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以身相許
向洪頓時了一下，看了看懷中的莫雯，才道：「我的家世，也許你很清楚，但我小的時候，家父還在，我的家境也很好，我除了每天要練功以外，下午和晚上都可以出去玩。」
「那時候，因為我很有錢，所以同我一道的也全是富家子弟，我同他們一道，不但學會了賭博、吃酒，還學會了進館子找姑娘，在我沒娶妻這前，找找過的姑娘很多，有二三十個吧，但我自結婚以後，我便從未去找過姑娘了，因為我很愛我的妻子。」
「我們新婚不久，我便跟隨家父保那趟陪得我向家傾家蕩產的鏢，那夜，鏢到了杭州，我們檢查完所有的鏢銀，準確無誤后，就各自回房休息。本來，每天晚上都有人守鏢的，那夜也正輪上我，但副總鏢頭杜威見我新婚燕爾，便主動替我守鏢，叫我去陪我的妻子彩燕……」
「那天晚上，月亮也是如今夜這般好，我同我的妻子正在纏綿，忽有一蒙面人背後偷裘，彩燕首先發覺，她將我從她身上摔了下來，她自己……卻……卻被那蒙面人釘死在床上。」
向洪說到這裏，忍不住淚水從臉龐上流下，莫雯伸手輕輕為他擦去。向洪繼續道：「自那些后，我十分痛苦，每天借酒消愁，直到我家的鏢被劫，隨之而來的賠鏢，我母親忍受不了催逼，上吊自盡，我姐也將自己賣入青樓，五年前，不幸患上花柳症，不治而亡，我的弟弟向永也突然失蹤，隨之鏢局解散……」
向洪說到這裏，忽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才繼續道：「而我自己，也許是因那夜恐慌過度，或許是我後來飲酒過度，總之，我是再不能接近女人了，我已經失去了接近女人的能力。這就是我剛才對你說我已經是個廢人的原因。」
莫雯聽到這裏，忽伸出雙手抱住向洪的頸說：「大哥，不管你變成了怎樣，我都跟定了你，我們不去報仇了，我們去找你的好朋友冷劍客辛無劍，也許他有辦法，好不好？」
向洪道：「你是叫我不去報仇而去找辛無劍？」
莫雯點頭道：「不錯，聽說他的夫人是當年藥王的徒弟，她也許能治好你的病。」
向洪搖頭道：「家門深仇，不可不報。」
莫雯道：「大哥，倘若你執意報仇，那小妹我隨你去，等你報完仇，我們再去求醫，好不好？」
向洪緩緩道：「我的仇人，武功高強，若干年前便與令尊不相上下，令尊也才稍勝一籌，這麼多年來，武功一定是出神入化，我去找他，前途渺茫，生死未卜，哪敢談以後的事？」
莫雯道：「這不要緊，我們一同回去，將我倆的事跟我爹說了，他平時最疼愛我，而且他也十分喜歡你，看到我們生米已煮成熟飯，他一定會幫我們的。以他老人家的武功加上你的武功，那江南客一定不是你們的對手。」
向洪苦笑，沒有言語。
莫雯繼續道：「而且我們此時前去尋找那神秘的江南客，他武功又高，又在暗處，說不準一不小心，我們便成了他的菜板上的魚！那還報什麼仇？」
向洪笑道：「那依你之見呢？」
莫雯道：「我們現在既然不知道那人是誰，這樣去找，就算他不暗算我們，我們也不一定能找得住他，你不是找了這麼十多年，依然沒有找住是不是？」
向洪點頭，因為實情如此，能不能找住那江南客，他心中實無把握，向洪此時走的路只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路。
莫雯又道：「而我父親卻認識那江南客，如果我們找到了他，他不但會告訴我們那江南客是誰，還會幫你去對付他，這樣豈不是比我們現盲目的去找和無把握的去找要好得多。」
向洪嘆道：「你說得的確有理，但我家的仇卻要勞煩令尊，這隻怕不好吧。」
莫雯急道：「什麼你家我家？難道此時你還當我是外人？再說，縱然你不要家父幫你他仇，但如果他能對你講出那人是誰，也好得多，對不對？如果你不願我父親幫你出手報仇，但你總可以找到你義弟沈笑南，他總不是外人了吧？」
莫雯一提到沈笑南，向洪心中一動，因為他始終覺得自己要報的仇絕不會與沈笑南完全無關，但他知道，這只是一種直覺，如果他為這個直覺找出什麼依據來，他絕對會叫沈笑南與他一起去報仇的，可惜他又找不出來，但他知道一點，就是有時一個人的直覺遠比他正常的思維要正確。
向洪忽道：「可是我答應過閑道人，等我報完仇后，我就要到青城請罪自殺，以償命青城三劍。」
莫雯急道：「大哥你真是獃子，人既然殺都殺了，還償什麼命？」
向洪聞言奇道：「可是青城三劍是你的兄長？」
莫雯道：「兄長又怎樣？實話告訴你吧，青城三劍是我母親的義子，是閑道人師叔的弟子，但我父親和師叔都不喜歡他們，他們三人已被我師叔逐出門牆。」
向洪奇道：「莫非三人有什麼劣跡？否則怎能被逐出師門？」
莫雯道：「他們三人啦，大劣跡沒有，但爭強的好勝，濫殺無辜。」
向洪聞言點了點頭。莫雯接着道：「我父親也很不喜歡他們，所以他是不會為他們報仇的，這點你放心。」
這點向洪相信，因為那夜在青城山麻姑洞外，莫少一就在自己身旁，他也一定聽到了莫雯的話，但的確沒向自己動手。
莫雯又道：「只是我娘倒是很疼他們三人的，但話又說回來了，三個義子已死，人死不能復生，殺了你又有什麼用？何況你已是她的女婿……」莫雯說到這裏，忽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臉又一陣通紅，忙住嘴不言，輕輕的依偎在向洪懷中。
向洪憐惜的擁過莫雯，他想了很久，他最後還是決定了一件事，他道：「小妹，我答應你，如果我在這次大難中如能僥倖不死，而那時候我的病又能醫好，我一定娶你！這生中，我也絕不會辜負你。」
莫雯聽到這裏，忽捂住向洪的嘴道：「無論你的病能否醫好，我都要嫁給你！」
向洪笑了一下，道：「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莫雯道：「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別說叫我答應你一件事，只要我能作到，就是一千件，一萬件也不要緊。」
向洪輕輕擁過莫雯，道：「你如果一定要陪我去報仇，我不勉強你，但我們之間的事先不忙告訴令尊，我要獨自去尋我的仇人。」
莫雯想了想，道：「這個我可以答應，還有呢？」
向洪道：「還有，等我報完仇后，倘若僥倖不死，我得依諾到青城山領死，在這之前，你不得以我們的關係為我求情，如果令尊和令師叔願意原諒我，我們再說後面的事。」
莫雯想了想，才道：「也依你，還有沒有條件？」
向洪聞言，嘆道：「其實，你願追隨我，不嫌棄我是一個廢人，我已經很感動，本來該提條件的是你，而不是我，但我之所以這樣做，你知道是因為什麼？」
莫雯當然知道向洪是因為什麼，所以她不假思索的道：「因為你是一個男人。」
向洪聞言，緊緊擁過莫雯，道：「謝謝你能理解我。」
不錯，朋友不在多，能得一知己足已。
向洪為什麼要那樣做？只因為向洪是一個男人，一個男人是應該講信義的，一個男人是說話要一諾千金的。倘若違背了這些，不管你是什麼人，不管你地位是高是底，你都只不過是一個長有雄性器官的動物，算不上一個男人。
向洪緊緊擁住莫雯，坐在草地上，此時月已偏西，四處一片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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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雯將頭深深的埋在向洪寬大的懷中，向洪用手撫摸著莫雯的長發，莫雯忽嬌羞的對向洪道：「大哥，我……我……」
向洪道：「你想說什麼？」
莫雯將頭在向洪壞中埋更深，道：「大哥，我雖然……雖然很喜歡你，但……但今夜我不知不知為什麼會……會變成這樣……」
向洪憐惜的撫摸著莫雯的秀髮，道：「因為想殺我的人在我們的菜中加了陰陽和合散類的**，所以你才會抑制不住自己的**。」
莫雯問道：「真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向洪道：「我猜想也許他不但想殺了我，同時還想佔有你。」
莫雯奇道：「你有什麼依據？」
向洪道：「他在我們的菜中的確加入了一種極厲害的**。他知道如果他們下其它**的話，第一容易被我們查覺，而且我們一旦查覺，便不易再次上當，所以他放的是不易被我們看見的**，他算準如果我們兩個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在那種慾火焚身的情況下，我也勢必再不能拿刀對敵，這時他不但一舉殺了我，而且也一樣可以得到你。」
莫雯惱道：「想不到這個的奸賊如此卑鄙無恥，我若知道了他是誰，定會將他碎屍萬段，方能泄我心頭之恨。」
向洪嘆道：「但他千算萬算，沒想到那夜我喝了那麼多酒，很快就醉了，而且，他沒有想到，他的葯對我……對我已沒有作用，他沒有想到我已是一個廢人。」說到這裏，向洪也忍不住黯然神傷。
是的，一個男人活在世上，最大的不幸莫過於被剝奪了一個作男人的權利，最大的痛苦莫過於不能與心愛的女人一起享受床第之歡。
莫雯忙伸手，抱住向洪的頸項，道：「大哥，你別難過，我想你的病會有救的，終會被醫好的，再說，我愛的是你的人，其它小事，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不論你的病能否醫得好，我都發誓，永遠陪着你。」
向洪見莫雯語氣堅決，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什麼也沒有說。
男女間的那種事真是小事么？
他們就這樣默默過了一段時間，莫雯才輕聲道：「大哥，我們既然已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難道你還還不肯告訴我那戴髏面具的人是誰嗎？」
向洪搖頭道：「不錯，我現在已隱隱猜出那人是誰，但我不能告訴你。」
莫雯忽幽幽道：「其實大哥縱然不說，我也大致知道了。」
向洪奇道：「你知道？」
莫雯道：「那人也許很喜歡我，看到我跟着你，並且喜歡你后，由愛生恨，便想殺了你。」
向洪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莫雯道：「既然大哥也知道了那人是誰，我也知道了，咱們彼此心照不宣就是了，又何必說出口？」
向洪默默點了一下頭，道：「不錯，只是我心裏還有一個疑問。」
莫雯道：「大哥心裏的疑問，也許我知道。」
向洪奇道：「你知道？」
莫雯道：「不錯。」
向洪道：「你且說說看？」
莫雯道：「我猜想大哥心裏想的是那七殺童子是不是這個人請來的，但我以為，這種可能性很小。」
向洪疑道：「為什麼？」
莫雯道：「不知大哥知道不知道，我聽說請七殺童子的價錢非常高，我估計他是出不起的，而我想，七殺童子也許是那神秘的江南客派出來的。」
向洪道：「此話怎樣？」
莫雯道：「因為只有他想置你於死地，也只有他才有這個財力去請七殺童子。」
向洪點頭道：「你的話的確不錯，那依你猜測，今天晚上那冒充我義弟沈笑南的人又是誰呢？」
莫雯道：「那人雖矇著頭巾，叫人看不清面容，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人多半是川中人氏，在川中以『金剛指力』見長的人不多，而且練到他那個境界的人更不多。」
向洪同意莫雯的這番分析，道：「不錯，華山九指神僧柳惠臨死之時突然說：「你用的不是金剛指刀，不知是什麼原因？」
向洪道：「當時二人纏鬥激烈，那蒙面人曾一度大落下風，卻不知他為何反敗為勝，當時情景，着實叫人納悶。」
莫雯道：「是不是那蒙面人使用了暗器？」
向洪搖頭道：「沒有，當時情形我看得很清楚，但我也沒有看清那蒙面人的出手。」
莫雯道：「聽口音那人年紀並不大，為何有這般奇異的武功，竟連柳惠這樣的一代高手都死在他手裏。」
向洪嘆道：「真是江山一代又新人，由此看來，我的確老了，小妹，你看我是不是該退出江湖了。」
莫雯道：「等大哥報完仇，我就與大哥一道退出江湖，隱居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以度餘生，享受那種神仙般的生活。」
向洪道：「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莫說忙伸手捂住向洪的嘴，道：「我不許你這樣說。」
向洪輕輕拉下莫雯的手，道：「我一想起那蒙面人的武功，才發覺，原來我一直坐井觀天了，江湖上有這樣武功高深的人，而我竟不知道，還一直自以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
莫雯道：「大哥別想得太多了，所幸的是那蒙面人非但不是我們的敵人，還是我們的朋友，有他暗中跟隨我們，我們且不少了一份威協？我們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趕到江南，找到你的仇人。」
向洪點頭道：「江南？不錯，我是該回去了，我已經好久沒有回江南了。」
向洪說到這裏，人他的思路已飛到了江南，那美麗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