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風波又起

第二十回 風波又起

程楚秋下樓之後,便即出城,不久便追上李貝兒等人。清點人數,帶出來的十六個弟兄,死了七人,其餘活着的,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

一想起剛剛的那一場混戰,人人心有餘悸,再憶起死難的弟兄,眾人心下都是一片惻然。

李貝兒詢問起鬼谷派的動靜。程楚秋答道:「幫主放心,耿召亮與葛劍青這兩個師兄弟,這次不死也是半條命,這輩子,我看再也沒有機會能遇上他們倆個了!」

眾人聽了,都大為興奮。逢安更道:「既然鬼谷派兩個最厲害的腳色已經不中用了,那大哥不如帶領我們殺回去,也好替死去的弟兄們報仇。」眾人聽了,個個叫好。

程楚秋道:「不,這次鬼谷派不知有多少人來到岳陽,剛剛地狹人多,所以可以趁亂取勝,現在要是再回去,可就真的是你死我活了。況且他們掌門身受重傷,人心惶惶,不致主動尋釁,要是我們回去,他們勢必背水一戰,到時死傷必定慘重。」

逢安心有不甘,說道:「龜兒子言而無信,設個陷阱讓我們跳,這事難道就這麼算了?」

程楚秋惱他沒事亂起鬨,便道:「你要真的那麼有本事,回去之後,我幫你跟幫主請命,讓你帶隊殺進四川,一舉挑了鬼谷派,好不好?」

逢安兀自嘴硬,說道:「大哥若一起去,我自當奉陪。」

程楚秋道:「好了,別說了,先回到船上去吧,上了船,我們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李貝兒想起一件事情,驚呼道:「糟了,仙兒他們還沒回來。」

程楚秋道:「所以請幫主先回船上,我進城去找。」

李貝兒因為剛剛的事情實在太過驚心動魄,這會兒反應有些遲疑。程楚秋便道:「船上的弟兄需要有人帶領,幫主還是留在船上主持大局為是。」

李貝兒想想也是,於是吩咐所有的人回船上,船身離岸十丈下錨。

程楚秋則分頭奔回岳陽城內,四處尋找宮呂二女的下落。幾次回到岳陽樓附近打轉,就怕不知情的兩人跑上樓。

又奔了一會兒,程楚秋忽然感到一陣熱潮心悸,不由得停下腳步,找了個茶館坐下休息。他靜心調息一會兒,那股煩躁才漸漸退去,尋思:「一定是剛剛我吸了那些人的內力,沒有立刻運功渡去,此刻開始要作怪了。」

原來他剛才與耿召亮對掌之時,因為惱怒鬼谷派不守信用,所以便使出了河車渡引**來對付。

所謂的河車渡引**,先渡己,再渡人,程楚秋所學尚淺,原還不能隨心所欲,只是兩人對掌之時,耿召亮自己把內力往他身上推,這可省了他不少麻煩,耿召亮待到驚覺,內勁已經去了一小半。

程楚秋自從得了木謙的四十年修為,再加上原來本身所有的,將近集六十年的內力於一身,他要渡引耿召亮的內力,耿召亮如何能是對手?現在耿召亮又去了一部份內力,此消彼長,再想要撤掌,雙手卻給程楚秋牢牢吸住,根本掙脫不開。

待到後來葛劍青覺得情況有異,前來幫忙比拼內力,卻沒想到他這麼做,正好也是將內力送到程楚秋嘴上,程楚秋飯來張口,不吃白不吃,接着的惠遠、彭晃兩人,情形也是如此。

所以等到程楚秋放脫四人,轉而去應付郝彪與孫恩時,四人早已力盡虛脫,差不多隻剩下一個空殼子。也正是如此,程楚秋才能一把抓住郝孫兩人的竹棒,使出無上剛勁拗斷。

但他這些內勁來得容易,在體內自行奔來竄去,為禍倒也不小,他很想找個地方靜下心來,好好依照心法所載之法,將這些內力渡去。只是時間緊迫,他只得暫時將它們用權宜之法按下。

程楚秋氣息稍勻,便覺得有幾個人在他身邊走來走去,將頭一抬,與其中一個人照了面。那人臉色大變,大叫:「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程楚秋也認出那人曾在桃花江邊的萬木林中,跟着周天放等人,用銀線蠶絲網往住自己,至於他叫什麼名字,已經記不清楚了。

既然連名字都記不清,可見是個小腳色,程楚秋既懶得理他,但也不想在此地多逗留,起身便往外走。

才走到茶館外,四面八方都有人同時往他身子所在的地方靠近。程楚秋心道:「豈有此理,這葛劍青到底通知了多少人?」

原來程楚秋雖然挨了齊古今一刀,接着落湖失蹤,但因為沒有找到他的屍首,所以懸賞賞格一直沒有取消。半年過去,這洞庭湖附近,還是聚集了一些好事者,總想說不定有一天老天爺眷顧,可以撿到這二千五百兩銀子。

只是有腦袋的都知道,程楚秋要是真的沉到湖裏,他的屍體早就給魚蝦啃光了,哪有什麼屍首可以給你領賞?於是這當中也有人異想天開,不知去哪裏找了無名屍頂替,但都給人發現破綻。

那葛劍青出了洞庭湖之後,為了等待耿召亮,便在岳陽、湘陰一帶逗留。他在無意間得知程楚秋的事情后,認為有機可乘,於是便放出消息,說程楚秋沒死,並將於某月某日出現在岳陽樓。

他這麼做並不認為自己失信,因為那是程楚秋自己所犯過的事,不用他出手,自然會有人來對付他。而如此一來,鬼谷派可以順便一雪前恥,甚至扳回一城,可以再度進駐磐石島。

於是天下耳目最多的丐幫首先知道消息,郝彪、孫恩兩人所屬分舵便在附近,所以最先趕到。其餘當然也有人早就到了岳陽城,只是他們大多暗中查探,保持低調,等待時機出擊。

程楚秋大鬧岳陽樓,早有人去官府報案。官差衙役到的時候,程楚秋自然已經走了,但此事不久也就傳開。許多人都知道葛劍青放話程楚秋會到岳陽樓,所以就算沒有親眼見着,也知道此事只怕跟他脫不了關係。眾人正愁不知上哪兒去找他,沒想到他去而復返,還在這縣城之中。

程楚秋瞥眼瞧去,只見這些人不懷好意的人當中,頗有幾個瞧着眼熟。但他不願探測這些人的意圖,自顧續往城東走去。

他這一走,這些人跟着也走,既不敢過分逼近,也不敢上前攔阻。

程楚秋暗道:「膿包!」可是也不禁擔憂。他自己一人自然是無所畏懼,但他要是找到了宮呂二女,那麻煩事可就來了。

他不想還好,才想到這裏,面對面正好瞧見宮呂二女,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程楚秋還不知怎麼出聲警告才好,那呂妍嬌已經揮手叫道:「程大哥!我們在這裏!」

四周圍的人聽了,有兩個心思較快的,立刻衝上前去。程楚秋也不遑多讓,才見呂妍嬌小嘴一張,馬上運勁足底,竄身而出,搶在裏頭,向著兩人各拍了一掌。

只聽得「哇哇」兩聲,那兩人口中鮮血狂噴,翻了過去,程楚秋心中一驚:「此二人何以如此不濟?」

既然有人動上了手,其餘的人紛紛搶上。街上行人大呼小叫,紛紛走避。張大寶與胡瑞昌見着出事了,趕緊靠上來。

程楚秋又動手打翻了兩人,同時說道:「各位若有事找程某,請儘管沖着程某來,別找無辜不相干的人。」

也不知到哪一個不識相的,忽地大叫:「大家別理他,狗男狗女,全都拿下了……哇……」臉上挨了一拳,吐出三枚牙齒。

宮呂二女雖然也學過幾年粗淺的拳腳,但是見到這些人窮凶極惡,個個面目可憎,不禁害怕起來,再見程楚秋神勇,心中不免希望這個英雄人物能來憐香惜玉,於是只顧驚叫連連,不知身在何處。

程楚秋拳腳威猛,眾人初時不知也就罷了,後來越瞧愈不對,終於知道二千五百兩銀子可不好賺,便開始紛紛打了退堂鼓。不一會兒,走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些遠遠躲在門縫窗邊,好奇圍觀的群眾。

程楚秋向四周環視一會兒,目不斜視地道:「你們兩個,趕緊護送兩位姑娘回船上。」

張胡兩人應命,急急催促着兩女走了。程楚秋跟在後頭,保持警戒,未久眾人出了城門,彎過一處林道時,前方錯錯落落地站着五六個人,一見到程楚秋等人,緩緩地讓開一條路出來。

這些人神情古怪,每做一個動作都好像故意放慢了似的,有點惺惺做態的感覺。張胡兩人與宮呂二女覺得來者不善,所以對方明明讓路了,卻緩下腳步來,回頭看着程楚秋。

程楚秋給他們使個眼色,說道:「你們儘管走過去,趕緊回船上與幫眾兄弟會合。」

四人將信將疑,開步往前走。那幾人果然只是瞪着眼睛,給他們心理壓力,手腳倒是一動也不動。四人走過,輪到程楚秋。但程楚秋知道這些人的意圖,很識相地在他們面前停下腳步。

宮月仙聽着程楚秋沒有跟上來,回喚道:「程大哥!」

程楚秋看也不看,只朗聲道:「別回頭,快走!」

宮月仙給其他人催促着,自也停不下腳步,只好喊道:「程大哥萬事小心……」跟着呂妍嬌,漸漸走遠。

程楚秋停步在攔路者面前,雙手環抱在胸,凝神瞧著眾人中的一人,一動也不動。

過了一會兒,給他瞧著的那個人,忽然摸摸鼻子,冷笑道:「程大俠,好久不見。」

程楚秋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現在只不過過了半年,不算太久。」

原來那人正是福祿壽禧中的福祿,半年多前他們兄弟倆都參與了圍捕程楚秋的行列。程楚秋說「君子報仇」云云,當是指這件事而來。

福祿哈哈一笑,說道:「當時是齊古今一刀砍在你肩膀上的,可別找錯了對象。我福祿不過是想湊湊熱鬧,幫忙苦主擒凶,說什麼報仇什麼的?未免太過沉重了。」

程楚秋向攔路的其他五人臉上瞧去,只見除了該有的壽禧之外,其餘都是生面孔,便道:「多了幾位新朋友,怎麼福祿兄不替小弟介紹介紹?」

福祿道:「這些江湖朋友也是我的新朋友,大家志趣相投,所以結合在一起。遇到事情一起行動,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程楚秋挖苦道:「哦?原來是找幾個人結盟,有好處時不僅一起行動,還合力排擠他人,肥水不落外人田,是嗎?」

福祿不回答,只與這些人說道:「各位朋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程楚秋,目前賞格是二千五百兩銀子。」

那四個生面孔的其中一人說道:「才二千五百兩?我們幾個分一分,也沒什麼剩了。」

另一個人說道:「我們四個來自窮鄉僻壤,孤陋寡聞,不知道誰程楚秋事什麼東西。」

其餘兩人只是冷笑,也不說話。

福祿道:「四位朋友如果不嫌棄,這單我們倆不但可以讓給你們,還免費替四位掠陣。四位一人分得六百多兩,那也不無小補。」

先前那人說道:「嗯……這倒可以考慮。不過,為何兩位不要呢?」

福祿道:「半年年多前,我們兄弟倆就曾經他交手過一次,當時失手沒能拿下他,所以這個機會應當讓給別人。」

先前那人道:「哦?真有此事?」

程楚秋道:「你們幾個試試不就知道了?羅唆什麼?他們兩個是因為膽子小,所以讓你們四個先打頭陣,難道你們四個也跟他們倆一個德性?」

四人聽了大怒,低吼一聲,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福祿壽禧兩人相視一笑,緩緩退步,讓開圈子。

程楚秋只見這四人分四個方位,分別站定,從他們的舉手投足間,尚看不出來歷,心下忖道:「這四人移動方位時,步伐嚴謹有度,只怕有什麼陣法之類的東西,與其等待他們發動陣法,不如我來主導攻勢。」於是便道:「小心了!」身子一竄,往其中一人奔去。

這下又快又急,顯然大出那人的意料之外,什麼準備都沒有,就急忙往後躍開。可是他這一躍遠遠不及程楚秋這一竄,程楚秋左掌伸出,便往他頭上拍落。

便在此時,程楚秋兩旁人影趕到,同時銀光一閃,就往他身前攔去。程楚秋道:「原來還有兵器啊……」伸足往前疾點,扭頭一轉,忽然掉過頭去對付他身後那人。

原本眾人都見程楚秋來勢洶洶,哪裏知道他竟然能說轉身就轉身。跟在他身後的那人這下可吃驚不小,百忙中無論如何停不下身子,手中銀光一抖,便往程楚秋肩上削去。

程楚秋道了一聲:「好劍法!」身子一矮,閃過劍尖,左手往後一撩,就往對方的背上拂去。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左右兩邊又有人趕到,一劍刺他右脅,一劍刺他大腿。程楚秋不得不理,側身一轉,同時避開雙劍,而背對他那人,危機也因此得解。

程楚秋立身停步,但見四人此刻各自擎劍在手,四點劍尖在他眼前不住微微顫動。心道:「這四個人的劍法俊得很吶!怎麼以前從未聽說有這個四人的劍陣?」

程楚秋覺得這四人所結成的陣法頗不簡單,反觀那四人看程楚秋,心中更是駭然。剛剛他們四人的一招一式,完全都是被迫自救,甚至有點疲於奔命。要說到反擊,可是連轉這樣的**頭都沒有。四人都是嚇出一身冷汗,猶豫着不知該不該發動劍陣。

五人一時僵持不下。那福祿冷眼旁觀,說道:「要不要我們兄弟倆幫忙?我們可以義務幫你們,不分錢。」

那四人其中之一人說道:「少廢話!」劍尖斜兜,轉了半個圈子。原來他們這四人的劍陣,並無特定的帶頭者,四人中只要有其中一人瞧出破綻,立刻以劍尖做出暗號,那麼其他三人便以他為首。這除了四人都要嫻熟此劍陣的奧妙之外,彼此之間的信任,更是重要。

所以這個劍陣最大的優點,就在於四人是真的合力去觀察對象的破綻,不像一般的陣法,皆以其中一人為首。為首者的成就,就代表了此陣法的成就,而陣法的威力,也永遠跳脫不出該人的能力範疇。

可是反過來說,這也是此陣法的最大缺點。因為只要其中有人看走眼,搶先發動陣法,那麼接下來的各種對應招數,不免也要因此頭頭不對馬嘴。但有道是三人同心,其利斷金。更何況四人呢?若四人還是能互相信賴,不諉過爭功,縱使稍有閃失,大致也能彌補得過來。

劍陣發動,程楚秋左閃右避一會兒,還了幾招,忽地叫道:「啊,原來是四象劍陣……」

四人中立刻有人搭腔道:「知道厲害了吧?」

只聽得程楚秋沉吟道:「咦?是九華山靈寶觀的四象劍呢?還是呂梁山玄都觀的四象劍?」

另一人搭腔道:「兩者有什麼區別?」原來這四人正是呂梁山玄都觀的弟子,因為不服管教,相約離觀還俗,一起在江湖闖蕩。他們只知自己最厲害的劍法就叫四象劍,卻不知其他門派也有四象劍,有此一問,乃是發自內心的求知慾,倒不是處處針對程楚秋。

只見程楚秋搖頭晃腦地道:「嗯,有什麼區別?沒什麼區別,不管是靈寶觀還是玄都觀,都不是我的對手!」

四人本以為他要說明,都側耳傾聽。沒想到聽最後一句,卻竟是如此,不由勃然大怒,唰唰幾聲,紛紛挺劍而上。

程楚秋哈哈大笑,說道:「既曰劍陣,那就得要圍得住我,要是圍不住我,單打獨鬥,別說四個了,就是四十個我也不放在眼裏!」口中說着,身子同時在圈子裏東奔西竄,與四人中任何一個人交手,都是一沾即走,有的甚至使不到半招。

四人怒意更熾。其中之一劍尖斜引,腳下由同人轉歸妹,其餘三人會意,同時進步上前。

其實這四人的意圖甚為明顯,就只是想縮小圈子,把程楚秋夾死在劍陣當中。可是如此一來,四人長劍的優勢就顯得別腳。程楚秋忽地一竄,躍出劍圈之外,開始繞着四人打轉。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意思是說,只要我們的人數是敵人的十倍,那就不用管什麼兵法戰術了,包圍起來就對了!

這是人多欺負人少的慣例做法,可是程楚秋只有一個人,此刻卻圍住了四名玄都觀的弟子。

福祿壽禧不能相信,忍不住上前幾步,瞧個仔細。這四個玄都觀的弟子也不能相信,這會兒卻只能背靠着背,手中長劍不斷揮劈砍刺,專心應付著繞着他們不住打轉的程楚秋。

福祿皺着眉頭,低聲道:「這四個活寶,搞什麼鬼啊?」他只見程楚秋只是不斷地輪流向四人憑空發掌,這四個人居然如臨大敵,手忙腳亂的樣子,哪裏還有半點玄門正宗弟子的樣子?除非……

福祿不相信程楚秋的內力,居然能強到這種地位,但眼前的事情,卻又難以解釋。於是低聲與壽禧使個眼色,道:「我們上!」

兩人分開兩邊,分進合擊。無奈福祿的驚覺已是遲了一步,只聽得程楚秋大叫一聲,四柄長劍同時飛向空中。玄都觀四弟子其中有兩位,忍不住就這麼抬頭往上一看,「碰碰」兩聲,身上中掌,仰頭便倒。

四象劍陣去其二,劍陣不攻而破。更何況四人手中長劍早已脫手,劍陣也已不成劍陣,緊接着又是兩聲慘呼,剩下兩個手骨折斷,摔在一旁。

便在此時,福祿壽禧正好分頭趕到。程楚秋順勢一掌拍向福祿,口中說道:「兩位的帳,一起算了吧?」

福祿不答,結結實實地接了一掌。掌力甫交,福祿但覺一股勁力排山倒海而來,全身一震,氣血翻湧,若非另一頭壽禧正好趕到,讓程楚秋分力去應付,說不定光是這一掌,自己就要敗下陣來。

福祿大駭。原來他亦以掌力渾厚名聞江湖,就算終不敵雲霄掌,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否則如何敢來找程楚秋麻煩?

可是這會兒一掌就幾乎已經分出高下,放眼武林,這樣的對手寥寥可數,而程楚秋不過是個三十歲未滿的青年,如何能有此等造詣?福祿心道:「一定是剛才我出力過急,氣息未勻,而他才剛敗玄都觀四弟子,力氣正盛,所以才一時不敵。」

他自我安慰一番,運足氣勁,復又上前夾攻。瞥眼卻見壽禧搖搖顛顛,像是喝醉酒一樣,站不穩身子,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程楚秋左掌斜引,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半弧,迎面劈了過來。福祿識得這是雲霄掌中的一招「抱月式吳剛伐木」,威力無窮,當下不敢怠慢,雙掌向前平推,使了一招「如封似閉」,盡擋來勢。

兩人第二度對掌,福祿這次不但已有準備,還是以雙掌對單手。可是就在雙掌接觸到程楚秋掌心之際,那股勁道竟然要比剛才還強大。福祿但覺全身骨骼都同時輕輕喀喀作響,彷佛隨時都會散了一般,接着膝頭一軟,竟然跪了下去。

那福祿自藝成踏入江湖以來,這種場面還是第一次,這時他所用的力氣,又豈只是雙手而已,大臂、腰桿、大腿幾乎全身的力量全都用上了,可是程楚秋一手的力道,卻有如泰山壓頂一般,無窮無盡地不斷往下壓。

便在此時,福祿忽然覺得自己的內力,竟然開始往外流泄,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額上的汗珠頓時如雨點般不住滾落。這時他就是想開口求饒,也開不了口了。

幾乎便是坐以待斃之際,那程楚秋忽然撤去掌力,說道:「今天暫且寄下你一條狗命,下次再見了,絕不輕饒!」說着身子飄開幾丈,隨即轉身,消失在林道彎處。

福祿不明白程楚秋為何會忽然縮手,不過既然撿回了一命,哪裏還敢去追問?放眼望去,玄都觀四弟子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只怕凶多吉少了。壽禧則倒在另一邊,手足微微抽搐,應該尚存一息。他想站起來過去瞧瞧情況,這才發現自己雙足跪在地上,竟然兩腿腿骨齊斷,而毫無知覺。

卻說那程楚秋放脫了福祿,一路追趕宮呂二女而去,不一會兒,他便開始覺得脈息紊亂、盜汗心悸起來。這逼得他不得不在路邊找了個隱蔽的所在,靜下心來運功調息。

原來他剛剛才吸完耿召亮與葛劍青的內力,氣血正是暢旺,所以在與福祿對掌的時候,雖然並沒有刻意要吸取對方的內力,可是不知不覺間,還是用上了河車渡引**。

程楚秋正愁沒有足夠的時間功夫,去處理還積蓄在體內的耿葛兩人內力,這會兒要是再加上福祿的,只怕當場就要血脈爆裂而死。所以他急急忙忙撤去掌力,意即在此。

他運功一會兒,不久就見到幾個洞庭幫幫眾沿着小路,遮遮掩掩地出來尋他。程楚秋心想,可能是宮呂二女已經回到船上了,李貝兒遲遲沒見到自己回去,所以讓人出來接應……

程楚秋於是便想現身,跟大家回去。可以這一站起來,忽然覺得頭昏目眩,好不容易走到道上,結果一跤坐倒。

洞庭幫幫眾聞聲而至,其中有一個正是逢安,急忙讓人過來攙他。程楚秋只道:「走,快回船上去。」跟着眼前忽地一黑,竟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程楚秋只知道他讓逢安等人給抬了上船,心情一放鬆,昏睡得更厲害。待到忽然驚醒,但見自己已安安穩穩地躺在船艙里。

程楚秋知道自己沒昏多久,這倒是個好消息。正想起身,身旁忽有人說道:「你醒啦?」伸手過來扶。

程楚秋轉頭一瞧,卻是李貝兒。便道:「怎好勞煩幫主呢?」話是這麼說,還是在她的攙扶下,坐直了身子。

李貝兒轉過身去,再轉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碗湯,說道:「你碗飯沒吃,喝點湯吧!」

程楚秋「嗯」地一聲,伸手欲接,忽地心**一動,復將右手一垂,說道:「我右臂舊傷複發,全沒了力氣。」

李貝兒道:「那我喂你。」說着在床沿坐了下來,細心地用湯匙一舀一舀地喂他,口中同時說道:「這次要不是你,我已經落在鬼谷派手裏了,還說什麼勞不勞煩。」

程楚秋道:「其實這回都是我不好,還以為葛劍青是個講信用的人。沒想到他居然設了陷阱,唉……人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他長得難看,心地也一般醜陋。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放他們,洞庭幫有洞庭湖這個天險,諒鬼谷派也不敢輕舉妄動。」

李貝兒道:「你也不必過於自責。你要兩方罷斗,這才是釜底抽薪之計。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想要硬來,你也沒辦法。」

程楚秋道:「只恨死了好幾個兄弟,心中好過意不去。」

李貝兒道:「他們為了保護洞庭幫而死,回去之後,我會給他們的遺屬一個交代。」

程楚秋道:「不過幫主放心,鬼谷派以後不會再來找麻煩了。」

李貝兒道:「嗯……來,先把湯喝完……」

程楚秋在微弱的火光下,仔細瞧着她凝神專註的神情,不知不覺得呆了。這是他頭一回與李貝兒這麼貼近,趁着她沒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程楚秋更毫不客氣地從她的額頭、眉毛、睫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直瞧到了脖子胸口,乃至端碗的手,衣服下豐滿婀娜的胸線、腰線等等,全身上下,幾乎沒一處放過。

程楚秋心蕩神馳,李貝兒渾然不覺,仍是不停地喂他。結果忽地一不小心,程楚秋喝岔了氣,將一口湯水噴了出來,接着一陣猛烈咳嗽。

李貝兒一驚,還以為是自己哪裏弄錯了,忙道:「怎麼了?怎麼了?」匆忙中想先將手中湯碗放下,身子微側,都還來不及站起來,忽然腰間一緊,已給程楚秋攔腰抱住。

李貝兒尚搞不清楚狀況,動也不敢動,說道:「你……你怎麼了?很難過嗎?要不要我去叫人來幫忙?」

程楚秋雙手用力一縮,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摟得更緊一些。兩人面目相對,呼吸可聞。李貝兒瞧他眼神有異,這才忽然臉紅,問道:「你……你想做什麼?」卻忘了要掙扎。

程楚秋輕聲道:「仙兒說要幫我問問,她問過你沒有?」

李貝兒臉更紅了,道:「問……問什麼?」

程楚秋瞧她羞得連鼻頭都微微泛紅,唇上人中之間,冒出點點閃閃發亮的汗珠,一時之間不願再多自製,臉一側,把嘴往她唇上湊去。

李貝兒大驚失色,卻沒多反應,兩隻手一手端著湯碗,一手拿着湯匙,就這麼懸在那裏,動也沒動,任憑程楚秋在她唇上齒間,恣意地吸吮著。

李貝兒沒有抵抗,就是給程楚秋最的鼓勵了。他得寸進尺,兩隻手開始在她背上腰間游移。一會兒,那李貝兒終於說道:「等……等一會兒……」

程楚秋停止動作,但仍不願放開她,只在她耳邊說道:「等什麼?」

李貝兒低聲道:「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程楚秋道:「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磐石島,那個地方不適合你。」

李貝兒全身一震,過了半晌,說道:「不,不行……」

程楚秋道:「為什麼?我看得出來你不稀罕當什麼幫主,那又為何留戀呢?你自己都說女人青春有限……還是……還是你跟那個魏慶……」

李貝兒一聽到「魏慶」兩個字,整個人彈了起來,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程楚秋鬆開雙手,道:「如果不是,我真不知道你在等什麼?還是為了什麼?你瞧我的樣子,哪一點比魏慶差?」

李貝兒大怒,手中湯往一側,全部潑在程楚秋臉上。程楚秋自知說錯話,伸手一抹,什麼話也沒說。

李貝兒悻悻起身,帶着空碗,便去推門。程楚秋為了化解尷尬,補了一句:「我肚子還餓,能不能再給一碗?」

李貝兒「碰」地一聲,用力關上門,算是給他回答。

程楚秋聽着她漸去的腳步聲,心中忽然懊悔道:「我沒事提那些做什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自怨自艾一會兒,忽然聽着腳步聲,又有人前來,聽着聲音熟悉,心道:「又有湯喝了。」提起袖口,在臉上隨便抹了抹,還好碗中所剩湯汁不多,不算狼狽。房門一開,走進一個身形窈窕,程楚秋初以為李貝兒去而復返,待她轉過身來,這才知道原來是宮月仙。

程楚秋道:「噢,是你?」聲音中頗有些失望。

宮月仙道:「大哥不想看到我啊?」

程楚秋道:「不是,我以為你是別人。」

宮月仙道:「你以為我是誰?二夫人嗎?」

程楚秋道:「你有遇到她嗎?」

宮月仙笑道:「有啊,不然我怎麼知道大哥要喝湯呢?我把湯端來了,趁熱喝了吧!」

程楚秋本來還想作弄她,要她來喂,但旋即轉**:「還是不要了。」乖乖接過湯碗,自己喝了。

宮月仙自在床邊坐下,一會兒,低聲問道:「剛剛你跟夫人怎麼了?我看她好像很生氣……」

程楚秋一愣,頓了噸,復自顧又喝起湯來。

宮月仙道:「你怎麼能捉弄夫人呢?虧她還對你那麼好,這些湯,都是她親自熬的。我們要幫手,她都不給幫。」

程楚秋放下湯匙,說道:「我沒捉弄她,我只是講了些話,恰好她不愛聽罷了。」

宮月仙道:「你沒欺負她,那就好了。大哥,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對夫人很有意思,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的冒死救她。」

程楚秋道:「我這個人天生古道熱腸,好打抱不平,看到有人欺侮弱小,那我是非管不可的。」

宮月仙微笑道:「大哥是俠客,這我當然知道。不過喜歡幫助別人,跟幫助喜歡的人,其中差別還是看得出來的。大哥,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你倒是說一句。」

程楚秋道:「你不是問過我了嗎?」

宮月仙道:「那時我想替大哥牽線,自告奮勇去試探夫人。現在仙兒知道夫人的意思了,所以程大哥的答案也要更明確才行。」

程楚秋正色道:「你說的對。好,我說,打從我第一眼瞧見貝兒開始,我就為她所吸引,若說我不喜歡她,那是自欺欺人。」想起柴文君,程楚秋忽然有個感覺,那就是青梅竹馬的戀情,與此刻他心中對李貝兒的愛慕比較起來,便有如兒戲,或說,那根本只是兄妹之情,只是兩人一直搞錯了。

宮月仙輕吁了一口氣,說道:「夫人她其實也未嘗不曾對大哥動心,只是前幫主對她不錯,在她來說一直是個障礙。程大哥,在這方面你要多給夫人一點時間。」

程楚秋不去考慮還好,這一讓宮月仙說破,整個患得患失的情緒立刻湧上心頭,說道:「唉,我不知道,我說不上來。」

宮月仙道:「大哥,我也是女人,雖然我年紀還很輕,不過也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所以夫人有些心情,我能夠理解。大哥有話不妨直說,我來幫忙想想辦法。」

程楚秋訕訕一笑。原來他雖然比著宮月仙還大了六七歲,在江湖上威名素著,可是男女間的感情生活,卻一向是付之闕如。只道天下間男女情感都像他與柴文君一樣,都是青梅竹馬,自小培養而來。而一些平日與他接近,或是稱兄道弟的那幾人,要不就是像顏承昱那樣,把女人當成玩物,要不就是像蕭文那般,比他更老實,誰也不能提供任何經驗給他參考。

所以後來他一沾上姚姬、李寶兒之後,便有點像是陷入****而不能自拔的感覺。而這些體驗與刺激,又與他初見李貝兒時,心中微微漾起的愛慕之意,混在一起,便成了他今天錯綜複雜心情的最佳寫照。

與李寶兒在一起的時候,潛意識裏應該是把樣貌相似的姊妹倆,給混在一起了吧?抱着李寶兒的時候,心裏從來沒有一時半刻想過柴文君,卻老是惦記着李貝兒吧?

這樣的問題,與它的答案,在宮月仙一番話后,在他腦海中逐漸釐清,縱使那都還是些模糊的輪廓,但總比糊裏糊塗要好得多了。

宮月仙表明要幫他,程楚秋就像是找到了另外一個師父一樣開心,只不過她是不教武功的。

程楚秋考慮了一會兒,終於說道:「其實我剛剛也試探過她,她是好像不排斥我,只是我還不能明白她的心,所以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宮月仙聽他竟然試探李貝兒,甚感興趣,問道:「程大哥是怎麼試探夫人的?我好想知道呢!」

程楚秋訕訕笑道:「哈哈,我用的是無賴的辦法,老掉牙的老招式,就是騙她說我傷重,動都不能動了,讓她喂我喝湯,然後出其不意地抱住了她,向她告白啊……」

宮月仙聽了都不覺得有些害臊,說道:「難怪剛剛夫人吩咐我去盛湯時,特別交代我不要喂你,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程楚秋一聽,心中大呼:「幸好!」暗道:「剛剛差點對你也要使出這一招,要不然這臉這丟大了。」

宮月仙道:「你就只有抱住夫人嗎?是怎麼抱的?有時候抱得不對,會讓姑娘感到不自在的。」

程楚秋聽她這麼說,很自然地雙手伸去,輕輕摟住宮月仙的腰,說道:「還能怎麼抱?不就這麼抱了。」

宮月仙道:「你摟得這麼輕,難怪夫人生氣,說不定她還以為你只是隨手輕薄,殊無正經。」

程楚秋道:「我不是這麼輕……她要是一掙一扭,就掙脫了,我來不及表明心跡,那我不就真的成了輕薄之徒了。」說着用力一抱,說道:「當時就差不多是這樣。」

宮月仙這下給他緊緊摟住,才忽然知道要害羞,連掙了幾下,但覺程楚秋手臂有如銅筋鐵骨,半分撼動不得,這才說道:「大……大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程楚秋會意,趕緊放手。宮月仙裝着自然,續道:「那後來呢?」

程楚秋不好再比手畫腳,於是安安分分地把他後來說的話,大致重說一遍給她聽。

宮月仙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夫人是惱你提到魏慶。」眉頭一皺,說道:「可是大哥怎麼會知道……」

程楚秋於是便將那天誤打誤撞,所看的事情約略地說了一遍。並說明自己是一片好心,最後甚至還扔石子替李貝兒解了圍。

宮月仙道:「原來是你!夫人一直跟我說是郭前幫主顯靈……我就知道不是,可是當時也不好說。」

程楚秋道:「老實說,貝兒當時向天禱祝的模樣,至今我仍歷歷在目。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就十分嫉妒,這個郭宗堯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讓這樣的一個女子,在他死後還如此掛**。」

宮月仙道:「這才是大個最大的阻礙,至於那個魏慶,大哥儘管放心,以後也不要在夫人面前提到他的名字。」於是便將她所知的兩人關係,一五一十地說給程楚秋聽。

原來郭宗堯死後,李家姊妹不但頓失依靠,倆人還無端捲入幫主之位的政爭當中。當時魏慶破天荒地推舉李貝兒出任幫主的前因後果,程楚秋早已聽李總管說過,這會兒聽宮月仙再說一遍,兩邊形容的情況相去不遠,想來當時的情勢,確然如此。

接着宮月仙提到魏慶輔助李貝兒當上幫主后,雖然李貝兒因為在郭宗堯去世前半年,就已經開始接觸幫務,對於整個幫務運作已經相當了解,但是對外與各長老間的互動上,還是得仰賴魏慶。

那魏慶一開始非常熱心,時常忙進忙出,跟李貝兒相處的時間也就大為增加,就是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也是非常多。人非草木,李貝兒又是新寡,不知不覺間,不論是在幫務上還是情感上,對魏慶的依賴也與日俱增。可是便在半年多后的一個魏慶刻意營造的無人深夜,這樣的信賴關係徹底毀滅,也將李貝兒打進了地獄。

魏慶露出了真實面目,與李貝兒求歡。

宮月仙說到這裏,不禁咬牙切齒起來。原來是李貝兒事後曾幾度想自尋短見,宮月仙問來問去,總是不得要領。後來在她旁敲側擊,與細心觀察下,終於才大致釐清當時事發的經過。

據宮月仙此時分析,李貝兒當時曾經拒絕,可是魏慶武功比她高,很多事情也都還要靠他,不知為何,一開始並沒有怎麼反抗。只是過程中她腦筋一片空白,不能理解為何一個她一向信賴的好人,面具底下的真實面目竟會是如此猙獰?她身體與心理同時受創,傷害不可謂不深。

然而這樣的惡夢還沒結束。魏慶食髓知味,常常借故深夜在李貝兒屋內逗留,準備隨時伸出狼爪。李貝兒雖有所警覺,小心防範,宮月仙又得在裝做不知情的情況下,讓魏慶有所顧忌,總有些百密一疏的時刻。這時魏慶再以揭露醜事為要脅,所以陸陸續續,魏慶還是有幾次得逞。

不過後來李貝兒顯然也是吃了秤鉈,不再給魏慶予取予求。宮月仙察覺她的心意,更是卯足全力護主,所以這一年來,魏慶再也無法登堂入室製造機會。以致有那天程楚秋所碰到的事情發生。

宮月仙說完這些前塵往事之後,立刻補充說道:「夫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她和魏慶的事,所以你也千萬別跟她提。再則表面上她雖然和魏慶還是有說有笑,實際上卻恨他入骨。這些可不是我胡說八道,日後大哥大可以睜大眼睛觀察,看看仙兒是否誇大其詞。所以大哥以後還是不要在夫人面前提起魏慶了,尤其是在說私事的時候。」

程楚秋道:「嗯,沒想到仙兒看起來一副怯生生的模樣,私底下卻是這般勇敢堅毅的人,不但敢和魏慶作對,還處處為夫人着想。」

宮月仙道:「夫人對我這麼好,我就是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所以就算有十個魏慶,我也不怕。」又道:「大哥為因此瞧不起夫人嗎?」

程楚秋道:「你還說你不胡說?該被瞧不起的是魏慶,跟貝兒有什麼關係?」

宮月仙伸了伸舌頭,拍拍自己的胸口,道:「那就好了,仙兒本來是有些擔心……」又道:「夫人一個弱質女子,身上背負了那麼多的身心煎熬,大哥可不要在惹她生氣了……」

談了許久,不知不覺天已大亮。不久艙外人聲響起,此起彼落。接着船身一沉,程楚秋知道已經靠岸了。

宮月仙道:「外頭怎麼那麼吵?我去看看。」說着推門出去。程楚秋心裏掛**著李貝兒,也趕緊起床着衣。不一會兒門外一陣腳步聲響,又有人朝這兒快步走來。門一開,卻是呂妍嬌。

程楚秋見她神色慌張,問道:「什麼事那麼緊張?」

呂妍嬌急道:「島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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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風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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