因此溥儀也不會聲張，而他在娶妻后，數年都沒有子嗣，為了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便會有一名太監，傳出消息，意思是，溥儀不走水路，走旱路。

以個人癖好，來解釋子嗣的問題，這是一種悲哀，但更悲哀的是，那些身為他妻子的嬪妃們，那些女人從今日起，就會變成溥儀必不可少的擺設與玩物。

卻見，溥儀開口叫眾人平身，然後派慶親王載振、昭煦為正、副使，並派御前侍衛滴血、等八人隨行，同時命蒙古親王那彥圖、蒙古郡王貢桑諾爾布、載澤和溥信四個御前大臣，在乾清宮照料一切。

等到二時，溥儀派人把一柄如意放到鳳輿裏邊，然後由載振押著出發。

這頂鳳輿，在三天前就擺在乾清宮的丹墀之上，而說鳳輿，實際上也就是個轎子罷了，但這個轎子，卻比普通轎子要大得多，因為需十六個人抬。

卻見，那轎頂塗金，正中還有一隻金鳳凰，鳳背上有一個小金頂，周圍有九隻小金鸞，嘴裏都銜著長長的黃絲穗子。

轎圍是鵝黃.色緞子底，上邊綉著藍色鳳凰，抱着紅色雙喜字，綉工極為精細。

這個轎子，曾是光緒皇帝，結婚之時在杭州定製的，而這次溥儀大婚，還重新進行了釉飾。

隨後，溥儀帶領數十人押著鳳輿，身後則跟着數百人的儀仗隊，還有眾多滿蒙王公、遺老舊臣尾隨。一路敲敲打打，來到了儲秀宮外。

此時的儲秀宮，早已經準備好了。卻見一名身穿鳳袍的女子在眾多宮女太監的擁簇下，盛裝站在最前方。雖然由於時間的關係，天色還十分昏暗，但在燈光的照耀下，那名盛裝女子，身上正散發着璀璨的光華。

這名女子....正是郭布羅.婉容。

帶着鳳冠的婉容，看到前方黑壓壓的一群人，正慢慢走來，從來沒見過這個陣仗的她。身體難免有些顫抖，身旁的老嬤嬤，見此，便悄悄開口道：

「孩子，別怕！你要記着，你是皇後娘娘！也是皇帝唯一名正言順的妻子！」

皇后...

婉容咬了嘴唇，看着前方人群中，面相十分模糊的溥儀，心中卻突然說道：

「成為皇后，我願意。可我....卻不願成為那個人的妻子。」

................

咚！！！

京城，天色剛亮，在霧氣下。各個街道，有不少百姓敲鑼打鼓，高聲吶喊道：

「小皇帝大婚啦！！！」

「明天紫禁城有戲曲，一連三天，精彩不斷，大家可別錯過！」

早就知道消息的百姓們，紛紛換上新衣，面帶笑容的前去紫禁城看熱鬧，而在道路上。三輛馬車正緩慢的行駛着。

在其中一輛馬車內，陳龍庭撇了一眼。正在打坐念經的九月和尚，笑着開口道：

「師傅。前面煙霧繚繞，我們是不是到大雷音寺了？」

聽到對方的調侃，九月和尚眼皮都不抬一下，繼續念經，這讓陳龍庭只覺得甚是無趣，而他乘坐的馬車，是戲班子的，因為臨時參演孫猴子，才得到如此待遇。

小半個時辰后，三輛馬車的前行速度慢慢變緩，外面傳來一陣吹吹打打的樂曲，陳龍庭見此，立即掀開帘子，跳下了馬車，入眼之處，一片人山人海。

好傢夥！卻見，宣武門外，數萬百姓，排成兩條長龍，密密麻麻，這讓戲班子的馬車隊伍，行駛速度都受到影響，不過，還好道路兩旁，有不少黑狗子憲警，不斷維持次序，這才讓現場，沒有混亂起來。

「陳先生，你怎麼下馬車了？」

這時，後方的第二輛馬車的帘子被打開，梅蘭芳開口問道。

陳龍庭聳了聳肩，然後笑道：

「馬車上甚是無聊，我就下來走走，權當運動身體。」

梅蘭芳點了點頭，心知他定是與九月禪師談不攏，於是笑了笑。

可這時，路旁的人群之中，一名小姑娘看到梅蘭芳，當即發出刺耳的尖叫。

「畹華！！！」

「是梅蘭芳！！！」

轟！！！

現場一下子炸開了鍋，人群紛紛擠向馬車，而陳龍庭直接傻了眼，他看着瘋狂的人們，嘴角抽了抽。

看來，無論在那個時代，都不缺少腦殘粉，即便是民國也是一樣，隨後，陳龍庭回頭一看，見梅蘭芳將帘子拉下，顯然他也知道這些粉絲一旦瘋狂起來，只怕會非常恐怖。

這裏的混亂，立即引起憲警們的注意，片刻間，就有一群身穿藍色軍服的北洋士兵沖了過來，而這其中還有不少都是騎兵，陳龍庭見此，不由點了點頭，他知道，溥儀的這場大婚，北洋的軍警憲機關派來的騎、步兵總共有2000人左右。

在如此強大的安保隊伍面前，紫禁城在秩序方面，還不至於出問題。

隨後，馬車隊伍，在騎兵隊的護送下，順利的靠近宣武門，但在這個過程中，三輛馬車上，已經被百姓們扔滿了鮮花。

當陳龍庭他們進入宣武門后，便走到一旁的輔道，把道路讓出來，因為在前方，也就是神武門外，溥儀正帶着鳳輿，以及數百人的儀仗隊，奏著喜樂，一路走向宣武門。

此刻，戲班子的馬車隊伍，已經在宣武門內停下，因為是內城，不用擔心百姓們的擁堵，所以車上的人員陸續走下馬車，站在遠處瞻仰儀仗隊。

卻見，迎娶用的是全副鹵簿儀仗，除了傘、棍、旗、牌、金瓜、鉞、斧、節、扇，還有牛角和大鼓各一百餘對。儀仗隊一路來到宣武門后，前方的軍樂隊增加到五起，在軍警憲機關派來的騎、步兵護送下。

從北京城中心。晃上一圈，然後從崇文門回來。所經街道，照例戒嚴。而馬路兩旁，則人山人海，萬頭攢動。而北洋政府要員與外國人來參觀者，每人發給一枚銅質徽章，才准通行。

整個過程，十分火爆，看的陳龍庭唏噓不已。暗道鋪張浪費，結個婚，還如此隆重，恐怕在近代，這隻有這一家了，隨後，戲班子的人，便在內城中，開始準備了起來。

原本歷史上溥儀大婚的戲曲，是在漱芳齋。連續演了三天戲，也只有數百人觀看，其中大多是一些北洋軍政要員、外國人、以及滿蒙王公與遺老舊臣。

但這一世。因為有陳龍庭的攪和，在一個月前，便讓梅蘭芳傳信給溥儀把戲台做的更大，而溥儀得知后，幾乎沒怎麼考慮，當場便採納了這個建議，估計是從戲曲背後，看到巨大的商機。

於是在皇宮的內城之中，架起了一座高台。而周圍的廣場，極為寬闊。哪怕容下十幾萬人，都不成問題。

在儀仗隊出巡后。陸續來了幾個戲班子，隨後趁著時間充足，所有人開始忙碌了起來，在那高高的戲台之上，眾多演員也都開始了排練，而陳龍庭與九月和尚站在戲台前，看着身邊京、滬所有著名的演員。

其中包括，陳德霖、田桂鳳、王瑤卿、王鳳卿、梅蘭芳、楊小樓、余叔岩、侯俊山、尚小雲、俞振庭、龔雲甫、裘桂仙、錢金福、王長林，以及青年演員馬連良、李萬春、蓋同香、侯喜瑞等。

不得不驚嘆陣容強大，幾乎囊括了所有戲曲大家，其中田桂鳳、王瑤卿、王鳳卿、包括梅蘭芳、都是如今的當紅花旦，不過，在這些人當中，梅蘭芳的人氣，卻要略勝一籌。

因為梅在幾年前，曾演過一部無聲電影，因此也造就了梅蘭芳如今的名聲。

此時，九月和尚開口問道：

「什麼時候開始排練？」

陳龍庭搖了搖頭，然後笑道：

「西遊記，看了不知道多少回，還用得着排練？再說，你在戲中，總共也就三句話，根本無需排練，到時候跟着演就是了。」

好吧，九月和尚只得點了點頭，而陳龍庭則看着戲曲演員們開始化妝，那些俊俏的小生，在化妝之後，瞬間變的嬌媚多姿，簡直絕代了！

與此同時，陳龍庭也在戲台邊上，看到數十人組建的戲班子正在調試樂器，除了傳統的京劇三大件，京胡、月琴、京二胡、之外，還有不少打擊樂器，其中有板、單皮鼓、大鑼、鐃、鈸。

而現場的工作人員，也都裝上了數個全金屬的麥克風，這個東西出現在戲台之上，顯得極為扎眼，格格不入。

那些麥克風的電源線，另外一端，卻是接着一個個巨大的喇叭，這些喇叭，分佈在廣場各處。

這是一個月前，溥儀在採納建議后，從西方訂購的全套麥克風設備，陳龍庭看到這個東西，眼睛就是一亮，要知道民國時代，已經初步走入了半現代化，記得小時候，自家老祖宗在休閑的時候，都會聽留聲機。

如今電台、電燈、電影院，在京城之中，已經變得不是那麼稀奇了，不過，陳龍庭看到麥克風后，雖然高興，但還是嘆氣道：

「要是有全套的低音炮，就好了！」

知道自己想多了的陳龍庭，只能笑了笑，隨後，見到武生楊小樓，走了過來，然後說道：

「剛剛接到通知，後天我與畹華，先演《霸王別姬》，而《情系女兒國》安排在兩天後。」

陳龍庭點了點頭，暗道這是壓軸出演么？呵呵，隨後眼見暫時沒什麼事，不由便拉着九月和尚，開口說道：

「哦，那楊哥，我與九月師傅就先去逛逛，有事知會一聲。」

楊小樓見兩人離去，只得笑着搖了搖頭，直道，這小子！真是閑的可以。不過對於他改編后的劇目，哪怕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楊小樓還是不得不驚嘆。陳龍庭簡直就是個天才！

但一想到這小子，拒絕自己收他為徒，楊小樓只得嘆了嘆氣。

陳龍庭當然不會拜楊小樓為師。他可是武者，可不是武生。雖然這隻差一個字，但意義卻完全不同！

............

此時，陳龍庭與九月和尚，走向崇文門，再等待了兩個時辰后，就見到儀仗隊，敲敲打打的返回了。

再次看到那個巨大的鳳輿，陳龍庭突然想到。兩個月前的那天晚上，在儲秀宮中，那個不斷打嗝的傻丫頭，不知道她在這種情況下，會不會再次打嗝？

儀仗隊前，溥儀騎着高頭大馬，在他身後的鳳輿內，婉容雖然一身鳳袍，卻緊張的有些顫抖，此刻。她正緊緊捏着手指，用力按壓，這是陳龍庭教她的方法。

捏着手指的婉容。對耳邊不斷響起的喜樂，充耳不聞，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不由開口輕聲說道：

「以後，一定會再次遇到他，我不奢求什麼，只要能遠遠的看着那個人，讓我的世界，有一絲溫暖。這就足夠了。」

遠處的陳龍庭，看着鳳輿搖頭嘆道：

「可憐的女人。嫁給不能人道的溥儀，真是夠悲催的。我是沒辦法拯救你，不過，以後若有機會，幫你一次，卻是不成問題。」

如果婉容有勇氣，我就幫她一次，就像額爾德特.文綉，那樣與溥儀離婚，不過...說到淑妃文秀，我咋想到了鳳姐呢？陳龍庭苦笑着搖了搖頭，只能怪對方長著一張明星臉。

奇葩的事情多了，也就不在乎多一點，隨後陳龍庭與九月和尚，看着溥儀進行大婚典禮。

整個過程，包括幾個組成部分，分別是納彩禮、大征禮、冊封后、妃禮、大婚禮，依次進行。頗為複雜，反正陳龍庭是看不懂，不過，當他看到那些，北洋軍政要員，一一上前送禮的時候，卻是留心多看了幾眼。

卻見，除了滿蒙王公、遺老舊臣、活佛等送禮外，其他『進奉』的人員，自不待言。就是民國要人，上自大總統，下至各地軍閥、下野的政客等等，也紛致賀禮。

大總統，黎元洪，委派總統府侍從武官長，哈漢章送來如意、金瓶和銀壺。

站在遠處的陳龍庭看到，那個哈漢章，見其渾身肌肉結紮，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是一名高手，估計不會比滴血差上多少。隨後，就見到一大批北洋大佬送來賀禮。

曹錕派送來如意和衣料。

吳佩孚送來衣料和銀元7000元。

馮玉祥送來如意、金錶和金銀器皿。

張作霖送來如意和衣料。

徐世昌送來成套的新式木器。

王懷慶送來九柄金如意。

張勳送來銀元1萬元。

.......

這些軍閥，都是土豪啊！陳龍庭砸吧砸吧嘴，暗道什麼時候，去他們家逛逛，但隨後，進奉的人，卻讓他有些驚訝。

遠在日本的康有為，派人除送來磨色玉屏、磨色金屏、拿破崙婚禮時用的硝石碟和銀元1000元外，還有他親筆寫的—副對聯，上聯是：

「八國衣冠瞻玉步」

下聯是：

「九天日月耀金台」

哈哈，這是馬屁？還是諷刺當年的八國聯軍？不得不說老康，挺有心機的！陳龍庭在心中這樣笑道，但接下來一人，卻讓他雙眼之中，出現一絲火焰。

卻見，送禮的那人，正是大漢奸袁金鎧。

就是參與日方策劃『皇姑屯事件』的狗漢奸，雖然此人不是主導者，但也極度可恨！看到此人，陳龍庭目光一寒，暗道這幾天，要不要找個機會，弄死這狗日的？

隨後，陳龍庭想了想，還是算了，現在溥儀大婚，關注的人太多，一旦出手，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其次為了一個小雜魚，影響到以後的計劃，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那就再讓他多活幾年！反正，日後有的是時間，咱們慢慢玩！這輩子，你可沒那麼好的運氣病死了，說着，陳龍庭見時辰差不多，於是便於九月和尚，回到了戲班子。

..............

次日。整個北京城，各大街道全部空巷，幾乎所有人齊聚紫禁城。老百姓們在花了三塊現大洋，購得門票后。便在皇宮的內城之中，觀看起戲曲來。

整個場面，人頭攢動，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

好在，有眾多北洋軍警憲機關的護衛下，安全還是有保障的，但現場的火爆程度。已經直追後世的巨型演唱會，同時，也有着眾多國際友人，那些洋人看到現場人數如此眾多后，紛紛驚嘆起，華夏戲曲的魅力。

今日，是第一天戲曲的開場，台上首先演奏的劇目是《萬年歡》，然後開鑼，演的是《跳靈官》。全由著名武生、花臉扮演。

其實，按照宮中的規矩，開頭兩三齣戲本來應由昇平署的太監來演。但因此時宮廷內能演戲的太監已大多風流雲散，所以就由演員來扮演。

在《跳靈官》演完后，接着是馬連良、茹富蘭的《借趙雲》，李萬春的《神亭嶺》，第一天的戲劇就這樣結束了。

觀眾們熱情雖然高漲，但劇目有些單調，因為都是一些老劇目，所以效果不怎麼好，這一天現場的關注人數。只有兩三萬人。

..........

第二天，或許是知道。今天有梅蘭芳的演出，皇宮的內城之中。現場人數，比昨日要增加了三倍，足足八萬多人。

隨後，在陳德霖演《綵樓配》、龔雲甫演《釣金龜》、王鳳卿演《文昭關》、瑞安演《惡虎村》五齣戲后，時間已經到了下午，梅蘭芳與楊小樓準備的新劇目《霸王別姬》終於要開始上演了。

「賣小板凳、瓜子、開心果、望遠鏡咯！」

現場，人頭攢動，不少百姓吆喝着做起生意來，而即將上演的《霸王別姬》，卻是一出悲情戲，演的是走投無路的霸王項羽與愛姬虞氏生離死別的悲劇場面。

其實在宮裏大部分人認為，在大婚的喜慶日子上演這齣戲不合適，哪怕梅蘭芳人氣頗高，但許多人都不怎麼看好，不過，溥儀卻是個戲迷，他不在乎是否悲情，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妥，認定上演，本來《霸王別姬》是放在最後一天，做壓軸戲的，但因為梅蘭芳的建議，才將另外一出《情系女兒國》放到了最後。

卻見，現場人聲鼎沸，當鑼鼓聲敲響后，老百姓們紛紛自覺的閉上了嘴巴，目光紛紛看向遠處的戲台。

整個現場，靜悄悄一片。

「賣小板凳、瓜子、開心果、望遠鏡咯！」

好吧，其實也不是完全靜悄悄，至少還有人在叫賣。

此時，飾演虞姬的梅蘭芳穿戴着一身女裝，與飾演霸王項羽，一身戎裝的楊小樓，一同粉墨登場了！

整個劇情，演的十分真切動人、令人落淚，當演到虞姬自刎時，梅蘭芳哽咽唏噓，演得出神入化，而觀戲的太妃、王公女眷們個個淚如雨下，悲戚之情開始漸漸瀰漫開來，而王公大臣卻感到很憂憤，覺得這是不祥之兆，怎麼能在大婚的最後一天弄得這樣悲戚？

劇目還在演着，就有不少頑固分子，想要破口大罵，其中當屬那些軍閥頭子，只覺得這個戲，甚是無趣，還不如回去操練軍士，本來昨天，就已經讓他們很失望了，今天更甚！

但下一秒，整個劇情驟變！

卻見，飾演霸王項羽的楊小樓，在重兵包圍之下，懷中抱着因自刎而死去的虞姬，突然抬起手中寶劍，直指蒼天，然後高聲唱道：

「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盪盡綿綿心痛。」

「望蒼天，四方雲動，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如火一眼的目光，看向台下，九萬多人瞬間靜聲，全都睜大着眼睛，看向戲台，直到項羽接着唱道：

「我心中你最忠，悲歡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換我毫情天縱。」

「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淚向天沖，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

來世也當稱雄！！！

這句話，瞬間點爆全場！只讓眾人感到熱血沸騰！

這是何等的霸氣，才會說出『來世也當稱雄』這句話？

當歌曲唱完之後，楚霸王項羽這才一揮手中的寶劍，自刎而死。

轟！！！

震撼！現場將近十萬人，熱烈的鼓起掌來，甚至還有人不斷發出嚎叫。

坐在最前列的曹錕，抬手一摸光頭，大聲吼道：

「馬勒個巴子的！這戲演的太好了！」

張作霖在台下，接連點頭大笑了起來，心中則想起那句『問天下誰是英雄？』大笑着的他，轉頭看向坐在身邊的張學良，然後讚歎道：

「雙喜，你要記得，男人...就該如此霸氣！」

站在幕後的陳龍庭，聽到外面響起如雷一般的掌聲，哈哈大笑！楊哥，你太給力了！我教你的曲子，被你完美演繹！哈哈！最後，想到明天最後一壓軸戲，自己將飾演孫猴子，陳龍庭興奮的差點翻起筋斗來！

看着現場，老百姓們不斷拍手鼓掌，陳龍庭在心中大笑道：

「慢慢來，更加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而這時，在現場如雷一般的掌聲中，霸王別姬的劇目結束后，梅蘭芳與楊小樓，剛走下戲台，卻見一名身穿軍裝的青年，衝上前來，大聲開口讚歎道：

「師兄！你演的太好了！」

楊小樓見到此人，原來是貝勒爺，愛新覺羅.載濤，因為他極其痴迷戲曲，曾學過三年戲，並且與自己師出同門，所以才開口叫自己師兄。

見此，楊小樓與梅蘭芳對視了一眼，然後笑道：

「貝勒爺，謬讚了！這齣戲能演這個好，還是多虧了一個小兄弟的幫忙。」

「誰？」

「陳龍庭！」

.....

一身軍裝，長得風流倜儻的張學良，看到載濤面帶笑容的回來，立刻開口問道：

「濤哥，那個曲子，出自何人之手？」

「陳龍庭！」

坐在高台下的溥儀，皺着眉頭，對接下來的劇目，不怎麼在意了，但心中卻反覆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陳龍庭.....陳龍庭。

這個名字，好熟悉。

..........(未完待續。)

ps：目標....玩壞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