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招聘現場
人才招聘市場。
大廳里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前來應聘的大學生比下雨前地上的螞蟻都多，招商銀行和中國移動的招聘台都給擠翻了，就連維持秩序的保安也都被擠得拱到了桌子底下。
華青像大海里的一朵浪花一樣被洶湧的人潮推著往前走，幾度掙扎，才勉強在一個展台前立住了腳，身子還在前仰後合地打晃，臉上卻笑開了花。
呵呵，眼前的這家公司就不錯嘢！
華青兩眼發光地看着展台的海報，上面恰巧有招聘策劃專員的信息，而且待遇也非常不錯，底薪六千，管吃管住。華青家在外地，管住這一條對他特別有吸引力。
「您好，我想應聘貴公司的策劃專員崗位。」華青滿臉含笑，恭恭敬敬地將自己的簡歷遞給了站在展台裏面的顏丹。
顏丹花痴一樣地盯着華青，好大一會，好像突然從夢裏醒來一樣，嘟著小嘴說：「帥哥，要是找男朋友，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收了，可我今天是為我們老闆招員工，所以就只能不好意思地把你拒之門外了。」
雖然被拒絕了，但華青還是對顏丹這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話方式很感興趣，「那我也想不好意思地問一下，為什麼連我的簡歷都沒看，就把我撅出去了呢？我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帥哥，今天出門的時候是不是忘記戴博士倫了？」
「什麼意思？」華青莫明其妙地揉了揉眼睛。
「那麼大的字你怎麼沒看見？我們公司不招聘男生。」
「沒有啊，這上面沒寫啊，」華青指著招聘海報上的第五條逐字逐句地念：「招聘策劃專員兩名，要求：本科及以上學歷，本科底薪四千，碩士底薪六千，管吃管住，有相關從業經驗者優先。」
「你往右上角看。」
華青抬眼，終於看到了海報右上角那四個觸目驚心的大紅字——非女勿擾。
「為什麼？」華青問。
「我們老闆變態唄。」顏丹嘟著嘴說。
「也就是說，只要是男的，不管有多麼優秀，你們公司一概不接受？」
「是啊，我們老闆看見男人就器官過敏。」
「那就沒辦法了。」
華青正準備往前走，顏丹又叫住了他。
「帥哥！」
華青回頭。
「能不能留一個你的聯繫方式啊，說不定我能從其他的公司給你爭取到一些機會，畢竟都是做hr的嘛。」
華青迷迷糊糊地又把自己的簡歷遞了過去。
「哎呀！」顏丹像是被燙著了一樣，「你是北大的研究生啊，」顏丹的眼睛賊亮賊亮，「帥哥你太了不起了，這麼會讀書，還長這麼帥，這樣的人才哪兒找去，我要是老闆，直接把你弄身邊當助理了。」
正低頭整理材料的田佳沂聽到北大兩個字，立馬抬起了頭，看到華青的那一刻，眼睛射出來的光同樣賊亮賊亮的，聲音顫抖得比顏丹還誇張，「師弟。」
「你是？」華青也覺得田佳沂面熟。
「我是你的大師姐田佳沂啊，08級中文系的，不記得了？在你們新生歡迎晚會上，我們還在一起表演過節目呢。」
華青回想了一下，點頭，「是你呀，怪不得看着那麼眼熟呢。」
「那你看我是不是也很眼熟？」顏丹擋在了田佳沂前面。
「你也是北大的？」
「當然了，只是咱們不在一個校區，我是被我媽背大的。」
顏丹天真地笑着，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不過我喜歡你們那個北大，尤其喜歡北大校園裏像你這樣的帥哥。」
顏丹又扭回頭，看着田佳沂說，「佳沂姐，要不就破破例把你這位小師弟收了得了，你看看，這身材，這相貌，這學歷，多喜歡人呀，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
田佳沂皺眉，「可是老闆不讓招男生啊！」
「去，你一個堂堂的人事部經理，連招個人的權利都沒有，也真他媽活的夠窩囊的。你就跟老闆說，你就是要招個男人放在自己身邊當老公，看她能怎麼着吧。」顏丹嘟囔著轉向華青，「帥哥，你有女朋友沒有？」
華青有些尷尬，「沒有，我只是一個窮學生。」
「那太好了，你就到我們公司去吧，我們公司遍地都是美女，你要去了，肯定是搶手貨。」
「可你們公司不是不要男生嗎？」
顏丹閃著一雙美目狡黠地說：「你就不會想想辦法。」
「什麼辦法？」
「比如喬裝打扮潛伏在敵人內部什麼的。」
「顏丹，你就別給我師弟出餿主意了，」田佳沂苦笑着說，「咱們老闆連男人的生意都不肯做，要是招一個男生進去，她還不得把我給吃了啊！」
華青更驚訝了，「你們老闆那麼變態呀！」
「變態？你說的太好聽了，要我說，我們老闆簡直就是變性。」
華青不錯眼珠地看着顏丹，對她的話顯示出濃厚的興趣。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老闆為了阻止男人進入我們公司，在公司大門口掛了一張牌子，上面寫着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非女勿擾。」
「你猜怎麼着？」顏丹狡黠地沖華青笑着。
「男人肯定不會再進去了啊。」
「才不呢，」顏丹眉飛色舞地尖叫，「掛上這個牌子之後，反而加劇了男人們的好奇心，那段時間，我們公司到處都是美男子的身影，熙熙攘攘的像相親大會一樣。」
顏丹一邊說着，一邊想像著當時那種火爆的情景，眼神里充滿了憧憬。
「那你們老闆肯定不高興了吧？」華青問。
「不高興？何止是不高興啊！那個變態佬簡直要氣瘋了，立即讓我們把門口的那個牌子摘了，換上了另外一張牌子，你猜猜，那個變態佬換了一張什麼樣的牌子？」
「不會是男人與狗不得入內吧？」
「帥哥你真是聰明，還真就是這個牌子，自打換了這個牌子之後，我們公司里就再也看不到帥哥的身影了。」
顏丹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極其的低落。
華青則考慮著結果的另一面，「你們可是廣告公司啊，不接納男客戶，你們的生意至少會損失一大半，公司還能經營下去嗎？」
「這你就想錯了，我們公司的生意好著呢，還不是一般的好，是出奇的好。」
華青迷糊了，「現在的老闆大部分都是男人，公司不與男人們做生意，客戶群體狹窄得簡直不可想像，生意怎麼會好呢？」
「你別忘了，女老闆雖然是小眾，可一個個全都是出類拔萃的怪物，我們公司公然打着拒絕男人的旗幟，自然就會吸引那些怪物的目光，就憑我們敢公開蔑視男人這一點，那些怪物們就會心甘情願地把生意交到我們手裏。」
「這倒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營銷策略，」華青從心眼裏讚歎道，「女人當家的公司雖然少，但你們的旗幟所產生的向心力，卻使小眾變成了河流，看來你們公司還真是有奇才，居然能想出這麼新奇的招數。」
顏丹撇嘴，「你是不知道，我們公司總監以上的角色，個個都是奇葩，什麼樣的餿主意想不出來啊。」
華青的臉色黯淡了下來，「聽你這麼一說，我愈發覺得自己沒戲了，算啦，我還是抓緊時間到別處看看吧，美女，我們只能說再見了。」
華青又跟一直低頭看資料的田佳沂打了個招呼，依依不捨地看了看招工海報，悻悻然地離開了。
顏丹看着華青離去的背影，把所有的失落都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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