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去找梅笙

是啊.他就是那個意思.艾莉莎在一邊無助地想.但是她真的不想「拆穿」克林特.萬一……萬一他說的話是真的呢.自己不是也不能冒這樣的險嗎.

「我們可以等萊徹醒來.自己做決定.」她最終只能這麼說.

「聽起來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到了這種時候.大概也只有伊莫還會有心思開玩笑了.三百年的時間.自己沒有什麼改變.她卻變了不少.

而且.她是為了自己回來的.艾莉莎沒有辦法忘記和否認這一點.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見到伊莫.但是她記得自己和她道別的時候.說過期待下一次相遇.

所以.人類的說法是對的.在道別的時候一定要用力一點.或許心裏的願望就真的可以實現呢.

「隨便.」克林特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強求.而是坐到一邊去.倒了一杯梅子酒.酒香很快飄散出來.艾莉莎現在可是沒有辦法吃喝任何東西的.只能羨慕地看着克林特.

「梅子酒.三百年的時間.我真的快把人間所有的東西都吃遍了.梅子酒都喝了好多種.不過.你釀的酒聞起來還不錯.」伊莫湊了過去.嘴上沒有說自己想喝.但是每一個字都是那個意思.

「要喝嗎.」克林特又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伊莫自然不會客氣.但是她只喝了一口.

「很好喝.只是現在我的力量已經沒辦法支撐我喝太多了.為了不浪費……」伊莫走到萊徹身邊.把杯中的梅子酒潑到了他臉上.「我可不想等太久.我從來都沒有什麼耐心.」

萊徹被突如其來的刺激驚醒.猛地站了起來.但是因為頭暈目眩再次跌回了椅子上.他緩緩地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圍的一切.光線有些刺眼－－但既然有光.就說明自己不再在黑暗森林裏了.所以這裏是.

適應了好一會兒.萊徹才真的睜開眼睛.然而入眼的卻是一個陌生人……不對.自己認識她.肯定在什麼地方見過.

「好久不見.萊徹.恐怕你不記得我了吧.說起來.人類的容貌看起來真是平淡無奇.我還是喜歡你本來的樣子.」

到底是誰.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萊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再次看向眼前的人.這一次.他看到了那雙潔白的翅膀.即便她身上不再有聖光.萊徹還是有一瞬的畏縮.然後他總算是記起了她是誰.

「伊莫……你是嘉麗爾從愛丁格森救出來的那個天使.你怎麼會……」

萊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伊莫打斷了.「救我的人可不是嘉麗爾.恐怕你記錯了吧.不過.好在你知道我是誰.證明你沒有什麼大礙.現在我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等等……你什麼意思.」萊徹扶著椅子站起來.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地方.一間木屋.在瞥到床邊那個人的時候.他明白了自己在哪兒.就在結界外面.惡魔狩獵者克林特的家裏.

曾經也是希德科爾的家.可惜.再沒有希德科爾這個人存在了.

「沒什麼意思.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伊莫原本想幫艾莉莎說兩句.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既然他們暫時不會分開.總有一個時候能說清楚.而眼前最重要的並不是這一點－－

「你現在的狀況是不是很糟.」

聽了伊莫的問題.萊徹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確很糟.還能更糟嗎.但似乎伊莫問的不止是他看起來糟糕.

哦.她應該是知道了什麼吧.

「的確很糟.本來就不該拖着這個身體去黑暗森林的.我的能力越來越弱.沒有辦法支撐這個身體了.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腐朽.而我會無處可去.」

「看來克林特說的是對的.」不知為什麼.伊莫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看了艾莉莎一眼.艾莉莎被她的眼光看得有些發愣.

所以.她知道自己心裏有疑問.奇怪了……她什麼時候有了末卡維家族的能力.

而也是這個時候.萊徹注意到房間里還有另一個人存在.但是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卻僵住了.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有眨.

艾莉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是她不敢看過去.就當作自己沒有注意到好了.她倚在門口.看着橘色的光線在森林之中跳動着.黑夜就快降臨了.對於他們來說.是個好時機.

自己不應該懷疑克林特的.但是現在艾莉莎寧願自己先前的猜測是對的.好歹不用現在就面對梅笙.

「艾莉莎.我以為你……」他最終還是說出了她的名字.讓艾莉莎不得不轉過自己的頭.去面對他.去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聽他顫抖的聲音.

「我好歹也是天使.沒有那麼弱的.」她微微一笑.告訴自己不在乎.

「說謊.」萊徹看着她的眼睛.很快就下了結論.

該死.這麼能忘記他才真的是末卡維家族的人呢.他可是會讀心術的.就算他現在虛弱到不行.

艾莉莎再次避開了和他的眼神接觸.轉向了門外.「至少我現在還存在.雖然存在不了多久了.」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麼戰慄和脆弱.

「你……還是會消失嗎.」

算是……算是關切嗎.艾莉莎壓抑住心裏泛起的那種暖意.她現在都沒有「心」了.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複雜的情感.如果情感可以被移除掉多好.天使不都是這樣的嗎.自己到底是出了什麼錯.

「嗯.」艾莉莎點頭.「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們會帶你儘快找到梅笙的藏身之所.讓你重新成為萊徹子爵.而不是用萊文的身份活着.是時候回去了.」

她能感受到萊徹ed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她真的很慶幸自己現在可以裝作毫不在乎.慶幸萊徹沒有辦法看到她心裏複雜的情緒.

「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梅笙在哪兒啊.」梅笙肯定不在那個車庫裏了.薩菲娜和他在一起.如果阿蘭索在自己身邊的話……不.就算他在.自己也不能強求他去追尋薩菲娜的氣息.實在是太自私了.

「這個你放心.我能找到她.雖然她很狡猾.但我比她更狡猾.」

艾莉莎並不覺得這算是什麼誇獎.但伊莫說得很自然.她收起自己的翅膀.臉上因為剛才的梅子酒起了紅暈.她的能力也不如前了.但既然她還有自信.自己就該相信她.

「準備好了就可以走了.天快黑了.正是好時機.」克林特已經背上了他的肩帶.把弓掛在了肩上.站了起來.

「你比我們積極多了.克林特.」伊莫瞥了他一眼.

艾莉莎真怕她多嘴說什麼.於是趕緊開口.「那就走吧.」

「不過.我們要這麼茫然地出去找.還是說.你已經知道她在哪裏了.」沒想到到了這一刻.懷疑伊莫的人居然是克林特.

伊莫故意做出為難的表情.抖了抖自己的翅膀.「或許我根本……別那麼嚴肅嘛.你和梅笙有仇嗎.真的有仇啊.那待會兒我讓你先動手好了.」

「有沒有仇和你無關.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哪兒.」克林特像是恨不得射伊莫一箭.他的箭可不是普通的箭.搞不好伊莫真的會受傷.艾莉莎正準備過去調停.就聽見伊莫笑了一聲.

「機會都讓你了.還這麼凶.那我先帶你過去好了.」伊莫一手抓住克林特.一手抓住艾莉莎.萊徹站在艾莉莎身邊.有些不知所措.

「我都忘了他根本抓不到你.」伊莫本來是好心想要給他們一次機會.可是她似乎忘了艾莉莎現在「不存在」這個事實了.於是只能鬆開艾莉莎的手去拉萊徹.「不過.艾莉莎你可以拉住他對吧.」

猶豫了一下.艾莉莎才把自己的手放在萊徹手上.雖然沒有任何觸感.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但伊莫已經念動了咒語.

一瞬間的黑暗和恍惚之後.幾個人來到了另一個地方.昏暗的光線讓他們適應了好久.

「梅笙真的是天使而不是吸血鬼嗎.為什麼總是住在這樣的地方.」艾莉莎終於忍不住抱怨了.上次是車庫.而這次.居然是山洞.她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吸血鬼也不會住這種地方好嗎.她分明就是蝙蝠.」

「如果你們血統不好.不也會是蝙蝠嗎.要是沒有莉莉絲的話.」

有一瞬間.就像是一切都回到了之前一樣.她還只是普通人艾莉莎.而身邊的是吸血鬼騎士萊文.他們正在一起探尋事情的真相.

而如今.真相已經出來了.他們卻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了.

「你們還是安靜一會兒吧.我可是答應了克林特要讓他先出手的.如果一會兒梅笙出現了.你們壞了事怎麼辦.」

因為沒有觸感.艾莉莎和萊徹都沒有發現.其實他們一直都牽着手.

細碎的聲響讓克林特屏住了呼吸.他發現自己居然是唯一一個需要呼吸的人.他嗅到了梅笙的氣息.

看來這裏真的是她現在藏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